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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进的小院子,叫什么来着,本王忘了。本王瞧着,你也是疯魔了,今日起,你就在那里好好儿修身养性吧!” 第845章 虚伪 马氏听到这里,脸都白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襄王。 说实话,王爷平日里不管内宅,不管是当年庄氏活着理家的时候,还是后来郡主掌中馈,亦或是如今,这个家交到了世子妃的手里,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王爷年轻时候荒唐,但对枕边人也的确厚重,但凡为他诞下子嗣的,不管儿女,都是一碗水端平,全部封为侧室,除了花楹之外。 家里吵吵嚷嚷的,他也从来不管,但对犯了错的子女们也确实是严厉,对妾室依然厚重。 今日,王爷却如此不耐烦,竟然要贬罚她。 “王爷!”马氏凄厉着哭出声来,“王爷,妾身知道错了,王爷不看妾身的面子,也要看三姑娘和三爷的面啊!” 花楹见动静这么大,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上前劝一劝呢,还是如何? “你不要提你养的两个好东西了,这家里,且不说老大,从来没要本王管过,就世子,本王也过问不多,反倒是老三,本王帮他延请大儒当老师,结果,他读了个什么?后来,你说,他要习武,他是看到老大建了军功,才动了心思吧,呵呵,习武怕累,夏天怕热,寒冬怕冷,又有什么出息?” 襄王难得说这么多,“反倒是老四,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老三的那些举动,本王还没死呢,把本王当个傻子一样糊弄!” 马氏摇摇欲坠,花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透过泪眼,她看向襄王,没想到,王爷都知道啊! “这些年,你们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本王都看在眼里,本王没跟你们计较,你们倒好,还责怪起本王来了。那鲥鱼,郡主送了来,是本王吩咐的,怎么,你们嫌本王一碗水端不平,五个指头还有长短呢,本王喜欢这个,偏宠那个,有什么不对?” 从来没有父母把偏心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襄王说到这里,似乎累了,他摆摆手,“自己回去,禁足半年,没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你那院子半步。” 花楹走了进来,她将才收工的一件氅衣披在了襄王的身上,道,“王爷,您也别太累了,回头郡主来给您把脉,又要说您了。” 说起自己最喜欢的儿媳妇,襄王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他在炕上歪下来,闭着眼睛笑道,“本王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了阿恂这个儿子,要是皇兄还活着,看到今日的阿恂,该是多么骄傲啊!” 花楹的手就开始颤抖,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顶天立地,又温柔敦厚的男子,只要有他在,就会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害怕。 襄王呵呵笑了两声,想到阿恂说,让他回去与太后见一面,太后身子骨不好,念叨他很多次,他心里就有一股郁气。 当年,云霓出了那样的事,他如何求太后的?跪在太后的宫门口,大雪落在他的身上,整整一夜,太后只是让人出来给他撑了一把伞,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太后原来是和萧璴站在一个阵营里的。 大皇兄对她不好吗?大皇兄当皇帝,她就不是太后了吗?这么多年,口口声声念着元后娘娘的好,是多么虚伪! 自己是该回去看看了,有些话,彼此死之前,还是要说清楚的。 襄王不由得很疲倦,花楹忙上前来发,扶着襄王在炕上躺下,“王爷,夜深了,妾身让人备了热汤,早些沐浴歇下吧!” “世子呢?让他过来一趟。” “是!”花楹不知道王爷要见世子做什么,让人去传。 萧恪正要回院子里去,听到父王要见他,也很是疑惑,过来后,见父王脸色不好,他吃了一惊,有些担忧地道,“父王,让大嫂来给您把把脉吧!” 襄王摆摆手,“我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你妹妹们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萧恪斟酌着道,“原本是二妹妹的错,儿子罚了二妹妹。” 方才,马氏来过了,难道一求情,父王心软了?他担心父王以为自己偏向自己的同胞妹妹,解释道,“都是儿子的妹妹,儿子只是想秉公处理。” “你这样很好,本王记得,你以前不太关心府里的事,听说郡主让人把街上一件铺子又腾给你了,你那猫儿狗儿的生意做得如何了?” “儿子每日都会去看看,赵氏说,生意上的事,找个掌柜看着,儿子就向大嫂讨了个得力的掌柜,如今,凡事不用儿子操心。” 赵氏有孕后,又求了他帮忙看看家里,他今日也是怕赵氏亲自去,万一滑一跤,出了事,他如何面对大嫂? 襄王多聪明的人,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他唇角不由得逸出了笑意来,道,“你大嫂给你四弟和大妹妹都谋了一桩好亲事,如今你大哥回来了,将来你大嫂也会有身孕,家里的事,不能总是麻烦你大嫂,你和赵氏也该担起来了,你三个妹妹,还有你三弟的婚事,你和赵氏多上点心。” 萧恪吃了一惊,心说,他去哪里帮他的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相看桩好婚事去,但一想,若是他们不接手,难道还要麻烦大嫂去? 萧恪只好硬着头皮,“是,儿子会尽量做好。” 襄王这才抬起眼皮子看了萧恪一眼,“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去问你大嫂,婚姻大事非比寻常,还是不能大意了。” “是!” 萧恪懵懵懂懂地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意识到自己接了一桩什么活儿,他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回到院子里也是没精打采,赵氏已经醒了,看到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世子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握着萧恪的手,觉得冰凉,忙要了手炉,塞到萧恪的手里,“您可别吓唬我啊!” 萧恪扭头很愧疚地看着她,“宝华,有桩事,我说了,你别怪我!” 赵宝华心头咯噔一下,强颜欢笑道,“爷,您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怪您!” 她怀了孕,原本应当给相公安排通房,她也曾偷偷地寻摸过人选,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第846章 交心 赵宝华听说,大嫂嫁过来的时候,因不能圆房,也不曾给大伯安排通房,她就抱了侥幸心理,毕竟家里没有正经婆婆,谁会管他们夫妻之间这种事。 就不知道,世子爷瞧中了谁? 赵宝华正自忖着,就听见萧恪道,“才,父王把我喊了去,说三个妹妹,还有三弟的婚事,以后就由我们做主了!” 赵氏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萧恪,心说,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父王这么洒脱的人了,生了这么多儿女,竟是连婚嫁之事都不用操心的。 “我是没想到会这样,可是想想你我的婚事,还有大妹妹,四弟的都是大嫂张罗的,我若是不应下来,这事儿就要摊到嫂嫂身上了。嫂嫂这些年为这个家里,操了不少心。” 赵氏忙道,“世子爷考虑得周全,这事儿,就交给妾身来张罗吧,妾身看好了人,再请大嫂帮忙定夺。” “就只苦了你了!”萧恪将赵氏揽在怀里。 他一开始,对赵氏只有敬重,毕竟,赵氏是郡主帮忙相中的,可赵氏确实是和他母亲不一样的人,对他只有贴心,从无算计。 渐渐地,他也愿意和赵氏交心了。 赵氏靠在丈夫的怀里,心里头一阵甜蜜,“长兄如父,谁让我们是哥哥嫂嫂呢,再说了,妾身一直想着,千里姻缘一线牵,就像当初,妾身和世子爷一般,谁能想到,就那样遇到了世子爷,可见姻缘这种事,上天必定会安排,妾身也不用多费心。” “是啊,你都不知道,后来嫂嫂就问我,觉得你如何,我当时震惊极了,觉得你那么信任我,也没什么不好。” 赵氏转身双手环住了萧恪的脖子,萧恪一时动了情,双手搂住了赵氏,听到赵氏叹了口气,“世子爷,也不知道妾身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恪不敢轻举妄动,“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次日,谢知微带了萧灵愫去曾大太太家里,马车上,她说了昨日发生的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谢知微,小声地道,“嫂嫂,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其实是存了心故意没有告诉萧灵愉,她听回事的时间,等萧灵愉来的时候,扬尘已经做完了。 谢知微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由得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喜欢你二妹妹?” 萧灵愉红了脸,却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若是她做错了,嫂嫂说了,她一定改。 “这也正常,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缘分,有些是善缘,有些是孽缘。合得来是善缘,合不来也不能强求。”谢知微道,“我相信,她若是问了你,你一定不会不告诉她,若是她没有问你,你没有主动说,也算不得大错。” 萧灵愫松了一口气,她弯唇笑了,“嫂嫂,我以为您会批评我。” “我批评你做什么?我要你这么心善,以德报怨做什么?很多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说话间,曾家已经到了,马车到了二门口,曾大太太和曾瑶期迎了出来,扶着谢知微下了马车。 “您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让瑶期姐姐出来就好了。” 曾大太太笑道,“我原本说不出来的,我们家姑太太说,我要是不出来迎,她就要出来,我哪能让她出来?“ 这是告诉她,顾大太太已经来了。 曾大太太的正房门口廊檐下,顾大太太披了一件丁香色缎面反毛鹤氅,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谢知微却知道,她已是望五的人了。 这是一个活得明白的人,谢知微心里不由得又满意了一分。 “郡主!” 顾大太太快步走了过来,行了个福礼,“我来了燕京城后,说去看望郡主,一来刚到,屋子是才买下的,要收拾,二来又是近年关了,我盼得不得了,听说您今日来,我就跟嫂嫂说,不嫌弃的话,我来做个陪客。” “您可真是太客气了!” 见顾大太太在打量萧灵愫,谢知微便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姑子,平日里总是陪在我的身边,我去哪里也是带着她。” “郡主真是好福气!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可惜我福薄,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养得出女儿来。” 她说着,牵上了萧灵愫的手,将手腕上一个上了年头的羊脂玉手镯摘下来,戴在了萧灵愫的手上,牵着她进了明间,“别嫌弃,这手镯子还是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母亲给我的。” 东西算不得什么,这有了纪念意义的物件可就非同寻常了。 萧灵愫道了谢,脸蛋儿红得如同秋日里挂在枝头的柿子。 谢知微也在一旁笑道,“您这是太看重她了!” 知道顾大太太是对萧灵愫满意了,她也放了一半的心下来,正好曾瑶期的女儿宝珊过来了,和谢知微二人见过礼后,她缠着要曾瑶期陪她去堆雪人。 萧灵愫在屋子里坐不住,谢知微便笑道,“要不,让你灵愫姨姨带你去看花?雪地里开了红梅,是很好看的哟!” 宝珊一听这话,高兴了,也不朝着要堆雪人了,便拉了萧灵愫的手,“灵愫姨姨,我们去赏花吧,我们摘了梅花戴,好不好?” 萧灵愫求之不得,与宝珊一块儿去了后面的院子,曾瑶期远远地跟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小心走了神,把人给跟丢了。 萧灵愫和宝珊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下,看到了墙角边上几株红梅,在雪天里开得红艳艳的,傲雪红梅,自然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那一支,我要那一支!”宝珊在奶嬷嬷的怀里,指着很高的枝头,萧灵愫看过去,那的确是很好的一枝,虬枝盘曲,花朵和花蕾交错间隔,皑皑白雪压在上面,晶莹剔透,又红艳逼人。 萧灵愫一看就喜欢上了,她赞道,“珊姐儿可真是有眼光。” 可问题是,她怎么才能折到这一支红梅呢?难道她要爬上去不成?她一面想着,一面提了裙子,香橼在一旁看得惊呆了,忙上前去,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 香橼轻轻地摇了摇头,萧灵愫这才想起来,她是来人家家里做客的。 第847章 相识 她这些年,是真的被嫂嫂宠得都快上天了。 萧灵愫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珊姐儿是小孩子,难道她也是小孩子不成? “珊姐儿,这一支太高了,要不,我们换一支吧!” 珊姐儿想了想,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两三岁的孩子,似乎就能体会到什么,越来越乖巧,知道不肯麻烦人了。萧灵愫是听说了曾瑶期的事,顿时,心里头也很惭愧。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姨姨帮你再找一支更加漂亮的。” “谢谢姨姨!”小孩子奶声奶气地道。 顾霁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了良久,他还不知道,南漳郡主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母亲带他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来舅舅家的目的是什么,因此,下人们说带他来院子里逛逛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其实早就见过萧灵愫了,虽说她有那样一个母亲,但,她既然跟着郡主长大的,受郡主的教养,自然不会有错。 上一次,他在萧府赴宴的时候,就看到她行事非常妥当,今日,又见她对孩子很亲和,他便越发喜欢。 “大姑娘,需要在下帮忙吗?”顾霁上前一步,朝萧灵愫行礼,问道。 萧灵愫看到他,脸颊一红,有点儿想退,却克制住慌乱,道,“这,若是可以,便最好不过了。” “表叔,帮我和姨姨摘那个。”宝珊看到顾霁,很开心,指着自己想要的花枝。 那花枝有些高,不过,顾霁个儿高,虽说他伸手后,依然离那花枝还有一点距离,但也没关系,他有办法。 “请大姑娘往后站一些,一会儿我晃动树枝,雪花会被抖下来,沾了姑娘的衣衫。”顾霁彬彬有礼地道。 萧灵愫朝后退了两步,将抱着宝珊的奶嬷嬷挡在身后,看着顾霁一伸手,拉了一根稍微低一点的花枝下来,雪果然抖下来,落了他满头满肩。 可他一点儿都不介意,那被她们看中的花枝便低了,他用另外一只手攀了花枝,轻轻一折,花枝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顾霁眉眼含笑,转身将花枝递给萧灵愫,萧灵愫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被红梅映衬得如竹节一般,不由得红了脸,垂下眼帘,接过了花枝。 “多谢顾大公子!”萧灵愫抬起头来,“公子身上落了雪,还是赶紧拍掉的好,一会儿湿了衣衫,仔细染了风寒。” “不碍事,我回去就换身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萧灵愫到底还是害羞,回头和宝珊一块儿离开,她将花枝递给宝珊嗅了一下,“一会儿,我们回去选个梅瓶插花枝!放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会散发出一股暗香。” “好啊,姨姨,我们选个漂亮的。” 看着离开的人,顾霁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积雪,似乎看到了将来。 谢知微这边和曾大太太,顾大太太还有曾瑶期坐着说了会儿话,便有丫鬟快步进来,脸上含笑,她忙住了话头,曾大太太也急切地问道,“如何了?” 那丫鬟笑道,“就在后面的花园里,那三株梅树下头,表少爷帮南漳郡主折了一根花枝,这会儿估摸着就回来了。” 曾大太太欢喜不已,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想起来又问,“他们瞧着可还欢喜?” “奴婢瞧着,两人应是认识。” 正说着,外头传来声音,“南漳郡主,表姑娘!” 这丫鬟忙站到了一旁,屋子里的人便看到了萧灵愫手中的花枝,她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倒也没有在意,上前来给众人见过礼,宝珊便爬到了曾大太太的怀里,“外祖母,姨姨说找个梅瓶插花。” “这是哪里来的红梅,可真好看!”谢知微笑道。 顾大太太如今对萧灵愫越看越满意,生怕让萧灵愫难堪了,接过了话头,“郡主是不知,后院东北角上种了几株红梅树,郡主若是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折几支回去插花。”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就着萧灵愫的手,凑过去闻了闻花香。 宝珊领着萧灵愫去挑了一个梅瓶,把花插好之后,已经到了午膳时间,用过午膳,谢知微在厢房里略作休息,曾瑶期过来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告辞了。 路上,因为雪厚结冰,车行得很慢,车里,姑嫂二人聊了两句,谢知微便问萧灵愫,“觉着如何?” 萧灵愫害羞,故意听不懂谢知微的话,低头红了脸,“我不懂嫂嫂问什么?” 谢知微笑道,“好啊,还在我跟前耍小心眼儿呢,我就问你,觉得顾大公子如何?你以前是不是见过?” 萧灵愫这才想起来,她看到顾霁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顾霁,顾霁也没有自报家门,却也一眼就认出了她,顿时,只觉得一颗芳心跳得都要受不住了。 良久,她点了点头,声如蚊蚋,“上次,在家里,他来赴宴……” 这可真是缘分啊! 瞧这样子,谢知微也知道,她不必问什么了。 次日,曾瑶期来问话,得知萧灵愫很是满意,她笑道,“你是不知道啊,我表哥听说姑母要给他聘南漳郡主,给我姑母作了个深揖。” 逗得谢知微大笑起来。 既是双方都满意,顾大太太便张罗着要请谁来做保山。 顾家已经远离朝廷多年,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正着急呢,崔应卿上门来了,“听说,你们要跟襄王府联姻,不知道找到保山没有,要是没有,在下可不可以充任一下?” 顾岩这才感叹谢知微为人实在是处处妥帖,他起身朝崔应卿作揖,“多谢崔大人,这是再妥当不过的了!” 崔应卿乃是礼部侍郎,又是崔家人,帮他们家做这个保山,实在是太有脸面了。 只是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时候不太适合上门提亲,显得对女方不尊重,便决定,等年过完了,崔应卿才正式帮顾家上门去。 赵氏反反复复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决定亲自来一趟萧府。 家里虽没有个正经婆婆,但她实在是不想做出恃宠而骄的事,将来让谢知微为难。 第848章 通房 谢知微还没有起床,赵氏听了之后,忙摆手,“别急,不用去喊郡主,就给我在这里多加一个火盆好。” 赵氏怀了孕,丫鬟婆子们哪里能怠慢,将赵氏带到了郡主平日里待客的花厅里,“里头烧了地龙,郡主平日也会在这暖阁里歇着,奴婢让人换了干净的被褥,世子妃若是累了,还能歇一会儿。” 赵氏坐了一会儿,拿了谢知微平日里看的书在看,竟然是一本《天工开物》,她不由得惊诧道,“嫂嫂怎么会看起这样的书来?” 秋嬷嬷笑道,“郡主是什么书都看,昔年在家里的时候,咱们家老太爷还笑话说,若郡主是个男儿,去参加科考,状元郎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赵氏父亲乃是两榜进士,她在家也读过书,也算有些见识,否则,谢知微也不会瞧上她,但看《天工开物》这样的书,还是看不下去。 特别是她看到字里行间,书页边缘上下空白的地方还有笔记,便越发敬佩起谢知微来了。 谢知微夜里被萧恂闹得不可开交,她如今身体彻底张开了,夫妻同房还能体会些趣味了,萧恂便越发起劲,每次都要她求饶了,才肯放过她。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上觉得疲得慌,她穿戴好之后,用过早膳,秋嬷嬷才让人禀报,说是赵氏来了。 “怎么这会儿才说?来了多大一会儿了?”谢知微接过了帕子,朝外走。 秋嬷嬷跟在她的身后,“是世子妃不肯让奴婢说的,非要让郡主用过膳后才说,奴婢也是体谅郡主,再是世子妃方才看书看睡着了,奴婢也就索性等了等。” 都是一番好意,谢知微便也没说什么,自己起得这么晚,的确也是饿了。 她来到花厅里,赵氏刚刚醒来,丫鬟服侍她喝了一碗羊乳,看到谢知微来,忙起身相迎,“你坐着别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丫鬟过来跑一趟,雪后路滑的,你真是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这番责备的话,赵氏听着却格外窝心,“嫂嫂,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知微让人将前日谢家送来的福橘端了一些过来,又上了一盏温水,便让人下去了,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慎重?” 赵氏嗫嚅半天,谢知微也丝毫没有不耐烦,最后,她不得不开口道,“嫂嫂,你也知道我这样的情况,换在别的人家,是要给世子爷安排通房姨娘的,只是,嫂嫂,我不知道该选谁才是。” 谢知微便笑了,她作为嫂嫂,再怎么热心也不可能管到小叔子的房里去,赵氏说这些话,她是个闻弦音知雅意的人,哪里不明白赵氏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种事,你与其问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问世子爷。夫妻之间,有些事没必要挑透,是要给相公留些颜面,但一些事一定要说透,就是不能彼此有隔阂,如何把握,自己比旁人更加明白。” 赵氏很想问谢知微,难道说,她也是问了王爷要不要通房的吗?可真问出来,就是极为不妥了。 谢知微看出了她神色间的踌躇,道,“这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愿意给自己的男人找一大堆的妾室通房?为什么要做,一些事迫不得已,还有一些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贤良的名声,男人们就在想,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的美意呢?毕竟自己也不吃亏。换了谁,也不会拒绝吧,可这么做了,那些女子们又不舒服起来。” 天长日久地,夫妻之间可不就有了隔阂。 赵氏若有所思,这天底下,活得这么通透的女子,是真不多。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才会教养得出,这般超脱的女子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你是要什么了,贤名还是和和美美?” “我自然是想要和和美美了!”她真心感谢谢知微,“嫂嫂,能做到你这样的,真是不多。” 谢知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遮住了神色间的不自在,谁也不是天生就明白的,很多人活得通透,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旁人不曾经历的苦与痛。 赵氏起身告辞,谢知微送她到门口,嘱咐跟车的婆子,一定要小心慎重,天色还早,慢慢儿挪回去都行,路上一定不能出什么事。 她又嘱咐赵氏,“没什么事比身体更重要的了,要是有些事不好让丫鬟婆子们说,就叫人来说一声,我过去一样的。” “嫂嫂,我记住了,我以后不再这么莽撞了。” 赵氏的车渐渐地远去了,谢知微站在廊檐下,眼中闪过一道,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羡慕。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天地间顿时一片亮堂,谢知微转过身,道,“走,看看咱们院里的腊梅开了没有,要是开了,就摘一些回去晾着,雪浸透过的腊梅会更加香,酿酒更好。” 杜沅便道,“郡主,您还是悠着点吧,自从您兴起了酿酒的兴趣来之后,咱们院子里的花儿,就没有活过三天的。” 一席话,谢知微笑起来,跟着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忍不住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萧恂的声音从后传来,谢知微惊喜地回过头,转身朝他扑去,萧恂吓死了,忙冲上来两步,一把接住了她,“你乱跑什么,我又不会跑!” “我就是怕你跑了呀!”谢知微双手搂过了萧恂的脖子,萧恂一把抱起了她,二人一起朝正房走去,身后的仆妇丫鬟们自动地慢了一步,人人低头,就跟没有看到一样。 “才出去做什么?谁来了?”萧恂将她放到炕上,为她脱了大氅和鞋子,将她两只冻得冰凉的脚握在手里。 谢知微不自在地挪了挪,却没有挣脱,红了脸,嗔怪道,“你也不嫌脏!” 萧恂捧起她的脚,轻轻地吻了一下,要凑过来吻谢知微的脸,谢知微身子后仰,避开他,“臭!” 萧恂哈哈一笑,将她的脚揣到自己怀里,拿她的帕子胡乱擦了一把嘴,凑过来坚持亲了一口,“来,闻闻,看到底臭不臭?“ 第849章 夫妻 谢知微忙躲,萧恂笑着上前,到底还是把她亲到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这会儿,才有功夫说话。 谢知微将赵氏来的事说了,不过,没有说是为什么事,萧恂自然不会问弟妹的事,道,“她虽然怀了身孕,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这么冷的天,跑出去做什么?” “知道了,我以后不让她登门了,总可以吧!”谢知微说着笑话,尽量顺萧恂的气,问道,“大哥哥有没有写信来?他在那边如何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一个人怎么过年呢?” 萧恂一颗心牵挂两头,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却并没有好办法,“皇上听说不太好,太后的身体也是很不好,已经从五台山挪回来了,明年过完年,我肯定要去一趟京城,父王也要去。” “那我提前收拾行装,就不知道要在那边待多久?” “谁知道,就看皇上什么时候咽气吧!”萧恂有些烦躁,“湄湄,反正这次又不是要去打仗,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吧?顺便去看看你祖父。” 他一刻都不想和湄湄分开了。 他心心念念娶的妻,想捧在手心里的宝,可自从成亲之后,他陪她的时间就很少很少。 他怕日子长了,湄湄对他会有怨怼。 谢知微难免心动,祖父因为朝廷的事,一直在京城,偶尔写信来,字里行间还有些抱怨,说是极为想他们,她每次都只好多给祖父带些酒,法帖,棋盘之类的回去,好生安抚。 想到这里,谢知微便想趁机把该说的事情说一下,“阿恂,祖父说,他想趁着身体还能动弹,去西域那边看看,且父亲子嗣单薄,西域又苦寒,不方便让母亲跟着一起过去,总是这样不太好,你看,将来,要不把父亲调回来,祖父这首辅,也只能另选他人了。” 萧恂噗嗤笑了,他抬手抚着谢知微的发,“湄湄,我可不是太祖皇帝,怕世家网尽天下人才,只知老师不知天子。祖父和岳父的好意,我心领了,西域那边没什么好看的,就如你说的,荒凉至极。眼下我手上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岳父若是要回来,回头我跟大哥商量一下,看派谁去接替比较好?” 谢知微羞赧地低下了头,将头抵在萧恂的胸口,“你就笑话我吧!” “我没有笑话你,我感谢你还差不多呢,我萧恂何德何能,得了你这样的妻,湄湄,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 是啊,你上辈子帮了我大忙,为我复仇,如若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 谢知微偎依在萧恂的怀里,深深吸着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阿恂,要不,你这辈子也做点好事吧!” “好,什么好事?”萧恂一口应下来,他以为谢知微是要求他做点什么,欢喜不已。 湄湄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未开口求过他! “你今晚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萧恂听着她语气里的委屈,带着些孩子气,不由得噗嗤一笑,他的手按在谢知微的后背上,贴着衣服,感受她后背上轮廓,一阵心动,沙哑的声音道,“好,你这会儿先把我喂饱吧!” 午膳便吃得晚了些,谢知微不想动弹了,偏偏又到了年关,好多事要忙,谢知微只好让紫陌去回事厅里看看,有没有紧急的事。 紫陌如今成了谢知微身边的管事妈妈,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有条不紊。 未时过半,二门上的婆子来禀,说是崔家大姑娘来了。 崔家大姑娘就只有崔南菀了,谢知微忙让请进来,她有一年时间都没有看到这个大表姐了,看她走路的时候,肩背笔挺如松,挽起一个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金镶宝石摩利支挑心,两边是金累丝镶玉嵌宝牡丹鸾鸟纹分心,人显得珠光宝气,浑身如神仙妃子般,很是为她高兴。 谢知微将她迎了进来,嗔怪道,“这一年里,你都去了哪里?要不是三不时还有人来跟我说一声你很好我都要急死了。” 崔南菀道,“我去了西域,顺便去看了姑父。” “真的吗?我爹他好不好?” 谢元柏自从谢知微及笄回来过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去了西域,每个月都有信送回来,但家里人哪有不担心的? “挺好的,姑父很忙,那边的事儿不少,幸好他手底下还有得力的干将,听说我是去做生意,还请了身边的护卫护送我。”崔南菀很兴奋,“我这次是回来过年的,给你带了些东西。” 说着,她就递给谢知微一份礼单,“东西都算不得什么,都是西域那边带回来的,这是我的一份,这一份是姑父让我带给你的。” 值钱的是些香料,珠宝,还有一些容易保存的吃食,最令谢知微感兴趣的,还是她没有听说过的一些种子。 “这些种子,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姑父也嘱咐我跟你说,有些种子很有侵略性,据说,西域那边有个小国,从外面引进来一种种子,很快,那种植物把他们那边的作物都吃死了,那一年大灾害,死了不少人。” 谢知微不得不重视,看到每一样种子后面,还标注了是吃的,还是观赏性的,谢知微便想到,要谁来做这件事。 谢知微留崔南菀吃晚膳,萧恂回府知道她这里有客人,便在前院用了晚膳,打听到崔南菀回去了,他才回来。 谢知微服侍他更了衣,将崔南菀带回来的礼物给萧恂说了,道,“我瞧着那些香料也太多了些,明日给父王送一些过去,还有二弟他们,最要紧的还是种子。” 萧恂知道她在操心什么,道,“这件事可以交给俞应治去办,他不是最喜欢做这样的事,前些天,他举荐了一个同窗,修水利工程很厉害,名叫高斌,我让他去找二皇兄,看能不能在他哪里得到重用?” 谢知微略有所思,萧恂垂眸看她,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道,“别怕,我和大哥做的这些,都不是为了复仇,我们只是想给这天下一个太平。” 第850章 吃醋 谢知微抬眼看着萧恂,两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彼此,她不由得嫣然一笑,将脸,轻轻地贴在了萧恂的胸口。 萧昶曜是腊月二十三到燕京城,那一日都是小年了。 他先去岳父家里接了妻儿,一家人住进了澄清坊的王府。 王府修葺一新,里头的家具摆设均齐备,后面偌大一个花园,与襄王府的花园中间,只有一道粉墙相隔。 王府里原先只有十来个太监看着,萧昶曜见过之后,见领头的大太监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便笃定,这些人,不是萧恂安排的,也不会是陆偃的人。 萧恂没这么多闲工夫,他自小就清高,而陆偃手下没这样的怂包。 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只怕萧恂和陆偃都想不到这上面来,他真是……草木皆兵了。 回到后院,崔南嘉见萧昶曜神色不佳,忙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好?” 她一挥手,将屋里的人都屏退出去,站在丈夫身前,“殿下,您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跟妾身说。” “没什么,我只是方才在想,要不要把徐州那边的人带过来,将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徐州。“ 崔南嘉抓着萧昶曜衣襟的手,不由得一紧,身为枕边人,她是非常清楚萧昶曜在疏浚河道上的执着,身为皇子,他并没有夺嫡之心,只想在河道上为黎民百姓做点事情。 可一朝君子一朝臣,虽说萧恂现在并没有登基,但崔南嘉却非常清楚萧恂的身份,也很理解萧恂的选择,他那样的身份,若是皇帝不死,死的就是他了。 天下没有纸是能够包得住火的。 崔南嘉哪怕嫁给了萧昶曜也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这跟崔家的立场,和她在崔家所受的教育有关。 崔南嘉不想看到丈夫如此,她想到谢知微,试探性地道,“殿下,明日我去问一下微妹妹吧,让她帮忙看看……” 萧昶曜一听这话,便知道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摇头道,“不可,你和郡主是要好的姐妹,不要为这事坏了情分。” 他是想到,郡主这些年把襄王府打理得非常好,哪怕当年庄氏那般算计娘娘,谢知微都能恩怨分明,为萧恪娶了能干识大体的妻子,为萧灵愫选了顾家这样的婆家。 若将来真的有个万一……,他看着眼前的妻子和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儿子,他希望郡主能够帮忙关照他的妻儿,他相信凭郡主的心性一定会做到,而人不能太过贪婪,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别人去顾全情面。 过年那天,萧恂带着谢知微去襄王府吃团年饭,二人去了东首院,萧恪等人已经到了,正围着襄王说话。 “父王!” 两人给襄王行了礼,萧恪忙过来彼此见礼,之后,谢知微与赵氏等人避去了西次间,襄王则领着几个儿子说话。 “我昨日让人去见了二皇子妃,请他们今日过来一起吃一顿团年饭。这会儿他们应当要过来了。”赵氏对谢知微说道,“过年就是要图人多,人多就热闹很多,四弟还说准备了不少烟花,等吃完了团年饭,天就黑了,在庭院里放烟花,既好看,又热闹,还喜庆。“ 这样的安排是再好不过了。 谢知微自然格外满意,她没想到,赵氏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好。 萧灵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昨天去见了母亲,母亲担忧不已,二哥哥比大哥只小月份,赵氏都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能当爹了,可二哥的亲事还没有眉目,她也一样,再留两年,都要成老姑娘了。 原先,母亲还能为他们操心,如今就只能靠自己了。 见谢知微的脸上有了笑意,知道赵氏这般是对了她的胃口,她忙拊掌而笑道,“二嫂真是能干,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太好了。“ 她一说话,屋子里便跟着一阵沉寂,谢知微端茶喝了一口,赵氏别过了脸,三个侧妃也都沉默低头,看着脚跟前的地砖不说话。 萧灵愫就跟没听到一样,萧灵憬一声嗤笑非常刺耳,萧灵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萧灵愉的脸色格外难看,她忙起身,“大嫂,大姐姐,我去看看,二皇子殿下和皇子妃为何还没有来?” 屋子里的尴尬气氛这才稍微好了一点,谢知微跟着笑道,“没想到,四妹妹也这么能干了,还能帮你二嫂的忙了。” 赵氏便说起来,“郡主也知道,我最近实在是精神不济,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都是大妹妹在帮忙出力,桩桩事打理起来,比我妥当多了。四妹妹最近也跟着学起来了,将来也是掌家的一把好手。” 钟侧妃寡言,但不是个傻子,她抬头感激地朝谢知微和萧灵愫看了一眼,唇瓣蠕动,讷讷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小丫鬟进来了,福了福身道,“郡主,世子妃,二皇子殿下和二皇子妃进了垂花门了。” 谢知微便忙起身,扶了赵氏,“我们去看看!” 身后的人呼啦啦也跟着一起,出了次间,刚刚进明间,萧昶曜夫妇带着孩子进来了。 “微表妹!” “四表姐!”谢知微都没有来得及看崔南嘉,便朝阿菟看去,阿菟还记得谢知微,趴在乳母的肩上,朝谢知微咧嘴一笑,谢知微的心顿时便软成了一团。 她朝阿菟伸出手,“来,婶婶抱抱!” 萧恂听谢知微说“婶婶”,而不是“姨母”,他不由得朝这边看着一笑,见萧昶曜的儿子朝谢知微伸出了双手,笑嘻嘻地扑到了她的怀里,顿时,眉头微微一锁。 萧昶曜见方才还和自己说话说得好好的五皇弟突然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越发谨慎。 谢知微抱着阿菟与崔南嘉一起领着众人去了西次间,萧恂才收回了目光,邀请萧昶曜,“过来坐!” 襄王独自一人坐在榻上,萧昶曜坐了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襄王侧身向前问萧昶曜,“这两年在河道上,觉得如何?我听谢大人说你做得很不错?” 第851章 团年 萧昶曜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朝萧恂看了一眼,见萧恂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他心里一番斗争,声音不大不小地道,“黄河自古以来,已经二十一次改道了,前两年更是到处溃决,特别是徐州以下,包括淮安和扬州,这两处也是漕运必经之地,漕运和黄河交叉,淮河又在这里和黄河交汇入海,大量淤泥便汇集于此,堤岸坍塌,黄河阻塞,这里的河道也严重受损,导致河水倒灌,漕运受阻。” 他抬眼看了萧恂一眼,见他一手扶膝盖,侧身看着地砖,但实则,是在认真倾听。 萧昶曜不由得心头一喜,“扬州和淮安本来是极其富庶之地,但这两年,流民遍野,饿殍满地,尤其是清河县,尤为严重。”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沉重,“河务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如今只能暂时在遥堤之外再筑遥堤,先保护农田。若想彻底整治,还需下大功夫。” 而所谓的大功夫,乃是需要巨额的银子。过去的三年,虽然朝廷拨了不少银子,但落到他的手里真正用来治理河务的银子,却不到所拨银两的五分之一。 这已经是很好的了,他堂堂一个皇子,总督河道,纵然层层克扣,还算给他留了一些颜面。 只是,他在朝中也有人,原本拨了多少,落到他手上多少,他知道的时候,在衙门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衙门里的老人才告诉他,“殿下,知足吧,原先别说五分之一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呢,要不然,怎么会年年决堤,处处决堤呢!” 他从来不知道,吏治已经败坏到了这种程度,这还是京中人人都称道的盛世吗? 父皇知道吗? 父皇对得起他用了这样的手段,篡夺下来的江山吗? “如果想要把河道治理好,二哥需要多少银子?” 萧昶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愕地看向萧恂,萧恂不知道什么时候坐正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郑重地看着萧昶曜,“二哥,如果想要把河道治理好,需要多少银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过去两三年,朝廷为了支援西疆和北境的战争,耗费了国库,以至于拨到河道上的银子非常少,让二哥为难了。” 萧昶曜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结结巴巴,“五,五弟,我,我,二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闭了闭眼,索性道,“这三年,二哥感慨颇深,大雍若长此下去,可能不到五年,不,三年时间,兴许就会大乱,哪怕我这个皇子当河道总督,朝廷拨下来的银子也是层层克扣,河道如此,别的地方呢?“ 子不言父过,更何况,近二十年来,掌管大雍天下的是他的父亲。 可是,他不说又不行。 他不由得充满了期望地看向萧恂,“五皇弟,那年父皇派我去巡视河道,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坐着马车,循着河堤看看,可是,当我走到徐州附近的时候,开始下雨了,我记得那是六月里,天上就像是被凿了个洞一样,下得对面都不见人影,马车走在路上寸步难行,眼看伸手不见五指了,同安说,‘爷,要不下来走两步吧’,我掀开了车帘子,那风,几乎把我给刮没了……” 里里外外都很安静,西次间里,没有半点声音,很显然,大家都在听,而萧昶曜的声音渐渐地很悲怆了。 听的人,心里均是五味难辨,难以想象当时的情况,那样的狂风暴雨之下,若非实在是不得已,同安身为萧昶曜身边的贴身随从,是不可能提议让萧昶曜下车走的。 “我不得已下了车,同安和同贵一左一右扶着我,那样的情况下,只能说我们三人牵着,不被风刮跑,前面是侍卫,有那下盘不稳的,被吹得撞到了我身上,雨水打在身上生疼,我后来好多次梦里都能梦到当时的情景。可这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好不容易看到了城墙,可是等我们走近的时候,城里突然涌出了好多人,拖儿带女的,担着家当的,赶着马车的……像那潮水一样涌过来。” 萧恂深深地看了萧昶曜一眼,又垂下了眼帘,人这一生,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无论是谁,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都不是那个人说了算的。 “我一看吓死了,同安拉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生怕走慢了一步,说哥儿快跑,洪水来了,黄河决堤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同安便一把拉住了我,我们拼命往前跑,身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隔了老远,我扭头看去,看到迷茫的雨雾之中,洪水冲垮了城墙,那些从城里逃出来的老百姓们,就好似蚂蚁一样被冲得到处都是。” 西次间里,有抽泣声传来,谢知微朝花楹看了一眼,别人尚可,就只是在听一个惨烈的故事,唯有花楹,掩面而泣。 只有尝过人间悲苦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惨烈吧! “我站在山上,去的时候,是二十多个护卫,可是,洪水从脚边冲过的时候,只要我和同安了,同贵好不容易把我顶上去后,洪水把他冲走了。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这辈子,和这条河,不死不休!” 萧昶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有水光闪现,“水面上漂浮的全部都是生灵,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连水里游的都有,在这样的大灾害面前,人是何其渺茫,争不过那些生灵,我亲眼看到缠在树上的蛇把人一点一点地缠死,就为了争夺伸出水面的那点枝丫。” 这是大年三十,里里外外的婆子仆妇丫鬟们都站在原地不动,如木桩一样。 崔南嘉流完了眼泪,用帕子擦过之后,丫鬟们终于跟洒了眼泪变成石头的人一样复活了,打来了水给她净了面。赵氏朝谢知微看了一眼,见谢知微点了点头,朝窗外招了招手。 一个仆妇便进来了,福了福身,朝赵氏道,“世子妃,厨上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传膳。” 第852章 手足 声音里里外外都听到了,萧昶曜有些尴尬,他低下了头。 襄王抬眼朝萧恂看去,萧恂略沉吟,对萧昶曜道,“二哥,这条河交给你,一年五百万两银子,你多久能够修好?” 萧昶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了一道明亮的光,“五弟,这条河,若是能够一劳永逸,从古至今,历代帝王还能把她没办法吗?” 崔南嘉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谢知微。 谢知微却神色平静,不知为何,崔南嘉看到这样的她,竟然也跟着慢慢地放下了心。 “二哥,是我浅薄了一些,这样,也不能说花了银子,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总没有点成效,二哥,你提个章程吧,如何?” “有个人叫高斌,听说是五弟手下一个很会种田的进士俞应治的同窗,不知五弟有没有听说过,若是五弟能够把这个人介绍给我,我和他商议一番,或许能够有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章程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太多把握,就算五弟给我三年时间,一年五百万两银子,我也只能保证黄河十年不决堤。” 十年,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况且,这十年里,沧海桑田,萧昶曜肯定又会想到很多办法,未必不能够制服这条狂奔的黄龙。 “好,就这么定了!”萧恂道,“我会让陆大人跟内阁说一声,今年给你多拨点银子。不过,你也知道,整顿吏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动作大了,伤筋动骨,动作小了,隔靴搔痒,还会惹天下读书人耻笑,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 一下子,里里外外的人心情好起来了,萧昶曜腾起起身,走到了萧恂跟前,要作揖。萧恂抬手就拦住了他,“你我兄弟,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五弟信任我,三年之后,我会给你一条被制服的黄龙!” “好!就这么说定了!” 襄王松了一口气,萧恂是他的儿子,若萧恂不肯放过萧昶曜,说实话,他心疼儿子,纵然为萧昶曜痛心,也还是不会说什么。 但,人年纪大了,特别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人,信佛的信佛,凿石窟的凿石窟,他越来越不想看到兄弟不合,手足相残了。 “好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以后有你兄弟帮你,日子会好过很多。河务、吏治、边境、倭寇,这一桩桩一件件,单靠一个人,还是不行。” 这桩事,好了,是千古功勋,既不和文官打交道,又不和武将有来往,还是一件苦差事,要是萧昶曜能够一心一意地在河务上下功夫,是再好不过了。 赵氏忙让丫鬟们摆了桌,出来邀请道,“父王,二伯,殿下,世子,三叔,四叔,我们先上桌吧,边吃边说。” 和谢知微之前的做法一样,中间围了一道十二架紫檀木大理石围屏,男一桌,女一桌,大家坐了,丫鬟婆子们开始上菜。 谢知微这一桌,讲究的是吃不言,萧昶曜和萧恂则就着河务的事,讨论个没完,萧昶曜道,“我也想过了,这治理河务,讲究三点,一是疏通入海口,讲究个‘疏’字,让水首先能够出去;二是清理黄河和淮河交汇之处,去年我去看了黄淮的交汇处,都被淤泥填平了,我准备在那里先开一条窄河道,引淮河水冲刷泥沙,让让河道变宽,起到分流,疏通的作用。” 看得出来,萧昶曜是极喜欢这桩差事,说起来,就侃侃而谈,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见萧恂听得起劲,他道,“这治河,唯有疏通才是正道,靠堵肯定是不行的。” “为何?”萧恂问道,“我是说,黄河总是决堤的缘故是怎么回事?” 萧昶曜将自己分析的结果说了,边说边喝酒,喝完后,几个人由挪到了东次间说了一会儿,萧恂见时辰不早了,他想到回去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便起身,“二哥,今日太晚了,阿菟年纪小,你们虽然是隔壁,过去也还是要不少功夫,我看,这样,你改日去找俞应治,问问高斌的下落,你们自己商量。” 对萧恂来说,他只需要一个结果,既然用了人,就不要怀疑。 萧昶曜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信任,很是感动。 回去后,崔南嘉让乳娘将阿菟带了下去,她服侍萧昶曜沐浴梳洗过后,夫妻二人歪在床上的大迎枕上说话。 “我原以为,不管我怎么说,五弟都不会答应的。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争取一下,谁知,就这样成了。” 崔南嘉听出了萧昶曜语气里的感慨,她嫁给了萧昶曜之后,深深体会过皇家父子兄弟之间的猜忌于无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忍。 将来这天下是谁的,没有谁比他们更加清楚了,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想今后的生活。 “殿下何必想这么多,敬嫔娘娘是什么身份,殿下还不知道?听说昭阳皇后是个极念旧情的人!” 萧昶曜不由得笑起来,崔家精心教养的嫡女,难道就这点见识?不过,他也不打算矫正了。 话说出口,崔南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丈夫,她歪在他的胸口,抬头看丈夫线条优美的下颌,提议道,“殿下,若是您去治理河务,妾身还是跟着您一起去徐州吧!” 萧昶曜想到儿子,他摇摇头,“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要照顾阿菟,留在燕京城里,条件还是要好些,将来给阿菟寻个好老师,好好教他读书。” “殿下呢?谁来照顾殿下?还是殿下有什么中意的人?”崔南嘉问道。 她是听说,陈敏要把女儿给萧昶曜做妾的。陈敏虽然获罪,可是罪不及出嫁女,更何况只是给皇子当妾的玩意儿。 崔南嘉见萧昶曜一个人回来,以为他将那女子安置在哪里了,她虽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身为正室,实在是不应当有这样的情绪。 萧昶曜根本没有想到这上面来,他堂堂皇子,还不至于被人想逼的情况下,真的纳陈敏的女儿为妾,便道,“我是去做苦工,要谁照顾我?同安就够了!” 第853章 有孕 崔南嘉不知道萧昶曜是真不需要还是假不需要,她不由得想到萧恂成亲这么多年,身边竟然连个通房都没有,连沐浴更衣这样的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她与谢知微姐妹情深,便有一次探口风问了一声,谢知微拉着她的手道,“表姐可别跟自己过不去了,若殿下实在是看中了谁,向我讨了去,我虽不至于会如何,但也绝不会上赶着帮殿下寻个身边人,这岂不是伤了夫妻感情!” 她并不知道谢知微当时想的是,若将来萧恂也有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的一天,那就用他当日向自己许下的承诺,换自己一个体面吧! 崔南嘉并不理解,谢知微为何会说伤了夫妻感情,为丈夫纳妾,原本就是正妻应当做的事情,但她想到,既然表妹是这般做法,她也学着糊涂一些好了。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明日崔南嘉还要整理内院的事,而萧昶曜准备一大早就去打听高斌的下落,便早早地躺下。 萧昶曜年轻气盛,又与妻子久别,少不得要温存一番。 萧恂喝了点酒,在马车上就不太安分,谢知微嫌他一身酒味,他非要将嘴里的酒味儿过一点给谢知微,还哄着她说,“你尝尝,很甜,不尝尝,如何知道呢?” 谁知,谢知微一闻到这气味,顿时,胃里面便翻腾起来了,她连忙要停车,从车窗里伸出脑袋,便将才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 萧恂一下子被吓懵了,他可不觉得谢知微有多娇气,起身便抱住了谢知微,“湄湄,湄湄,你别吓我啊!” 谢知微虚弱得都抬不起手来了,她声音细弱,“你,你,你下去,让玄桃上来服侍我!” “湄湄,你怎么了?不用玄桃,我就好,你要做什么,我服侍你!” 他忙要将谢知微抱进来,可谢知微双手攀着车窗,坚持道,“别,别管我!” “停车!” 萧恂急得眼底一片红,幸好天已经黑了,只看得到一片雪光,没有人看到他此时狼狈的样子。 她这个月的月信迟了,她的身体一向都养得很好。 “阿恂,我闻不得你身上的酒味,你先下去,让玄桃上来服侍我,等我们到家了再说。” 谢知微闻着外面清冷的空气,有些难为情地道。 哪有这样把人撵下去的? 可是,只要稍微闻到一点儿酒味,谢知微就格外难受。 萧恂抬起袖子,往自己身上闻了一下,的确是一股子酒味,他的脸有些热,打开车门,“我让玄桃上来!” 玄桃上来了,她服侍谢知微漱口,又将车窗掀开,与外面交换了一下空气,谢知微这才好多了,却也全身无力。 玄桃担心极了,跪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知微。 “我没事!”谢知微给了她一个虚弱的微笑,便闭上了眼,马车辘辘地碾过地面,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头晕得厉害,左手在右腕上按了一下,心里有了数。 回到家里,萧恂不敢靠近谢知微,他一面让人去传太医,一面飞快地去沐浴梳洗后去了正房。 谢知微正在喝一盏白开水,她在榻上歪着,觉得好多了,看到萧恂来,正要起身相迎,被萧恂拦住了,顺势坐在榻上,“你身体不舒服,不用这么多礼。” 说着,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宽厚而又温柔的手掌贴在了她略有些冰凉的额头上,柔声问道,“好点没?” “好多了!我没事,我自己通医,有什么事,我自己会知道的。” 谢知微不忍看他如此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说自己诊断的结果,医不自医,且脉象微弱,若是错了,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 太医马上就要来了,谢知微也很期待,便索性没有说。 只萧恂心如刀绞,他看着歪在自己怀里的软绵绵的身体,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低声道,“是不是我这些日子把你闹得太狠了?” 他自从回来后,便一直没有放过谢知微,房事上,是太不节制了一些。 谢知微羞得面如海棠,别过了脸,没搭理萧恂,萧恂爱怜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王太医来了!” 门外,传来玄桃的声音,萧恂便将她抱进了内室,放在床上发,放下了帐子。 谢知微躺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绣的花鸟,外面的红烛透过帐子照进来,满帐的红光,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不一会儿,太医进来了,谢知微隔了一道帐子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战战兢兢,还没开始诊脉,谢知微便感到了患得患失,这样沉不住气的太医,他万一诊错了,怎么办? 萧恂轻轻地捉了她的手,用一块帕子搭了,放在迎枕上。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谢知微的两只手都被诊过后,她便听到这太医道,“郡主只是略感风寒,凉了肠胃,下官开一剂药,服过之后便好了。” 谢知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苦恼,是换个太医看呢,还是怎么办? 今日大年,她也原本不想闹得天翻地覆,让人不得安宁。 萧恂松了一口气,请了太医出去说话,谢知微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药肯定是不能随便用,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若真的有孕了,对孩子也不好。 想着,谢知微便沉沉地睡了。 不知道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萧恂的声音,喊她起来喝药。 谢知微原本没打算喝药,此时,她除了瞌睡之外,没有别的不好,便越发不愿意喝药,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是谁帮她擦了手脸,又帮她洗了脚,过了好一会儿,她身后便偎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听到萧恂喷着热气的声音,“湄湄,湄湄,你怎么样?” 谢知微转过身来,四肢攀在了他的身上,朦朦胧胧地道,“阿恂,我没事,我好困,睡了!” 今晚,原本要守岁呢! 萧恂轻轻地拍了拍她,见她睡得很沉,便不愿再打扰,只要她没事就好,他将谢知微搂进怀里,一只胳膊揽着,他坐起身来,在床边放了烛火,拿了一本书看。 第854章 委屈 次日,谢知微醒来,精神依然不济。 前世,她不曾有孕,不知道怀孕竟然是这般难受,只是没有确诊,她心里还有些不安。 用早膳的时候,她特意要了白粥,忍着欲吐的不适,勉强喝了一小碗,又用了小半个馒头,便放下了碗筷,和往日里的好胃口完全不同。 萧恂看在眼里,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待谢知微去回事堂听事去了,他让墨痕去另外请一个太医来。 萧恂格外不安,拿了昨日王太医开的方子看,既然昨夜里谢知微不肯用那人的药,他便没有勉强,湄湄的医术极为高明,那必然是她瞧不起王太医的诊断。 谢知微听事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却依然耐着性子将事儿听完了。 今年,她不打算请春酒,一是她担心自己有孕,这是头胎,她盼了两世的孩子,不想有任何闪失,二是与往年不同,今年搬到燕京来的权贵大臣们特别多,请这个不请那个,容易得罪人。 初二日去谢家,初三日去崔家,初四日……她想了想,还是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在家里待着。 想归想,将事儿办完后,从回事堂里出来,紫陌和玄桃一左一右扶着她,三人走在抄手游廊上,谢知微看着玄桃,已经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她想着,不如趁着现在这功夫,把她们的事儿办了。 萧恂不在正房,谢知微知道他有事要忙,玄桃正好有事出去了,谢知微便与紫陌说话,“你今日还在我这里做什么?我身边又不是没有做事的人,别把家里的事耽误了,我还指望着赵铨好好儿帮我做事呢。” “他要帮郡主做事,奴婢就不用帮郡主做事了?”紫陌见谢知微自从昨日回来后,就精神不好,一面小心地看着她,一面心里打鼓。 谢知微歪在榻上,外面传来急促而又有力的脚步声,紫陌忙起身过去帮忙打起了帘子,萧恂进来了。 他看到谢知微一夜之间削尖了的下巴,心头一阵钝痛,忙过来,将谢知微抱在怀里,“湄湄,我已经快马加鞭让大哥把许意和王世普送过来,我也让墨痕去崔家,看看崔老太爷在不在燕京。你有没有想要吃的,或是喝的?” 谢知微不忍见他担忧的样子,笑着道,“我真的没事。” 可她早上吃的那么少,甚至是强咽下的,他看到之后,特别不好受。 “湄湄,我们换个太医看看吧!” 谢知微点点头,笑着道,“好啊,我要是不换个太医看看,你是不肯罢休的。” 萧恂勉强笑了一下,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见她答应下来,才起身出去。 太医已经等在了院子门口,紫陌扶着谢知微进了内室,躺在床上,放下了床帐。 就是这么麻烦。 谢知微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 皇上病了这么久了,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很好,许意和王世普几个本事高一点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宫里待命。 “这个……” 是太医的声音,谢知微听着很是陌生,便也没有多想,应是不曾与她打过交道。 “这边说话吧!”萧恂不悦的声音传来。 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很长时间,都听不到任何声音,良久,才听到萧恂道,“你没有诊错?” 那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谢知微听着都为他的膝盖疼,声音战战兢兢,“殿下,臣虽医术不精,但祖上便是妇科传下来的,臣虽不是有十成的把握,但五六成还是有的。如今脉象还弱,应是只有一个多月,待过了正月,臣再来一次,那时候应是无误。” 不知不觉中,谢知微的唇角微微翘起。 “赏!” 萧恂说完,便快步走了进来,谢知微已经从床上起身了,紫陌正在服侍她穿鞋。 “怎么了?”谢知微仰头笑着,萧恂过来与谢知微并肩坐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细细打量谢知微,眼睛里是宝石一样的光芒,水一样的柔情。 “湄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 “知道什么?”谢知微好笑地问道。 “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做爹娘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和谢知微分享好消息,“太医说,你可能有孕了,只是现在日子还短,不是十分确定。” 饶是玄桃,听到这话,也“啊”了一声,忙捂住了嘴,充满了惊喜地看着谢知微,欢喜不已。 谢知微道,“我昨天自己给自己把了个脉,殿下也知道,医不自医,脉象很微弱,我也不是很确定,便想着,时间稍微长点了,确定了告诉殿下。” 萧恂自然能够理解,他知道,谢知微是怕万一自己空欢喜一场。 “湄湄,我们是夫妻,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担当,一起经历,以后有什么事,你不能瞒着我,不管好坏,都要告诉我。两个人担着总比一个人要好。” 萧恂不知不觉间,手就抚上了谢知微的肚子,她浑身一哆嗦,却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很不好意思地道,“殿下,这还什么都没有呢。” “谁说的!不过,要是真的还没有,以后我会多加一把劲儿!” 谢知微红了脸,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真的很希望,有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 次日,谢知微要去谢家,萧恂便不让她去,生怕她有个万一,谢知微自是坚持,“离得这么近,要是不去,母亲和弟弟明日肯定要来,惊动也不会小,要是父王他们都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了,让长辈们担心,又不好解释。” 萧恂只好妥协,一路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谢知微担心把他的衣服坐出褶皱来了不好看,也是给自己丢脸,便哄着他说,他的腿硬,怕万一真的有孕了,坐出个三长两短来。 萧恂想到谢知微是懂医的,也就顺着她,只将她抱在怀里,安安稳稳地去了谢家。 许良已经到了,迎了出来,他如今已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年前的时候,谢知微听母亲说,许家请了媒人来议亲,婚事定在了五月。 第855章 确诊 谢知慧的及笄礼是在去年九月里举行,谢知微做了赞者,请的正宾是崔大太太,极为隆重。 十一岁的谢明溪个子已经快和谢知微一样高了,他恭敬地给萧恂和谢知微行完礼,脸上便露出了依旧充满了少年略带腼腆的笑颜,“姐夫,姐姐,母亲等着了!” 萧恂点点头,看向许良,皱眉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再说了,我不来的话,你一个人谁陪你?” 如今京城局势紧张,谢老太爷身为首辅是无论如何离开不了。西疆那边,偶有西凉余孽作祟,去年谢元柏还和对方打了三次仗,波及范围不广,可也够让人心烦,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 朝廷在西疆设了州府,谢季柏先是任酒泉县县令,去年十月升任了肃州知州,海氏带着儿子泽哥儿跟着去了,前些日子,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又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说是等路上好走了,回来待产。 袁氏等在垂花门前,看到谢知微,高兴不已,见她气色不好,极为担心。 在正房的明间见过礼后,谢明溪便小大人一样领着萧恂和许良去了前院,一会儿要在前院招待他们。 袁氏拉着谢知微的手,担忧地问道,“湄湄,你跟母亲说,是不是和殿下闹不开心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这话从何说起? 谢知微被问得莫名其妙,抬起眼看母亲,“母亲,怎么这么说?殿下待我很好啊!” “我是瞧着你脸色不好,整个人像是打不起精神来,我让丹枫把暖阁里收拾一下,你去睡会儿?” 谢知微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缘故,情绪有些敏感,人也变得有些娇气,她拉着袁氏,“母亲,您别管我,我没事,这会儿也不想睡。”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谢知慧进来了,与谢知微行过礼后,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谢知微便问起她嫁妆的准备情况。 “单子都拟好了,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一会儿我拿给你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别的不说,总是要好看实用才好。” 听说起自己的嫁妆,谢知慧红着脸低下了头,有些不安。 谢知微笑着拉起了妹妹的手,“改日来给你添妆。” 到了摆宴的时候,桌上多是些鱼肉,谢知微越发闻不得味儿,她皱着眉头一口都吃不下去,袁氏担心不已,谢知慧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含着泪,围着谢知微打转儿。 谢知微没办法,只好将太医的诊断说了,“只有一个多月,脉象还不明显,原本是想等多过些日子告诉母亲和二妹妹,谁知,让你们担心了。” 袁氏震惊不已,旋即又欢喜异常,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真是佛祖保佑啊,这真是太好了!” 她忙拉了谢知微的手,“既是这样,那你今天还来做什么?天冷雪滑,要是出个什么事,你还让不让母亲活?” 用过午膳,谢知微便让田嬷嬷去前院喊了萧恂来,让他把谢知微送回去,并嘱咐,“明日去你外祖家,就让殿下去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又跑去了,前三个月好好儿在家里养胎哪里都不要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萧恂很快就来了,袁氏反反复复嘱咐了好几遍,才将他们送出门,到了二门口,袁氏很不放心地拉着谢知微的手,“等我把正月里忙完了,我就去你那里住几天,好好照顾你!“ “母亲,我没事!” 不等谢知微把话说完,萧恂朝袁氏作了个长揖,“岳母,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回到家里,萧恂二人先去了丁香院给容氏行礼,容氏看了一下日头,“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恂担心母亲多想,误会谢家对他不尊重,便笑着道,“是岳母不放心,怕天黑了路不好走,就让我和湄湄先回来了!” 他先卖了个关子,朝谢知微看了一眼,见她笑盈盈的,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秀隐进来了,道,“殿下,崔家三少爷说是奉老太太的命前来给郡主诊脉!” 容氏如今住在丁香院礼佛,昨日连襄王府的年夜饭都没有去吃,俨然一个方外人士。 但这会儿却是脸色大变,看着谢知微,“好孩子,你怎么了?” 萧恂已是十二分地想知道答案,忙道,“娘,请了两个太医,都不能诊得十分确定,还是先把崔三少爷请进来再说!” 容氏见谢知微一直脸上含笑,并没有多不好的样子,她想到儿子自从冬月回来后,一直在家,这过去了也有一两个月了,不由得十分欣喜,“快,快请进来!” 说话间,崔亭渭已经到了门口了,进来后,彼此见过礼后,崔亭渭便与谢知微隔着一个几坐着,将迎枕放在谢知微的手腕下,他笑看了谢知微一眼,三根手指头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左右都把了一遍脉,萧恂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如何?” 容氏也眼巴巴地看着崔亭渭,崔亭渭起身,拱手道,“恭喜娘娘,恭喜殿下,恭喜表妹,表妹这是有了身孕了!” 谢知微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笑道,“表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自己给自己把脉,都只有五六分的把握!” “你不知道如何把脉?医不自医,你就先不确定了两分,心绪不宁,又去了两分,喜不自禁,又去了两分,你应当是只有三四分的把握吧?” 谢知微羞得脸都红了,崔亭渭却依然继续道,“一个多月了,快两个月了,若是换一个人,你应当就有了十二分的把握。” 谢知微被说得大窘,没好气地道,“连着两个太医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呢,头一个还说我是着凉了。” 这就不好说了,哪怕是自己的表妹,崔亭渭也不会攻讦自己的同行,他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恂已经欢喜得不知所以了,他看着谢知微,怎么看都不舍得挪开目光,还是容氏清了清嗓子,“阿恂,你陪崔家表哥去前院说话,我让人备一桌席面送过去,今日可真是大喜的日子,崔家表哥用过了饭再走。” 第856章 夜壶 萧恂陪着崔亭渭去了前院。 容氏拉着谢知微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在罗汉床上,“我原说等天气好些了就去真定府,眼下看来是去不成了。” “娘,您要是去了真定府,我怎么办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不在我跟前,我没有主心骨。” 容氏若一个人在真定府,萧恂必然会放心不下,她也一样,一家人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是最好不过的了。 “等那边的佛像雕好了,我陪您一起去看。那么大的工程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谢知微见容氏点头,她放下心来,“娘,我听说宫里皇上的身体不怎么好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这个正月,阿恂说要回京一趟,娘,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容氏的神色便显得凝重起来了,她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冷笑了一声,“他能够寿终正寝,比你父皇有福气多了!“ 谢知微紧紧地握了握容氏的手,容氏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转过头来问谢知微,“好孩子,你想吃点什么?” 谢知微还真没有胃口,容氏当年怀萧恂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每日里都在为生存日夜焦虑,在吃食上并没有费心过,她竟然也不知道如何照顾谢知微。 “唉,你说我,早做什么事去了,我身边竟然连擅长照顾孕妇的婆子都没有,这件事,我就只有拜托亲家母了。” 谢知微听了这话,心头一阵难过,“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您想想,媳妇是谁啊?医术比表哥还要厉害呢,媳妇能自己照顾自己。” 晚膳的时候,她又只吃了一碗粥,便十分没有胃口,容氏知道她昨晚吐得厉害后,不敢让她多吃,只看着谢知微的肚子,叹气道,“这肚子里,怕又是个淘气的。” 谢知微笑道,“娘,阿恂小时候是不是也很淘气?” 容氏脸上的笑容都亮起来了,“是啊,他小时候,是个上房揭瓦的,仗着你父王宠他,什么事都干过。” 便说起来,“有一年,他跟着你父王去忠靖王府喝酒,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忠靖王冬天起夜的时候,是让丫鬟把夜壶递到床上去,他拱在被子里方便完了,再递给丫鬟。他就和先武安侯府的小侯爷摸到了忠靖王府的后院,在放恭桶的地方找到了忠靖王那把青釉虎子夜壶,在底上钻了小孔。” 谢知微听着,脸羞得通红,却又格外好笑,忍得受不了,笑道,“后来呢?” 容氏是把谢知微当女儿看,才和谢知微说这些好多年前的笑话,“听说当天夜里,忠靖王方便的时候,弄得满床都是,第二天就开始查,查到是阿恂,就找上门来了。王爷死活都不认,还把忠靖王笑话了一顿,忠靖王气得拂袖而去,告到了皇太后那里去,皇太后只好让皇上赏了忠靖王一把景德镇供上来的瓷器。” 谢知微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容氏也是忍俊不禁,将谢知微拉进怀里,帮她轻轻地揉肚子。 萧恂走到庭院里的时候,就听到了笑声,进来后,问道,“在笑什么?” 谢知微忙坐正了身子,看着萧恂,抿着唇,不敢说话,生怕一说就笑起来了。 萧恂见她鬓角的发都有些乱了,头上的镶红宝石金钗都歪了,他走过去,顺手帮她扶了一下发钗,笑道,“娘,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容氏的目光在萧恂扶发钗的手上略停留,笑道,“说你什么坏话?你也知道那是些坏话啊?” “儿子能够彩衣娱亲,哪怕是做尽天下坏事又如何?” “胡说!”容氏嗔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越是晚了,担心路滑。”她又对谢知微道,“家里人少,不必顾那些礼数,你把身体养好是正经,晨昏定省的事就免了。” “娘,我起来了,还是要过来和娘说说话。” 容氏点点头,起身将二人送到了门口。待二人出了院门,她才回过身来,秀隐等人欢喜地过来恭喜,容氏让容嬷嬷拿出银子来打赏,又道,“明日,阖府有赏,从我的库里走。” 次日,谢知微让秋嬷嬷去跟崔家说一声,已是报喜,二是表示歉意,不能去给外祖母拜年。 秋嬷嬷回来的时候,带了三车礼物,还带回来两个嬷嬷,谢知微认识,是外祖母身边的白嬷嬷和石嬷嬷,进来给谢知微磕头。 秋嬷嬷道,“老太太说,这两个嬷嬷原来一向是服侍家里的太太奶奶们孕期的,格外有经验,让郡主留在身边用,好好服侍郡主。“ 容氏听说后,专门让秀隐过来,一人打赏了二十两银子,还说等小主子落地后,还有重赏。 谢知微的饮食以后便由这两个嬷嬷担起来了。 谢知微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正月里,虽说没有人上门来给谢知微拜年,但各家的补品却是络绎不绝地送了进来。 萧恂原本打算早些去京城,一开始说是带谢知微去,谢知微有孕之后,肯定是不能远行。 元宵节过后,天气一日日好转,地上的冰雪融化了,路也好走,萧恂却依然窝在家里不动,天天陪着谢知微养花,喂鱼,或是谢知微做针线,他拿一本书看一眼,就看谢知微两眼。 谢知微担心皇上熬不住,想问问,但这毕竟事关朝廷大事,她实在是不好过问。 正月二十二日,崔南菀来了,英姿飒爽,眼中神采飞扬。 谢知微将她带到西次间,两人分别坐在炕桌的两边,一个喝茶,一个喝白开水,说着话。 “早就说要来看你,这几天一直在和乔家的人胡扯,拖了这么久,我昨天实在是受不了,我就说,要来看你,若是还不能把契约签下来,那就算了。乔家大爷听了这话,做了让步,好容易把这桩事了了,我才来。” 谢知微不知道崔南菀在和乔家做什么生意,她也不关心,但听着崔南菀说外面的一些事,她就很开心。 崔南菀却画风一转,“你今年没去崔家,怕是不知道,东楼的老太爷来了,二老爷和二太太也来了,把萦姐儿和溶哥儿都带来了。” 第857 恩典 谢知微听崔南菀说东楼的老太爷,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她让丫鬟帮崔南菀换了一盏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崔南菀却是想到,初三那日,老太爷专门来了一趟西楼这边,见谢知微和萧恂并没有来,便问老太太,“怎么,王爷和郡主连年都没有来给你拜?” 老太太当时就很生气,不客气地说,“尊卑有别,他们不来给我老婆子拜年,有什么不对?” 叔嫂二人闹得很不开心。 崔南菀自嘲一笑,将那日的事丢到一边去,和谢知微说起了闲话,“听说萦姐儿的婚事很不好操心,原先两三岁的时候,西楼老太太带她去喝喜酒,看中了一个老姐妹的孙子,生得粉雕玉琢,就开玩笑一样订了个口头婚约,谁知那孩子回去,晚上喝鸡汤的时候,被一根鸡骨头给卡死了,可怜才四五岁。” “前年,她十二岁,到了要说亲的年纪,说了二太太娘家的侄儿,原本很好的一门亲事,十六岁的秀才,才过了婚书,说是回家的时候,一跤又给摔死了。二太太娘家嫂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被鸡骨头卡死的那孩子的事,到处说萦姐儿克夫。” 谢知微听着也是很气,她端起白开水喝了一口,“各人有自己的命,这事儿跟七表妹有什么关系?” 崔南萦在崔家排行第七,她还有点印象,崔南萦小时候生得皮肤白皙,一张小脸巴掌大,精致得不得了,她体态极为优美,举手投足之间一股羸弱之态,令人难免心生怜惜。 当年,外祖母是很不喜欢萦姐儿,她有一次在外祖母的暖阁里午睡,偷偷地听外祖母和甘嬷嬷说,萦姐儿不庄重,这么大了,舅母也不寻个好嬷嬷在身边教导她,哪里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嫡女。 她却不以为然,萦姐儿怕是生来就是那样的气质,那是一个人很容易就能改过来的? “话虽如此……”崔南菀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问起了谢知微,“你现在在吃食上如何?还有没有吐?” “还好,有白嬷嬷和石嬷嬷,我就每日里只管吃,吃了吐,也比不吃要强。” “唉,没想到这么辛苦!” 谢知微认真地看着崔南菀,“表姐,你就真的没有考虑吗?要不,我们想办法换个身份,隐姓埋名,让殿下帮忙物色一个好的?” 崔南菀看着谢知微良久,突然笑起来,“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你不用管我了,我好得很,我这样过,比什么都好!” 谢知微便松了一口气,“表姐,你若是哪天改变了主意,不管要我做什么,都要和我说!” 崔南菀不由得眼中一热,“你好好养身体,将来给我生个又白又胖的侄儿,就比什么都强。” 她坐了一会儿,见谢知微精神有些不济,她便起身告辞,不让谢知微送她,谢知微只好让紫陌送她到门口。 谢知微闲着无事,传了墨痕说话,“你把家里外院和王爷身边,但凡没有成亲的,年纪在十九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大小管事给我列个名单,容貌,家世还有性情事无巨细地写清楚了,递给我!” 墨痕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郡主,您,您要给身边那位姐姐说亲事吗?” 谢知微不高兴地道,“我做事,还要和你解释?” 墨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不不,不是,奴才没这个意思,奴才这就去做!” 萧恂正在外书房见明安,墨痕浑身就跟长了虱子一样,焦躁不安地在回廊里来来回回,他等了好久,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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