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容易。 而殷漾则将“知己”二字,在心底来回翻弄。 他懂了,为何自己总那么在乎,她对自己的画的评价。 或许,从最开始,她直指他的画没有“眼睛”时,他潜意识里就,认同了她。 所以,明明有一阵不见,明明她先前那么可恶,但是,和她有种熟稔的感觉。 这便是知己。 盯着宁姝执笔的侧颜,殷漾开口:“行,我答应你。” 宁姝茫然:“啊?你答应我什么?”眼看殷漾黑了脸,她连忙笑起来,“我知道啦,刚刚逗你玩呢。” 她收起笑容,严肃地问:“这事,是让你翻译密信,即使有危险,你也答应么?” 殷漾:“你会保护我?” 宁姝点头:“那是肯定。” 殷漾:“那不就行了。” 宁姝乐呵起来:“你居然真的答应了,我就觉得你是个讲理的人。” 殷漾哪不知道这是恭维,便说:“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定是觉得若我不答应,就把我绑回去。” 宁姝:“咳咳。” 他转过身,掩了掩唇角的笑意。 这天,果真与彩鸢说的一般,下起瓢泼大雨,将长安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秋寒已至。 尉迟序下朝后回府,站在回廊处,抬眼盯着屋檐上滚落的雨珠,他缓缓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眼瞳深深。 另一头,薛茕晗骤然睁开眼睛。 他按了按发疼的额头,脑袋里像有什么在冲撞。 他起身,侧耳倾听屋外滴答雨声。 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薛茕晗,亦或者,莫见雪,他推开窗户,伸手接雨,雨水与梦境里的血水般,迸溅到他手上。 区别是,一个是冰的,一个是烫的。 梦里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有意思的是,梦里,还有陆宁姝的影子,不是公主殿下,但也是某个殿下。 这个梦,太真实了。 是吧,殿下。 莫见雪阖上眼,只露出一道瞧不清神色的罅隙。 第111章 宫闱乱二十六 时辰拨回申时, 尚是白日,天色不太好,又有暴雨的迹象, 屋外, 公主府的马儿安静地站着, 偶尔踏踏马蹄。 鹰戈抱剑, 禁不住来回踱步。 紫玉手上在编绳子,没抬头, 道:“担心?” 鹰戈不做声色。 紫玉给绳子打结,道:“你要对殿下有点信心。” 他低头, 抠了下指甲。并非不是对宁姝没信心, 只是,她孤身进屋子,这么久,除了里头偶尔传出的模糊的说话声, 没有其他动静, 这让他有点焦躁。 没记错的话,宁姝以前还把殷漾掳回公主府呢。 殷漾的容貌本就不错。 该不会是见殷漾长得好看……鹰戈脚步一顿,咬咬嘴唇, 冷静了一下,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 患得患失。 有什么东西,还想抓得更紧一点。 好在没等多久, 房门开了,宁姝先走出来, 鹰戈忙迎上去, 见她衣裳整齐, 不着痕迹地放下紧绷的双肩,而宁姝笑意盈盈:“成了,省了套麻袋的功夫。” 紫玉从车辕跳下来,嘻嘻哈哈:“就知道殿下可以。” 宁姝问:“你手上编的什么绳子?” 紫玉:“呃……绑麻袋的绳子。” 宁姝掐紫玉胳膊:“就这你说相信我?” 紫玉连忙举起双手:“冤枉啊殿下,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殷漾收拾好两件衣服的包袱,挎在身上,站在门口问:“什么麻袋?” 宁姝:“咳咳没事。” 鹰戈:“殿下本想如果你不应,就套麻袋的。” 殷漾:“哈?”他一下对宁姝冷了脸,“殿下真是考虑周到。” 宁姝暗自掐了下鹰戈的手背,用眼睛瞪他——干嘛揭短!鹰戈也不觉得疼,只背地里,抿唇一笑。 殷漾在殷家那边的说辞,是去东山书院,这回悄默默入公主府,算得上无人知晓。 宁姝没给他安排在以前的青莲院,放在自己的芙蓉院的偏房,经过一轮清洗,外加后面宫里来的朱嬷嬷、紫玉和彩鸢几次筛选,如今芙蓉院里都是可信之人,他们守口如瓶,不会乱嚼舌根。 “这就是你住在芙蓉院的缘故。” 为防殷漾误以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宁姝言简意赅解释。 殷漾环视自己未来几天乃至几周要住的地方,整体观之,还算不错,他摩挲指尖,斜睨宁姝:“那行吧。” 似乎还是不太情愿。 他想起什么,指了指一旁的鹰戈:“这个男宠,怎么回事?” 鹰戈:“……” 宁姝笑着解释:“他不是男宠,他叫鹰戈,雄鹰之鹰,金戈之戈。我与他合作,现下,我与他是一条船上的。” 殷漾知道事情不简单,既然答应下来,也做好上贼船的准备,鹰戈是其中一员,他稍稍敛起神色的不屑,道:“不是男宠就好,我不喜别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由内流露的不屑,如有实质。 鹰戈五指握住剑鞘。 宁姝安抚地看一眼鹰戈,回殷漾:“得了,鹰戈能一手打五个你,你话少说几句,要是被鹰戈打了,公主府不会帮你。” 殷漾:“这就护起来了?” 宁姝隐约发觉,殷漾对鹰戈有种莫名的敌意,她还没说什么,殷漾又道:“不磨蹭了,你要我看的东西呢?” 三张案卷,已经誊写出来,做了备份。 宁姝把绘有“香荷居”的画,给殷漾看,讲明上面字所对应,大抵不会出错。 殷漾喃喃:“前朝的密语文字……” 他起了兴致,坐在宽榻上,双腿交叠,面前案几摆着那几张纸。 “怎么样?”宁姝问。 殷漾琢磨一会儿,说:“从香荷居三个字对应能看出来,凡是带有四画如‘口’,在密语里,应当是对应这个符号。” 他能一下点出关节,宁姝和紫玉相视,找对人了。 但是,这个简单的对应,能被看出来,也是香荷居三个字已经被破译,没有破译的字,还多了去,三页案卷,加起来也有二千二百来个字,剔除重复用字,还有一千三百个,三个字用来解密显然不够。 殷漾说:“殿下要告诉我,纸上大概写了什么,我才有一个推测的方向。” 宁姝没有隐瞒,指着其中一张:“你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先皇后病逝后没多久,西北尤家通敌卖国。” 殷漾:“这是尤家的案卷?” 宁姝点头。 殷漾没问她为什么要调查尤家,只凝视着纸上符号。 这一看,就看了两天两夜,除了睡觉和吃饭,殷漾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偶尔拿着手指在手心写写画画,偶尔在纸笔上画着什么,失败了就把纸团起来,丢掉。 每当这时候,宁姝就在一旁看书写字。 好在这两天狂风暴雨,就算她不出门窝在屋里,也不惹人注目。 午时后,鹰戈自屋外进来,紫玉接过他身上的蓑衣,他身上有一股雨的水汽,手上抱着琵琶,宽大的衣袖匿去少年本身的锐气,目光清淡,乍一看,并不能知晓他身手不错。 将琴放下,鹰戈脚步轻缓,他没有出声,坐在宁姝旁边,见状,宁姝塞本写过注解的《太公六稻》给他。 鹰戈识字,但没有读过这些书,也并不抗拒,甚至破觉有趣,他捧著书,安静地垂首。 这一幕,不能说不平和。 一会儿,紫玉端上热的老君眉与形形色色的糕点,房中漫开一股糕点香味,宁姝喝一口茶,拿起块藕香糕,咬了一口,放在碟子一角,打算等一下再拿。 过了会儿,她手摸过去,却没找到自己那块藕香糕。 只看鹰戈手上拿着一块藕香糕,他没有察觉,已经吃起来,而一叠藕香糕五个,现在里面还有四个。 鹰戈拿走了她咬过一口的。 宁姝心想鹰戈面皮薄,没好意思在殷漾面前点破,打算自己再拿一块,哪知一抬头,便看殷漾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 殷漾不损两句,就对不住他的狗脾气。 他扭扭脖颈,哂笑:“古有分桃,今有分糕。” 宁姝:“咳。” 鹰戈读书少,不懂分桃典故,没能一下明白殷漾的意思,但“分糕”他懂,只奇怪地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糕点。 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盘子里,分明还有四块,本来摞起来五块,宁姝拿走一块,他拿走一块,应该只剩下三块,却分明有四块。 他拿错了。 他面色倏然一僵,薄红浮面,一时进退两难,放下不是,不放不是。 见鹰戈羞赧,宁姝忍住笑意,也好帮他解围,问殷漾道:“你不是在看么,怎么发现的?” 殷漾语气带着傲,说:“因为我似乎解开几个密信对应,想找你说。” 几人凑过去,殷漾在三页案卷上,挑出七个符号,道:“这三个符号,其实是同一个符号,但不同写法。” 紫玉好奇:“同个符号还有不同写法?” 殷漾道:“譬如楷书行书隶书草书,这三个案卷,用了至少四种类比书法的方式,搅乱人的视线,防止密语被破译。” 宁姝眉头一跳,难怪这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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