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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的福气。自己犯不着为了一点儿小钱做缺德事,阻拦人家一家人重逢,也算是积点阴德了。 主事见掌柜迟疑,他又道:“你也别教我为难,收得太少,我跟上面不好交差的。” 掌柜叹气,心知价格谈不下去了,一旁安静不说话的沈棠此时从钱囊掏出几块碎银,摆在主事面前:“您称一称,看看够不够。” 主事见她这般痛快,心生好感。 暗下感慨,这真是个孝顺孩子。 长得漂亮还孝顺善良,老褚日后有福。 他收了碎银,仔细称量发现还有多,又取了夹剪将银子剪下来一些,直到不多不少三两银子才收拾银屑取出老褚的卖身契。他道:“现在还早,小娘子要不要去府衙过户?” 沈棠摇头:“不了。” 掌柜没好气道:“人家阿翁,过什么户?” 沈棠:“……” 不去过户,纯粹因为原身也是黑户啊! 先前这俩还只是脑补褚老先生是她“爷爷”,这会儿都明目张胆说出来了??? 主事一拍脑门,道:“对哦,这个差点儿忘了,但回头也要抽个时间去补个良籍。” 沈棠嘴角抽了抽:“嗯,我会记住的。” 主事招手喊了个人:“去,去后厨把老褚喊过来,就说他孙女儿来接他回家享福了。” 至于被买卖的褚老先生有无意见…… 这不重要。 沈棠收好泛黄落着纸屑的身契,暗下决定,待她学完本事,这张身契就当是给褚老先生的补课费,归还他自由身。老人家的吃穿用度她会负责,毕竟她也不是啥魔鬼资本家。 因此―― 当褚老先生坐在后厨,一脸麻木刷昨夜堆积起来的餐盘食案,听到这句吆喝的时候,满面风霜的苍老面庞扭曲了一瞬。他似耳鸣,抓着人手再三确认:“谁?什么孙女儿?” 负责传话的笑道:“你孙女儿找上来要赎你离开,老东西的苦日子可算熬到头。” 一头雾水的褚老先生:“……” 当他见了他那位素未蒙面、从天而降的“孙女儿”,表情控制险些又失控。 你们管这位小郎君叫孙女儿? 主事拍了拍褚老先生的肩膀,一脸动容地冲他感慨道:“老褚啊,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你家娃娃走吧,别让你家人等太久了。” 唉,如今这个世道最令人感动珍贵的画面,无疑是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了。 这一幕想想都觉得感人肺腑。 褚老先生木然着脸。 沈棠同样面无表情看着他。 “赎身钱我给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蓦地有些心虚,回过头来想一想,未经允许将人买走是不太尊重褚老先生了。 褚老先生:“……你真要带老夫走?” 沈棠张了张口,莫名觉得她接下来的回答应该慎重再慎重一些,不能草率了事。 但转念一想,这问题就一个选择啊。她钱都付完了,不把人带走不亏大了么? 于是,沈棠重重点头。 “对,跟我走!” 三两银子呢! 不能打水漂了! 以往都是白嫖祈善肚子里的墨水儿、脑子里的知识,莫说三两,她三文都没付过。 话音落下,气氛僵硬,古怪得很。 书坊掌柜咂摸感觉哪里不对劲,还未等他搞清楚,褚老先生先有了反应,他表情平静地点头:“嗯,好,容我收拾衣物,稍待片刻。” 看着褚老先生转身回后院收拾衣物,书坊掌柜问主事:“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干活被打傻了?瞧着呆呆愣愣,像是有老人病啊,这种带回去不好照顾,老遭罪了。” 主事翻白眼:“咱们赚的是脏钱,但也不是没人性,不干活饿两顿,犯不着打人。” 除非是逃跑偷钱这种,不打不长记性。 老褚自打来了就很乖顺,咋会被打? 另一厢。 盯着龚骋将药喝完睡下,倌儿与青年一前一后离开。当身后木门合上,他气势一变。那张精致到有些刻薄相的脸上添了几分威严。 他道:“没想到云驰兄也有一问三不知的一天。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自己去查。顾先生,派人盯着那个沈棠……若此人没问题最好。沈氏九族枉死,此人与云驰兄便是郑乔暴政失民心最好的证据,日后,我等出兵讨伐郑乔也名正言顺……” 青年:“倘若有问题呢?” 倌儿淡漠道:“那便除了,不留后患!” 顿了顿,又道:“还有,要留意龚氏那名五大夫的消息,一有消息就报上来。” 青年敛眸,拱手领命:“是。” ------题外话------ 今天更新很早吧? 嘻嘻(#^.^#) 继续求个推荐票啦,还有角色棠妹能点个红心点红心,?(′???`)比心 PS:对了,有书单的小伙伴帮忙加个书单,上架之后应该会有个新书闪屏要解锁之类的。 048:等你的三两银钱 退下,让朕来 青年迤迤然下了楼,余光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从视线消失 那不是疑似龚骋妻兄的小郎君? 此人怎么现在才走? 青年招来杂役询问怎么回事,沈棠逗留月华楼有何目的,谁知那名杂役一脸羡慕地回答:“您说那位小娘子?她是来赎买她阿翁的,就是在后厨干杂活的老褚,真孝顺。” 青年闻言敛下了眼睑,若有所思。 “你说的老褚又是谁?” 既然是沈氏子嗣,即使真有阿翁也命丧断头台了,又怎会在月华楼后厨干杂活? 此人身上本就疑点重重,这种时候还不忘添置下人,买个上年纪的杂役回去做什么? 青年眸色微黯,心思转了千万遍。 他本就细心多疑,自然不会放过。 “这个……小的才来三月,也不太清楚,就知道老褚在后厨干活,是个话少的怪人。” 回答不上来,青年也不为难他。 “将你们主事喊来。” 月华楼外。 褚老先生怀里抱着个破旧包裹,神情平静地看着空荡无人的街道,沈棠站在一侧不语。 掌柜有心将空间让给这对阔别多年的“爷孙”好好叙旧,再加上这会儿是白天,即便是在鱼龙混杂的勾栏瓦舍,应该也不会碰到危险,便放心地提出告辞,回去看店忙生意。 目送掌柜离开,沈棠又抬头看了眼褚老先生,后者还是那副表情。她张了张口,正愁不知道找话题打破尴尬气氛,自家的小摩托已经叼着缰绳小跑上前,脑袋冲她怀里轻顶。 沈棠下意识接过。 她想到如何找话题了。 “褚老先生,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你要不先上……骡背?”她本想说“马背”,奈何自家摩托长得再高大漂亮也是匹骡子而不是马。 总不能指骡为马吧…… “褚老先生?” 沈棠又轻声唤了一句,可算将疑似出神、心不在焉的褚老先生唤醒。 他看了眼摩托,摩托在看他。 他又看了看个子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郎君,也是新一任的主家,主家也在看他。 被这一人一骡用相同眼神盯着,他心情有些微妙,嘴角微动,垂首道:“奴不敢。” 沈棠:“……” 口中称“奴”,但那一身气质以及他的眼神跟这个自称格格不入,非常违和,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于是摆摆手道:“褚老先生,这个‘奴’就不用了,你自称名或字都行。” 褚老先生听闻此言,神情一怔,但并未开口反驳什么,只是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是。” “那你名什么字什么?我姓沈,字幼梨,家中行……”交换名字是关系进一步熟络的标识之一,沈棠按照自我介绍的标准格式开口,说到排行顿了一下―― 原身家中行几来着? 算了,一时想不起来,这不重要。 她便胡诌了个数字。 “行五,你唤我五郎也行。” 若喊她五娘子,她也没意见的。 只是―― 好好一个美娇娥,每每被误为俊俏郎,这个世界土著人的眼神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褚老先生道:“褚,褚曜,字无晦。” “褚曜?好名字啊。‘旌旗云扰,锋刃林错。杨晖吐火,曜野蔽泽’。曜者,耀也,曜煜灿烂,又字‘无晦’,无暗无晦,寓意极好。”沈棠习惯性来一波商业夸奖,将吐槽咽回去。 祝福好是好,名与字也好,只可惜现实跟祝福往往相悖。取名取字的人希望他人生“曜煜灿烂、无暗无晦”,结果一把年纪被买去后厨洗碗洗盘,貌似还被废失去文心。 唉,简直是大写的惨。 她旧事重提,指着眼神无辜的摩托:“先生要不要骑?摩托可乖了,走得不颠簸。” 褚曜从沈棠手中接过摩托的缰绳,眼神示意她上骡背。待她坐稳,淡声道:“断没有主家步行而仆者骑行的,这不合规矩。” 沈棠嘀咕:“哪有这么多规矩……” 她买老褚回来是为了接替祈善“引导NPC”的班儿,还真没打算让上了年纪的老人照顾自己,更何况这位未来还会扮演“半师”的角色。 褚曜道:“不一样。” 沈棠疑惑:“哪里不一样?” 尊老爱幼,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嘛。 褚曜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自己的破旧包裹,往街头走去,不回答“何处不一样”,反而问了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五郎花了多少银钱买下的?” 这是问花了多少钱买下他? 沈棠神色迟疑:“虽然,我应该顾及先生的心情把价格往高了报,但这不诚实……主事原本打算喊价五两,但他误解了你我关系,以为咱俩爷孙,同情之下主动减了二两。” 却不知,正背对她的褚曜,脸上表情闪过一瞬的古怪,似怀疑又似挣扎,复杂无解,半晌也没给她反应。沈棠正怀疑他是不是不理人了,却听他喃喃:“所以……是三两?” 沈棠:“……” 五减二等于三…… 这道数学题有这么难? 犹豫这么老半天? 自信点,它就是三两! “对啊,三两,应该没算错……”沈棠掰了掰手指,确信自己没算错,继而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这种程度的算术题都要犹豫再犹豫,褚老先生真像祈善说得那般牛批? 还是,祈善在驴她? 于是沈棠问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元良先前说过先生有才。有才能之人,即便深陷低谷,总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些,缘何先生不替自己赎身?还是不能赎身?” 虽说猪牛羊这些牲畜的下水卖得廉价,但再便宜也要花钱去买,多少普通百姓想吃都吃不起,可见褚曜过得清贫却不是没收入。 他在孝城月华楼后厨干了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多找兼职,赚点小钱给自己赎身? 他有文化有能力,走到哪里都比普通老百姓吃香的,故而沈棠百思不得其解。 “辛国被灭前,我这种罪人无法自赎。” “可辛国已经灭了。” 这种规矩自然也作废了。 谁知褚曜说了句让她费解的话。 “非是不愿,也非是不能。” “啊?” 既然如此,干嘛不行动起来? 褚曜有些费解也有些无奈地笑笑,叹声带着几分沈棠琢磨不透的认命,接下来一句话又成功让她满头雾水,满眼问号。 他道:“我在等五郎的三两银钱。” ------题外话------ 月票868了,再来几张凑个一千吧,下个月就能抽奖多一百块奖金了??? PS:距离上架9.1越来越近了,有些小激动。关于新书上架头一个月的加更,月票打赏什么的,现在啥行情标准啊? 049:被偷梁换柱的文心(上) 退下,让朕来 等…… 她的三两银钱? 沈棠脑瓜子转得飞快,再加上一贯喜欢天马行空的脑回路,脑中浮现了无数猜测。 莫非自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女? 这毕竟是个科学棺材板被钉死的世界,不科学才是科学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倒霉催的地狱开局,连穿越者保底福利都没有还被偷了家,不由得心下摇头自嘲自己想多了。 还天命之女呢…… 根本就是一路走背运的倒霉鬼。 “这里头有什么门道故事吗?”沈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不是那么自恋,但嘴角又忍不住上扬,问褚曜道,“给三两银钱的人必须是我,还是谁都行,但必须是三两银子?” 褚曜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他道:“不知道。” 褚曜不按常理出牌,沈棠脑门又蹦出大大的问号,连带声音微扬:“不知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是很确定。” 沈棠:“……我有时间听你慢慢说。” 跟祈善一个德行,一句“此事说来话长”就想强行结束话题,徒留她好奇得抓心挠肺。 “五郎真好奇?” 沈棠老老实实承认:“很好奇!” “那此事还要从我启蒙那年说起……” 褚曜摆出讲故事的架势,准备娓娓道来,但架不住沈棠不是个会乖乖听故事的。他刚起个头,她就问:“启蒙那年?发生何事?” 虽然褚曜不似祈善那般喜欢吊人胃口,但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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