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若是皇上驾崩,国丧是只有二十七天,可是做侄儿侄女的为大伯守齐衰,却是要九个月。 婆子知道谢知微口中的曾大太太,乃是曾士毅的太太,自从参加了萧恪的婚礼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京城,她应了一声,正要下去,百灵快步进来了。 “郡主,曹大姑娘来了!” 谢知微忙惊了一下,“云华姐姐怎么会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828章 平息 谢知微忙让人将云华迎进来,她说了父亲的情况,谢知微便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云华去了曹家租赁的院子。 很简陋,但收拾得极为干净。 在玉皇庙附近的白坊,住的多是些平民,也幸好,谢知微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幄马车,才因此而并不惹人注意。 这附近也在大兴土木,在永定门的两侧,一左一右建一个太岁坛和一个天坛。 曹阚的情况不算太差,应是有人帮忙调理过了,谢知微为他把脉之后,笑道,“是不是我崔家表哥帮您用过药了?” 曹云华也很是惊奇,不等父亲回答,就在一旁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崔家表哥,不是你外叔祖?” “若是外叔祖的话,您的身体状况应是要更好些。我崔家表哥不太敢用猛药,但有时候,人就需要一剂猛药。” 谢知微帮他开了药方,道,“我这里面用了一味附子,有回阳救逆之效。但附子有大毒,寻常大夫,不太敢用。” 任何毒药,用得好,也都是能够救命的良药。 等抓药的功夫,曹云华将谢知微请到外面去说话,她见谢知微对她父亲的病似乎很淡定,自己也放下心来,“我哥哥去把我父亲带回来的,我哥哥说,父亲都这样了,一个人躺在茅草屋的床上,他去的时候,父亲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 曹云华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要不是我父亲,二房和三房的人在那边根本就没法生存下来,你也知道,他们寻常享受,会做什么呀,和当地的人关系也处得不好,凡事都是要我父亲出面,我父亲一开始还不想回来,说是不忍心把他们丢在那边。” “后来呢?是曹公子坚持的吗?” 曹云华摇摇头,“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个人,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二房和三房的人听说我父亲被赦免了,很是不服气,逼我哥哥,我父亲自然是不答应,这才闹僵了,一气之下回来了。” “听说路上的时候,还挺自责,后来自己也病得要死了,很受了些折磨,才把那些护着二房三房的雄心壮志消磨了。” 曹云华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气,二房和三房的人需要父亲关照,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吗?父亲可曾考虑过母亲? 闵氏一向是个识大体的,方才谢知微来的时候,她还格外不好意思,说连累了谢知微,这会儿,闵氏还在屋里照料曹阚,两人说话的声音隐隐听得到。 谢知微握住了云华的手,安慰她,“你也别难过了,人都是这样,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让自己亲近的人受委屈,那是因为就算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们也不会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还是生气的,若不是二房三房,曹家就算被夺爵,也不至于会被抄家,我哥哥都过二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了,可我哥哥如今,根本没心思这些。” 曹云华心里难过,这些话不敢跟父母说,也只好在谢知微跟前发牢骚。 谢知微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思,笑道,“你还帮你哥哥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哥哥的好姻缘还在后头呢,上次还有人向我打听你哥哥,我说挺好的人啊,只不过后来,你哥哥去接你父亲了,眼下回来了,估摸着就要有人上门提亲了。” 曹云华破涕而笑,她紧紧握着谢知微的手,“微妹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谢知微笑道,“谢我做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这屋子,道,“总是租赁也不是个事,你要是手上缺银子,就去找我拿。” 曹云华摇摇头,“我手上的银子够了,这一次是太急了些,眼下京城的宅子卖得可贵了,好在,我把真定府那边的宅子卖了,手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买个小点的宅子还是够了的。” 谢知微道,“云华姐姐,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如今的曹家不是以前的曹家了。” 她想在家里当个老姑娘,也得看将来的嫂嫂能不能同意了。 曹云华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他那双妖魅,而又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她不由得闭了闭眼,道,“等将来,我问问,要是他确实没有这个心思,我就死心了。” 如此甚好,谢知微便不再问了。 曹阚的药服下去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谢知微再次帮他把脉,见脉象稳定,也放下心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路上不好走,曹云华担忧不已,她这里却又没地方供谢知微下榻,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没事,朱叔赶车很稳,我们路上走慢些,再说了,这里是燕京城,又不是在外头,不怕。” 曹云华要送谢知微出坊间,谢知微哪里肯,她身边带了不少侍卫,是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的。 看着谢知微的马车越走越远,闵氏见落了雪,让曹云华进去,“郡主是个好人,我们心里记着她的好便是了。” 进了屋子,曹云华道,“郡主说有人向她打听哥哥的事,不知道是谁家?要是哥哥能够有一门好亲事就好了。” 闵氏知道女儿单纯,便点拨道,“你哥哥的婚事有什么好愁的?以前,人家不愿意和咱们结亲,是因为你父亲还在流放,如今,他杀了完颜宗望,立下了大功,将你父亲赎出来,这就是大孝,于你哥哥的名声极好。” 闵氏道,“不是所有人的功劳都能拿来抵罪的,宸王爷并没有为难你哥哥,这世上的人惯会捧高踩低,察言观色,他们必然会去打听,知道你哥哥与宸王交好,便不会有顾虑,今日郡主为了你父亲的病亲自跑一趟,你还怕明日,这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 曹云华鼻头一酸,眼泪都落下来了,“母亲,等家里的事张罗好了,我帮郡主做双鞋子吧!” 中秋节那一日,萧昶曜被救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就此回燕京城,而是留在了徐州,与萧恂商量着如何平息这一场叛乱。 这里头牵扯最大的官员是湖北布政使肖成烈,谢家二房肖氏的父亲。 第829章 阿恂 消息传出来,忠靖王府便挂了白,说是王妃大肖氏暴毙,到底是暴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世人都不知道了,大肖氏小殓之后,不到七日,便大殓了。 倒是谢家,小肖氏不知情,还活得好好的,老太太冯氏老得很厉害了,和谢眺在一起,她看上去要比谢眺大二十岁不止。 全年年底大卒中之后,彻底卧床了,几个孙儿孙女的婚事还没有定,谢知微还没有身孕,谢家没敢让她死。 小肖氏倒是时时刻刻盼着她死,死了,她也可以不用每天来床边侍疾,尽孝,忍受她身上腐烂的气味。 陈敏死于立冬这一天,跟着他起兵的三万将士,无一幸免。 肖成烈被绑进了京城,剩下的事,萧恂交给了楚易宁处理,牧剑锋作为锦衣卫千户从旁协理。 大雪纷飞,萧恂领着一干侍卫,驰骋在官道上,从楚州到燕京城一路上,他基本上是换人不换马,实在太累了,才会停下来歇息一下。 萧恂进燕京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停了一天的雪又飘起来了,幸好要到了,街上,行人不多,前面一辆马车行驶得极为缓慢,占据了街道的中间。 萧恂正要越过去,见两侧骑马的侍卫似乎很熟悉,墨痕忙趋马上前,问道,“前面的大哥,是不是宸王府的人?” 马车里,谢知微有些昏昏欲睡,今日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她正歪在车上,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心头一动,吩咐百灵道,“是谁来了?” 马车帘子被打开了,谢知微朝后一看,萧恂一身戎装骑着马奔驰而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谢知微忙喊道,“阿恂!” 萧恂也看到她了,不期然会遇到,心头的喜悦如泉涌,他喊了一声“湄湄”冲过来,歪着头看谢知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冷不冷?快把帘子放下来!” 谢知微却不肯放,她让马车停了下来,出了马车,萧恂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用鹤氅裹住,低头看她。 “云华姐姐的父亲回来了,身体有恙,她晌午后来找我,我便过来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不过,我遇到了你,阿恂,你终于回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萧恂的眼睛,萧恂低着头,眼里的缱绻如密网一样,将她牢牢罩住。 “湄湄,我好想你了!”萧恂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在外面啊,谢知微一下子慌了,要推开他,可哪里能推得开呢,她的双手被萧恂一只大手握住,反在身后,萧恂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待两个人的气息都很乱,萧恂这才松开了她,沉默着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快跑了起来。 萧家的大门口,大门敞开,王妃没有回来,自然是不敢关门的,门房上的站在廊檐下两头观望,看到一骑马冲过来,门房上的定睛一看,王爷回来了! 萧恂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丢给了门房上的,他转身将谢知微从马上抱下来,穿过正厅,从廊檐下穿过,进了谢知微的院子。 凝晖堂里阵阵暖意,眼看到门口了,丫鬟们都在屋子里守着,谢知微哪里敢让萧恂将她抱进去,挣扎着要下来,萧恂却不肯,谢知微无奈,只好低声道,“你穿着盔甲,我一点儿都不舒服。” 萧恂忍不住笑起来,在廊檐下的时候,将她放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挑起了帘子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屋子里留守的雨晴等人听说王爷回来了,忙上前来请安,萧恂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他站在明间的中间,环视一圈,屋子里还是他走前的样子,只是他走的时候是正月里,此时已经进了冬月。 明间和东次间的中间放了一架绣着寒江冬钓图的屏风,东次间的炕上,放着绣了一半的披风,款式与他身上穿着这件相似,只上面的刺绣不同。 “傻站着做什么?我让丫鬟担了热汤放在耳房,你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谢知微走了过来,握着萧恂的手,三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如何?”萧恂低声问道。 “只差最后一步了。”谢知微也很满意,拔萧恂身上的毒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嗯,今晚之后,先让我尝个鲜儿,我都快馋死了。” 谢知微羞得满脸通红,要推开他。 萧恂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一下才松开,“我去沐浴。” 谢知微还没有用饭,玄桃待王爷去了耳房,她才进来,“郡主,等王爷出来就摆饭吗?” “嗯,摆饭!”她想了想,又道,“先等等,去看看,娘娘那边睡下了没有,要是没有,王爷要过去请安!” 照理,萧恂一回来就应该先去给容氏请安,但他一向不会穿戎装过去。 谢知微听到耳房里头传来的水声,她有些紧张,在西次间里转来转去,想到新婚时候那几天的荒唐,不由得脸颊都红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烧,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恂穿着一身中衣进来了,谢知微一转身看到了,忙上去,“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出来,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她说着,便忙去找衣服,萧恂跟着她进了内室,他也不怕冷,从身后将谢知微圈在怀里,“湄湄,不忙,我暂时不想穿,我倒是想你帮我把衣服给脱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谢知微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捉下来,将她粉.嫩的如珍珠般的指尖送到嘴里含着,轻轻地咬了一口。 谢知微浑身一颤,忙缩回来,低声道,“阿恂,还要去给娘娘请安!” 她回来后,也没有去给容氏请安。 萧恂哀怨地道,“湄湄,我回来了,你都没有安慰我,你知道我跑得有多辛苦吗?” 谢知微伸手搂过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知道啊,可是,不能不去给娘娘请安!” “那你给我穿衣服吧,湄湄!”萧恂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 谢知微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蓝色的夹袄,服侍他穿上,她不太会系玉带,他们大婚后,虽然断断续续地在一起生活过不少时日,但萧恂还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他。 第830章 抱孙 年初的时候,她及笄,他们同.房后也是萧恂服侍她沐浴,她那时候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别说帮萧恂穿衣服了,连她的衣服都是萧恂在帮忙穿。 容氏还没有睡,听说儿子回来了,她就越发不想睡了。 萧恂夫妇二人来的时候,容氏坐在罗汉床上和容嬷嬷说话,等得有点焦急,道,“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合适,阿恂应当要怪我了,你说,正月里,郡主刚刚及笄,阿恂那么匆忙地出征,是为什么?” 容嬷嬷笑道,“殿下以江山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我高兴什么啊,我是想抱孙子了。” 正说着,萧恂二人进来了,见又长高了些的儿子,容氏欢喜不已,“你总算是回来了,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想到也不是事事都好,最起码见不到湄湄了,萧恂朝谢知微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没有在家里好。” 容氏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事儿都办完了的话,以后一年半载之内就不要再出去了。” “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萧恂道,“今日太晚了,回来的路上,雪下得格外大,儿子想着,明日去给父王请安。” “也好!”容氏道,“这几年来,郡主嫁给了你,你就没好好在家里多待过一天,总是四处征战,家里的事儿都是郡主在帮你操持,你要多谢谢人家!” 萧恂扭头看向谢知微,目光柔和得能滴下水来,“娘,儿子知道的。” 谢知微羞得红了脸,“娘,您这样说,媳妇情何以堪!” 容氏笑道,“我又没有说错,你把家里操持得很好,几个弟弟妹妹,你也照顾得很好,昨日王爷来我这里坐了一会儿,说起恪儿媳妇,说是你看的人很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说起赵氏,谢知微也不得不佩服她,什么事学起来很快,上手也很快。 她也是个很有手腕的人,余氏和马氏一开始还蹦跶两下,被她收拾了两次,如今也安分极了。 “翻过年,灵愫也有十七岁了,你若是把人看好了,就找个妥当的人去和对方说一下吧,还有阿惟的婚事,好在阿惟是儿子,年纪大些,倒也不那么着急。” 谢知微道,“是,阿惟的婚事,媳妇看中的是明大人家的姑娘明婉,媳妇已经打听过了,那姑娘还没有定亲,明年三月里才及笄。” “你改日把那姑娘带来我瞧瞧。” 事关萧惟,是花楹的儿子,又是那种情况下才有的,谢知微过门之前,这孩子过的和下人没有什么区别,容氏对他一直都极为愧疚,他的亲事,不能不上心些。 “是,媳妇就趁着请春酒的时候,让母亲看看。” 年前是不太可能了,没几天功夫了,她年前也很忙,明家的姑娘也不会飞了,且她之前也朝明安的太太刘氏露过了口风,若是她没有意见,那肯定不会这么快把姑娘聘出去,若是明家不答应,那总不能强娶吧! 容氏还要说话,萧恂有些不耐烦了,他打了个呵欠,“娘,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的,这都多晚了,我和湄湄还没有用膳呢!” “怎么不早说,我让人传膳吧!” “您也没有吃吗?”萧恂问道。 “我当然吃了,这都多晚了,郡主今日怎么也没吃?” “她去给以前的武安侯治病去了,听说快死了,曹家大姑娘求上门来。”萧恂不肯多说,拉着谢知微就向容氏告辞。 谢知微只好跟着他出来,外面,冷冽的风夹着腊梅的清香扑鼻而来,萧恂却怕谢知微冷,他披上了大氅,一把将谢知微拉进怀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谢知微看不见路,跌撞着走了两步,也不怕摔,和萧恂在一起,似乎不用担心她会受伤。 才走出容氏住的院子,萧恂便将谢知微打横抱起,身子突然腾空,谢知微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羞得将脸埋在萧恂的怀里,“还不快放我下来,叫人看到了不好。” “谁看到?雪下得这么大,天这么黑,摔到了怎么好?”萧恂不由分说。 谢知微道,“你就不累吗?你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路上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我又不是没有长脚。” “别担心,你相公不累。”萧恂低头,笑呵呵地看着谢知微,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二人回到院子里,次间已经摆了饭桌,谢知微临时叫厨上多烧了几个菜,二人在桌边坐下,丫鬟们一贯不在旁边服侍,萧恂挽起袖子,舀了一碗汤,递给谢知微,谢知微已经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萧恂。 “我自己来,你多吃一点!”萧恂知道她的口味,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谢知微的碗里。 他尝一口菜,觉得好吃,就会给谢知微的碗里夹上一筷子,谢知微都没有夹菜,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都吃不完了。” 时辰都不早了,她还吃这么多,夜里睡着,怎么会舒服? 萧恂凑过来低声道,“多吃一点,免得一会儿夜里会饿。” “怎么会呢,睡着了,哪里会饿?“ 萧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半点不让步,盯着谢知微将满满一碗饭吃完了,碗里的菜也都一点不剩,他自己许是饿得狠了,连吃了三碗米饭,几个菜连汤汁都被他倒干净了,摸了摸肚子,才起身。 谢知微看着心疼极了,他在楚州,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成这样,从楚州过来,一路上肯定是马不停蹄,饿了在马背上吃点东西,渴了喝的都是冷水。 雨晴带着人进来收拾桌子,谢知微去了耳房,浴桶里的热汤已经备好了,玄桃服侍她沐浴,她坐在浴桶里,想到方才萧恂那一眼的意味深长,似乎明白了萧恂为何不怕她积食了,顿时脸有点热。 “湄湄!”萧恂在内室隔了一道门喊了一声,谢知微忙让玄桃去问问怎么了,便听到萧恂问道,“郡主好了没?” 第831章 天亮 玄桃朝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道,“郡主就要起来了。” “那你出去吧,我来服侍郡主沐浴。” 玄桃有些为难,但萧恂已经跨步进来了,玄桃没办法,只好出去,带上了门。 “你,你怎么进来了?”谢知微双臂护住了前胸,萧恂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滚动着团团墨云,野兽一般的光在他的眼中跳跃。 萧恂拿了一块巾帕过来,展开,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捞起来!” 两人行房的次数并不多,之后,又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在一起,谢知微都有些陌生了,她咬着唇瓣,坐在水中,身体渐渐往底下沉,几乎跪在浴桶里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萧恂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问道,“我是谁?” “阿恂?”谢知微带着哭腔道,“你出去,我自己起来。” “我抱你出去,免得穿衣服,一会儿又要脱,多麻烦!”萧恂声音沙哑,眼眸下垂,水面上是漂浮的干花瓣,透出淡淡的芳香,混杂着一股子女儿香,如同有个钩子一样,钩着萧恂的心。 “不要!”谢知微实在是不敢就这么站起来,哪怕这人是她的相公。 她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呢? 萧恂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姑娘,你体谅一下我吧,这都一年了,知道我有多想吗?” 他说完,也不怕将衣服打湿了,伸手就从水里将她捞起来,很快用巾帕一裹,搂在怀里,便出去了。 玄桃进来,将耳房的门关上,招了丫鬟进来将耳房打扫干净,又去吩咐茶水房的婆子,炉子里要留火,壶里的水也要热着。 王爷回来了,夜里肯定会要水。 谢知微被擦拭干净后,放到了床上,她躲在被子里,双手紧紧地捏着被面儿,看着萧恂在外头,将衣服脱了,进来,顺手放下了床帏。 他揭开被子便钻了进来,还没等谢知微反应过来,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见她不敢看自己,便笑着问道,“又怕了?那晚你也没有怕成这样啊!” 谢知微不搭理他,那时候,第一次,她想到萧恂等了自己那么久,心疼他,便很主动,结果…… 萧恂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湄湄,你想不想我?我是说,那方面的想。” 谢知微有些不解了,懵懂地问道,“哪方面?” 她抬起眼,看到萧恂含着笑意的眼睛,突然领悟了,不由得抬手打他,道,“你还胡说!” 她一开口,便被自己声音里的柔媚吓到了,忙抿了唇,萧恂哈哈一笑,很是不客气地覆身上来。 待风停雨歇,已近子时了,谢知微什么都不去想了,闭上眼睛,身上一轻的时候,便已经沉沉地睡去。 萧恂穿了衣服下床,要了水,回到床边,站在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极为香甜的谢知微,他不由得有点后悔,也不知道明日湄湄醒来,会不会生气。 耳房里的水已经备好了,萧恂连着被子将谢知微抱起来,送到了耳房里,将她放在浴桶里后,退了出来,让她的丫鬟们帮她清洗。 这活儿,他本来想自己做,但怕她不适应,便只有假她人之手了。 谢知微打了个盹儿,洗好了后,玄桃轻声唤醒了她,“姑娘,该起来了!” 谢知微睁开眼睛,精神稍微好点,可一动,身上处处都酸痛,两腿都使不上劲。 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从浴桶里出来,穿上了里衣和中衣,这才慢慢地挪到了内室。 萧恂倚在床头看书,听到声音便出了拔步床,看到谢知微出来,忙一把抱起了她,“怎么不喊我进去抱你出来?” “不敢!”谢知微恼怒极了,“你刚才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不是,湄湄,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这一年来,很辛苦。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忍,可尝过滋味之后,再忍,就不一样了。 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算是体会到了。 从前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觉得那是没志气,以后,他可不敢这么瞧不起人了。 躺在床上,谢知微就不肯和他盖一个被子了,她睡到了自己的被窝里去,萧恂侧身看着她,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背,低声道,“湄湄,我以后再也不了。” 谢知微才不信,之前他也是这样,说自己再也不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可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湄湄,我一年没有看到你了,你知道,我这一年里,每天晚上都想着这事儿,想得多了,好不容易吃到了,我就有些没有忍住。” 谢知微的唇角微微弯起,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萧恂,“那你今晚上好好睡觉,不许再吵我了。” 见谢知微终于不生气了,萧恂开心坏了,他忙揭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了谢知微的被子里,不由分说地就抱住了她,“湄湄,我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动。” 谢知微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碰到的地方,一片片的火热,她不由得好笑,不懂他这个人,明明这样很难受,偏偏他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谢知微是真的累了,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萧恂看着她的睡颜,外头的烛光透过了床帏照射进来,浅浅地打在她的脸上,娇嫩莹白的脸上,因为情事的缘故,而染上了一片云霞,他心头一动,不由得低下头,吻上了她的脸颊。 谢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正好与萧恂的俊脸对上,正要质问他,萧恂便道,“湄湄,天亮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啊! 谢知微顿时哭笑不得,手抵着他的胸膛,“我今日还约了曾大太太有话说。” 萧恂握住了她的手,压按在她脑袋的两侧,“都是亲戚,就算去迟一点,她也不会见怪,不会说你失礼。” “哪里是亲戚了?”谢知微快哭了,哪有这样的人,趁着自己睡着了这样做的? “乖,我很快就好了!” 第832章 外室 很快就是一个时辰,等谢知微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好一大早,曾家听说萧恂回来了,便请人来说,昨日雪下得大了些,让郡主不要急,路上慢慢走,今日曾大太太没什么别的事,一天都有功夫。 谢知微听到,脸都臊红了,她是有些怕了萧恂了,她终究还是小了一些,做起来不是那么舒服,不过,时间稍微短一些的话,还是很好的。 给萧恂用过药后,七星蛊虫便在他的肌肤底下挣扎。 谢知微手乏力得差点连针都捏不住了,好在蛊虫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一针扎了下去,趁着挣扎的时候,谢知微用小刀将蛊虫挑了出来。 小拇指大的蛊虫在雄黄酒盅里挣扎了一下,便化作漆黑一团。 谢知微额角淌下了汗,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折磨了几代人的蛊毒,总算是拔了出来。 萧恂看都没有看那蛊虫一眼,身体还有些不适,闭上眼,沉沉睡去。谢知微帮他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吩咐人看着,出了门。 谢知微坐着马车去了曾家,曾大太太迎了出来,旁边站着一个梳了妇人发髻的女子,看着极为面熟,谢知微看了两眼,才看出来,竟然是曾瑶期。 她看着比实际年纪应当是老了一些,眉间竟然都生出了皱纹。 她记得曾瑶期是打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四年前就成了婚,婆婆原先与曾大太太是手帕交,瑶期姐姐及笄的时候,还是她婆婆来帮忙插笈,送的礼物是一套金虫草头面,极为体面。 “瑶期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谢知微慌忙上前去,握住了曾瑶期的手,“好姐姐,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 当年,谢知微在五丈河给曾瑶期送嫁,曾瑶期穿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甲板上边流泪,边和她们招手,哭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那时候,谢知微的心里也极为难过,她还在想,曾大太太为何要把瑶期姐姐嫁这么远呢? “微妹妹,我也好想你!”曾瑶期和谢知微紧紧搂抱在一起,好久都不分开。 曾大太太站在一边,她用帕子抹着眼泪,不一会儿,看到谢知微和女儿身上落满了雪。 这雪,停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地就又下起来了。 “快进去,有多少话说不得,一会儿雪融了,衣服都要湿了。”曾大太太将女儿拉开。 曾瑶期却舍不得与谢知微松手,两人手牵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才进门,一个小姑娘就扑了过来,将谢知微的双腿抱住,“娘亲,你去了哪里?珊儿想死你了!” 谢知微愣了一下,小姑娘不过两三岁,软软的一团,头发还有点黄细细柔柔的,抱着她的双臂没有什么力气,让谢知微的一颗心顿时都软了。 “珊儿,你看看这是谁?”曾瑶期看到孩子,眉间的那么愁都淡了一些,蹲下身来,牵过了女儿的手。 宝珊抬头一看,是个好美的姨姨,她不由得退后两步,仰着头,将小手塞到了嘴里,咬了咬手指头,奶声奶气地道,“你是谢家姨姨吗?” 谢知微的心都化了,她已经猜到这应是瑶期姐姐的女儿,她们俩的裙子颜色差不多,小姑娘个儿又矮,只看了裙子的颜色,才把人给抱错了。 “我是萧家姨姨,不过,你还是可以喊我谢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宝珊,谢姨姨,你呢?” 曾瑶期忙道,“珊儿,这样问长辈是极不礼貌的哦,还有,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吃手指头。” 说着,拉下了她的手指头,小姑娘有些委屈,眼泪汪汪的,谢知微一下子被戳到了心窝,对曾瑶期道,“瑶期姐姐,孩子还小呢!” 她哄着小姑娘,“珊儿,别难过了,姨姨觉得小宝珊真是太乖了,姨姨还从来没有见过宝珊这么乖巧的小姑娘,你不知道啊,姨姨有个弟弟,那真是能够上房揭瓦,可调皮了!” “真的吗?”小姑娘牵了谢知微的手,“姨姨,你坐!” 小姑娘殷勤得不得了,吩咐丫鬟,“快给姨姨上茶,上我外祖父最喜欢的龙井茶。” 曾大太太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知道龙井啊,你个小机灵鬼!” 小姑娘倚着谢知微站着,不时朝自己母亲看一眼,见母亲没有搭理她,她就很难受,眼中的泪珠儿滚啊滚,就是不肯落下来。 谢知微被萌化了,抬手抚了抚小姑娘的发,对曾瑶期道,“瑶期姐姐,你就跟小宝珊说一句话吧,瞧孩子,真是可怜呢!” 曾瑶期的泪水即刻就滚落下来了,她朝女儿招招手,“到娘跟前来!” 小姑娘被吓着了,却也跑过来,小手胡乱地抹着母亲的眼泪,“娘,珊儿乖,娘不哭,娘是乖宝宝!” 曾瑶期实在是忍不住,抱起了孩子,便去了次间,躲在了碧纱橱后。 谢知微心知瑶期姐姐怕是有什么事,她自然不会怪瑶期失礼,待她进去了,问曾大太太,“大太太,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过年了,瑶期姐姐为何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您可一定要跟我说。” “郡主,你若是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你瑶期姐姐的命是真苦,要怪,只能怪我,当初给她说了一门这样的亲事,我想到我和她婆婆是手帕交,又是打小儿订下的亲事,没去打听,谁曾想,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谢知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是怎么回事呢?是女婿有什么不好,还是婆婆待她苛刻了些?” 谢知微过门就不曾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但她前世可是在宁德妃跟前立过规矩,深知一些狠婆婆磋磨起媳妇来,是怎生模样。 “你瑶期姐姐从前没有过门的时候,女婿倒是还好,逢年过节,你瑶期姐姐过生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自己亲自上门,有时候托人送了礼物来。亲家任浙江按察使,离京城着实不近,两年功夫,女婿跑了两趟,我们都觉得他挺好。“ 说到这里,曾大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言语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他那会儿年少,说是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头,每次给你瑶期姐姐送的礼物又都是极为上心的,谁知,等你瑶期姐姐过了门才知道,他竟养了个外室,孩子都有半岁了,那外室竟还是秦淮河上的妓女。” 第833章 多情 “你瑶期姐姐怀了珊姐儿时,他就闹着要让你瑶期姐姐答应那头牌过门。” 谢知微心头的火也是突突地,这种事对她来说,想都想不到,问道,“那孩子,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是个儿子,若是个女儿,你瑶期姐姐还不会这么想不开。”曾大太太抹着眼泪道。 谢知微想到,这恐怕不止是周修文一个人的意思,应当还有周家人的意思,毕竟是个男孩。 往往,做错了事的人一句抱歉,似乎就能赎回所有的过错,甚至,若被伤害的人不原谅,便是这人不识大体。 “你瑶期姐姐的婆婆就说,若是个女儿便罢了,偏偏是个儿子,总不能让周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那孩子偏偏生得极像周修文,你瑶期姐姐看着就越是难受。哪怕珊儿这一胎生下来是个儿子,你瑶期姐姐的孩子也不是长子了。” 家里无端多了个庶长子,令谁都会难受。这也是乱家的根源。 当初,襄王府里也是一样,萧恂是庶长子,庄氏百般容不下,若非襄王护着,还不定会怎么样。 谢知微便道,“那眼下怎么办?” 曾大太太咬了咬牙,“我打算让你瑶期姐姐和离,我不能让这孩子一辈子都过得这么不快,早早儿丢了性命。” 谢知微点了点头,“大太太这是真心地在疼瑶期姐姐,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您看看我大表姐,和离之后如今活得该是有多畅快,不过,这事还得看瑶期姐姐的意思。” 曾大太太道,“你瑶期姐姐别的尚好,就是舍不得珊姐儿,周修文不可能不续娶,将来摊上个好继母也罢了,若是不好,岂不是又苦了孩子?” “那无妨,珊姐儿跟着瑶期姐姐不就好了?珊姐儿毕竟不是儿子,想必周家也不会太过在意。” 曾大太太为难地道,“也不是没有提过,可周家死活不答应,说毕竟是周家的血脉。” 谢知微笑道,“大太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就让周家选一条,是要那个庶长子还是要珊姐儿这嫡长女?周家若是不要脸,横竖曾家占了大理,怕他作甚?” 曾大太太不由得想到当年崔家的姑奶奶便一直在崔家待着,承平大长公主府也拿崔家没有办法,后来,崔家便寻了个好契机,正好谢知微被聘给了宸王,承平大长公主不敢得罪崔家,只好给了放妻书。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都不由得快意起来了,“你既然来了,一时半刻不要走,我打了糍粑,一会儿你尝尝,要是喜欢,就带一点回去。” “好,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京城的时候,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就来家里玩,过年的时候总能吃上大太太做的糍粑,有包了甜红豆的,也有咸绿豆的,都特别好吃。” 曾瑶期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净过面了,只精神还是很颓废,她这一生和谢知微一样,在曾家娇生惯养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大太太让曾瑶期和谢知微姐妹俩好好说话,她去看着灶上,让厨上给她们炸糍粑吃。 曾瑶期苦笑着向谢知微赔罪,“你我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却把你吓着了,让你听了这么多糟心的事,真是不该。” “瑶期姐姐,你我之间还说这样见外的话,珊儿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我让丫鬟带她出去玩去了,一会儿让她来陪你。”曾瑶期想了想道,“刚才娘是不是已经把我的事跟你说了?” 说着,曾瑶期落下泪来,“以前,他总是来,每次给我送东西,其实,我当时就觉得这人不太好,哪有男子汉不把心思放在功名事业上,一天到晚惦记着未婚妻的?只是,我那会儿还年轻,不懂事,自己也挺欢喜,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今想来,这样的人,对我是这般,对别的女子,也会用情。若是换个人,我心里也好想一些,可那是……是,是秦淮河上的娼妓啊,我怎么能让我的珊姐儿和这样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 “我也知道,那孩子是个无辜的,可是,我只要想到,他是那样的人生的,听他叫我母亲,我实在是受不了,我的珊姐儿还要喊她一声长兄,我就觉得我愧对我的珊姐儿。” 谢知微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想到自己是为了灵愫的婚事来的,眼下,这求帮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紧紧地握住曾瑶期的手,“瑶期姐姐,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曾瑶期抬起头来,看着谢知微,泪眼朦胧中,微妹妹似乎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眼里的真诚一样,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微妹妹了。 “谢谢你!” 在曾家吃过糍粑后,谢知微便提出告辞,曾大太太让人包了不少糍粑让她带回去,道,“你今日来,必然是有事要来找我,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你不要不说。” 谢知微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适合帮她探口风了,道,“大太太既然问了,我要是不说,就显得太生分了。我小姑子南漳,您是知道的,我瞧着顾家的儿郎还是很不错的,顾家家风清正,我就想找个人帮忙看看,顾家那边有没有这个意思。” 顾家与曾家是姻亲,曾家的姑太太是顾霁的母亲,如今顾家的宗妇。 曾大太太一听这话就很欢喜,“这是好事啊,郡主这一说,我就觉得,南漳郡主和顾大公子还真是天生一对,这事儿,您交给我,那是千妥万妥的。” “不是我说,我那外甥还真是个好的,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你放心,顾家那样的人家,绝对做不出周家这种事来,若是将来有什么不好,你拿鞋拔子打我的脸。” 谢知微便笑道,“大太太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这事儿若是成了,我让南漳给您好好做双鞋穿。” “这鞋,我是一定要穿上的。”曾大太太牵了谢知微的手,“我回头就跟我那小姑子说,让她把那两个通房给处理了,保管将来让萧大姑娘开开心心地过门。” 曾大太太和曾瑶期将谢知微送走后,母女二人踩着雪往回走,曾大太太问曾瑶期,“你还是下不了决心吗?” 曾瑶期摇摇头,“娘,就和离吧,只是,珊儿一定要跟着我。我舍不得她,也不想让她吃苦。” “这事儿,跟你父亲说说,让你父亲帮忙拿个章程。“ 第834章 醋味 谢知微回到家里后,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曾士毅乃是礼部尚书,从二品,上一任首辅致仕后,随着祖父任首辅,曾士毅乃是次辅,建极殿大学士,曾瑶期是他嫡亲的女儿,嫁到了周家,受这样的气! 萧恂今日去看了宫殿,主体部分都已经完工了,几座大殿竖起来了,明年可以搬进去了,他心情很好,可是走到庭院里的时候,见进出的丫鬟婆子们都蹑手蹑脚,他的一颗心也跟着吊起来了。 上了廊檐,丫鬟打起了帘子,正要请安,萧恂摆手止住了,走进去,听谢知微道,“把这几朵珠花,这个项圈用锦盒封好,明日给珊姐儿送过去。” 她今日看到宝珊后,因没有提前准备见面礼,便只好将腰间的玉珮摘下来赏给了她。 谢知微说着,见丫鬟朝门口看了一眼,忙扭头,便看到萧恂走了进来,身上落了雪。 她忙上前去,萧恂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熏笼面前烘手,“你别靠近我,我才从风雪里回来,别冻着你了。” 谢知微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屋子里地龙烧得旺,暖和,哪里就能冻到了?” 谢知微伸手帮他解了鹤氅的带子,将鹤氅脱下来递给玄桃,“把雪抖干净,放到熏笼上烘着,把里面的水汽烘干。” 玄桃应声下去了,谢知微问萧恂,“你用过晚膳了吗?” “你呢?” “我还没有,你要是没有用,我们就一起吃一点,曾大太太给我包了好些糍粑,我让人给你炸两片。” 萧恂嗯了一声,他吃什么,从来不计较,只看着谢知微在眼前的容颜,心头一动,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唇瓣轻轻地揉了一下。 谢知微以为自己才吃了点心,留了渣在上面,萧恂帮自己擦了一把,她顿时窘得脸都红了。 萧恂在谢知微炕上坐下来,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见谢知微过来,他伸手一拉,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圈住,“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到底是谁欺负了她? 谢知微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但鼻端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过了一会儿,维持这种姿态有些难受,她索性收了手臂,趴在了他的身上,“我没做什么,我今日去见了瑶期姐姐,她的女儿真可爱,我没有带见面礼,就让人挑几样,给她送过去。” “女儿?湄湄,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生一个。”萧恂一翻身,覆上去,挑起她的下巴,落了一个吻在她的唇上,问道,“还有呢?还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做了什么,摇头道,“怎么了?阿恂,你怎么这么问?”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很不开心。湄湄,我经常不在,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才好。” 谢知微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不想把这些糟心的事说给他听,便道,“不是为我,是为了瑶期姐姐,我今日在曾家看到瑶期姐姐了。” 萧恂不关心曾瑶期,他问道,“你去曾家做什么?” 他本来从来不过问她的一些事,但今日是个例外,她不开心了,他总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瞧着顾家的公子不错,想让曾大太太帮忙去试探一下顾家的想法,大妹妹年岁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留在家里了。” 她笑道,“父王已经提过好几次了,我原本还想问问父王的意思,他也不乐意听,你觉着,顾家公子顾霁如何?” 萧恂皱着眉头,“你怎么会注意到顾家公子的?你觉得他很好吗?” “还不错。” “他有我好吗?” 谢知微愣了一下,顾霁是顾霁,他是他,为何要扯到一块儿谈?不过,谢知微听出了萧恂语气里的醋味儿,不由得很是无语,推了他一把,“你要是存心捣乱呢,我就不理你了,你要是肯帮我一把,明日就去帮忙打听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原先,谢知微还觉得她自己打听得够多了,但今日出了曾瑶期这件事后,她才觉得,万事可不能光看表面。 “能有什么不妥?你怕灵愫嫁过去会受欺负?顾家敢欺负她?” 谢知微这才觉得,这男人都很天真,她还不知道他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呢,没好气地道,“女子嫁到人家家里去,难道就一个人活着,公婆相公都怕她,日子才过得好?自然是要和和美美才好,公婆疼爱,丈夫敬重,日子才过得自在。” 萧恂忙讨好地道,“湄湄,我敬不敬重你?” 谢知微见他眼中的神色格外柔和,温和得如水一般,不由得笑道,“自然是敬重的!” “那就好,你要是觉得我做得哪里不够了,你就跟我说,好不好?” 他边说,已经不自在起来了,谢知微察觉到了,忙要推开他,他已经起身了,却是一把抱起了她,进了内室,将门一合,烛火声音全部都关在了外面。 谢知微本来有些累,被他折腾一番之后,便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萧恂抱她起来去沐浴后,拿了衣服给她穿,“湄湄,我抱着你出去用膳,不让你走一步,好不好?” 谢知微翻过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着,“我不吃了,我好困,你自己吃吧!” 萧恂被吓到了,以为她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了,凑过来,低声道,“湄湄,我端过来给你吃,我们在床上吃,好不好?” 总是要吃一点的啊,不吃的话,自己这晚上就过不去了。 谢知微忙扭头,“阿恂,我真的不饿,我在曾大太太那里吃了好几块糍粑,这糍粑本就不易克化,你自己去吃,你再不去,饭菜都凉了。” “可是你不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谢知微叹了口气,她还真是拿他没办法,说得可怜兮兮的,她哪里硬得下心肠来,只好坐起来,任由他给自己穿了衣服,把她抱到了桌前。 谢知微的脚缩在裙子里,她连鞋都没有穿。 吃饭的时候,都在打着瞌睡,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实在是吃不下了,又央求着萧恂将她抱到床上去。 第835章 事发 大约是看着谢知微着实累了,萧恂这一晚倒是安分,只搂着她好好睡觉,没有再做别的。 但天亮的时候,谢知微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只听见萧恂低呼一声,一把扣住了她在被子里乱动的腿,咬牙切齿地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乱动的!” 说着,就覆身上来,没有给谢知微道歉解释的机会。 等从床上起来,又是快到晌午了,谢知微想哭的心都有了,她随便吃了一点,就赶紧到了回事厅里,管事们都等得着急了,看到她来,纷纷上前来行礼。 “都起来吧!”谢知微一开口,声音嘶哑,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忙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回了几桩事后,说起团年饭的事,谢知微道,“今年我和王爷去襄王府那边过年,祭祖是分开的,该如何安排,和往年一样,府里摆上几桌,让没家没口的都热闹热闹,我和王爷身边的人跟着过去,过年这个月,月例翻倍发,管事们和主子跟前贴身服侍的,再每人多五两银子。” 这一说整个回事厅里都热闹起来,人人都跪下来磕头谢恩,谢知微也没当一回事,见百灵在外面探头探脑,她点点头,百灵就进来了。 “郡主,世子妃来了。” 谢知微见这边没事了,便起身,便朝外走,边问道,“人呢?在哪儿?” “奴婢将世子妃带到了随安堂那边。”百灵道。 这便好,萧恂如今回来了,总是在她的屋子进进出出,赵氏若是在那边等的话,的确不方便。 随安堂位于凝晖堂后面一进,谢知微来的时候,赵氏坐在屋里喝茶,忙起身,迎了上来,“郡主!” 赵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找她了,看她的神情似乎还好,谢知微便松了一口气,“王爷回来了,我还说,今日和王爷一起去王府那边看看,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眼看过年了,年底的团圆宴,祭祀上的事,年后的春酒,都要张罗起来了。” “今日家里要磨豆腐,我就说要请嫂嫂和殿下过去喝豆浆,还有也是祭祀上的事要问一问你,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家里的祭祀礼我也张罗过,我就怕还是不一样的。” “嗯,是要麻烦些,不过,也是有章可循的。” 妯娌二人说了一会儿,赵氏便说明了来意,“我娘家不是有个哥哥吗?和原先应天府尹李大人家的姑娘有婚约,前些日子,李大人又补了右副都御史,马上要搬到京城来了,父亲的意思,想让哥哥尽早成婚。” 她在谢知微面前也不做任何掩饰,“如今家里的中馈还是姨娘在襄佐,嫂嫂也知道我母亲那个人,父亲说将来把家里留在这边,不比以前在真定府,这里是站在高处扔一块石头下来都能砸上一个三品大员,把人得罪了,怎么好?” 谢知微点点头,“你思虑得极好,且你哥哥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是该娶亲了,既然眼下时机成熟了,早早把婚事办了是正理。你是想我帮你去做这个媒吗?“ 赵氏的脸一红,“怎么能劳烦嫂嫂,早知道嫂嫂有这个兴趣,我之前就该来求郡主了,不过毕竟是娘家办事,我父亲亲自去跟崔大人说,请了崔二太太帮忙,说这门亲事。“ 谢知微笑道,“不还是一家人吗?不过,你放心,我舅母做事妥当,她一定会帮你娘家把这事儿办妥。” 赵氏说完了话,便起身告辞,近年关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等着她定夺,比不得谢知微在宸王府,什么事都有章程,且手底下都是她用惯了的人,一时不察,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谢知微待她走了之后,便喊了百灵来问,“去打听一下,襄王府那边有什么事?” 如若不然,赵氏不会亲自跑一趟,就只说这么几件事。 午膳过后,谢知微坐在南窗前做针线活,她做针线活的时候不多,每次动针线,都是想亲手帮萧恂做点什么。 萧恂今日没有回来用午膳,让墨痕回来带话,谢知微一个人随便吃了一点,坐着就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眼角噙着两颗泪,她抹了一把,差点被手里的针把脸给划着了。 玄桃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接过了她手里的针线,“郡主,先歇会儿吧,王爷的衣裳还多,也不急着穿这一件。” 谢知微做的是一件厚厚的披风,等她做好的时候,都要开春了,横竖也穿不上。 谢知微一觉醒来,已近申时,萧恂还没有回来,倒是百灵回来了,进来服侍谢知微起身,一面低声道,“郡主,那边太不像话了,三爷居然把世子妃屋里的丫鬟给……世子妃气得不得了,听说昨日怄了一天的气,连饭都没有吃下。” 谢知微的脸色便沉下来了,天底下还有小叔子看中了嫂嫂屋里的丫鬟,还用这种手段收了的,她问道,“马侧妃怎么说?” “听说事发后,马侧妃去了世子妃的院子里又哭又闹,说是世子妃的丫鬟不正经,勾引府里的爷们,世子妃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这丫鬟和三爷不知道多少时日了,竟然有了身孕。” 谢知微气得浑身发抖,她坐在镜子前,百灵帮她梳了个抛家髻,选了一个金累丝嵌宝石飞凤簪戴在头上。 萧恂挑着帘子进来了,见谢知微脸色铁青,他眉头一锁,道,“用过晚膳了没?” 谢知微如今有些知道他了,轻易不在外头用晚膳,总是要回来陪她的,她忙起身,握住了萧恂的手,“你从哪里回来的?” “去了六部衙门,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大哥的意思,年后差不多了,尽早把京师搬过来。” 萧恂还有一层没有说清楚,他想把谢知微藏在宫里,免得总有那不长眼的惹到她。 他试探着问,“今日有谁来过吗?” 谢知微正要跟他说这件事,不由得愤愤然,把百灵才说的话说了,“这简直是不成体统,马侧妃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知事,不说把三爷好好说一顿,竟然还嫌别人勾引了三爷,世子妃的丫鬟成日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我到现在都没听说,世子和哪个丫鬟有什么首尾。” 第836章 风声 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萧恂也很是生气,萧恪这个媳妇,是他媳妇相中了说下的这门亲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马氏这么指桑骂槐的,是几个意思?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萧恂不想谢知微为这样的事生气,按住她的手,“传膳吧,我饿了,早点用膳早点休息!” 谢知微听到“休息”这两个字就不好,“阿恂,父王那边说是今日磨了豆腐,让我们过去喝豆浆,用膳,我们去吧!” 萧恂却听成了谢知微一晚上都不想等,今日就要他帮着做主的意思,他起身道,“好,正好把这件事也一并地解决一下。” 眼下天冷了,襄王府就没有和以前一样成天儿地到街上去逛着,他天天在家里陪着他那只相思鸟,给那鸟儿娶了个名字叫“阿霓”,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唤鸟儿,倒也还好,知道的人听了却是瘆得慌。 也不知道襄王是图近还是怎么回事,不怎么在后殿嘉乐堂里头住,而是住在东首院里。 马氏一开始经常来和花楹说话,目的也是想在王爷跟前晃一下,看能不能让王爷想起她这个侧妃来,谁知,襄王每次见到她后,连话都不怎么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有一次,襄王进来,花楹到后院去了,襄王喊花楹,马氏应了一声,如常一样过来要服侍襄王更衣,却被襄王不耐烦地推搡了一把,“你自己不在你自己院子里,总是来做什么?” 马氏气得回去哭了一场,哪能不含恨在心? 这都是前话,听说萧恂夫妇来了,襄王高兴坏了,换了一身衣服,提着鸟笼子就往前头去,问道,“殿下和郡主在哪儿?” 门口的丫鬟已经得了消息,笑道,“回王爷的话,殿下和郡主自然是要来给王爷请安的!” 襄王正着急呢,看到萧恂和萧惟兄弟二人边说边笑进来,旁边还跟着谢知微。 “父王!”三人上前来,分别给襄王请安,襄王将鸟笼子递给了萧惟,对萧恂道,“怎么想起来看父王了?昨日不是来过了吗?”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听郡主说,父王这里磨了豆腐,儿子来讨一杯豆浆喝,父王难道还舍不得?” 襄王愣了一下,扭头问跟着站在廊檐下的花楹,“府里磨豆浆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楹笑道,“这都是后院的事儿,王爷不知道不也正常?” 谢知微道,“父王,今日晌午,二弟妹去了儿媳那里,说府里磨了豆浆,让儿媳和殿下过来喝豆浆。” 襄王便吩咐花楹,“把西花厅收拾出来,让老二媳妇把宴席安在这边,豆浆煮了就端上来,多放点糖,甜些。” “是!” 襄王便领着两个儿子去了正堂,谢知微跟在花楹身边去张罗,花楹也不是个傻的,问道,“怎么这早晚来了?要喝豆浆了,让老四给你们送过去岂不是省事?” 谢知微便问道,“听说昨日马侧妃跑到世子院子里去大闹了一场,花楹姑姑知不知道这件事?” 花楹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我怎地没有听说过?” 王爷最近都不出门,一直待在她这里,她日夜伺候着,哪里有时间管外头的事。一时间,她有些愧疚,“也怪我,竟然没有听到风声。” 谢知微知道花楹估计也是没怎么操心,道,“若是到了您这儿,父王也就知道了,那这么快到得了您这儿?” 两人还没有走出东首院,就看到赵氏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地来了,看到谢知微,就道,“我怕嫂嫂不来,还准备说让人把豆浆给您送过去。” “我来蹭顿饭吃,殿下也来了,父王说一会儿把家宴摆在西花厅里,正打算帮你收拾一下。” “这是嫂嫂心疼我!”赵氏说着,难免眼圈儿一红。 绿萝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对赵氏道,“世子妃,您仔细身子,这大雪天路滑,要是有点什么,可不得了!” 谢知微听到了心里去,问绿萝,“你们家世子妃怎么了?” 绿萝要说,赵氏扭头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来握住了谢知微的手,“嫂嫂,我们进去吧!” 谢知微不动声色地将手指头搭在了赵氏的手腕上,两三息功夫,眉眼一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你们家世子妃有了身孕,你们这些贴身服侍的是怎么照顾的,这多大的雪,她走过来,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绿萝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世子妃身上这个月迟了好些日子了,原本明日打算请太医上门请脉……” 谢知微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地去惩罚赵氏身边的丫鬟,她方才只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握住了赵氏的手,“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花楹也是在一旁心有余悸,“你这孩子,太不知道轻重了,你以为这是能开玩笑的事?你这是头胎,着实马虎不得!” 谢知微让婆子扶着赵氏到了西花厅,里头已经收拾了两桌出来,中间架着屏风,靠东窗下是个炕,赵氏被人放到了炕上,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嫂嫂,我是真的……有了吗?”赵氏欢喜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和世子成婚也有半年,世子每夜只在她的房里过夜,要是再不怀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家里没有正经的婆婆,免了很多麻烦,但她不能自己生不出孩子,让王府没了子嗣。 她不是不急的。 “自然是真的,我难道还会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谢知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方才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你说你太不上心了一些。” “原是想明日再请大夫来看的,实不相瞒,这半年来,大夫每十日请一次平安脉,每次我都好失望,最近两个月,我索性不请了。“ 谢知微有些不能理解,“你失望什么呀,身体又没毛病,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若是想早些受孕,你可以问我啊!” 说着,谢知微便贴到了赵氏的耳中,与她耳语一番,赵氏的脸红了红,有些后悔,“我是该早些请教嫂嫂的!” 第837章 偏心 赵氏有了喜,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王府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虽说都在向赵氏贺喜,可有的人却不是真心欢喜。 马氏笑道,“这就有了喜,可怜我们家老三,这到如今,连亲事在哪里都不知道呢。郡主也是太偏心了些,听说四爷的亲事也都有了眉目,什么时候把那挑剩下了的,帮我们三爷也操心一下?” 谢知微端茶不语,心里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外头一道声音插进来,“要帮萧恒操心什么?他自己不是找了一个吗?” 萧恂边说边进来了,朝赵氏看了一眼,不认识,但是妇人装束,便想着约莫是萧恪的媳妇,道,“二弟妹,你院子里的那个丫鬟,在哪儿?让人领来瞧瞧!” 马氏跳了起来,拦着道,“殿下,您要做什么?怎么管起了你弟妹院子里的丫鬟了?”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无端轻松起来了,对绿萝道,“去把春盈带过来吧!” 事发之后,赵氏将春盈关在院子里。 春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谁能想到,这丫鬟心竟然这么大,有两次刻意端茶到萧恪面前,露出了她那双格外好看的手,不小心被萧恪烫了一次后,她就改弦更张。 一次,赵氏让丫鬟送一些福橘到各侧妃院里去,春盈便自告奋勇地去了西次院马氏那里,她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就说是在路上跌了一跤,回房里歇息了一晚才出门。 因她是赵氏陪嫁的大丫鬟,赵氏不问起,旁人也不会太在意,谁知,前两天,与她同屋的丫鬟说春盈早起呕吐,赵氏吓了一跳,请了大夫来看,居然有了身孕。 赵氏以为是萧恪的,要将她抬给萧恪做姨娘,谁知,萧恪说他不曾碰过她的丫鬟,赵氏一问,才知道春盈竟然与萧恒之间有了首尾,不止一次两次。 昨日,马氏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骂上门来了。 赵氏让她把春盈领回去,她也不要,还骂赵氏撺掇丫鬟来勾引她的儿子,简直是黑白颠倒。 春盈看着外头亮堂的雪地,抬头看向绿萝,“怎么,世子妃终究还是要把我放出去了?” 她朝绿萝起身,自得地摸了一把还未显怀的肚子。 绿萝忍着不说话,将她带出院子的时候,她还把着院门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绿萝道,“怎么,还要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过去?殿下和郡主来了,是殿下吩咐把你带过去。” 春盈的脸一白,“好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殿下知道了?我怀的是三爷的孩子,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没有关系,我怎么知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春盈打死都不想去,但她也不敢不去,别人可以得罪,殿下和郡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逆的。 春盈一进去,见整个王府所有的主子都在了,郡主正在跟王爷说着话,“……明大人家的千金,母亲说潭州明氏,乃望族,一门双进士,明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当初家里有喜事的时候,请了明家的姑娘来玩过,媳妇也细细瞧过几次了,是个妥当的姑娘。” 谢知微朝萧惟看了一眼,笑道,“我记得你是见过明姑娘的,你若是有这个意思,我就安排,让你们相看相看。” 萧惟的脸红得如同秋日里的柿子,他正要说话,萧恂就道,“你嫂嫂看的人还能有差?苦心费力地为你们张罗,你要领情才是。” 萧惟上前来给谢知微拱手行礼,“嫂嫂费心了,一切都遵从嫂嫂的意思。” 谢知微哭笑不得,“你别听你大哥的,这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我可不想我苦心费力一番,最后成就了一对怨偶。” “我见过明姑娘几次,觉得,挺,挺好的。”萧惟实在是说不下去,结结巴巴。 谢知微笑道,“那就好。” 看到绿萝领着一个丫鬟进来,她脸上的笑便冷了些,端起茶盏边喝,边看着这姑娘,见她进来就在自己跟前跪下,不由得好笑道,“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轻狂成这样儿?” 春盈听得这话,浑身一颤,她忙转身朝赵氏磕头,赵氏别过脸,看都不想看她。 春盈是娘家带来的丫鬟,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她脸上很不好看,但她不想藏着掖着,索性就把事情摊到面儿上,该如何就如何。 萧恂慢慢品着茶看了脸上神色变化,精彩极了的萧恪一眼,对襄王道,“父王,三弟的婚事,郡主是不敢操心的,这谁家的姑娘说进来,人家当父母的,背地里都要一日骂三遍。过完年就开春了,马侧妃自己满京城地看一遍吧,看谁家姑娘合适三弟,不计较没进门就有个庶子庶女的,就谁好了!” 马侧妃是恨死了萧恂这张嘴了,抹着眼泪对襄王道,“王爷,殿下这话是真诛心啊!” “诛什么心?” 襄王抬起眼皮子朝马氏看了一眼,“你不是还活着吗?既是已经有了身孕,就收到屋里去吧!阿恂说得没错,看哪家的姑娘不介意进门就有庶子庶女,就哪家好了,这事,你去张罗。成日里,连本王也不用心服侍,一年到头别说鞋子衣服了,连双袜子都看不到你的,有脸来本王跟前哭!” 马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便看向儿子,萧恒垂下眼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马氏只好站起身来,低头认错,“是妾身的错!” 她哪一日不想服侍王爷了,分明是王爷不给她机会,她不是没有给他做过衣衫,可是他一次都不曾穿过。 襄王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也是,本王一年四季的衣服,以后就你们做,不要针线上的做了,做好了送过来。” “是!”余氏和钟氏也起身了,心里恨马氏得不得了,往日,她们想起来就做上一件,好表一下心意,以后竟然都要她们做,一年四季的衣服,那真是不少。 襄王扭头对花楹道,“上次,本王去赌坊,被人笑话,说本王的衣服一个月穿了三次,问本王是不是把家当输完了?” 第838章 家宴 花楹屈膝道,“是,妾身记住了!” 将四个妾室发作了一番后,襄王的心情好极了,他起身对萧恂道,“走,这些事,咱爷们不要操心,今日老二媳妇有了喜,你也要抓把紧,别落在了弟弟们的后头。” 萧恂扭过头,意味深长地朝谢知微看了一眼,谢知微涨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赵氏生怕谢知微难堪,牵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也别急,这种事越是急,越是急不来。” 谢知微倒是不急,她是有些恼怒萧恂,别人看不懂萧恂的眼神,她可是看得懂,一会儿回去了,还不定又怎么折腾她呢。 那边男人们坐了一桌,这边,谢知微领着女眷们坐了一桌,她自然是坐了首位,次位是赵氏,接下来是萧灵愫,再就是花楹,顺次下来是三个姑娘,最后才是三位侧室。 “嫂嫂,我以茶代酒敬你您一杯!” 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吃过了,萧灵愉端起茶杯,站起身来,很是殷切地看着谢知微。 谢知微不动声色地朝马侧妃看了一眼,她笑了一下,端起茶杯,“你坐,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何必讲这些虚礼。” 萧灵愉似乎很高兴,笑道,“嫂嫂每次都这样,自己最是讲礼的一个人,却总是叫我们不要多礼。” 她看向萧灵愫,想萧灵愫也帮她凑趣两句,谁知,萧灵愫只一味地低头吃菜,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 吃,吃,胖不死你! 萧灵愉心里想着,面儿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出来,谢知微不接话,她便很尴尬。 赵氏见此,只好笑道,“今日虽是家宴,也没有上酒,我请嫂嫂和殿下来,是要喝豆浆。” 她扭头问上菜的丫鬟,“豆浆煮好了没有?煮好了就上来。” 丫鬟去了,很快端了豆浆来,赵氏要起身为大家斟豆浆,被谢知微拉着坐下,“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你不要不在意,把自己护好,比什么都重要。” 萧灵愫便忙站起身来,“嫂嫂,我来吧,以后家里的事,你就先交给我。” 马氏不由得愕然,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慢条斯理地道,“大姑娘可别说这样的话,这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可不是小事,将来担不起,可就打了嘴了!” 萧灵愫笑了一下,“侧妃多虑了,要是担不起,哪里做得不好,我再问两个嫂嫂就是了,有什么打嘴不打嘴的?谁又是一生下来什么事都是会的?” 马侧妃顿时就很不高兴,“这,几年不见,大姑娘这张嘴,真是……,这都不知道是随了谁?我说一句,她就说了十句。“ 这些年,萧灵愫都是跟着谢知微的,这随了谁,说的又是谁,桌上没有几个傻子,谁又能听不明白呢? 谢知微没有当一回事,萧灵愫帮她斟了豆浆,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股子豆香,甜滋滋的,很好喝。 萧灵愫却是年轻气盛,听不得这些话,看了马侧妃一眼,“马侧妃有什么话就直说,说一半不说一半的,叫人听不懂。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您要是不想听,不必理我就是了。” 马侧妃被她气得脸都绿了,对谢知微道,“我是不敢说大姑娘了,郡主若是觉得大姑娘这些举动合适,那就当我没说,要不然,郡主还是该说两句才好,免得别人说丧妇长女,将来名声不好。” 萧灵愫也是气得够呛,给赵氏倒豆浆的时候,手都在抖,差点洒到了赵氏的裙子上。 谢知微笑道,“大妹妹什么都好,跟我打交道的命妇们没有说不好的,我总是说,别人都是看了好的一面,依我看,别的尚可,就是有些沉不住气。做人么,哪有天天听好听的?一些话,喜欢多听两句,不喜欢一句不听,何必计较呢?” 萧灵愫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心头的情绪,她给花楹倒豆浆的时候,花楹忙起身,“哪能劳烦大姑娘做这些?” 谢知微也道,“后边的就让丫鬟来倒吧,你坐着好好吃,一会儿吃完了,你要帮你二嫂张罗这些事儿。“ 她扭头对赵氏道,“你这段时日,好好养胎,三个月之内,尽量不要出院子,有什么事,让大妹妹来跟你说,大妹妹不能决断的,让她来找你。” 从来没有人跟赵氏说这些,谢知微的医术有多好,她早有耳闻,不由得吓了一跳,“嫂嫂,是不是我这一胎……不太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儿都红了。 谢知微笑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有我在,你怕什么?你这是头胎,前三个月坐胎不稳,容易出事,但也没必要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只要不提重物,不摔跤,不受伤,不登高受累,也不会有事。” 赵氏松了一口气,想到眼下又要过年了,不由得道,“快过年了,很多事,不知道大妹妹能不能忙得过来。” “没事,二嫂,过年祭祀这些事,我从前跟着大嫂都做过。”萧灵愫信心满满。 马氏等人看了心里却很不舒服,余氏以前当家的时候,也让萧灵憬在一旁学过,可她本身就不如谢知微,便道,“大姑娘,你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你三妹妹在一旁协助,别太把身子累着了。” 萧灵愫喝了一口豆浆,用帕子将嘴沾干,“会的,若是忙不过来,我是要麻烦三位妹妹的。” 饭用过之后,丫鬟过来撤了桌子,萧灵愫也没有坐下,吩咐丫鬟婆子好生将赵氏送回了院子里,她便指挥丫鬟婆子们上了茶点,将桌椅茶碗屏风摆件一一地照着册子送回去,行事格外妥当。 马氏看了之后,心里极为不舒服,她有些后悔得罪了谢知微,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跟着谢知微学一学,将来去了夫家,什么事担不起来? 但想到,庄氏和谢知微的矛盾还算不深吗?谢知微都能够将萧灵愫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她与谢知微不过是闹了两次矛盾而已,能有什么? 第839章 得意 因王爷那边一桌还没有吃完,还在喝酒,谢知微便等着,眼看谢知微的一盏茶喝完了,马氏忙对女儿道,“还不快去给郡主续杯茶。” 萧灵愉忙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亲自帮谢知微换了一杯,殷勤地道,“嫂嫂,请喝茶!” 谢知微笑着接过了,看了她一眼,“二姑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马氏早就听说了,谢知微为萧灵愫看中的是楚州顾家的大公子。楚州顾家乃是大族,老太爷原先是昭阳年间的刑部尚书,听说大公子生得人品不凡,是个佳婿。 眼看她女儿也及笄了,如今还没有合适的亲事。 她怎么不急? 谢知微也知道马氏巴结她的原因,只是,萧灵愉的婚事,她没打算插手,毕竟马氏还活着。 坐了一会儿,萧恂那边已经结束了,他将王爷送到了屋里,交给了赶过来的花楹,便过来接谢知微。 萧惟将夫妻二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他才折身回来,穿过游廊的时候,看到萧恒从角门那边过来。 “老四!”萧恒走过来,仰着头看着萧惟,“你现在得意了吧?做了大哥的走狗,你得意了?” 萧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年幼的时候,为何很在乎这样一个人,只要他欺负自己,自己就会好些天都陷入仇恨之中,恨自己,恨生养他的人,恨这个世道。 真是蠢啊! “我没有得意,你想多了!”萧惟格开了萧恒的手,与他擦身而过。 一道破空声传来,萧惟头都没扭,反手一拳,与萧恒的拳头轰在一起,只听见咔嚓一声,萧恒“啊”一声惨叫,蹲在了地上。 萧惟没有看,径直走了。 马氏听说儿子受伤了,急着赶过来,见他的手腕耷拉着,气得不得了,“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真是反了天了!” 萧恒不想说出来,只道,“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马氏却不信,“你摔了一跤,为何受伤的不是腿,是手腕?” 萧惟疼得厉害,闭着眼睛不吭声,他没想到,萧惟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这些年,他跟着大哥和大嫂,历练到了这般地步,比自己胜出了很多。 他们兄弟四人,大哥不用说,从小就得父王宠爱,看得比眼珠子还要宝贵,二哥是嫡子,天生比他们高出一截,他虽是庶出,可好歹还有个身份,只有萧惟,同样是父王的儿子,却什么都不是。 但现在,萧惟的母亲也是父王的侧妃了,地位比母亲还高,萧惟自己又得大哥和大嫂赏识,听说还得了一门好姻缘,岳父是主管燕京城建设的工部侍郎,工部尚书年纪不轻了,下一任工部尚书是明安无疑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帮萧恒正骨后,把他的手腕上了夹板,开了一剂药方,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马氏和萧灵愉在一旁抹着眼泪,萧恒听得心烦,“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你也不跟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家里,就一错眼的功夫,就伤成这样,娘不着急吗?”马氏有些怕儿子,声音也很轻。 萧恒道,“现在这家里,谁不比我好?连萧惟那个贱东西都爬到了我的头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马氏心疼极了,“你知道他是个贱东西,你还跟他比!” “我不跟他比,别人也不把我跟他比吗?昨日,我出去,东平伯府的世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不给我让位置,萧惟来了,他们都围上了萧惟,把我一个人冷落到一边。” 马氏落下泪来,“这都怪我,谁能想到?这都是萧恂抬举了他,萧恂都不是你父王的儿子,还有今日呢?” 萧灵愉在一旁道,“这有什么,哥哥真是的,你自己不会去找大哥?正因为他不是父王的儿子,父王冒着砍头的风险把他养这么大,无论如何,他都应当帮哥哥。” 马氏一听,很以为然,“你妹妹说的是,我明日就去找郡主,让她也给你说一门亲事,不比萧惟的差。” 萧恒心里头的气这才少了许多,想到自己今天还是冲动了些,和萧惟计较有什么用,要是大哥愿意,随便赏他一个官,他还怕拿不起吗? 谢知微被萧恂从马车上抱下来,她要自己下地走,萧恂不让她落地,“地上积雪,免得把你鞋子打湿了。“ 谢知微顿时有些无语,沿途来,她都可以走游廊进去,没有游廊的地方,婆子们都将积雪扫干净了。 萧恂直接抱着她进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两人身上的氅衣也被他拉下来,扔在了地上。 “父王今日让我多加把劲,萧恪都有了子嗣了,我还没有呢,我比他成婚还要早,这要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岂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谢知微的双手抵住他的胸,他握住了谢知微的双手,扣在她的头上,声音沙哑,“湄湄,我不想在这方面被人比下去。我明明可以的!” “这,这,谁在比了?”谢知微的脸颊通红,萧恂说话时带出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她自己都觉得醉了。 “父王都在比了!”萧恂边说,边帮谢知微脱了衣服,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间,“湄湄,你也帮我脱吧!” 谢知微笨手笨脚地好容易帮他将玉带解开,萧恂已经不耐烦了,将身上的衣服一剥,便覆身上去。 帷帐在身后被拉下,将屋子里的红烛光遮挡在外面,只留下满床的昏暗,和昏暗中的悸动。 玄桃吩咐丫鬟们往耳房里抬了热汤,将浴桶装满,她退出去后,守在了门口,不一会儿,内室通耳房的门开了。 萧恂抱着谢知微进来了,他将谢知微放进了浴桶里,自己也跨步进去,水满出来,满屋子都是。 谢知微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对着自己的萧恂,身上的水薄薄的一层,根本不御寒。 “阿恂,我好冷!”谢知微环着双肩,这可是寒冬啊! 屋里有地龙,却也不御寒。 萧恂道了一声,“乖,忍着些,快好了!” 第840章 相思 谢知微累得手指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又快午时了,她将头埋在被窝里,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法见人了。 玄桃听到了动静进来,手里拿着烘得热乎乎的衣服,“郡主,娘娘一早派人来说,这些天天冷,地上滑,她想多睡一会儿,郡主早上不必过去请安了。” 怎么会是娘想多睡一会儿呢?说不定就是殿下去说了什么? 她问道,“殿下今日多早晚起床的?” 她一向睡得没这么死,但萧恂回来后,她就睡得连萧恂起身她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她睡得太死了,还是萧恂起床的动作太轻了些。 “殿下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时辰出门,辰时不到就走了,先去给娘娘请安,后来骑马去了襄王府。 果然,一定是萧恂去和母亲说了什么,谢知微想到这里,脸上越发烧得厉害。 玄桃低声道,“才听说,昨夜里,襄王府那边春盈姑娘小产了。” 谢知微默了默,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襄王府里,萧恂坐在襄王的书房里,两人都坐在南窗下,中间隔了一个棋盘,萧恂慢条斯理地落下了一子,道,“父王,五台山那边,还是要您去一趟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去做什么?她要是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不强求。萧璴当皇帝的时候,她不也没在宫里住吗?你怕什么?天下人要是骂,也是骂我,你跟她隔了一辈了,牵连不到你的头上。” “父王,儿子只是想到,不管怎么说,皇太后都护过儿子,这点情还是要领的。” 襄王正要落子,他猛地将手里头的棋子儿往棋盘上一砸,怒道,“护过你?你知道什么?她为什么要护着你?” 萧恂从未见襄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有些发怵,站起身来,在襄王身后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听到襄王道,“是啊,人都是健忘的,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初元后娘娘是如何待他们的?恐怕天底下的人都只能看到,你篡谋了皇帝的皇位,谁能记得,这皇位原本就该是你的?” 萧恂唇瓣嗫嚅,最后道,“父王,皇位乃是天下公器,能者居之!” “胡说!”襄王转过身来,“你可千万不要在外头说这样的话,这皇位可不是什么天下公器,乃是萧家的,萧璴才是乱臣贼子。” “是,儿子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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