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徐解提前手写好的,上面盖着徐氏家主的文心印章,只有末尾签名与这次私盐重量空着,方便沈棠填写。正常的生意,契卷应该一式三份,买家一份、卖家一份、当地官署一份,将契卷给官署是为了方便缴纳市税盐税。但――要不怎么说是私盐呢? 乖乖纳税还能叫走私? 所以,这次的契卷就两份。 沈棠一目十行看完。 契卷内容隐约还有利于沈棠一方。 她抬头问神情恭敬的随侍:“你们这次能吃下多少货?商队带了多少车马和人?” 随侍一一回答。 因为第一趟,徐解吃不准沈棠这边的产量多少,所以派出来的商队规模偏保守。 本以为沈棠这边会迟疑。 谁知她点了点头,提笔写下。 最后拿出文心花押签名盖章。 又写了一份手札给随侍。 “你拿着去盐库提货,回头跟你家长说一说,下次开口可以再大一些,盐有的是。” 随时一瞧数目,瞳孔地震。 旋即又为难地道:“这、这――” 沈棠温声询问:“有难处?” 随侍小声:“定金带的不足……” 差了将近一半。 沈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笑道:“定金不足能有什么为难的?以我与你家家长的交情,莫说带了定金,即便空手过来又有何妨?生意场上,信誉才是真正值钱的。” 翻译一下―― 徐解的信誉在她这边价值万金。 随侍闻言,心头一热。 开始有些明白家长为何如此盛赞沈君。此人豁达爽朗,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看似是个异类,但这份信任又确确实实打动人心。他当即双手捧着沈棠给的手札,恭敬告退。 盐库负责人有着一张威武面孔。 面容虽老,但有一身的杀气。 若非周身气息普通,还以为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呢。杨公见到手札,一番核实,大手一挥让人搬货,中途还听他嘀咕:“不都说徐氏家大业大胃口大,怎得这么秀气……” 贩去十乌的货,抵得上这批三倍。 那盐贩才叫“狮子大开口”,看着身板单薄,胃口倒是堪比饕餮,啧啧。 他回头得跟沈君说说…… 她家盐库该考虑扩建了。 随侍心中惴惴不安。 一番旁敲侧击才知真相。 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硬着头皮赔笑,只差拍着胸脯答应下一次一定要四倍五倍吃下一批货。 不过,私盐贩卖给十乌? 不怕养虎为患? 因为这事儿在小范围属于半公开的消息,杨公也不担心泄露,同时也要适当增加徐解那边的危机感。于是眼皮一掀,淡淡道:“十乌上次虽然被打怕了,但也不能一直卡着他们脖子,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他们有钱,咱们有盐,你情我愿,不正好?” 随侍赞同点头:“这也是。” 他也不觉得陇舞郡和河尹郡关系好,前者的私盐生意就都该包给后者。 生意场上,只讲利益,不讲感情。 但,一地私盐产量是有上限的。 分给十乌那边多,己方这边就少。 随侍心中的算盘开始拨弄,寻思着回去跟家主说说,再派几支商队同时走商。 若有本事吃下所有的货…… 也是他们徐氏的本事。 在随侍来汝爻前一个月,那名走商经验丰富的盐贩已经带着人马和货物过永固关,去了十乌。因为不缺货,他也不用为了谋求最大利益跑去更贫寒遥远的十乌西境,追求效率的他直接奔着距离最近、跟自己有些交情的塔塔木耳部落,先赚一笔再说! 576:四分五裂的十乌票】 退下,让朕来 塔塔木耳部落。 十乌部落的布局模样大多雷同。 区别只在于规模和位置。 盐贩第一次来十乌走商那会儿还是小年轻,花重金拜了位“师傅”,做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塔塔木耳部落。作为毗邻永固关的部落,塔塔木耳的规模和实力都属于中上。 离得近,消息敏锐,春猎方便。 往往能吃到第一波“肥肉”。 关内来的商队也喜欢来这里。 不少没固定资产的十乌青年还会冲着这些优点来投奔,久而久之,实力就强了。 只是―― 永固关一战过后,十乌上下,包括塔塔木耳部落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途径永固关是走私最方便畅通的商路,但现在永固关被封,九成关内物资无法过来。 剩余一成? 那是走私商贩走其他偏僻危险商路,绕过永固关运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人工成本暴增,商品成本应声上涨。他们这样规模的部落,便是想买也抢不过那些大部落。 部落首领正愁得不行。 甚至还派青壮去边境附近寻找无人看守的城墙,看看能不能打个洞偷渡过去。 结果―― 还未靠近就被永固关驻军发现。 丢下两具倒霉鬼尸体,狼狈逃回。 这一日,帐外听到自家小子高呼。 “阿爹阿爹,商队来了!” 部落首领登时来了精神。 “什么?真来了?” 出帐一看,还真是商队。 商队首领还是眼熟的死胖子。 他瞬间换上笑脸:“好兄弟!” 盐贩也挤出谄媚的笑,迎上前,张开怀抱,与那名络腮胡部落首领来了个大熊抱。 手掌拍打背部,啪啪闷响。 部落首领:“好久不见你来了。” 盐贩笑呵呵道:“自然是因为家中有喜事,照顾婆娘孩子费了点儿功夫。最近还走了好运,拿到一批上好的货,这不惦记兄弟以往的厚待,第一时间给你送来么?” 部落首领也不是傻的。 揽着盐贩肩膀到一旁低语。 “不都说那姓沈的断了你们的财路,不允许你们再做这门生意么?你怎么来的?” 盐贩也跟着压低声:“俺儿出息,入官署谋了��职……有好处自然要照顾他亲爹。” 部落首领大惊:“不怕被发现?” 盐贩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表情,哂笑:“关内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上面不允许的事情多了去了。用钱打通人脉,谁会傻得上报,断了自己的财路?” 部落首领一琢磨也对。 又问这次有什么好货。 盐贩带他看了其中一车。 打开,一块块规整的盐坨用蜡黄的油纸包裹着,打了个漂亮的结。盐贩小心翼翼取出一块,打开,捻了一撮让部落首领尝尝。部落首领见过好货,尝过更是眼前一亮。 忙道:“卖多少?” 盐贩伸出一只手,五指大开。 部落首领迟疑:“有些贵……” “这可都是好东西!知道不,精盐,搁在关内也要这个数!”盐贩单手比了个大数,跟他耐心劝说,“你也知,现在货进不来。俺卖这数,已经是看在兄弟面子上了。” 部落首领:“还有别的不?” 盐贩道:“有有有。” 他虽然是盐贩,但不是只卖盐。 这次走商货量太大,他将大部分都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则带着一点儿货物和人手来塔塔木耳部落进行交易。又开几口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其他日常必需品。 部落首领心动,但横不下心。 盐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老大哥,横竖不是你一个部落需要这些,为何不联合起来一起吃了这一批货?你也知道,现在风口太紧,那位沈君又是个刻薄暴戾的,若被抓住一回,俺还不被剥掉人皮点了天灯啊?这一趟来的真不容易,就算有俺儿掩护,还要喂饱永固关那些豺狼。” 部落首领迟疑。 现在缺东西缺太紧。 盐贩开价虽高,但也不算太黑,跟其他商路偷渡过来的天价相比还算友好。 若错过这一次,下一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内心的天平已然有了结果。 “行!” 他咬牙答应。 只是看盐贩的余光泛着些狠意。 盐贩腆着脸,只当自己没看到。 若是以往,他们这些走私商贩是不敢狮子大开口的,按照市场行情走,否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人货两失――十乌可不会讲生意场信誉,更不知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 杀了就杀了。 但现在,商队都进不来。 这些竞争不过大部落的部落,还指望自己拿货,心里再不爽也不会下杀手。 部落首领:“但老弟啊,凑钱要点时间。” “不妨事,俺可以等。” 部落首领让人去取货款,又恢复此前笑谈爽朗的模样,还热情让盐贩到处逛逛。 远远的,途径一处马棚。 盐贩瞧见一名洗马女奴跪在地上,满是污垢的脸上带着几分安宁祥和,正虔诚闭目祝祷什么。部落首领循着视线看过去,奸笑:“怎么,这女奴是不是长得很标致?” 盐贩:“……” 标志? 没法昧着良心说这俩字。 那女奴蓬头垢面,满脸棕黄,险些瞧不出人样。作为老江湖,他自然知道十乌某些习俗,一眼便看穿女子的身份――因为每个部落都是男多女少,女性极其匮乏,中低等规模的部落盛行“共妻”,一女服侍父子或是兄弟几人,这样女人都不够分,这导致多出来的男性成了隐患。为了安抚这些隐患,部落都会斥资买进几个廉价女奴。 这种女奴地位低下,不是没生育能力,便是上了年纪,年老色衰……属于这个部落的单身男性共有的。 她们寿命短暂,从被买到部落开始,短的活一年半载,长的活个三五年…… 眼前这洗马女奴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盐贩心下同情,也无能为力。 “我只是好奇她在做什么……” 部落首领一脸晦气地啐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奴隶开始神神叨叨,动不动就口念先祖。”特别是有男人找这个女奴的时候,女奴总要一脸痛苦叱骂。 诸如先祖泽被大地,无私仁慈、公正廉明,兼爱子民,自己更是大金乌一脉,血统高贵,如此对待她是走邪路,背叛先祖,这些不肖子孙一定会遭报应什么的。 部落首领一脸鄙夷:“其他奴隶也被她带坏,干活儿都没以前积极了。” 呵呵,要不是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合适的,这洗马女奴早就被马鞭子打死了。 盐贩先是一怔,旋即想起什么。 不自然地应和两句。 “带坏?那不是很麻烦?” 女奴这些话,怎么有些耳熟? 他记得,这些好像是先前在十乌流民山谷,天降石碑上的内容?出于好奇还跟着背了几段。没想到十乌祖宗显灵之后,碑文内容还传到了如此遥远的塔塔木耳。 部落首领轻描淡写道:“有什么麻烦?奴隶就是奴隶,不听话打死就行。” 盐贩面上笑容应和,内心战栗。 一拿到货款,清点无误,他就马不停蹄离开,生怕走晚会被部落首领咔嚓。 部落首领还不知他心中所想,反而挥手别:“好兄弟,有好东西要记得咱。” 盐贩答应爽快。 “好说好说!” 看他火烧屁股一般狼狈的逃跑背影,虞紫嘴一撇:“你这人胆子小,可刚才编排主公倒是挺溜,张口就来。” 盐贩心虚抹去汗液。 赔笑道:“草民只是为了哄骗那人,并非真心诋毁沈君,就算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而且,十乌异族最是反复无常,万一他中途反悔了……这、这草民就这一条命,丢了可就捡不回来了……您方才也见了那女奴的模样,草民心里能不慌么?” “哼!” 一说起女奴,虞紫心情微沉。她想起自家阿娘被拐卖给第一家过的日子。给父兄三人当共妻,被践踏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与那名女奴何其相似? 虞紫带着盐贩与看守货物的吕绝会合,后者正坐在货车上,左手卷着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动静才抬头,笑问道:“怎得,瞧微恒兴致不高,是生意没成?” 虞紫:“钱都拿到了。” “那是为何?” 虞紫说了那名洗马女奴,不解:“如此缺女人,为何又不肯善待她们?” 吕绝自己当过奴隶,很懂。 “谁跟你说缺什么就会爱惜什么?他们不是缺女人,是缺年轻能生的女人。为的是那具身体生下的孩子,又不是单纯图个‘女人’。而且,不论女人过得好不好,孩子都能生下来,为何还要费心思善待?年老或是不能生的女人更是浪费口粮的累赘。” 虞紫神色倔强地抿紧了唇。 吕绝轻声喃喃:“男人其实也一样。” 虞紫看他。 吕绝从一堆货款中取出一面精致的金柄小鼓,鼓面材质特殊,讥嘲。 “弱者不分男女。只要是弱者都会被践踏。或是成为字面意义上的盘中餐,或是被人剥皮拆骨制成击手中这面人皮鼓,能操劳而亡都算是主家仁慈了。”吕绝将人皮鼓丢了回去,突然想到一个细节,追问,“你方才说那女奴‘带坏’了不少奴隶?” 虞紫点头:“是啊。” 吕绝沉着脸色思索了会儿。 “咱们去下一个地方,你注意那部落的奴隶,看看是不是也这般……” “嗯?” “十乌怕是要变天了。” 577:四分五裂的十乌票】 退下,让朕来 变天??? 恐怕连沈棠、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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