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主公,哪有文心文士直接下场的? 武胆武者皮糙肉厚,文心文士若被围困,手段花样再多也会被乱刀砍成肉酱。 谁知,宁燕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我不是图南。” “什么?” 相较于被动防守,白素这人更喜欢主动进攻。一出手,她便知道五德齐发的为何这么受欢迎。她这会儿能在对方武铠表面留下一道道明显印痕!能让敌将一改刚才“你砍你的,看你能不能砍死我”的狂妄态度!这些,足以说明这道言灵的价值。 瞬间强行拉近她与敌将的差距。 与此同时,她也理解共叔武为何对主公帐下那些文心文士又爱又恨――爱,是因为那些个文心文士都有五德齐出的本事,而恨则是因为他们个个抠门,想浪不想辅助。 还是宁燕好,出手阔绰。 却听宁燕道:“你可以唤我子虚。” 又道:“他们杀不了我。” 白素心下疑惑,这“子虚”又是什么鬼?宁燕何时有了同胞姊妹?她无时间多想,只知得了宁燕的保证,她就可以真正放开手脚迎敌,不需要额外分神保护宁燕的安全。 “都说了,你们杀不了我。” “何必浪费这个力气?” 自称“子虚”的宁燕眼神漠然地看着从自己胸口穿胸而过的刀锋,抬手,两指夹住没有沾血的剑锋,屈指一弹,一股冒着白雾热气的鲜血喷上她后背。与此同时,身后偷袭的敌兵也愕然地睁大眼,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胸口已被洞穿,鲜血淙淙。 伤口与他偷袭“子虚”的一模一样。 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的兵卒没注意到这点,高高举起的利刃冲着“子虚”兜头劈下,回应他们的是拔剑出鞘那一瞬的龙吟虎啸。“宁燕”的剑术不算多出色,但她毕竟是文心文士,用文气抵挡,反手给敌人一记掏心窝的冷剑却是没问题的。 手起剑落,夺命二三。 白素:“……” 虽然但是―― 图南你是不是忘了? 难道,你也被主公他们带坏了吗? 有了加持,白素原地开挂,跟面前有着巨大实力差距的敌将打得有来有回。后者又不是擅长速度的武胆武者,抵挡不及时,白素十次出手能有六次命中。 眨眼之间,二人交锋不下百招。 敌将只觉得自己被白素戏弄,心态从原来的游刃有余,添了几分激进焦躁。出手也不似先前四平八稳。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清晰的疼痛感觉从右臂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哐当,右臂肩甲脱落。 抬眼对上白素眼中的轻蔑:“看样子,你这武铠也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乌龟壳啊。” 十次出手,六次命中,三次落点同一处,其他都是佯攻试探,分散其注意力。 对方果然没有注意。 或者说,他对自己有足够自信。 肩膀这道伤势不算深,但附着着白素特有的剑气,哪怕他调转武气去平复也会被细密剑气绞碎。一时半会儿无法止血。虽说不致命,但非常影响他的作战状态。 进攻防守都不如原先流畅灵活。 白素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选哪里好呢?”白素在逼近的一瞬,几乎是凑在他耳畔道出一句满含杀意的预告,“呵,不如就你这脖子吧?” 敌将面色大变。 骤然爆发武气逼退白素。 白素身法修得极佳,便是撤退也能翩然落地,足尖轻点,再度杀上前。目标直指对方的护颈,那名敌将也以为白素要这么干,刚举刀回防却不料白素半空调转方向。 依旧是缺了肩甲的右臂。 再添一道剑痕。 敌将目光恼怒得近乎喷火。 仿佛在控诉白素怎么不按理出牌。 却不知白素这会儿在暗自懊恼――双剑的优势在战场发挥不出来,特别是面对眼前这种注重防御的武胆武者。杀伤力远不如鲁继手中一双重锤,刚才若是鲁继…… 敌将那条胳膊能直接干废! 战场另一侧。 共叔武带人清场。 一身纯黑色武铠沾了不知多少血。 秋丞倒是大手笔。 这一批伏兵派出三员实力不错的武胆武者,一名九等五大夫率队,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另外俩也是好手。其中,一人被白素盯着,另外两个被共叔武包圆。共叔武本身就压制他们,又有宁燕辅助,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便斩下实力稍弱一人的头颅,随手丢弃在泥洼之中:“这要是四年前,就是我的小命交代在这里,怪只怪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593:哈哈,还有埋伏票】 退下,让朕来 摸着良心说,秋丞跟沈棠都是赌狗。 不同的是,沈棠预判了秋丞的预判。 北尚县一号粮仓这一场,她本意就是跟秋丞捞一点儿利息,敲打敲打,为之后的举兵讨伐做个铺垫,顺便给帐下新人一个舞台练手。毕竟,不见血的新人永远都是萌新。 共叔武闻言只是心中咂摸了下。 也不想想若翻车了,损失多大?找磨刀石磨刀,却将刀磨断的例子不是没有。 万幸,秋丞的行动跟一众僚属演练推测相差无几,这厮还真将重心放在北尚。 “不必追,收拾收拾,清算尸体。” 共叔武收起武器,他斩了那名七等公大夫,另一个九等五大夫狡猾经验多,让对方带人逃了。他懒得派人去追击,倒不是不想乘胜追击,纯粹是因为他的任务是压阵。 尽可能降低营寨这边的伤亡。 再者说―― 他们逃也逃不了多远。 主公那边正在虎视眈眈呢。 他们吃肉,也得让主公喝喝汤不是? 敌将这边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底下兵卒自然不敢不听,他们不甘心地抛下不少具尸体,且战且退。见共叔武这边没有追击,逃跑的步伐也大了起来,不多时便散去大半。 但营寨外的战场信号不及时。 鲁继还跟敌人纠缠。 地上躺着敌我双方血肉模糊的尸体。 连鲁继本人也挂了重彩,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捞出来的。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平日轻若鸿毛的一双重锤,如今双手挥舞其中一只迎敌仍显得吃力。敌人伤势明显轻了一截,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强弩之末。 就在鲁继为自己可能要战死此处而愤懑的时候,援军抵达,一柄眼熟的马战斧从天而降,斧身宽阔足有五寸,斧柄较短,不足两尺。来人用斧身挡住敌方蓄力斩击。 鲁继还未来得及惊喜,眼瞧着对方反手一斧,将体能消耗大半的敌人脑袋割下…… 动作丝滑得像是抹了猪油。 鲁继:“……!!!” 她双眸瞪圆看着地上那颗头颅。 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似失去了某种贵重物件,又酷似她小心翼翼攒了多年的私房钱不翼而飞――心痛、不舍、难过,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难受归难受,但敌人还是要清理的。 “屠荣!” 鲁继喊了一声援军。 看对方上战场还不好好穿武铠,半幅武铠就打发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拖着重伤的身体,靠着重锤勉强维持站立。苍白的唇瓣不受控制得打着哆嗦:“你砍了他头?” 屠荣也是一身血。 但看他面色神态估计都是敌人的。 听到鲁继喊自己,他将斧背抗肩上,一脸真诚道:“师妹吩咐的,杀人砍头保险。” 屠荣口中的“师妹”自然是林风。 不过林风这次并未出阵,因为她文士之道的特殊性,这会儿在其他地方忙着秋收。 鲁继指着地上那颗没闭上眼睛的头颅,急得想跺脚:“但、但他的头应该……” 屠荣看着她,等待下文。 鲁继被看得语噎,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屠荣先反应过来。大家都是武胆武者,年龄差距也不算太大,多少有些共同爱好,例如对“人头”的执着。他挠挠头盔,道:“于情于理,他的人头也是我的呀……” 尽管是鲁继的对手,但鲁继实力不如对方,这是客观事实。虽说自己跳出来捡漏,拿了一颗人头,但也救了鲁继的小命,两相抵消。他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哦,敌人刚刚退了。目下还算安全的,你要不要先回营寨处理一下伤势,流血流多了也容易丧命……” 鲁继只能在内心哀悼错失的人头。 白着脸道:“这点儿伤,死不了。” 屠荣便真以为伤势不重。 医师来了一查,才知鲁继伤势很重,光肋骨就断了仨,左手上臂、右腿小腿骨扭曲,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更是多达二十一道。而鲁继跟没事人一样撤回营寨。 同帐篷的赵葳今晚杀了个痛快。 一来面对的都是普通敌人,二来她走的以巧破力路子,效率高,混战游刃有余。 看到鲁继的模样,大吃一惊。 先松口气,又调侃:“你这都没死?” 鲁继黑着脸道:“我阿父当年死战鲁下郡,受伤是这十倍二十倍,拖死了最后一个敌人……我这算什么?离死还远着呢,阎王爷估摸着不想收。他大爷,这次亏死了!” 对于混迹军伍的人来说,人头等同于军功,而她这战远离核心战场不说,一番苦斗下来人头还没几个,自己还挂了一身的彩。唯一一颗珍贵的人头也被屠荣给拿走了。 赵葳擦着宝贝武器。 张嘴冲枪尖哈了一口气,继续擦。 “好歹是个女郎,文雅点儿。” 鲁继反问:“那我问候他大娘?” 赵葳:“……你当我没说。” 鲁继平躺着动不了,但嘴能动。 “你也没文雅到哪里去,平日做梦呓语,没少骂徐文释,从头骂到脚,我都跟你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血海深仇。” 赵葳:“……” 她做梦也问候徐诠是有原因的。 自打一年多前凝练出武胆,徐诠就没把她当个普通人看待,而是用对待武胆武者的粗暴手段。赵葳迄今能记得练武场有多大,因为那是她身体力行,测量出来的数据。 每一句梦话都带着点个人恩怨。 “啊欠!” 徐诠打了喷嚏。 抬手揉搓鼻尖才压下痒意。 “染了风寒了?” 寥嘉双手揣在袖中,抱着个汤婆子。讲真,等待敌人自投罗网的日子是难熬的,只能跟同僚聊天才能勉强打发时间。 徐诠:“没有,约是我堂兄念着我。” 寥嘉一听就知道了。 “哦,他半夜三更还在骂你。” 徐诠摆手:“没有的事儿。” 寥嘉对此只是挑眉。 秋收在中秋前后,徐诠自然又给他堂兄准备了一堆“惊喜”,提前派人送去。搁主公说,正常人没几年脑血栓都想不出那样的礼物。徐解收到能喜欢就见了鬼了。 徐诠转移话题。 “敌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共叔都尉那边出了岔子,营寨被人给掀了吧?” 话音刚落,寥嘉一拍他肩膀。 抬手一指:“来了!” 594:哈哈,还有埋伏票】 退下,让朕来 夜雨滂沱,疾风更甚。 秋丞这支兵马在南玉县有多么顺利风光,在北尚县便有多么狼狈不堪。随着残兵聚拢,那名九等五大夫粗略统计一番,面色比夜色更黑几分。他紧绷着腮帮子,一双眸子看似镇定淡漠,实则连精心修剪的胡须末梢也跟着他的呼吸起伏而细颤。 他的心情很不妙。 非常、非常、非常不妙。 借着黑暗夜色掩护,残兵在一处僻静荒地等待重整。庆幸敌人没追击上来,不然以当下涣散的军心,怕是凶多吉少。那名九等五大夫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光秃石头上。 任凭风吹雨打。 没过多久,另一人也带兵过来会合。 这人身上挂着彩。 雨水将他身上伤口鲜血冲刷干净,没多会儿又有新的血淌出来。他身上的伤口不多,最明显的一道便是右臂的口子。定睛一看,不正是跟白素交手的那名武胆武者? “老田呢?”他径自大步流星上前,沉重双足踏过的地方溅起不小的淤泥水花,啪嗒啪嗒作响,有不少还溅到了裙甲上,他却顾不得,直接张口问,“怎么没看到老田?” 九等五大夫一脸狠厉之色。 语气带着几分无法纾解的恨。 恶狠狠道:“老田的脑袋被人斩了。” 这个回答让来人一怔。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口中的老田就是被共叔武一刀斩首的七等公大夫。虽说七等公大夫搁在武胆武者中间不怎么稀罕,但平白折损一��,还是练兵经验丰富的老将,搁谁能不心疼呢? 这个老田跟二人私下关系还不错。 乍听这个消息,如何忍得? 他不信:“老田怎么这么容易就……” 老田这人最是狡猾了。 若真是不敌,他也不会勉强硬来的。 赢不了敌人也不至于死吧 九等五大夫沉着脸,将头盔往地上狠狠一掷,厉声道:“容易?你知道敌人是谁吗?一个气息极其接近十二等左更的十一等右庶长!估摸着离突破就差一个机会……” 杀一个七等公大夫会很费劲? 对方还有文心文士在侧。 若不是他借着老田争取来的机会选择撤退,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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