第9章
一转头看见卫��微微缠抖睫羽下掩藏的茫然目光,想要训诫的话又咽了回去。 卫��抱着惠娘,身体暖了起来,这才抬头朝外,对卫钊道:“谢谢二哥。” 卫钊问道:“可要找大夫” 卫��立刻摇头,“只需要喝点暖的休息就好。” 惠娘道:“只一个手炉太少了,等奴婢将麂靴,足炉都找出来,明日在车上就没这么遭冻了。” 卫钊走到床边,看着卫��的脸色恢复不少,绷着的面色也稍缓。带着年幼的族弟出门,若真让他有个好歹,他也难以交代。 卫��自知如果不是因为她受冻,还能再赶半天的路,对找了这样的麻烦,她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抬头对着卫钊讨好一笑,“二哥,喝茶。” 卫钊看着她,心下也奇怪,同样是弟弟,卫胜惹了麻烦,他只想揍一顿,可眼前的这个,怎么就叫他心微微有些发软。 “好好歇息。”见她无事,卫钊说了一句离开屋子。 令元站在门外,她也受了冷,脸色发白,姿容楚楚。卫钊刚出来,她立刻上前一步,婉声道:“小郎君可安好” 若是仔细听,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卫钊淡淡看她一眼,说了一声“还好”,朝隔壁屋子走去。 令元连忙跟上,到了屋内,角落已经烧起一个火盆,是刚才仆役送来的。令元上前为卫钊解开大氅,放到衣架上,转头见卫钊面无表情,心下不由惴惴不安。 这是仆役送来热茶,她上前去接了过来,然后倒了一杯送到卫钊面前。 卫钊饮了两口。 令元垂头,眼睛却慢慢蓄了泪。 卫钊这时有了反应,眼皮一抬,看着她道:“谁给你受委屈,怎么哭上了” 令元刚才就疑心他见小郎君受冻,责怪她照顾不周,此时听他语气,又好像真是在关心她。 令元想起曾经恩爱缱绻的日子,卫钊对她也极喜欢,原本只是做个姿态,如今却也有几分真了。 “并非妾不尽心,”令元缓缓道,“小郎君脾气执拗,不喜妾靠近。刚才在车里妾想抱他,被他推开,妾亦不知道哪里惹了小郎君厌烦。” 卫钊微微眯了眯眼。 令元见他没有反应,又有些不安,抬起头来,对上卫钊含笑的脸,她一怔,心底打了个突,恍惚觉得卫钊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既然玉度不喜欢你近身,你就远着点,给他的东西准备妥帖,你毕竟是桓家精心教养的,又不是真的来伺候人。”卫钊道。 令元心猛跳一下,赶紧道:“郎君误会妾了,刚才并非抱怨小郎君,而是相处时日太短,妾不知小郎君如此畏寒,如今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小郎君再受冻。” 卫钊淡淡“嗯”了一声。 既然已到了驿站,剩下半日正好休整,侍卫轮流看护,其余人也正好休息缓解奔波的劳苦。令元从卫钊房中走出,却是直接叫来奴仆,到牛车上卸下行礼,把准备的足炉,暖席等物全翻找出来。 卫��喝了热茶点心,在屋内休息小半日身体已经是恢复过来。她想起在牛车里情急之下呵斥过令元,便让人把令元叫来。 令元推门进屋,被扑面而来的暖气熏地脸色发红。 她微笑看向卫��,“小郎君找我” 卫��看她脸色,笑容没有一丝勉强,招手让她过来吃点心。 那是驿长刚送来的,是本地一种黄米所蒸软糯糕点。令元吃了一块,陪着卫��说笑一会儿,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才款款起身离去。 卫��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也摸不准她是门阀婢子出身心胸开阔,还是特别能藏事,心中所想也半点不会露在面上。 第二日赶路,车上有暖席炉子,暖和许多,卫��夸奖令元一句,又拿出两颗珍珠赏给她,也算作为昨天呵斥她的弥补。 令元笑着收下,此后服侍依旧尽心。 作者有话说: 这里详细交代令元是有原因的……今天有点累,更的少点感谢在2022-11-13 21:39:22~2022-11-14 23: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22 第22章 青年 很快到了冬月末,天寒地冻,北风凛冽,时而遇到地面坚冰,行车的速度不得不降缓。 又走了七八天的路,卫钊一行到了江州地界。 卫��捧着手炉,汲取上面最后一些余温,来抵御来自车厢外的寒气侵袭,这时忽听到外面人声熙熙,心中生出一丝好奇。近两日走过地方,不是荒郊野外,就是田野农地,遇到过避居山林的士民,也曾见到士族所建坞堡,但如这般喧哗热闹,倒是头一回。 很快牛车停下,卫��推开车门一条缝朝外张望,原来前方是城池门口,巍峨高耸的黑墙,土石夯筑,足有十丈高度,远远观望仿佛一条黑龙盘踞。城门守卫端肃站立,与之前路过之处不可同日而语。 豫章――卫��瞥到城门上迥劲有力的大字。 天气寒冷,进出城门的人仍是很多,可见豫章之地物阜民丰,是江州最繁华的地域。 卫钊和侍卫骑马前行,民众见了纷纷让开。这个年头能用马的,不会是普通出身,唯有士族。 卫家侍卫快要行至城门,背后忽然听见有人惊呼。门前正等候入城的人纷纷回头,只见一辆双辔马车疾驰而来,马蹄奔走如雷,溅起泥屑无数,朝着城门靠近,丝毫不见减速。 如果卫家车队再往前,后面马车就要直撞上来。卫钊挥手示意原地不动。那马车如一阵风刮了过来,终于到了城门才稍缓,守城军士只远远看了眼就让行。 在众人注视下,马车进城,离得近了,从车厢内传出阵阵女子嬉笑的声音,分外引人好奇。 卫��目睹经过,猜测马车应属本地豪族,才让守城军士不查不问,轻易放入。 轮到卫家车队,军士也只问了一句,知道是来自江夏的士族卫氏,立刻放行,并无二话。 入城后先到驿舍安顿住下。这里的驿舍也是沿途所见最宽阔奢华的,进门正堂就烤了火盆,有暖风扑面之感。驿舍大,所住的人也多,本朝驿舍不禁商旅,因此鱼龙混杂,什么人物都有。 驿长前来安排食宿,普通商旅住一楼,士族官员住二楼,泾渭分明,两不相交。 卫钊等人在驿长引领下上楼,三件房间只两间在一起,还有一间则在后堂最内侧。卫钊问缘由,驿长指着居中一间道:“桓氏郎君三日前来到本驿,这是他的房,这两日他甚少回来,只留两个仆役看管,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另有住所了。” 士族子弟交游广阔,到了一些地方,由本地豪族招待也很正常,何况桓氏是四姓门阀,本地愿意招待他的家族不知凡几。但他就算宿在外面,驿长也不敢把他的房让给别人。 杨氏的病不宜见人,单独住在最内侧。卫��先去看往母亲,兴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这一路上杨氏都没有发病,只是有一日,她抱着褥垫,口中低声唤着“琮儿,��儿”,让卫��一整日都伤心低落。今日杨氏精神尚好,下牛车时闻到一阵食物香气,她主动问小婵是何物。 原来是驿舍对面铺子卖的细环饼,以蜜调水溲面,油炸至金黄色,极是脆美可口。 令元道:“妾去为夫人买一些回来。” 这时仆从都在忙着落脚安顿,令元心想铺子就在街对面,离得不远,只需走几步就到,又能讨主家的好,便主动请缨。 令元到细环饼铺前,不少人因她貌美投以目光,她并不露怯态,落落大方,买了两份细环饼用布包好转身要走,忽听身后有人喊了声,“令元。” 这声音极耳熟,令元回头,看见一张年轻仆从的脸,她面色微变。 仆从快步上前,“你怎到了此处,可曾见到郎君” 令元看他只有一人,松了口气,又暗暗警醒,神色极平淡道:“我如今是江夏卫家的婢子。” 仆从道:“我已听说,是老夫人将你赐人,郎君得信时你已经离了家,他回护不及,极是懊恼,郎君说了会去卫府将你要回……” 令元脸已经沉下来,一双眼瞪着他,目光冰冷。 仆从心惊,“你怎的了郎君如此待你,真是一片赤诚……” 令元面露不虞,“过去种种,皆成往事,我现在的郎君是江夏卫氏二郎,你休要再胡言乱语,我本是老妇人所赐,桓家岂有要回之礼,你口中的郎君莫非要驳老夫人之命” 仆从不及她口齿伶俐,讷讷无语,只是眼珠瞪地滚圆,“你……” 令元欲走,眉宇轻拢,想了又想觉得不妥,转身又走回来,“今日之事不用告诉桓家郎君了。” 仆从冷笑,“你怕了。” 令元手里托着细环饼的布包,掠了他一眼,笑道:“你知你家郎君脾气,最是容易惹事,他若惹事,你必遭罚,我家郎君深受临贺郡公赏识,若是桓家郎君与我家郎君发生龃龉,罪责都在你多言,临贺郡公可会饶你。” 仆从闻言大怒,气得脸色涨红。 令元扔下一句“你好好思量”,然后离开铺前,进了驿馆。 仆从咬牙切齿,对着令元背影啐了一口,可回头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令元把细环饼买了回来,先拿给杨氏卫��,其余再分给婢女仆从吃。 卫��坐在书案前练字,卫钊走了进来,说刚才有故交知晓他到豫章,派人请他去赴宴,今晚许要晚归。卫��放下笔,侧过脸来,只见卫钊身着玄色绣兰草长袍,腰束宽丝织锦,鎏金扣带,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起,高大而挺拔,与时下流行的柔弱之美截然不同,却如山岳之耸拔,气势轩昂。 卫��好奇问道:“二哥的故友是罗、邓、熊这几姓之一吗” 卫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怎么猜到的” 卫��道:“我们进城就落脚驿舍,并没去其他地方,能这么快得知二哥消息,必然只有从城门守卫处,这一点唯有本地豪族才能做到,除了这三姓,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卫钊摸了摸她的头,突然觉得,这个弟弟不只是娇弱,还很有意思。 夜色渐深,月色朦胧,豫章城内的通犀楼却灯火如昼。 本地士族罗家三郎――罗弘邀请几个朋友,全是本地士族子弟于通犀楼设宴,除了罗姓,邓、熊两家来了,还有几个不是士族出身,却颇有资财的子弟。席间请了豫章城内身条最柔,歌喉最美几个名歌伎作陪,虽是冬日,楼内却格外热闹。 卫钊到达通犀楼外,令侍卫等候,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罗弘得信,一溜烟跑下来,冲上来道:“敬道,来了豫章竟也不告知我,幸好我得传信,说今日城中来了江夏卫氏的人,一问外表就知是你。” 卫钊闻言勾起唇角,想到了出门前卫��的猜测。 罗弘又道:“听闻你还带着兄弟,怎不一起叫来” 卫钊微微摇了下头,“他还年幼,怎能同来。” 罗弘道:“你当这是何处,不过酒楼而已,为何不能同来。” 卫钊却是大力拍了他肩膀两下,笑道:“听上面靡靡音,还敢只说酒楼。” 罗弘哈哈大笑,两人一路进入内堂。上楼之前,罗弘却拉住卫钊道,“有一件事你需知晓,桓氏三郎在在上面。” 卫钊道:“他在又如何” 罗弘道:“他是不是与你有隙桓氏三郎是熊家兄弟带来的,听到你的名字时脸都拉下来了,我瞧着有些不对。” 卫钊不以为意,“未曾与他见过,何来有隙。” 罗弘见问不出什么,提醒一句小心,两人上楼。 楼上气氛十分热闹,几个歌伎依偎在士族身旁,贴面咬耳,以唇递酒,将恣意纵乐的做派展现十足。罗弘与卫钊上来,众人起哄,只道最后一个到的罚酒。罗弘还想糊弄,众人只是不肯。 卫钊见起哄响应最强烈的是一对容貌有些相似的兄弟,两人隐隐簇拥着一位青年。那青年眉眼深邃,鼻梁削直,薄唇让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感觉,偏偏他脸上还敷着一层粉,把原本不白的皮肤盖地雪白。 卫钊游学几年已见识过士子敷粉熏香的风气,只瞥了一眼,也不觉得奇怪。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席间众人喝彩。 青年拍了拍怀里的歌伎。 歌伎立刻起身,执酒壶朝卫钊走来,腰肢轻摆,媚眼如丝,“奴为郎君满杯。”说着就将酒杯斟满。 卫钊又是一杯饮尽,姿态豪爽。 歌伎望着他眼睛发亮,“如此郎君,豪杰之姿。”说完直接依偎过来,贴在卫钊的胸前,将酒杯叼在嘴里,然后满上,凑到卫钊面前。 众人见此香艳一幕,嬉笑起哄。 罗弘笑道:“都是风月堆里打滚的妖精,好一双识人的利眼。” 卫钊饮完酒,在歌伎腰上一托,众人纷纷叫好。 只有原先搂过歌伎的青年沉了脸。 卫钊三杯罚过,坐到席中,抬眼看到青年注视的阴沉目光,他举起手中酒杯,对着他轻轻一晃。 作者有话说: 23 第23章 掳走 罗弘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轻声道:“那就是桓家三郎,桓叔道。” 桓歆,字叔道,临贺郡公桓温的第三子。卫钊也不知对方死气沉沉一张脸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过既然碰上了,就没有躲避的道理。 桓歆见卫钊举杯的举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拿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然后对卫钊倾杯示意。 两人目光相撞,一个沉凝,一个幽深。 与罗弘交好几人都已经听说过卫钊的名字,尤其是破成汉细作的事迹,之前听的都是传闻,如今人在面前,少不得就要问本人。卫钊气度不凡,旷达豪爽,很快与席间众人达成一片。那歌伎跟在他身侧,主动倒酒,语笑嫣然,也让席间增色不少。 酒过三巡,熊家子弟提出光吃酒无趣,再来玩个游戏。 卫钊半眯着眼,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定下投壶之戏。 仆从很快将铜壶和羽箭拿来。 席间众多士族弟子没有不会投壶的,酒喝的多了,胆子也壮,一个个都来试,很快一轮比过,投中最多的有四人,卫钊,桓歆,罗弘,还有一个邓姓子弟。 桓歆道:“寻常投法没意思,不如来玩点花巧的。” 众人皆知他身份,那是桓氏三郎,如今桓氏头风正盛,王谢两姓都有所避让,当即有人捧场问怎么个玩法。 桓歆叫来仆从吩咐几句,很快就有几个投壶被仆从拿来,依次摆放在地上。 原本的投壶距离席间不过两丈,此时仆从把壶依次摆开,每隔半丈一壶,最后却有一个瓷瓶,被仆从拿着直接放到楼下。 几个士族子弟倚拦去查看,也不顾夜风寒峭,远远只见地面上一点雪白,凝神细看才依稀看出是瓷瓶瓶身。 邓姓子弟很快败下阵来,罗弘稍好些,挨到二楼最远一个投壶才偏出。卫钊和桓歆前后将羽箭全投入壶中。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当即蜂拥至围栏处,让他们投楼下瓷瓶。 那是个细颈瓶,瓶身只巴掌大小,瓶口更小,眼看着只能容进一根羽箭。 卫钊和桓歆凭栏而立,众人看着他们两个都不出声,气氛安静而紧绷。 卫钊手中捏着羽箭,看向桓歆,嘴角擒着一丝笑。 桓歆冷哼一声,手腕用劲,羽箭飞出,抢先对着细窄瓶口直射而去。 卫钊扬手一甩,同样羽箭如电般射出。 他扔出的羽箭几乎发出了破空的轻啸声,后发而先至,越过前面飞箭两寸的距离,直射入瓶。桓歆的箭头落后,叮的一下击中瓶口,却因没有容纳的余地而弹了出来。 席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这番技巧腕力与眼力两者兼容才能做到。 罗弘脱口而出:“好,技高一筹。” 桓歆薄唇紧抿,手紧抓着木栏脸色比夜色更沉。 士族子弟如今最讲究风度,他很快意识到,松开手指,转身对卫钊勉强一笑,“好准头。” 卫钊仍是慵懒的神情,含笑道,“运气好些罢了。” 在座人等都是豫章本地大族,地地道道江右子弟,历来都是崇文,但投壶风雅,且刚才那一中堪比百步穿杨,众人无不服气,交口称赞不已。 桓歆也笑,带着几分冷意,“听说卫氏世代工书,却不知还有这等手劲和眼力。” 卫钊接过歌伎送到嘴边的酒,道:“书法一道,不也就眼与手,二者不可缺一。一法通,百法通,如是而已。” 众人乍一听就觉得新鲜,再一想还真有些道理,笑闹好一阵。 罗弘道:“敬道今日可出尽风头,你看几个娘子,目光灼灼,如饿狼见肉。” 几个歌伎柳眉横竖,与罗弘一阵打情骂俏,都道他嘴里没个好词。 以唇咬杯的歌伎身躯贴在卫钊臂旁,柔软之处撩人心弦,她声如蚊吟道:“妾擅曲,愿为郎君彻夜而歌。” 卫钊笑着摸她的脸,“佳人盛情本不该辜负,但婶娘幼弟都在驿舍,吃完了酒就该回去了。” 歌伎咬唇,含情脉脉地望着卫钊,又主动为他斟酒。在风月场里混了多年,她还真练就一双利眼,满座的士族子弟,唯有眼前男人让她眼前一亮,觉得不同寻常。 熊氏兄弟在和桓歆说话,劝慰道:“别理他,安邑卫氏如今不过末流,便是他封了建武将军,又如何能与叔道兄相比。” “投壶小道尔,又如何能当真本事。” 桓歆听得心烦,豁然起身,说了一声“不胜酒力”,就离开席间。走到楼梯处回头一看,众多士族子弟围着卫钊。他眸光沉了沉。卫钊没来之时,众人以他为首。卫钊却好似自有一股豪爽霸气,短短一席酒就让江右子弟兄弟相称,无人不服。 桓歆到了楼下,被冷风一吹,酒劲却涌上来,两颊泛着熏红,又被脸上的脂粉盖了下去。 桓家两个仆从最是机敏,立刻凑了上来,问桓歆是继续喝酒还是回去。 桓歆听见上面传来歌伎弹唱,心头一阵烦躁,拔腿就离开灵犀楼。 仆从牵了马车来,桓歆眼睛一瞪,让他牵马来。 等马来了,桓歆骑马,仆从赶车,又叫上桓家侍卫紧随其后。 桓歆一身酒气和燥郁,仆从已知刚才楼里发生了什么,嘴里骂道:“这卫氏子真不识趣,竟与郎君争锋,难道不闻桓氏之名。” “聒噪。”桓歆一马鞭抽了过来,直中仆役肩膀,疼地他辔绳脱手,摔倒在地 。 桓歆怒道:“你道我不如他,只能以势压人。” 仆从知桓歆最是脾气暴躁,且喜怒无常,不敢喊痛,跪地求饶。 赶车的仆从在后面停了下来,有些不忍,忽然道:“郎君可知令元也到了豫章。” 桓歆转过脸来,“在哪” 仆从道:“在驿舍,她跟卫氏郎君来的。” 桓歆原本怒气勃发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两个仆从蜷缩着身体不敢发声。 桓歆沉吟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道:“走,回驿舍,把那个婢子给我捉来。” 仆从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劝。 驾马车的那个颤巍巍道:“郎君……”刚一开口就对上桓歆阴沉的仿佛要择人欲噬的目光,立刻又缩了回去。 桓歆已经驾马前行,侍卫立刻跟上,一行人朝着驿舍方向疾驰。 夜风烈烈,刮在脸上寒冷刺骨。桓歆却觉得热血上涌。刚才灵犀楼里卫钊落他脸面,他就去把桓家赠他的婢女要回来。 想到这里,他撇了一下嘴,心道,那个叫令元的婢女原本就该是他的。 原来桓歆是桓温三子,喜武厌文,性格暴躁易怒,虽已定品却只挂了个闲职,历来不受父亲重视,如今桓氏掌八州兵权,在外无人敢惹他,到让他行事越发偏激自狭,肆意狂放。 桓歆有两好,一好女色,二好音律。令元原是他祖母院里的婢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又知情识趣,好几次与他眉目传情,言笑晏晏。桓歆后院女人颇多,原想过年之后再去向祖母把令元要来,谁知他不在家时,家中突然把令元赠与了卫钊。 桓歆闻讯自是大怒,他视令元为禁脔,却不想突然归了别人,这是其一,还有一则,临贺郡公多次当着众人赞许卫钊,说他姿貌伟岸,亮拔不群。桓歆自幼甚少得父亲夸奖,听他如此说,对卫钊更生厌恶记恨。他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如今酒意上头,想起令元,更想起在灵犀楼投壶输给卫钊,顿时怒意狂炽,行事越发疯狂。 侍卫仆从皆是心中叫苦,但又不得不听从命令,桓歆此人,刚成年之时就曾暴怒刺死近侍,在桓氏族内凶名赫赫,就因他行事不计后果,即使身为恒温三子,也没能委以重任。若是仆从侍卫不听他命令,只怕会有性命之危。 一群人如风般卷到驿舍前。 此时天色漆黑,只驿舍前点着两个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光影晃动。 桓歆令刚才提起令元的仆从上前,询问情况。 仆从不敢隐瞒,只好将遇见令元前后详细告知。 桓歆越听越恼,咬牙切齿道:“好个贱婢,背主诛心,非抓她回来问个清楚不可。”他唤侍卫上前,匆匆嘱咐几句。众人不能违他命令,只是点头,听令行事。 桓歆回头又问:“贱婢在哪间房” 仆从当日跟在令元身后曾见她上楼入房,当即将位置告知桓歆。 卫��在天黑之前练了一副字,又去看望一回杨氏,回来后就洗漱睡下,屋里烧了火,温如暖春十分舒适,她睡地正沉,忽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楼下似有人在闹,只是隔得远听不太清,她怔忪着翻身,正要继续睡,忽然心生不安。 这感觉来的突然,卫��迷迷糊糊之间还有些糊涂,背后一丝寒意传来。 她猝然惊醒。 睁眼就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是带着屋外夜风而来,也是他目光森森,透着冰冷。 “救……”卫��张嘴。 一只蒲扇大的手捂住她的嘴,黑影咧嘴一笑,俯身将她从被褥中拖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又要入v啦,后天入 各位小主来订阅呀(甩手绢) ps:男主是……就不告诉你们,别因为这个就抛弃我啊 感谢在2022-11-15 22:18:56~2022-11-16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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