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顾大人！” 张乾和卢严终于挤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林凇然和一众护卫。 方才，他们见顾青昀挺身而出，为避免事情越闹越大，立即进去请林凇然了。 林凇然目光扫视一周，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苏玉音旁边，道：“你没事吧？” 苏玉音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等打完再出来？” 林凇然抱歉地一笑，又急忙转向罗二与顾青昀，出声：“罗二公子，你敢行刺朝廷命官，不要命了么？” 罗二一顿：“你说什么！？” 他分神之时，手上动作不停，一剑刺破了顾青昀的衣袖，片刻之后，顾青昀的手臂上，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罗二公子杀人了！” 顿时混乱一片，不少人惊叫起来，罗二也慌了神，吓得站在原地。 顾青昀捂着手臂，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林凇然连忙奔上前来，问道：“顾大人，您伤势如何？” 顾青昀虚弱一笑，道：“无妨。” 林凇然怒而看向罗二，道：“罗二，你当我林氏当铺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当众欺负我表姐，居然还敢公然行凶？你可知，你伤的是朝廷命官、孟县知县——顾大人！” 罗二浑身僵直，结结巴巴道：“朝、朝廷命官！？” 苏玉音抬起眼帘，看向顾青昀。 顾青昀……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苏玉音穿越的小说之中，虽然以苏家的发展兴衰为主线，但也提到了不少民间的情状和朝廷的局势。 若她没记错的话，江州后来换过知府，新任知府——便是由孟县擢升上来的顾青昀。 顾青昀在江州的那几年，江州的繁华达到了鼎盛，最终，顾青昀连升数级，去了京城。 她之前还忧心，不知如何护祖父和祖母周全，眼前不是有一条现成的大腿么？ 若下一任江州知府，是苏家的朋友，无论如何，罗家等宵小之徒，也要顾虑几分。 苏玉音想到这儿，心下有些激动。 林凇然冷声道：“听闻罗二公子不喜读书，我便好意提醒你一句，行刺朝廷命官，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罗二一顿，脸色都白了几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何况他今日还彻底得罪了苏家和林家。 得知自己闯下大祸之后，罗二连忙将剑扔了，拱手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顾大人原谅！” 说罢，他又冲苏玉音和林凇然道：“苏小姐，林公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罢！千万不要送我去见官啊！” 林凇然虽然不喜罗二，但罗家毕竟和苏家沾亲带故，他也不好贸然动手，便看向顾青昀，道：“顾大人，您看？” 顾青昀淡淡道：“念在你是初犯，本官可以不追究，苏小姐的意思呢？” 苏玉音敛了敛神，道：“罗二公子，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儿，以后，我苏玉音不会与你罗家有任何来往，你也别想再踏入我苏家大门！” 说罢，她便对翠珍道：“去盘点所有绣坊和成衣铺里，罗家相关的物料，即日起，全部替换！” 罗二一听，差点儿哭了出来。 这可比送他见官还惨，若是他爹知道了，他耽误了家里的生意，定要板子伺候！ 林凇然也盯着罗二，肃然道：“我林家也一样，日后林氏拍卖行不欢迎罗二公子！你请便罢！” 说罢，拍卖行的护院们一拥而出，作势要将罗二架走，罗二见了这阵仗，也有些害怕，连忙捡起长剑，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众人顿觉大快人心，也逐渐散去。 苏玉音转过身来，对顾青昀道：“多谢顾大人相救，大人的伤还好吧？” 顾青昀忙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苏玉音一脸担忧：“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是小伤？大人还是随我们进来，好好包扎一下吧？” 林凇然也立即道：“是啊，顾大人里面请！” 顾青昀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又跟着苏玉音和林凇然，重新迈进林氏拍卖行。 张乾和卢严立即跟上。 不到半刻钟，大夫便到了。 大夫在厢房里为顾青昀查看伤势。 林凇然对她道：“我们去厅中等罢。” 苏玉音瞧他一眼，道：“人家顾大人才救了我，我怎能安心坐下等？” 林凇然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两人便站在厢房门口等着。 张乾和卢严也在旁边，卢严听了这话，倒是对苏玉音的印象好了不少。 苏玉音又对翠珍道：“顾大人的衣裳被刺破了，快去备上一套新的，呈给顾大人。” 翠珍应是，很快便将一套崭新的衣衫，送了过去。 须臾之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青昀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口。 苏玉音眸光微顿……她前世今生都见了不少美男子，但像顾青昀这般清隽俊朗的，还是第一次见。 张乾也跟着瞪大了眼，低声对卢严道：“顾大人这一身，一看就不便宜，若是拿去卖了，说不定补房顶就够了。” 卢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张乾悻悻闭了嘴。 苏玉音和林凇然走上前去，苏玉音关切问道：“顾大人的伤势如何？” 大夫答道：“顾大人不过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好在伤口不深，估摸着养个一两日就……” 话还没说完，苏玉音略一点头：“这么严重！？翠珍，去将我车上的金丝燕盏和千年人参取来，顾大人需得好好进补。” 大夫：“……” 顾青昀温声道：“苏小姐不必客气，不过是点小伤，不足挂齿。” 林凇然道：“今日之事，多亏了顾大人！若顾大人不弃，还望屈尊，移步寒舍一坐。” 顾青昀状似犹疑：“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林凇然笑道：“怎么会？万望勿推。” 顾青昀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林凇然礼让三分：“顾大人请！” 顾青昀含笑点头。 - 林府本来就是苏玉音的外祖家，她来到这儿，便像回了家一样，让管家准备了好些吃食。 席间，顾青昀与林凇然相谈甚欢。 苏玉音则一直坐在旁边，面带笑容地倾听着。 卢严和张乾坐在下首。 张乾见到这满桌丰盛，心中感叹：还是有钱好！ 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而卢严则一直默默盯着上座的三人。 张乾忍不住捅了捅他，道：“卢兄，你不吃么？” 卢严沉吟片刻，低声道：“你就不觉得……苏小姐有点奇怪么？” 张乾咽下口中的鸡腿，茫然问道：“哪里奇怪？” 卢严低声道：“为什么苏小姐自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大人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乾听了，下意识抬头看向苏玉音。 却发现苏玉音恰好含笑看着他们。 张乾和卢严一时有些尴尬。 苏玉音莞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因为大人生得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玉音：横竖要抱上这条大腿。 顾青昀：终于认识有钱人了！ 第10章 抱大腿 穷得连狗都养不活…… 话音未落，厅中突然安静了一瞬，林凇然刚刚夹的肉都掉了，“吧嗒”一声响，落在了碗里。 顾青昀只当没听见，轻咳了声，道：“这菜味道不错。” 张乾也连忙开口：“是啊！林公子府上的厨子，厨艺一绝！” 林凇然干笑两声，道：“那各位大人就多吃些！多吃些！” 苏玉音仿若没事人一般，笑意盈盈地坐着。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在顾青昀这里刷足了好感，以备来日。 丫鬟上来添酒。 林凇然道：“这是本家的酒，顾大人尝尝？” 苏玉音却道：“顾大人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林凇然恍然大悟，道：“怪我大意了！待顾大人好些，我们再开怀畅饮。” 苏玉音抬起手，亲自为顾青昀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她手指白皙，蔻丹嫣红，晃过顾青昀的面前，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香。 苏玉音道：“顾大人，这道乌鸡汤十分滋补，不如顾大人尝一尝？” 顾青昀眸光微滞……自己这伤没什么大碍，但她却好似十分关切。 顾青昀只得点头，默默端起了乌鸡汤。 林凇然见他喝汤，也不好意思一人独酌了，便放下了酒杯，道：“对了，顾大人平日也喜欢参与拍卖么？” 顾青昀笑道：“甚少……孟县没有拍卖行。” 林凇然一听，顿时有些诧异：“为何没有拍卖行？” 但一问出口，他又明白过来，孟县贫困至极，百姓哪有闲钱入拍卖行？ 林凇然顿觉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顾青昀却道：“确实是因为当地穷困，不适合开设拍卖行，但我相信，日后一定会有的。” 他并没有怨天尤人之色，反而从容至极，林凇然见了，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笑道：“是，在下也相信，孟县在顾大人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好的。” 顾青昀淡淡一笑，两人以茶代酒，遥遥一敬。 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末了，林凇然还将苏玉音和顾青昀送到了门口。 门口除了苏玉音的华盖马车，还多了一辆崭新的马车。 苏玉音转头，对顾青昀一笑：“顾大人，伤还没好，就不要骑马了，我自作主张，为你备了马车，还望不要推辞。” 顾青昀本来还想推辞，但张乾的惊呼打断了他。 “好漂亮的马车！” 张乾激动地迎了上去，这马车宽敞阔气，就连拉车的马儿都鬃毛油亮，威风凛凛。 回想之前，他们从孟县来江州时，骑了三匹营养不良的瘦马。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走了大半天，其中一匹瘦马，到江州的当日便口吐白沫了，养了多日都不见好。 张乾本来还在发愁如何回孟县，如今得了马车，便高兴得不想撒手了。 顾青昀：“……” 卢严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您毕竟受伤了，还是乘马车回去得好。” 苏玉音笑得很甜：“顾大人请。” 顾青昀抬起眼帘，看她一眼，只得点头：“那便多谢苏小姐了。” 苏玉音笑了笑，便和林凇然一起，目送他们离去。 待顾青昀一行人走后，林凇然目光一转，落到苏玉音身上，道：“我发现，你今日很不对劲。” 苏玉音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林凇然抬手摸了摸下巴，道：“唯我独尊的大小姐，居然懂得关心别人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从顾青昀来了林府，苏玉音又是送衣服，又是盛汤，又是送马车……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林凇然还从没看过苏玉音对别人这么殷勤。 苏玉音瞥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知恩图报，你呀，年纪太小，不懂。” 林凇然差点儿气笑了：“我只比你小一个月好吗！” - 马车徐徐前进，顾青昀端坐在马车之中，张乾和卢严一左一右，在他两侧。 卢严神思一瞬，开口问道：“大人，方才当着苏小姐的面，您为何不提请苏家帮忙建桥一事呢？” 顾青昀道：“苏小姐不过是苏老太爷的孙女，这建桥一事花费巨甚，与苏小姐提也是徒劳，还得与苏老太爷面对面谈才行。” 顾青昀今日去林氏拍卖行，为的就是接触富户，为孟县筹集建桥的银子。 看了一圈，还是苏家财大气粗，正当他思索如何接近苏玉音之时，便遇上了罗二犯浑。 他想为苏玉音解围是真，想通过认识苏玉音，接触到苏老太爷也是真。 张乾下意识问道：“顾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青昀道：“等。” 苏玉音是苏老太爷的掌上明珠，这件事最好的结果，便是苏老太爷得知此事后，主动与他上见一面。 若他追得太紧，反而显得刻意。 张乾明白过来，默默点头。 他跟随顾青昀已久，心中十分清楚，这位大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实际上，对于要做的事，丝毫不会手软。 这次来到江州，大人便是铁了心，要解决建桥之事的。 - 不多时，苏玉音便回到了苏府。 苏玉音对翠珍道：“让付先生来见我。” 苏家家大业大，每一类独立的生意，都有专门的账房先生，负责管理账目，分析利弊，类似于现代的财务顾问。 付先生便是专供苏玉音差事的账房先生。 翠珍很快便将付先生请来了。 付先生生得瘦骨嶙峋，两边颧骨高高凸起，但一双眼睛，却灵活而精明。 苏玉音问：“罗家在绣坊和成衣坊，供给了哪些物料？” 付先生手里抱着册子，却没有打开看，直接答道：“小姐，罗家给绣坊提供了不少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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