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就是规矩! 两人收拾一番,就往公主府去,奴才们见他们来了,跪着都战战兢兢的。 耿氏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乌云珠昨天喝下催产药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四爷派来的人,也不好太过强硬的带她走,怕伤着了乌云珠。 所以她也等在产房外,一颗心忽上忽下了,漂泊着没有着落。 听着太医说孩子太大了,即使是催产了还是难产。 她这才悲声恸哭:“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 “明明你每天把脉,也没有说已经大成这样了呀?!” 张太医的小胡子都耷拉着,紧张的恨不得在产床上生产的人是自个儿,根本没功夫理会她。 四爷刚好进来,一脚朝她踹过去:“没说吗?他不是天天都在说?” “可是你倒好,把太医的话当做耳边风,甚至还偷偷摸摸的害乌云珠!” “耿氏,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就这么祸害是吧?!” 四爷早就想说了,这要是亲生的孩子,谁会这么溺爱? 别说太医说了不能吃,就是自己也该跟着严厉控制了。 就是因为乌云珠不是耿氏亲生的,又经过了之前跟李氏的事情。 所以耿氏怕了,生怕自个儿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最后跟她离了心。 所以这才脑子发昏,做下了这等错事。 耿氏被四爷一脚踹翻在地,只敢默默流泪。 她知道,今天要是乌云珠平安还好。 要是乌云珠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是难逃一死。 只希望菩萨保佑,可怜她孤苦一生,让乌云珠活下来。 四爷听着里头乌云珠微弱的喊叫声,叹口气问张太医:“怎么样了?” 张太医死死忍住颤抖道:“回......回万岁爷,公主恐怕......” 这孩子是真的太大了,即使没有足月,已经比足月的孩子要大了。 更加重要的是,孩子的脑袋还要偏大一些,那就更难生产了。 他看了看那拉星德,这个阿玛就是脑袋大一些的,孩子随爹啊! “实在不行,就保大人!”四爷命令道。 那拉星德听了这话,身躯一震,但是也没敢说什么。 公主的命,当然比旁的人重要,即使那是她的亲生孩子。 四爷安抚他道:“星德啊,你也别怪朕心狠。” “乌云珠在,你们日后还会有许多孩子的。” “这一个,就当他......没福气了。” 那拉星德急忙表态:“皇阿玛,乌云珠当然是最重要的,能保住他已经很好了。” “儿臣只是心疼她,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呢?” “要是儿臣早点回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拦下来......” 他这话就是在说耿氏,这女人是害他孩子的罪魁祸首。 他孩子没了,这个女人也要偿命才行! 果然,四爷听了他的这些话,对耿氏的怒气就更甚了。 要是乌云珠当初就跟那拉星德去了毛城,有稳重的星德看着,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儿? 耿氏,真是个祸害! 不过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乌云珠,其他的到秋后再算账。 张太医很快就准备好了工具,那托盘里头,放着剪刀、刀、钳子,一看就闪着寒光。 众人都看到了,也都猜到了要用在哪里。 那拉星德一双眼睛盯着那剪刀,眼里流下了一行血泪。 林茗烟转过头不敢再看,那太残忍了。 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根本生不出来,那就只能弄......碎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而且就这样产妇也不是能百分百活下来的。 消毒不够到位可能死于感染,而要是失血过多也难保命。 但是孩子,是肯定活不下来了。 张太医带着工具进了产房,那拉星德就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连四爷都有些不忍了,转头看着呆愣愣的耿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太医进了阴暗的产房,里头血腥味儿浓的让人作呕。 乌云珠站在吊着的木架子前,嘴里叼着人参片,大汗淋漓。 “张太医,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稳婆看着他的托盘,头皮发麻的问。 张太医道:“公主,万岁爷发话了,一定要保住您的凤体!” 乌云珠把目光转向他手里的托盘,顿时觉得背后一寒。 她多少也听说过这些保大保小的事情,一下子就猜到这些工具要用在孩子身上。 她对孩子有着天然的感情,再说了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怀了这么长时间的,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不行!不行!我......不......”她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力挣扎起来。 她到了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后悔了,一开始其实也没有那么饿,真要管住嘴是没问题的。 可是在额娘一次次的溺爱和安慰之下,她也觉得别人都是危言耸听。 这才一口口的吃了下去,直接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第679章 吐血 乌云珠不甘心,用力挣扎,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她肚子里。 挣扎之中,稳婆惊叫道:“孩子,孩子头出来了!” 原来乌云珠挣扎期间,竟然拼了命的把孩子给生了出来。 胎儿的头大身子小,只要头出来了,那剩下的就没问题了。 张太医和稳婆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松了口气。 能大小都保住,总是好事啊。 稳婆都是经验丰富之辈,再加上张太医在边上坐镇,没一会儿孩子就生了出来。 “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响彻产房,外头等着的人都诧异起来。 “生出来了?”林茗烟惊的都站起来,盼望的看着产房的门。 那拉星德更是蹦了起来,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最希望孩子能活下来的人。 连耿氏的脸色都红润了一点儿,心知要是母子平安,那她的惩罚就不会那么重了。 稳婆笑眯眯的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出来,嘴里说着:“回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公主生了个健壮的小阿哥,母子平安!” 这样艰难的生产,最后竟然母子平安,那她们这些个功臣,拿赏赐肯定要拿的手软啊! 四爷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运气,高兴的龙心大悦:“好!好啊!有赏,大家都有赏!” 看着眼前的第一个孙辈,白胖白胖的,竟然连眼睛都睁开了。 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望着四爷,小嘴巴砸吧砸吧的,说不出的可爱。 这可是四爷的第一个孙辈,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四爷怎么会不期待这个外孙呢,刚刚也是强忍着心痛下的命令。 此时看着孩子那清澈的眼神望着他,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愧疚。 林茗烟也为这大难不死的孩子高兴,跟着道:“赏,重重有赏!” 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让人带着赏赐的小荷包了,此时都挨个发了起来。 只有那拉星德还呆呆的盯着孩子,脸上似哭似笑的,想来也已经高兴傻了。 整个公主府都喜气洋洋,抛开乌云珠受了大罪不说,这大胖小子谁不稀罕呢? 张太医和稳婆们领了赏赐,又回产房去给乌云珠收拾、诊脉。 林茗烟亲自接过了大胖小子,一接过来双臂就是一沉,高兴道:“这孩子真结实啊!” 真是个小胖墩儿,比弘晖出生的时候还要再重一些。 四爷高兴的哈哈大笑:“好啊,外甥像舅,跟弘晖小时候一样!” 外头是一片喜乐,里头张太医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其实乌云珠还有些兴奋的问:“孩子好不好啊?有没有憋着气?” 稳婆在收拾血污,还笑着回道:“哎哟,阿哥好着呢。” “奴才接生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康健的孩子!” 乌云珠越听越兴奋,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稳婆还以为她是情况大好了,只有张太医眉头是越皱越深。 他打开随身的药箱,拿出一套银针,就朝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乌云珠根本没感觉到疼,还在絮絮叨叨的跟稳婆说话。 张太医沉下脸色,就匆匆出门跟四爷汇报:“万岁爷,公主.....公主出血不止......” 现在针扎下去了,一点用没有。 四爷刚刚还龙心大悦,突然得了这个消息,脸色顿时黑了。 “怎么回事?孩子不都已经生下来了吗?”四爷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扶手椅上。 林茗烟也赶紧把孩子递给了忍冬,上前听太医怎么说。 张太医真是欲哭无泪,明明都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可是公主一点不觉得疲惫,他就猜到恐怕不好了。 再看她脸色发紺,又出血越来越多,就知道恐怕是得了产后血晕。 “公主这是得了......” 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里头就传来了稳婆的惊呼:“公主!公主?!” “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 四爷的脸色很差,可是饶是他是天子,也没办法控制生老病死。 林茗烟听完张太医的描述,猜测到乌云珠可能是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在现代都是九死一生的病,很快就会带走产妇。 更别说是在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了,还没到正午,乌云珠就没了。 整个公主府都没了声响,所有人来来去去都战战兢兢的。 耿氏早就趴在了乌云珠的床边,压抑着哭声。 她心里不住的后悔,怎么也想不通这事情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四爷颓然的坐在外头,林茗烟在边上片刻不离的守着。 她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一个女人因为生产死了,她作为女人也是物伤其类。 之前妙仁堂其实已经在研究生产侧切了,可是百姓对此的接受程度并不高。 除了很少一部分穷苦人家付不起医药费,会选择铤而走险让妙仁堂的大夫侧切并缝合。 其他的人完全不会考虑这样的生产方式。 所以侧切的发展很有限,根本没有推广开来,更别说应用在富贵人家身上了。 这也是这一次林茗烟没有建议让妙仁堂的大夫来的原因。 这技术不成熟,真要用在乌云珠身上,没事还好。 要是有事,那大夫也可能没命的。 更何况羊水栓塞根本就没办法治,不管谁来了,都只能是个死。 “爷......”林茗烟坐在边上,握着他的手,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那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 那作为亲生父亲的四爷,可想而知有多悲痛了。 四爷转头看了她一眼,想要跟她说不用担心,可是一开口却是一口血。 林茗烟看着那一团血色,脑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高呼:“爷?你怎么了?!” “快来人,太医呢?!” 四爷抬手想要安抚她,叫她不要着急,可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林茗烟感受着肩膀上四爷压过来的重力,一点都不敢动,泪水簌簌的往下掉。 张太医听到声音急忙跪着就爬了过来,匆匆给他诊脉。 公主死了他自然害怕,可是要是万岁爷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是灭顶之灾啊! 第680章 都怪我 四爷晕倒的那一刻,林茗烟只觉天旋地转,连坐都坐不稳当了。 眼前的世界被侍卫的甲胄、宫女的尖叫切割得支离破碎,唯有四爷苍白的面容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苏培盛,着人把公主府看好了,不准任何人进出!” 素来温和的声音裹着刺骨寒意,“违者,杀无赦!” 奴才们全都集中看管起来,就连那拉星德和耿氏都只能待在产房。 林茗烟又指挥四爷抬进临时安置的暖阁,把四爷安置下来,张太医这才能静心施针。 看着银针慢慢没入四爷的身体,她死死攥着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直到看见四爷脸色由苍白稍稍转红,才惊觉自己早已满脸泪痕。 “张太医,万岁爷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仿佛稍大声些,就会惊碎眼前的希望。 “大喜大悲,伤及五脏。” 张太医的话像重锤砸在心上。 林茗烟想起去年他感染时疫,还不顾身体,日夜兼程的赶往京城,就是怕他不在,他们一家子被生吞活剥了。 那时太医也说过 “伤了根本”,可她总以为,只要悉心调养,总能慢慢好起来。 “就像断过的琴弦,即便勉强续上,也弹不出从前的音色了。” 张太医解释道。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林茗烟也已经懂了。 就像她上辈子背猪草丛山上摔下来一样,那条腿伤了就是伤了。 后来看着是好了,可是阴雨天气就会从骨头缝里冒出酸疼。 等她赚钱后去看医生,医生才告诉她,这些伤都是不可逆的。 不管怎么补,都没办法恢复到受伤之前了。 四爷也是如此,表面上没看到伤口,可是五脏六腑都已经回不去了。 “等万岁爷醒了再说吧,”林茗烟摆摆手,让他下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林茗烟这才抓着四爷的手,懊悔万分。 她真不该为了那点遗憾,劝四爷来看乌云珠的。 林茗烟目光落在四爷鬓角的白发上 —— 不过数月未见,竟又添了几缕。 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皇子,终究被岁月与江山压弯了腰。 等众人退下,暖阁里只剩烛火轻摇。 林茗烟跪坐在床边,将四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都怪我......” 她的泪滴在他手背上,“若不是我执意劝你来看乌云珠,你也不会......” 四爷苏醒时,正是暮色浸透窗纸的时刻。 朦胧中看见林茗烟蜷在床边,发间还别着他去年送的羊脂玉簪,却已染上几星霜白。 他刚刚晕倒的时候,唯一担心的就是茶茶。 她本来就念叨着叫他保重身体,现在眼睁睁看着他晕倒在眼前,肯定心如刀割。 现在醒来看到她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那副惊弓之鸟的神态,更是让他担心。 “茶茶?” 他轻声唤她,指尖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角。 她猛地抬头,眼中先是狂喜,继而涌出泪来。 “爷!”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像是怕他忽然消失,“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痛?!” 他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心中一痛。 终究是让她担心了。 “胸口有些闷,”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如实说道。 又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发丝,“不过是老毛病,你别慌。” “怎么能不慌?!” 她的声音带着埋怨,却又软下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你若是有什么事,我......” 她喉间哽住,说不出那个字。 四爷费力地抬手,替她拭去泪痕:“傻话!我还要带你去坐火车,去看雅利琪,去台湾岛看日出......” 他忽然咳嗽起来,却仍笑着看她,“答应你的事,哪能食言?” 林茗烟将脸埋在他掌心,感受着他指尖的薄茧:“以后每日卯时,我陪你练五禽戏。”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酉时必须歇下,不许再批奏折到子时。还有饮食......” “好,都听你的。” 四爷无奈的点点头,“没事的,放心,嗯?” 林茗烟在他的安抚中,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又起了懊悔的心:“都怪我,要是今天不劝你过来就好了。” 要不是碰上今天又怒又喜又悲的情况,四爷可能根本不会这样严重。 “怎么能怪你?”四爷安慰道:“这病在这里,早点发出来也是好事。” 再者今天乌云珠没了,如果爷在圆明园收到消息,终归是遗憾的。 “现在至少还见到了她最后一面,也已经尽力抢救她了。” “唉,都是命......” 林茗烟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看他不如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激动,也就放心了些。 谈起了乌云珠:“乌云珠的后事,还是让那拉星德来操持了。” “耿氏那边......” “乌云珠生前最依赖耿氏,”四爷喊来了苏培盛,声音冰冷道:“可怜乌云珠年少早夭,一个人在下面孤苦无依的,就让耿氏下去陪她吧。” “趁现在时间还早,母女俩一块儿上路吧。” 苏培盛领了命令,按照惯例,让人准备了匕首、毒酒和白绫,端到了产房里。 乌云珠已经换上了入殓的衣裳,那拉星德在边上垂泪。 耿氏则是哭的瘫软在贵妃榻上,苏培盛带人进屋的时候。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了过来,一看到苏培盛身后的三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他们的脸都白了。 那拉星德拿不准这是给耿氏一个人准备的,还是连他在内都要清算。 苏培盛朝他行了一礼道:“额驸您快去看看小阿哥吧,这里就交给咱家。” 那拉星德如蒙大赦,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目不斜视的就出门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关好了。 耿氏不除,他跟儿子也过不安稳,现在万岁爷能直接解决了她,对他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而耿氏挣扎着从贵妃榻上摔了下来,一步步的爬到了苏培盛的脚边,一把拽住他的袍角道: “苏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第681章 没有如果 “和硕怀恪公主薨逝,其母耿氏伤心过度自尽,请您选一样吧?”苏培盛指了指后面的三个小太监。 耿氏哪里肯,她摇着头道:“这是谁的意思?!” “皇后娘娘说过的,我是太子爷的半母,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不怕太子爷知道了,治你们的罪吗?!” 苏培盛没有答话,给了端毒酒那个小太监一个眼神,其他人就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了。 耿氏被两个太监死死钳住双臂,绣着金线的衣袖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另一个小太监端着一杯毒酒,缓缓的朝耿氏靠近。 她盯着眼前乌沉沉的毒酒,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放开我!我要去见皇后!她答应过我保我一生无虞啊!” 声音撞在空旷的殿墙上,惊得梁间的燕巢簌簌落土。 苏培盛垂眸讥讽道:“今天去陪公主了,可不就一生无虞了吗?” 耿氏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太监一把掰开了她的嘴,钳制住她的喉咙。 冰凉的瓷碗强行抵住她的唇,少量毒酒顺着嘴角流下,在月白绸缎上洇出鲜红的痕。 耿氏剧烈呛咳,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忽然想起半年前的雨夜。 乌云珠缩在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额娘,我饿啊......” 那时她拍着乌云珠的背,指甲上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能吃的,谁还能吃坏呢?” 此刻剧痛从胃里翻涌而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亲手将女儿推上了怎样的绝路。 “本来给你的选择的,你选个白绫不好吗?”苏培盛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息一声。 明明白绫算是恩典了,死的不那么痛苦,尸身还齐整好看。 非要让他来做决定,那只能选最简单的毒酒了。 只是这毒发作起来穿肠烂肚的,痛苦极了,还要活活痛上大半天才能死透。 到时候那血啊腌臜物的,还要小太监们收拾好久。 真是作孽啊! 耿氏掐着喉咙,拼命想要靠干呕把毒酒给吐出来。 苏培盛制止道:“可别吐了,吐完小的们还得给你补。” “这毒酒有一大壶呢,管够的!” 耿氏这下连嗓子眼都不敢再抠了,而且肚子开始疼起来了,那种钻心剜骨的疼。 她到了这时候,才真正后悔了。 为什么要掺和进乌云珠夫妻俩中间去啊,明明如果他们能一起去毛城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乌云珠现在可能已经生下了孩子,夫妻俩琴瑟和鸣了。 而她也还可以继续养尊处优,养着几个精壮年轻的侍卫。 这样的生活,明明可以是她的日常,现在想起来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 “疼......” 耿氏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揪住心口的衣襟。 毒酒如滚烫的铁水在血管里奔涌,胃肠仿佛被千万只蜈蚣啃噬。 她想起年轻时在潜邸,那时她想的是好好活到老就行。 没有宠爱,没有孩子,全都无所谓,她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日子太难熬了呀,同住的李氏不是好相处的,福晋更是不讲理。 后来有了乌云珠,又与皇后娘娘交好,那时候的日子,真快活啊。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是四爷成了真龙,一大家子搬进皇宫后吧? 作为一个王爷的妾室,她可以安分守己,也许和乌云珠能幸福安康的过一辈子。 但是进了宫,她却变了...... “如果......”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里,指缝渗出鲜血,“如果有下辈子......” “我只要.....只要乌云珠......” 剧痛突然加剧,她弓起身子,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沫。 恍惚间,她看见乌云珠蹦蹦跳跳的向她走来,却在触手可及时化作一滩血水,在地面蜿蜒成可怖的形状。 她下辈子不愿意再当她的女儿了吗? “早知今日......” 耿氏用尽全身力气爬向乌云珠的床,眼中已布满血丝,“就该让他们...... 好好过日子......” 耿氏怀着这个念头,眼里的光慢慢熄灭她的身体剧烈震颤,嘴角溢出黑血。 最后一口气消散时,她的手指还朝床边伸开,指节泛着青白。 那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试图抓住什么。 可惜,什么也抓不住了。 “看在公主的脸面上,把她收拾干净吧,”苏培盛吩咐小太监,就匆匆去跟四爷汇报。 林茗烟在边上听着,听到那句“半母”,叹息了一声。 当初实在是感激她,就跟现代要是哪家孩子被救了,就当人家是再生父母一样。 可是她忽略了这时候的情况不一样,耿氏既然得了管家的差事,那就是她的责任。 要是弘晖当初真的出了什么差池,那她也留不住命,所以她才会拼命护住他。 因为这一句话,让耿氏的心大了,也害了她们俩母女。 到了今天,林茗烟也觉得有些悲痛:“要是......” 要是她没说这话就好了。 要是她后来对耿氏不是那么特殊就好了。 要是...... “好生下葬吧,再给她们母女在皇觉寺点上长明灯,香油不要断,”四爷知道林茗烟的自责,自觉接过了话头。 他知道茶茶的心有多软,明明人家都已经欺负她了,她还觉得是自己的错。 可是,这不是茶茶的错,错的是人心而已。 乌云珠母女的下场让人唏嘘,那拉星德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也不是滋味儿。 明明他已经对乌云珠没有感情了,可是这泪水还是不住的往下落。 他想起在国子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一袭草绿色宫装的她,款款朝他走来,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从那以后,他的目光全部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明明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可以白头到老、儿孙满堂的,最后却落得生死两相隔。 如果他过年的时候选择把话说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682章 女子恩科 乌云珠的后事还在办,四爷这边却慢慢的把事情给下放下去了。 从前总是亲力亲为,现在倒是觉得给别人干其实也差不多。 因为林茗烟跟他说,你要是累死了,那这些事儿还不是要交给别人看嘛?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他劝住了! 当然了,这话她也只敢在被窝里跟他说,不然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总之四爷养病期间,不仅把大部分的事情推给了大臣。 弘晖等几个儿子,一个都别想偷懒了。 他的意思是,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应该会办事了吧? 再说了,马上就要娶妻生子了,总不能到时候还跟儿女一块儿读书。 所以,除了弘时已经到了贡榜国,其他的七个儿子,那是一个都不能少。 就连弘昐都领到了差事,他去户部负责清点粮仓。 武氏跑来跟林茗烟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眼睛都快笑没了:“哎哟,这差事正合适弘昐来干。” “他打小就喜欢数东西,不让他数完,他还不高兴呢。” “现在好了,每天去就是数,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啊!” 她这一辈子就活这个孩子了,所以看到弘昐好,她就高兴。 林茗烟对她和弘昐都没有意见,见他们俩能活的自在,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武氏絮絮叨叨又道:“可惜了,还以为弘昐今年也能成亲了呢,这下子又不成了。” 弘时年初先成亲走了的时候,她就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要不是前头还有弘晖和弘昀站着,她当时就要跑万岁爷跟前去,说弘昐是哥哥了。 后来听说是万岁爷重视前头三位阿哥,要好好筹备婚礼,还要选几个良辰吉日,这才没来闹腾。 林茗烟劝道:“万岁爷心里难受着呢,让弟弟们给姐姐守孝几个月,好让他舒坦一些。” “这话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在万岁爷面前可别吐露出来。” 她早就知道了,武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根本没养成世俗的观念。 在她的观念里,跟你好就一味的信任,什么都跟你说、什么都帮你做。 林茗烟就算是叫她去帮忙杀个人,她都可以直接去办,连原因都不会问。 更不会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否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要是跟你不好呢,一看不顺眼,那就是毒药伺候了。 所以对于耿氏和乌云珠,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只她们死的不是时候,耽搁了弘昐娶妻。 林茗烟对她这样子也没辙,到了这个年纪了,三观是很难再改变的。 只能提醒她,在外头尽量正常一点儿。 “知道知道,跟别人我才不会这么傻,”武氏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她也是知道好歹的,面对强权也是不敢造次的。 不然她进四爷府的时候,也不会尽量伪装了。 她下毒归下毒,也是暗地里下,不敢跑人家面前说,这就是老娘下的毒! 而对真正有权势的人,她是连爪子都不敢伸,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讲的。 “放心吧,耽误不了弘昐的,明年开春有的是你的喜酒喝,”林茗烟提醒道:“现在有差事干了,先立业再成家也是好的。” 武氏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再说我们家丽娘啊,真真是个有本事的,学问学的也是顶顶好的。” “听说今年秋天要开女子恩科,她想要下场去试试呢。” 林茗烟这才明白,她今天到她跟前来絮絮叨叨了这么久,原来目的在这里啊。 因为四爷经过了乌云珠的离开后,更加意识到了女子困在后宅,有多么的不合理。 再加上外头上学的女子越来越多,他便想着开个恩科试试。 要是女子中也有那学问出众的,以后她们也会有更好的出路。 林茗烟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就算四爷不提,她等时机成熟了也会想办法提的。 现在倒是不用她费心思了。 “她是国子监的学生,有夫子的举荐,就可以直接参加秋闱,”林茗烟笑道,“要是有信心,试试自然是好的。” 因为是第一届女子恩科,也就没有全国推广,更没有从秀才开始。 而是采用京城女子大学和国子监的举荐方式,被举荐的女子,可以直接参加秋闱考举人。 考中了,再参加春闱。 而这些考试也是不分男女的,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考生们经过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女学子。 林茗烟早就暗地里散播了女子科举的小道消息,都好几年了。 每次秋闱的时候,谣言就要甚嚣尘上一遍。 这次大家都有点不信了,这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人笑呢。 武氏也以为是谣言,现在听林茗烟这样说,一颗心算是安定下来。 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哟,那感情好,我的回去多炖点燕窝儿,给丽娘补补。” “凭她那脑子,定能考出个二五四六来。” “到时候我们家可就有两个当官的了!” 她阿玛武国柱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她对京官天然有滤镜。 一想到到时候儿子儿媳都是京官,她就恨不得跑去跟亲戚朋友们都显摆一遍。 “你啊你,”林茗烟摇摇头,心说这人真是傻子。 明明她儿子是皇子,已经是最能显摆的事情了。 没想到还为当官这事儿激动成这样。 不过她还是承诺道:“放心吧,要是丽娘考上了,包准她有好位置!” 倒不是她要给走后门什么的,而是第一届女子恩科,岗位多着呢,不会吃亏的。 不过她这边倒是没人去考,毕竟张诗悦将来要当太子妃的,有她的使命在。 而林玉儿对艺术更感兴趣,更喜欢诗词书画,对四书五经是学不了太深。 林茗烟当然也不会牛不喝水强按头,孩子们喜欢什么就干什么,那才叫自由。 武氏得了她的准话,心里跟吃了蜜似的,漂亮话说个不停。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等林茗烟有些倦了,她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连忍冬都忍不住道:“没想到府里的老人,到最后还是吴武氏能跟主子您说说话。” 第683章 金榜 林茗烟也着实没想到,跟这么个绝命毒师,最后还成朋友了。 当时得知她在后院给谁都下过毒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害怕。 没想到最后,能说说话的,反而还是她。 “武氏这个人,怎么说呢,挺纯粹的吧,”林茗烟摇摇头,“纯粹的好和纯粹的坏,说的都是她。” 林茗烟唏嘘了两句,也就投身到忙碌的事务中去。 这次女子恩科,主要也是她在筹备,虽然不至于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空闲时间也不多。 毕竟手里能用的女官还是不多,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就捉襟见肘了。 不过忙碌的也不仅仅是林茗烟,还有京城正在备考的女子们。 金秋之际,连风里都飘着的桂花香里,都夹杂着墨香。 琉璃厂的文房四宝铺子前,总能看见梳着垂髫的小姑娘攥着铜钱,踮脚够着柜台问:“有没有兰夫人旁注的《孟子》?要带插画的!”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捧出一摞新刻的书本,蓝布封面上 “女子应试必读” 几个烫金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这兰夫人也不知何许人也,自从女子恩科一开,这书就冒了出来。 一开始掌柜的还以为是骗子,可是找了坐馆的夫子一看,才知道这书真的有点东西。 这不,人家买回去后一传十十传百,这书抄的都跟不上人家买的速度了。 尤其是作者署名兰夫人,那女子买的就更多了。 甚至有人传,这书是皇后娘娘特意印的,就是为了给女子开后门儿。 不过这话也只是私底下咬咬耳朵,谁也不敢真的跑出来说。 不管怎么说,他们书铺的生意,那叫一个旺啊。 瞧瞧对门的胭脂铺,冷清的跟放假似的。 老板娘瞅着自家闺女抱着《孟子》跑得飞快,气得直拍大腿:“这世道真是变了!” 从前她铺子里来往的女子多如牛毛,谁不想试试新上的螺子黛和胭脂? 现在倒好,平常还有些夫人小姐来,现在备考期间,是一天也没几个客人了! 就算有人来看看,也要跑对面买两本书,自己学或是送人,反正不空着手走。 西直门的城墙根下, 出现了好些 “流动书摊”。 卖货郎们收起了胭脂水粉,换成了各类书籍试题,还有人举着 “代抄卷子,百文一篇” 的木牌...... 这一年的秋天,桂花落在姑娘们的发间,像极了她们笔下飞扬的墨点。 而那些曾被锁在深闺里的才女,终将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恩科里,一飞冲天。 金秋放榜那日,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落满碎金般的桂花。 林茗烟陪着四爷在正大光明殿,看着礼部官员捧着黄榜单鱼贯而入。 那是考官们选中的卷子,排好名次先后,然后送了过来。 每个人的卷子都是封了名字的,所以就连批改的考官们,都不知道这些人是男是女。 这一切都要等着四爷来亲自揭开。 四爷难得有点紧张,跟林茗烟咬耳朵:“这要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本来就是他下的命令,底下人也蹦跶的厉害。 要是第一届就一个没考上,那他这脸上也无光啊。 林茗烟也有点害怕,因为这些考试的学子,男的大多是从小启蒙就开始学四书五经。 而女子中,大多数都是因为真的聪慧,学这些一点也不难,这才能在短短几年的学习中,就能到考试的水平。 到底能不能考上举人,那还真不一定。 四爷这么一说,她都有点紧张了。 不过,她开口却还算镇定:“现在想也没用,打开看看吧。” 而且这一次考的才是举人,要不是因为有女子恩科,这名单都不会到四爷手里,更别说当他的面开封了。 四爷点点头:“行吧,那就启封吧。” 这一批是直隶的举人,因为加了女子恩科,所以名额也要多些,取一百八十名。 等考官一个个把卷子开封,然后唱名记录,女子的挑出来。 第一个“性别女”喊出来的时候,林茗烟都激动了一下。 四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至少不会一个都没有了。 等到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女子的名字,响彻在光明正大殿里,让林茗烟的嘴角不断地上扬。 这些女子,都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才能有今天的这样的成就。 “回禀万岁爷,直隶取一百八十名举人,其中女子三十一名!”考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 他一开始猜测,能有三名女子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能有十倍之数。 要知道,虽然三十一在一百八十人中,显得并不是很多。 但是女子有参加考试资格的,也就堪堪五十人。 因为京城女子大学和国子监的女学子,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而已。 这其中还要去除年纪还小上学时间不长的,还有一些开始上学就已经年纪大了,只能学点皮毛的。 通过几次自己的测试后,一共就举荐了五十余名女子参加直隶的秋闱。 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人,都考上了举人! 这简直,让人震惊! 四爷让他们把那些卷子送到他跟前,仔仔细细的查阅,龙心大悦:“好!好啊!” 林茗烟也在边上看,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了。 先不论别的,就那一手馆阁体,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她们以前肯定没有练过的,一般就算不是练簪花小楷,也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字体练习。 馆阁体是应试的字体,女子们没有这个需求,所以没人会练。 所以她们都是在近两年听到女子恩科风声之后,这才下了苦工去练的。 短短几年时间,能把一笔字练的跟人家的童子功一样甚至更优秀,那其中的艰辛无人能知。 不过幸好,结果是好的! 这三十一个第一批考上举人的女子,必将载入史册! 四爷高兴极了,亲自拟了金榜,把这些女子的名字,一个个亲手抄了上去。 林茗烟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字“曹丽”。 没想到,曹家要靠一个女子在官场翻身了! 第684章 中举 放榜这天,京城里头热闹无比。 因为今年还有着女子恩科,不少人都想着来看热闹,所以人比往年多的多。 虽然在四爷和林茗烟早早的知道了考生的成绩,尤其是其中还有曹丽的。 可是他们也不会在放榜之前就告诉他们,武氏来圆明园旁敲侧击了好几回,林茗烟连一丁点儿口风都没探出来。 没办法,武氏三人只能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榜的这一天,一大早武氏就带着弘时去林府接上了曹丽三兄妹。 曹丽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兴师动众的,万一要是没考上呢。” 曹老夫人原本身体不太好,可是跟武氏做了亲家,那武氏能看她受罪吗? 早就上门把她的陈年旧病都治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个特别健康的老太太。 她此时满面红光:“说什么呢,国子监的夫子都说你学问是够的,你怕什么?” “再说了,就算这次没上,那不还有下一届吗?” “只要你还能写字,就去考!” 孙子曹沾是指望不上了,他也不是不聪明,可是就是心思没用在科举上。 不过他现在跟着弘昀二人搞什么艺术,以后不管怎么说,玉儿他们不会看着他饿死的。 对这个孙子的期盼,也只能到这里了。 倒是孙女曹丽,突然就冒尖儿起来。 要是以前,她肯定就拍着大腿喟叹,哭这不是个孙子。 现在好了,皇后娘娘慈悲,竟然争取了让女子可以科举入仕。 那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别说曹丽本事是有的,就是学问不够,只要她有心走这条路,她赔上所有嫁妆也要给她请个好夫子的。 武氏跟曹老夫人是一样的心思,拉着曹丽是爱不释手:“哎哟,呸呸呸,咱们丽娘这么聪慧,一定没问题的!” 曹沾和林玉儿自然也是希望自家姐妹好的,一行人上了马车就往贡院去。 可是到了街上,就已经人山人海了,马车基本就走不动。 武氏一合计:“马车就不要过去了,我们都腿着过去。” “我在贵宾楼早就定好了雅间,咱们过去等着,让下头小子去看看金榜,再来汇报的好。” 贵宾楼的雅间她早早的就定好的,用来吃饭庆祝曹丽上榜的。 就算没上榜,就用来吃饭安慰她,反正不会浪费。 众人一听,这主意不错,但是弘昐表示异议:“不成不成,你们去等着,我现在就要去看!” 他是一丁点儿也不想等的,不知道答案他根本坐不住。 与其在心上人面前坐立难安,不如自己去挤一挤。 武氏知道他这个毛病,摆摆手:“你去你去,注意点儿人,别把鞋子给挤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弘昐兴奋的点点头,下车带着奴才走了。 其他人往贵宾楼去,进了雅间才算是舒坦一些了。 “都仲秋了,这人挤人的,热的我一身汗,”武氏抱怨一句。 曹丽赶紧给她倒了茶水,她对这个未来婆婆,从来都是挑不出错处的。 虽然武氏很喜欢她,可是她在规矩方面一直做的很好。 武氏不太懂这些,只知道跟准儿媳相处的很愉快,更觉得她跟他家傻儿子相配了。 贵宾楼的雕花窗棂筛进细碎日光,曹丽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茶水在白玉盏中荡出细密涟漪。 她盯着廊下摇晃的铜风铃,听着远处传来的人声鼎沸,忽觉喉头发紧。 自知道今天要放榜起,这喧闹声便没停过。 不知多少人在议论女子中举之事,更不知自己的名字是否也在那些惊叹与质疑声中浮沉。 林玉儿看出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轻拍安慰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的气氛都凝滞起来。 曹丽都有些坐不住了。 “丽娘!丽娘!” 弘昐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雀跃。 他大步跨过门槛,月色锦袍下摆扫过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还未站稳,他便挥舞着手里的折扇,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漫出来,“中了!中了!” 他跑的气喘吁吁,脸上却笑容灿烂。 曹丽还没说话呢,武氏和曹沾就跳了起来,异口同声道:“真的吗?真的吗?!” 即使曹沾志不在科举,也知道考科举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曹家还没没落的时候,为了让他读书,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他为此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现在,妹妹真的中了?!! “当然是真的!”弘昐的笑容愈发傻了,凑到曹丽面前问:“丽娘,这下你该高兴了!” 曹丽脑子空白了片刻,很快稳住了,问:“那是多少名?” 她不会满足于一个举人,但也没参加过这样的考试,所以对自己的水平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弘昐笑道:“第七名!我数了好几遍,不会错的!” 曹丽猛地起身,茶盏 “啪嗒” 坠地,碎瓷与茶汤溅在绣着并蒂莲的裙裾上。 她喃喃道: “直隶第七名举人.....” “真的是我?” 念叨完,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的泪水不是软弱,而是兴奋。 弘昐笨拙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丽娘不失望,虽然是第七,但是你是女举人中的魁首呢!” 武氏等人就更别说了,恨不得放声高呼,女举人魁首就在这里。 外头人就更别说了,那金榜就贴在那里,早就有人数了女举人的数量。 得知竟然有三十一名之多,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女子也这么厉害的吗?” “她们才学了多久啊?竟然能占这么多席位?” “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年啊,有些男人从小学到老都考不上举人,那不是浪费吗?” “这么说的话,考科举还是要看天资啊,真正有天分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厉害着呢。” “我家里也有个聪慧的小女儿,要不也送她去读女子学校?” “那你还不快送?女子学校前五年的话,上学都是免束脩的,试试也没有损失啊!” “那一定要试试.......” 第685章 反向留学 女子中举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久,别说直隶了,就是南边也都传遍了。 之前京城女子学校成立的时候,南方对此还是持观望态度的。 等到现在女子真的能中举,人家一看京城有专门的女子学校,那南边这不就吃亏了吗? 尤其是世家大族,根本不缺有天分的女子。 之前觉得读书没用,现在一看可以科举入仕,那都急了。 你说啊,你跟人家都有一儿一女。 但是人家儿女都科举入仕,你家只有儿子一个,那机会不就少一半了吗? 所以还没等过年呢,江南那边就上了折子,也要成立女子学校。 而且都不需要朝廷出钱,江南的几个富商捐款用来建江南女子学校。 更别说还有各地的私塾,都开始开设女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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