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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忙包揽了不少练兵的活儿,东拼西凑,勉强拉起草台班子。后来入陇舞郡,又获得褚杰这边武职支援,总算不那么窘迫。 但这一年很少再听到他的消息。 褚曜:“目下仍负责盐库出入。” 这两年,陇舞郡的私盐买卖已经成了官署最大的进项,盐田区和盐井区每日源源不断产出大量优质精盐。不仅让沈棠还完荀贞欠下的巨额贷款,还攒了小笔日后的打仗预算。官署也有钱加大力度投入其他基础建设。尝过甜头,自然知道私盐这行有多赚。 盐库负责人的选择慎之又慎。 脑袋一拍,沈棠选择杨公。 其一,他是孤家寡人,并无亲属人情拖累;其二,他的性格干不出中饱私囊的事,一板一眼,干事同样较真儿,还有见谁都敢喷的暴脾气;其三,军中一部分中层,不是他曾经的部曲,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而盐库的产出相当于这些人的军饷…… 杨公哪里舍得这些兵饿肚子? 沈棠道:“好,速速派人将他请来。” 有现成的军事舆图,也省了再派斥候潜伏四宝郡打探摸底,整顿兵马就能拉出去。 杨公被请过来的时候仍懵着。 不知沈棠找他作甚。 “见过沈君。” 他这几年养老日子过得清闲,孝城一战造成的伤势,除了武胆丹府已废无法挽回,其他早养好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外貌也是越活越年轻,光华内敛,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富贵闲人,唯有目光敏锐之辈才看得出他周身未散煞气。这,可是一位狠角色! 沈棠开门见山,直言道:“今日请你过来是为正事。前阵子,四宝郡秋丞派兵偷袭南玉县,洗劫当地粮库,残杀不少庶民。秋收已过,这笔账不算,吾必让天下耻笑。” 剩下的不说杨公也清楚是啥内容。 他只是迟疑了一瞬。 抱拳:“愿为沈君效犬马之劳。” 他跟沈棠是有矛盾。 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时移世易,自己也受了沈棠数年庇护,半点儿风雨吹不到他身上。于情于理,对方开口,自己理应相助。杨公积极配合,这让沈棠悬吊的心彻底放下,请他落座。 议厅的舆图已经换成了四宝郡。 沈棠看杨公视线一直落在舆图上,笑问:“可是这一幅舆图有哪里绘制不对?” 尽管舆图看着简陋,但已经是砸钱砸人的结果,杨公一来便瞧出许多问题。 “确实有些问题。” 杨公不仅能指出来,还细化一部分山脉河流的走向,连可能有驻兵的点也标注清楚。虽说郡守不同,但郡内的军事要塞地点,全是经过反复推敲才择定建立的,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轻易不会更改。杨公提供的情报,不敢说十成对,但也能中个九成。 沈棠越看,眸光越亮。 这个时代的战争,谁先一步掌控信息的主动权,谁的仗就有了一半的胜算。 601:平四宝郡票】 退下,让朕来 沈棠这边紧锣密鼓地开会商讨从何处发兵、人员配置,秋丞那头自然也没有闲着。 秋丞问计:“依诸君看,此番当如何?” 议厅,气氛沉凝。 有人试着道:“可否借粮?” 秋丞愁眉:“找谁借?” 今年这个境况,地主家也没余粮。 不然也不会盯上沈棠啊。 又有人道:“不若去信给盟主?” 他口中的盟主是屠龙局的发起人―― 黄烈。 秋丞回想黄烈的老巢,嘴角一撇,心中暗道: 众人将关系好的势力想了一圈。 远一些的有粮,但运送不及时。 近一些的也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番商讨,愁云惨淡。 他们开会的核心不是担心沈棠兵马如何强壮――事实上,陇舞郡那个地方,再怎么征兵也征不到多少兵马,即便征得起,也养不起,更何况还有��永固关要分摊兵力。 沈棠想出兵也只能调拨万把人。 总不会为了干四宝郡,这厮就不管不顾抽走永固关的守兵,老巢也不留人看家? 万把人,秋丞还真不怕。 他怕的是双方开战的后续问题。 事实上,他现在处境还比沈棠差点。 至少沈棠这边不缺粮。 他这边不仅缺粮还缺钱。 四宝郡境内的豪绅富户早就在前面几轮灾难中逃得精光,秋丞想去跟土豪“借”钱也找不到对象。唯一庆幸的是他出身秋氏,在大房被郑乔捏手里当人质的几年,他早早打出秋氏旗帜,将秋氏大部分资源收入囊中。靠着姻亲故交关系,也能凑一批物资应急。 但也只能应急。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的缺口可不是这点就能填满的。 如何填,这成了难题。 南玉县那批粮食也只能顶一时。 就在这时候,有人悄声儿提了一个建议,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文心文士/武胆武者,耳聪目明,自然听得真切。这个提议,他们也在心里过了一遍,但没人好意思提出。 向境内庶民再加税! 秋丞为难:“这、这怕是不妥吧?” 嘴上说着不好,内心也是心动的,又叹气道:“这几年光景,庶民日子本就不好过,前两任郡守又贪婪无度,苛捐杂税,弄得民怨沸腾……吾,如何能学他们手段?” 今年还干旱,粮食产出骤减。 “如何不妥?若非主公这两年殚精竭虑,使民休养,这四宝郡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如今沈贼来犯,眼看烽烟再起,庶民若不想家破人亡,理当出人出力,天经地义。” 说话的是一员魁梧中年武将。 他周身戾气极重。 谈及“沈贼”二字更是咬牙切齿。 无他,被沈棠摘走脑袋的九等五大夫是他的胞弟,骤然得知这一噩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去砍了沈棠。其他人或许不想打这一仗,但他是坚定的主战派,斗志十足。 一时有不少声音附和他。 有人趁热打铁:“主公,与沈贼开战,对吾等而言利大于弊,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跟沈棠开战,赢了自然能吞并整个陇舞郡,获得对方全部遗产。虽说沈棠知道财不露白,这两年行事很低调,但从治下庶民日渐丰润的脸颊和愈发好转的气色也看得出来,陇舞郡是一头肥羊。再从陇舞郡境内比较频繁的经商活动来看,对方家底不薄。 吞并成功就能一口回满血。 秋丞道:“吾如何不知?” 有赢就有输。 赢了固然好,可若输了呢? 以沈棠那封檄文口气,自己怕再无东山再起可能,他可不认为对方会点到即止。 目下形势,他已然被逼上悬崖。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思及此,秋丞不由得暗道晦气。 本以为邻居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仁名和好脾气,没想到对方身板小小,脾气却大。 众人一番商谈,最后达成一致。 非常时期,先让治下庶民再苦一阵,待眼前危机解决,吞并陇舞郡,届时再补偿。 之后才是商讨如何防守,猜测沈棠从何处进犯,己方又该派谁去抵挡、镇守一方。 整个过程,苗淑都不发一语。 只是看着比往日更加沉默。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她才开口。 众人视线投向她:“……吾曾闻,自古骄兵多致败,从来轻敌少成功。沈贼帐下或许真是卧虎藏龙……那日,我等与其伏兵交手,其帐下武者先不谈,文士值得警惕……” “这话,本将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骄兵多致败’?吾等何时成了骄兵?”那个主战的将领不耐烦地拧起了眉头,直觉苗淑在针对自己,而胞弟的死又跟苗淑无能有关,火气蹭得上来,“还未开战,你已丧了斗志,懦夫之辈还妄图动摇吾等军心,其心可诛!”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可取。” “你莫不是与沈贼一战就彻底怯了?被人家吓破了胆子?什么‘骄兵’,什么‘轻敌’?蝼蚁望石,便觉高山峻岭,遇见个水洼,便言天牝重溟……哼!不过是无能之辈!” 其实她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 待听到耳边几人讥嘲,面无人色。 唯有一人声援自己。 是当日同去同归的八等公乘:“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吾等此前受外界误导,真以为沈贼不过尔尔,这才大意轻敌,害了那么多袍泽。沈贼敢放话,或许真有底气。” 秋丞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舍了苗淑些许目光:“淑娘,你可是有应对之策?” 苗淑听到这个称呼,袖中的手暗暗攥紧,面上一片羞耻,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其他同僚异样的眼神――秋丞此前从未在公开场合如此称呼自己,一向是以职位称呼。 称呼“淑娘”这样亲昵小名儿…… 多少带着点戏谑玩味。 她缓了缓心情,道:“方才有提议说向盟主借粮,借粮虽不妥,但借兵却是可以的。不止是盟主,参与盟誓的各方势力,皆可借兵。即便不能,也可向沈贼施压。主公这两年出兵与诸君共伐暴主郑乔,而沈贼却在此刻讨伐主公,焉知此人不是暴主拥趸?” “既为拥趸,当与暴主等同,攻伐之!” 602:平四宝郡票】 退下,让朕来 因为距离和信息传递延迟,沈棠这边磨刀霍霍准备刀秋丞了,吴贤等人才收到秋丞兵马偷袭南玉县的消息。为期近两年的屠龙局,盟军虽未如预料那般屠龙成功,但也极大锻炼帐下兵马作战经验。最近一段时间进入僵持阶段,各方势力都在抓紧修养。 吴贤也难得闲下来。 正惬意呷口热茶暖胃,就被帐下传递上来的情报惊得睁圆眼,一口茶险些呛气管。 “你说什么?” 吴贤哐当一声放下茶盏。 忙追问:“谁招惹谁了?” 信使只得将情报再重复一遍。 吴贤这才确信自己没有产生幻听。 脸上表情丰富,有怔愣、有惊奇、有不可置信,更有几分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再问:“那这秋文彦得手了?” 信使点头。 吴贤:“可知秋文彦此行收获多少?” 信使哪里知道这么详尽的数据?这些都是安插那边儿的探子上报的,探子也担心身份被戳穿,行动不敢张扬,故而只知道大概:“……听闻百多辆辎重车运了七八趟。” 这数据,吴贤听了也心动。 他这位棠棣之交是懂屯粮的。 这世上能让吴贤佩服的人或物不多,其中沈棠管理治下的本事,他是真心佩服。从当年的河尹郡就看得出来,沈棠对“种粮吃饱”有着近乎魔怔的执着。这两年又在陇舞郡安安静静种田,有这个成果也不稀奇,却不想惹来恶邻觊觎。思及此,吴贤哈哈大笑。 凑巧,这时秦礼来了。 “何事令主公如此开怀?” 吴贤:“秋文彦劫了沈幼梨的粮。” 一番细说,秦礼才知发生何事。 他摇头:“依沈君以往作风,可不似会咽下这口恶气的主,这秋文彦有麻烦了。” 吴贤笑意染上眉梢。 “吾便是因此而笑,有热闹瞧。” 免费的笑话,谁不爱看呢? 吴贤顿了一顿,摸着修剪整齐的胡须道:“也好,让秋文彦这个眼高手低的愣头青去打头阵,看看这两年沈弟有多少精进。多年不见,也不知沈弟武艺又高了多少。” 嘴上说着温情关心的话。 眼底却全是算计和精明。 秦礼赞同吴贤的话,这两年沈棠逐渐将陇舞郡治理得浑似一块铁桶,外边安插来的探子,过不了多久就被拔除。吴贤这边只能知道一些大概动向,却不清楚真实底蕴。 安全感远不如放在眼皮底下高。 秦礼提醒自家主公要提防秋文彦。 吴贤疑惑:“提防他作甚?” 秦礼道:“防止他借力打力。” 作为屠龙局盟友,他可以厚脸皮打出盟军旗帜――进攻南玉县获取粮食是为增强盟军实力,为了更好抵抗暴主郑乔。而沈棠反攻,他可以拿盟友身份光明正大摇人。 吴贤咋舌:“不能吧?脸皮这么厚?” “倘若脸皮薄,秋文彦也做不出背叛秋氏长房的举动。”秦礼对此摇头,秋丞这厮怎么发家致富又不是��秘密,“再者,当年屠龙局盟誓,各方势力约定互助互利、不会对盟友动兵,但沈君不在其列。”哪怕沈棠当年送了批粮食聊表心意,但终究是盟外之人。 秦礼一再提醒吴贤。 “主公可别��这趟浑水。” 不是多么畏惧,而是不能节外生枝。沈棠或有一日是己方目标,但绝对不是今日。 另一重原因,沈棠和吴贤的棠棣情深经久不衰,已然成为兄弟情深的代名词,作为兄长的吴贤若是调兵帮秋文彦打沈棠,名声上面就挽回不了。对此,吴贤听从。 “吾还是有分寸的,公肃放心。” 类似的情形在谷仁章贺这边上演。 他们一致认为沈棠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反攻秋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又抽空想了理由――秋丞要是被沈棠打得嗷嗷叫,跑来找自己搬救兵,自己总要有理由拒绝啊。 但屠龙局成员不止他们三家。 愿意借兵分一杯羹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诡谲暗流,沈棠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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