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极喜欢这一句,才选了这一首,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的?” 第820章 拜堂 章钰平笑道,“顾公子,说的可不就是你吗?” 没多少人认识顾霁,顾家已经远离朝堂太多年了,众人只记得当年曾经当过刑部尚书的顾璘,记得两榜进士顾岩,而对顾霁并不熟悉。 也多是因为看到他谈吐不凡,又是萧惟引荐过了的,诸公子才会对他客气些,谁知,他竟然才思敏捷,夺了魁首。 萧惟笑着过来了,“听说你们在评诗啊,评出来了吗?” 王府的四公子,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唯一跟着宸王殿下上战场的公子,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腰间系革带,长身玉立,言笑晏晏,很多贵女们都躲在屏风后面看。 明婉偷偷地朝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宽厚的肩背,细窄的腰身,背着身后的手,虎口和指腹上能够看到厚实的老茧,她的眼睛看着这只手,心头不由得跟着跳。 “顾公子夺得了魁首,是姑娘们选出来的,很是公平。”有人道。 萧惟走过去一一看了,他心说,幸好嫂嫂让他平日里没事就多读书,要不然,遇到这样的场合,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萧惟拿起了顾霁写的那首诗,细细地读了一遍,对顾霁道,“确是佳作,只可惜,得了魁首,今日也没有人给你奖品。” 顾霁谦逊一笑,“四公子,可别折煞我了,我看,今日是他们都没有拿出真本事来,才让我侥幸拔了个头筹。” 这算什么?来的这些公子,既没有谢家的,也没有崔家的,连海家的人都没有来,他拔个头筹,也算不得什么。 众人都觉得顾家公子很是谦逊,可萧灵愫却觉得,这人还真是,连谦虚的话说得都不是那么真心实意。 不过,他能写出这样的诗来,才学一定是不俗的,她听嫂嫂说过,楚州顾家乃是诗礼传家,顾公子祖上三代都是两榜进士出身,顾家三代里头,一共出了不下五位进士。 这就很厉害了。 萧惟是来请公子们去坐席的,他知道萧灵愫在屏风后面,便走了过来,目不斜视,对萧灵愫道,“你也把姑娘们请过去坐席吧,免得嫂嫂派人来请。” “嗯,我知道了!”萧灵愫道。 明婉这才看到,萧惟生了一张极为清俊的脸,目光端正,很有君子之风。 端宪郡主极为看重的小叔子,人能不好吗? 黄昏时候,吉时时分,新娘的轿子终于到了,跨过马鞍,钱粮盆,萧恪一身喜袍,用红绸牵着赵氏的手,进了王府的大门。 新娘子盖着销金盖头,过门槛的时候,看不清脚前,不小心绊了一下,萧恪忙伸手扶住了她,低声安慰道,“没事,小心些!” 拜过天地,萧恪便一手牵着红绸,一手扶着新娘子,将她送进了新房。 世子住的院子在左东路的荣庆堂,从殿堂的后面穿过去,过东西穿堂,便进了荣庆堂的院子,庭院里几株紫薇花开得极为繁盛,空气中漂浮过淡淡的花香。 廊檐下挂了红纱宫灯,窗户上贴着大红双喜的剪纸,萧恪将她扶到了床沿坐下,压襟、撒帐,待萧恪挑开了盖头,赵宝华不由得抬头朝萧恪看去,见他眉眼清秀,眼中神色柔和,看她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艳,赵宝华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门亲事,一开始她就是极为欢喜的,她也希望将来能够和世子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接下来便是撒帐歌,干果从二人的头上洒落,之后,萧恪便被人喊去前面敬酒,赵宝华坐在床沿上,她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丫鬟在哪儿,肚子也饿得很,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都要断了。 “嫂嫂!” 萧灵愫跨步走了进来,“二哥说让我来看看嫂嫂,看你这边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她这会儿想吃,想喝,但大妆还没有卸下,她也什么都做不了,世子还没有来,她也不能卸妆的吧? 萧灵愫从桌上端了一盘点心,让赵宝华吃,“吃一块,压压肚子,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赵宝华便拣了一块绿豆糕吃,身上稍微有点力气了。 赵宝华与萧灵愫本就相熟,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萧灵愫说今日郡主忙得脚不点地,明日要在正殿认亲,赵宝华才想起要先把明日认亲的礼先备着,便道,“大妹妹可不可以让人把我的大丫鬟绿萝喊过来?” 萧灵愫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喊人了,道,“嫂嫂给你的院子里也备了两个丫鬟,是从原先王府的下人里头挑上来的,一个叫荷香,一个叫墨画,二嫂先用着试试,要是不合手,将来你再挑。” 赵宝华也知道自己一进门就要打理中馈的,她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虽能干,但襄王府可比不得赵家,且前有郡主那般能干的,她若是做得太差,丢了自己的脸不说,也让看重她的郡主没脸。 一时间,她很是紧张。 不一会儿,绿萝便来了,道,“奴婢已经帮您把明日打赏要用的银锞子,金瓜子都备好了,还有鞋袜,都装好了。” “你去问一下墨画和荷香,看前面的席要是快散了,就帮我备些热水。” 萧灵愫坐了一会儿,见赵宝华这边的事儿都差不多了,庭院里有丫鬟在给萧恪请安“世子爷回来了”,她忙起身出去。 次日,认亲后,谢知微便随着赵宝华来到了她住的荣庆堂,两人屏退了丫鬟,谢知微问道,“这话原本不该我问,可这府上,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婆婆,我就斗胆问一声,昨夜的礼成了没?” 赵宝华便知道,这问的是昨日夜里,他们有没有成就夫妻之事? 赵宝华羞得脸发烧,她抿着唇,不吭声,旁边的嬷嬷笑着拿了装元帕的匣子过来,笑道,“恭喜郡主,礼成了!” 谢知微笑道,“恭喜我做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对赵氏道,“你才过门,我也实在不好说现在就把府上的事交给你打理,不过,你便是新妇,我也还是要辛苦你每日里跟着我去回事厅,一应的事,你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是想早日把这些事交给你打理的,不是我想躲懒,你也知道,我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将来王爷回来了,事儿更多。” 赵宝华如何不明白,她忙道,“我知道的,我不怕辛苦,我就是怕事儿做不好。” 第821章 新婚 “怕什么,你只想到一点,你是受过册封的世子妃,是这府里正经的女主子,谁不服你都没有用。况且,府上的事,凡事都有章程,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就循旧例,或是问我。” 赵宝华深吸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嫂嫂!” 谢知微坐了一会儿,便去了退思堂,这几日,她懒得两边府上来回跑,便暂时住在退思堂。 墨痕回来了,带来了萧恂的信,说楚州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如今在安排人去救萧昶曜,还是要等把萧昶曜救出来了,才会开始攻打。 这就是内乱了。 谢知微心想,若是萧昶曜突然没了,这些集结起来的人还能成气候吗? 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听说萧昶曜不见了,谁不怕成为乱臣贼子?到时候,一哄而散,楚州也不足为惧。 而萧恂,要的恐怕就是只想知道那些人不服,想要追随原来的皇上,或是博一个从龙之功,一步登天。 这些,她都不管,问道,“你回来,除了跟我报平安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 墨痕挠了挠头,“被郡主猜对了,奴才来,是打算让范先生几个即刻启程前往徐州,再就是,让驸马爷尽快赶过去。” 谢知微道,“那你等一等,我把王爷的衣服收拾一些,还有他要用的药,你带过去,盯着王爷好好用药。” 这几年,谢知微一直在给萧恂用药,他身上的七星蛊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把火。 她让人驾了马车,帮萧恂收拾了一箱笼衣服,配好的药,交给了墨痕后,才回到了襄王府。 她又拟了单子,让人从库房里搬了明日赵宝华回门要用的礼物,清点了一遍,装到马车上,将礼单送去给赵宝华。 赵宝华拿到单子,极为感动,礼物备得很重,这是襄王府给她做脸。 萧恪出去店铺里看过后就回来了,他带回来一只小奶猫,亲自喂奶猫喝了羊乳,洗手之后进来,身上依然沾了不少猫毛。 赵宝华迎上去,道,“爷回来了?” 见他身上有猫毛,便忙亲自帮他揪掉猫毛,萧恪很不自在,他很少注意到身上的猫毛,讪讪道,“我以后把猫毛清理干净了再进来。” 大哥就很讨厌他养猫养狗。 “没关系,妾身小时候就很喜欢养猫,养过一只狸花猫,那猫儿很懒,又好吃,当时妾身的房间里还养了一条锦鲤,那猫儿天天想去偷锦鲤吃。” 萧恪一听,果然很感兴趣,一面在罗汉床上坐下,一面问道,“后来呢,它偷吃到了没有?” 赵宝华摇摇头,“没有,没让它吃到,妾身每日里将它喂得很饱,后来那锦鲤,妾身也没有养好,吃得多了撑死了,妾身很难过,就将那锦鲤埋了。” 她还记得那猫儿几次跳到桌子上,没有看到那条锦鲤,四处转悠寻找的模样。 两人说过了猫儿之后,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些。 用过午膳,照例是萧恪午睡的时间,他歪在次间的大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赵宝华低声和他说了掌家的事,“郡主也很忙,恐怕没多少时间管这边王府的事,说要交给妾身来管。” 萧恪打了个呵欠,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那就只能辛苦你了,嫂嫂离京后,那边王府里的中馈是余侧妃在管,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问余侧妃。” 赵宝华“嗯”了一声,拿过薄被,帮萧恪盖好,便退到了南窗下的炕上,做起了针线,是给萧恪做的一件单衣。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赵宝华刻意看了余侧妃一眼,见她的穿着打扮,和别的两个侧妃都不太一样,似乎要更加精致一些。 似乎感觉到了赵宝华打量的目光,余侧妃特意摸了摸头上的金钗,问赵宝华,“世子妃平日里玩不玩牌?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就要更热闹一些了。” 赵宝华笑了一下,“我不太会玩。” 马侧妃笑道,“不会玩没关系,会开银子就行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钟侧妃也跟着陪了陪笑,笑声没有歇,便听到丫鬟进来报,“郡主和花侧妃来了。” 赵宝华忙起身迎了出去,她记起来,郡主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中馈上的事,若是不懂,去问一下余侧妃。 她笑着从郡主的手里接过了花侧妃,扶着她去桌边坐下。 隐隐,四个侧妃里,以花侧妃为尊了。 次日,是回门的日子。 谢知微提前就为赵宝华将回门礼准备好了,她起身后,问萧恪要不要先去店铺里看看,萧恪道,“不必了,我昨日已经去看过了,今日要是再去看,担心时辰会晚了。” “没关系,只是顺路的事,况且,要是晚了,妾身父亲他们晚一点开席。” 萧恪却没有答应,两人上了马车,路上不知为何,就颠簸了一下,赵宝华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萧恪忙扶了她一把,“小心些!” 赵宝华没有坐稳,落进了萧恪的怀里,她头上的钗子将萧恪的下巴划了一道痕。 赵宝华抬手准备将钗子拔下来,萧恪握住了她的手腕,“没关系,我身上带着膏药,抹一下就好了。” 果然,萧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盒,打开是绿色的膏药,他熟练地抠了一点,循着感觉,精准地抹在了伤口上。 赵宝华看呆了,萧恪应当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讷讷道,“世子爷是随身带这膏药的吗?” “我偶尔也会被猫儿狗儿抓伤,嫂嫂就说很危险,专门为我配置了这膏药,受伤了也能抹,很快就好了。” “方才是妾身没用,才会让世子爷受了伤。”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萧恪抬手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金钗。 马车很快就在赵家门口停了下来,因萧恪亲自来,赵云翔领着一家人在大门口等着,看到萧恪先下车,赵云翔正要迎上去,萧恪转身从马车里扶着赵宝华出来了。 赵宝华和在娘家的时候大不一样,身上穿着大红色直径纱绣品月万字地水墨荷花纹大袖衫,梳着高高的牡丹髻,戴着金镶宝石摩利支挑心,两边是镶宝石凤纹金分心,金丝串红宝石耳环在她的两侧轻轻晃悠。 第822章 撑腰 赵月华看着心头一阵难过,同样是赵家的女儿,凭什么赵宝华就有这样的好姻缘,而她就没有。 严氏只是乡野妇人,而她的母亲好歹还是韦氏女,凭什么赵宝华就能嫁这么好的夫婿,不但身份贵重,对她还如此体贴。 赵月华走在一群人的身后,看着萧恪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酸涩。 母亲被送回老家之后,一直过得很不好,她也求过父亲几次,但父亲一直都不敢松口,她甚至给外祖母写过信,让外祖母帮忙劝说父亲,可是外祖母一直没有回信,只是派了个婆子来跟她说,韦氏没有她母亲这样恶毒的女儿。 这是不认她母亲的意思了! 这都要怪端宪郡主,要怪大姐姐,她母亲犯了什么了不得的滔天大罪,要受这样的惩罚! 赵云翔留了萧恪在前院书房说话喝茶,赵宝华去祖母的院子里给祖母请安,严氏陪着女儿,她虽走在女儿的身边,却又感觉离女儿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老太太卒中后,养了这一年半载,身体比起以前好多了,能够起身稍微走两步了,坐在罗汉床上,正等得很着急。 听说姑奶奶回来了,老太太忙起身,她行动缓慢,走了两步,严氏便带着赵宝华进来了。 “宝姐儿,你总算是回来了,祖母几天没有看到你,想极了。” 赵宝华在老太太跟前跪下来行过礼,地上的婆子忙上来扶她,“大姑奶奶这是太客气了些!” “该有的礼数不可少!”赵宝华说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过问了几句老太太的身体,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太太着实精神也不好,嘱咐赵宝华,“去了夫家,要相夫教子,恪守妇道,万万不可做丢脸的事!” 赵宝华忙应声是,老太太又问道,“王府里如今谁在当家?” “眼下是嫂嫂,不过,嫂嫂说没有太多时间,慢慢地要把中馈上的事交给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不过,总是要尽量去做好的。” 老太太高兴坏了,赵家出了个能够在王府掌中馈的女儿,这是何等荣耀的事,她看向赵月华,“宝姐儿,你现在富贵了,可不能忘了赵家,这是你的娘家,你要靠娘家为你撑腰的。” 赵宝华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声“是”,心里却是想到,她在娘家的时候,娘家都没有为她撑过腰,将来还指望得上吗? 她这辈子,只有嫂嫂为她撑过腰,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了,不是旁人三两句话就能哄住她的。 “月姐儿还没有一门好亲事,你母亲惯不会打理中馈,家里的事也管得乱七八糟,平日里也不会出去应酬,指望你母亲给月姐儿寻一门好亲事是指望不上了,祖母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赵宝华心里有些烦,老太太卒中后,别的动作都很迟钝了,这张嘴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她想了想,道,“孙女记下了,既是姐妹,自然是要帮二妹妹操心的,只王府人多事杂,我又刚刚嫁过去,还要打理中馈上的事,怕一时半刻不得闲。” “大姐,你是不想帮我的忙吗?怕我将来得一门比你更好的姻缘吗?” 赵宝华挑眉朝她看了一眼,“二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这大雍,又有几个人比世子爷的身份更尊贵?不知二妹妹想要一门什么样的,比我更好的姻缘?” 她其实和郡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学会了郡主的那份自信和底气。 赵月华寻思一番,是啊,整个大雍,如今所剩的亲王寥寥无几,宸王殿下已经有了正妃,任谁也越不过正妃去,她若是想进宸王府,顶多也就只是一个侧妃。 可赵宝华呢,却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将来襄王薨逝,她便是襄王正妃。 一正一侧,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都是赵家的女儿,一个为妻,一个为妾,赵月华实在是不能接受。 她坐了一会儿,便说有点闷,要出去走走。 老太太一向宠爱赵月华,自然是不会有意见,还说让她去园子里走走,今日不是那么热,园子里的大榆树下乘凉特别好。 严氏也不觉得女儿回来了,庶女这般不热情不好,还笑着多问了几句。 老太太似乎对王府的事特别感兴趣,问道,“端宪郡主怎么会把王府的中馈给你管呢?唉,这也是家大业大的不好的地方了,寻常人家的媳妇子们,为了抢个中馈,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的,你们倒好,都不肯管。” 赵宝华只觉得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忙道,“祖母,不是我们都不肯管,我和嫂嫂商量好了,襄王府的中馈我来管,我本就是世子妃,这是我当之无愧的责任。” 严氏忙道,“是这个话,你想明白就好。你以前在家里,我也没有好好教你,现在竟然要掌中馈,我也很担心,万一要是做不好,岂不是很丢人?” 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赵宝华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好道,“女儿会尽量做好的!” 从前韦氏在的时候,母亲处处都被压制,赵宝华虽然怒其不争,更多的时候还是哀其不幸,如今韦氏不在了,家里被母亲管得乱七八糟,她坐在这儿半天,丫鬟只上了一次茶水,赵宝华就很心疼父亲,里里外外都要靠父亲一人。 老太太在一旁很不客气地道,“你又能教她什么?你自己做得又不是有多好。宝姐儿,你一定要多跟你嫂嫂学,她是世家大族的嫡长女,听说能干得很,襄王府里都是她说了算,外面都说王爷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敬重。” 说起这个,赵宝华的脸上才好看些,“祖母,我知道的,嫂嫂是很能干,两边的王府都被她一个人打理得非常好,我昨日开始就跟着嫂嫂听事,嫂嫂都是手把手地教我。” 可真是比亲生母亲都要尽心,赵宝华对谢知微是感激不尽。 “那你可要想着如何报答你嫂嫂,我看,你嫁妆里不是有两匹从江南那边买回来的料子,不如,你拿去送给你嫂嫂。”严氏道。 她的嫁妆都是摆出来了的,她若是拿出来给了嫂嫂,叫人看了,是说她巴结嫂嫂呢,还是说嫂嫂连她的嫁妆都觊觎? 赵宝华有些忍不了,可若是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对母亲不敬的话,这家里,还有母亲可容身之处吗? 第823章 无能 赵宝华笑道,“母亲,您就不必为我.操心了,宸王殿下从楚州那边给郡主送了十来车的料子,那是我没过门时候的事,听说家里人人都分了好几匹,嫂嫂还会要我嫁妆料子?” 啧啧! 严氏称叹了两声,语气里均是艳羡之色,“十来车,这可是真多,都能开得起绸缎铺子了。” 赵宝华与有荣焉,“可不是,听说还都是好料子,毕竟,谁敢骗宸王殿下呢?” 老太太不由得起了心思,她试探着问道,“宸王妃过门也有三年多了吧,怎地到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 严氏也忙道,“我还听人说过,说之前周大谟家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周太太说了宸王妃身子单薄,不好生养,郡主恼羞成怒,才会让周家倒了大霉!” 赵宝华气得手都在抖,她望着严氏,“母亲,以后您听到这样的话,不但不能听,一定要好好呵斥对方,女儿和郡主是妯娌。郡主身体好得很,那些说这样的话的人也不看看,郡主当年过门的时候,年纪尚小,遵的是古礼。郡主及笄后,宸王殿下第三天便出征了。您以后切莫再说这话了。” 严氏也觉得自己口无遮拦,讪讪一笑,“我也就在家里说说。” “母亲以后不要再说了!”赵宝华执着地道。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嫂嫂的不好,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都不行。 赵宝华已经不太想和家里的人说话了,哪怕她现在过得很好,也失去了说什么的兴趣,而是打了个呵欠,“母亲,我想吃糟鹅掌,想吃母亲亲手做的,母亲帮我去做一份吧!” 严氏有一手好厨艺,这是她最喜欢展示的地方,只是,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哪能天天都待在厨房里? 女儿想吃,她的厨艺用得着,自然是高兴不已,忙起身,“好,我帮你去做!” 赵宝华便起身向老太太告辞,“祖母,我想去歇会儿!” “你就在我这里的碧纱橱里歇息吧!” 赵月华常年住在老太太的碧纱橱,赵宝华便笑道,“不了,我还是住我以前的院子,祖母这里,要是二妹妹累了,想歇息,岂不是没地方了?” “哎呀,你以前住的院子,我还没有让人收拾呢,我这就让人收拾去。” 赵宝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自己的院子,两进的小院子很简单,庭院里种着一株樟树,原先她养了不少花,走之前都开得热热闹闹,这才两三天功夫,没有人打理了,没精打采的。 赵宝华心头一动,对绿萝道,“你让人去前院跟世子爷说一声,就说,我以前养的花,想搬到襄王府去。” 赵宝华喜欢养花,还养了几盆名贵品种,金花茶、春兰和翡翠兰都有,她也本来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些花搬到襄王府去的,只是原先没想这么快。 院子里,虽说也没有那么狼藉,但扫过了的和没扫的还是不一样,她的闺房里被褥还在床上,她走了这两日,都没有拆洗,桌上的茶也没有清理。 赵宝华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真是不明白,母亲每日里都在想什么,做什么? 这个家,实在是不能交给母亲来打理了,祖母哪怕身体康健,祖母自己也不是个能够打理家的好手。 好在哥哥大了,这些年,母亲不知为何,既不管她的亲事,也不着急哥哥娶妻的事,以至于如今,哥哥的婚期还没有定下来,再拖下去,那边会怎么想? 这件事,还是要问一下父亲。 绿萝很快回来了,说世子爷安排人再去找两辆马车来给她装花盆,老爷便说家里有马车,回头让家里的马车帮她把花拉回去,赵宝华得知父亲已经和世子爷说完了话,她便让人去请父亲来。 她这边张罗着丫鬟们将院子里打扫干净,生起了炉子,烧了水烹茶,又将屋子里收拾一番,床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床单。 萧恪是每日都要午睡的,和赵云翔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对赵宝华道,“宝华,你帮我找个地方我睡一会儿。” 很是不客气! 赵宝华便笑着让父亲稍微等一下,她将萧恪带进了自己的闺房,“王爷,这是妾身的闺房,床上刚刚换下了被褥,您将就着睡一会儿。” 服侍萧恪睡下后,赵宝华才出来,与父亲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你在王府还好吧?”赵云翔接过了女儿沏的茶,接了过来,这些话本来不该他问,但谁让他娶了那么一个妻子呢? “都很好。”赵宝华将说了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赵云翔很是高兴,“郡主这般看重你就很好!你也好好好做,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想必,这就是当日,郡主看重他女儿的缘故,生母懦弱,当女儿的就势必要强势些,也能干些,若是品行端正,也不怕没有好出路。 只能说,端宪郡主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这些道理,很多活了三四十岁的都未必勘破,端宪郡主才多大一点,竟然了然于心。 这也是很多人家都想求娶世家大族嫡长女的缘故,单单这份见识就比一般的男儿都强。 “女儿在王府的事,父亲不必挂心,有端宪郡主关照,女儿不会有什么事,只家里,如今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女儿想,总还是要找个人出来打理中馈。” 赵云翔吃了一惊,“你母亲不行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严氏不行呢?只是,女儿如今成了襄王府的世子妃,若是家里的中馈,还是交给妾室打理,女儿还怎么做人? 女儿自己也应当知道这个道理,要不然,他会狠心将韦氏送走,如今怎么又提起这个来?难不成是在试探他这个当父亲的? 赵宝华道,“女儿是看母亲的身体也不好,很多事也不会想得周全,家里人自己受些委屈也就罢了,若是待人接物上得罪了别人,就不好了。” 赵云翔松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只说这次嫁女儿的事,严氏实在是种种都想得不够周全,还要老太太强撑着帮她,他顾了前院顾后院,连滚带爬,才勉强将这桩事圆过去了。 第824章 花酿 “依你看,谁更合适些?”赵云翔沉吟着问道。 “女儿瞧着,不如张姨娘吧,她是秀才之女,认得字,言行得体,有她帮衬母亲,应是无大碍。” 原先韦氏防得最严的,不是严氏,而是张姨娘。 赵云翔点点头,“那就让张姨娘帮衬着吧,我一会儿让张姨娘来给你磕头。” 赵宝华也不拒绝,而是又问起另外一桩事来,“父亲,哥哥的婚事,父亲有没有考虑?哥哥年岁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合适,都说成家立业,哥哥若今年秋下场,不适宜成婚,但也不妨碍先把亲事定下来。” 赵云翔道,“我原本打算你哥哥举业后再说亲事,如今看来,也不冲突,我是瞧好了原顺天府尹李大人家的嫡长女,也和李大人有过口头婚约,四年前,李大人母亲去世,报了丁忧,眼下孝期已过,正在等起复的机会,这婚事自然是要成的。” 赵宝华方才放下心来。 待萧恪睡醒后,两人在赵家用过午膳,拉了两马车的花,回到了襄王府。 赵宝华让人将车拉到了荣庆堂,萧恪让她先进去,自己指挥人将花儿搬进来,看着这些侍弄得很不错的花儿,萧恪道,“没想到你还会养花!” 赵宝华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出来,她头上松松挽了个攥儿,笑道,“妾身原先在闺中也是闲来无事,为此,还想过要编一部花谱,后来看到了一本兰谱,才发现,妾身这点儿经验,算的了什么?” 萧恪道,“你想编花谱,这是好事啊,你可知道,《本草纲目》该是很了不起的一部医书了吧,除了有前人积累的经验之外,还不是有后人的很多增补和修正。” 赵宝华便道,“那世子爷呢?世子爷有没有想过要编一部猫谱或是狗谱?” 萧恪眼角抽了抽,“我倒是想,可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我怕我大哥会打死我!” 赵宝华从未见过宸王这个大伯,很是好奇,“大伯难道不喜欢你养猫养狗?” “是啊,他很讨厌我做这些,我以前只要养猫养狗,他就说他对猫毛或是狗毛过敏,撺掇着父王打我。我原以为他是真的过敏,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还曾经偷过孝成皇后的一只奶猫,送给嫂嫂。” 赵宝华听得很入迷,她要是想在王府把日子过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肯定要把握准,便问道,“世子爷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听他的小厮说起才知道的。” 这就有点过分了,可是宸王殿下为何要这么做?赵宝华直觉,绝不是嫡庶之争,便问道,“那宸王殿下为何要这样做?妾身瞧着,郡主极好,宸王殿下应当也不坏才是。” “嗯!”萧恪朝宸王府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哥他是想逼着我做事,可我对那些朝政实在是不感兴趣,对读书习武也没兴趣。” 说着,萧恪小心地朝赵宝华看了一眼,天底下,哪一个女子不想着夫君封侯?他是不需要求取王侯之位了,可哪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每天无所事事,赋闲在家? 赵宝华松了一口气,“都说长兄如父,宸王殿下希望世子爷能够为朝廷出力,也是为世子爷好,不过,世子爷若是不想做这些,好好儿和殿下把话说清楚,妾身想着,人活一世,若非万不得已,自然是要活得开心一些。” 萧恪轻轻地揽过赵宝华的肩,“你这样说,我就很开心了。我养猫儿狗儿,是觉得它们都很可爱,其实这里面也有很深的学问,只可惜,一开始都不支持我,后来父王才给了我一间铺子,大嫂过门后索性给了我三万两银子,我打算将来有机会去南边和北边走走,看有没有别的猫和狗的品种。” 赵宝华不由得震惊,端宪郡主居然给了世子三万两银子来养猫儿狗儿,这手笔也太大了一点吧! 六月天后,燕京城已经很热了,但今年是没办法出去避暑了,谢知微只好让家里多摆冰盆,即便如此,每天夜里都热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到七月初十,立了秋,起了西风,这暑热才算是慢慢地散了一些。 京城里,旧曹门街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上摆了十来个坛子,里面装的都是去年的菊花酿,听说是在菊圃的地下埋了快一年,才起出来的。 米团张罗着人搬,不停地嘱咐,“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要是摔了一坛子,仔细你们的皮!” 不一会儿,酒坛子就全部都被挪到了地窖里去,米团亲自抱了一坛子上来,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皇极殿的偏殿里,已经摆上了菜,陆偃这两年吃得非常素淡,唯一的一盘荤菜是冬瓜虾仁羹。 陆偃已经在桌边坐下来了,正要端起饭碗,看到米团怀里的酒坛子,眉眼都温和起来,“郡主送过来的?” “是!”米团乐呵呵地将酒坛子放到了桌上,朝桌上的饭菜扫了一眼,“督主,奴才让御膳房再给您加两道菜,尝一下郡主送过来的菊花酿?” 泥封还没有拍,陆偃点点头,没有反对,他接过了酒坛子,轻轻一拍,酒香散逸出来,一股菊香混杂着酒香,馋得人流口水。 米团忍不住道,“督主,郡主让人送了十坛酒来,说是去年酿的多些,那边也没有多少人喝。” 这一坛酒约有五斤,陆偃用酒壶倒了一壶,多余的,递给米团,“郡主一向很爱护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米团惊喜不已抱着酒坛子要跪下来谢恩,陆偃摆摆手,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小酌起来。 御膳房又加了两道大菜,陆偃也没有动筷子,只就着一盘芹菜灼花生米喝了一斤酒,又吃了小半碗米饭。 酒并不上头,却令人心情有些复杂,他站在皇极殿的廊檐下,西风将他的袍摆轻轻地扬起,缓缓地飘荡在空中。 宫灯已经燃起来了,远处飘着一团云,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天气就变了,一时间,狂风大作。 第825章 侍疾 陆偃走下了台阶,朝前面的麟德殿走去,伺候在宫门口的李宝桢看到陆偃来,忙躬身行礼,“督主!”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李宝桢听说皇极殿里,那些狗东西们在分酒,他生怕没有人给他留,便忙不迭地走了。 东暖阁里,闷热得很,看到陆偃进来,服侍在侧的小太监们,忙将窗户打开,风卷了进来,暖阁后面的一株杏树,树枝疯狂地拍打着窗户。 陆偃朝那边看了一眼,小太监吓得直哆嗦,忙绕出去,将那树枝折断了。 陆偃没当回事,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药丸出来,用热酒化开,递给小太监,“服侍皇上喝下!” 前两日,工部主事上了折子,说是皇上在西山的陵寝已经竣工了。 燕京城里的皇城还只修了一半,这边陵寝竣工也好,可以把这边的人都挪过去修皇城。 阿恂的意思,后宫暂时只修坤宁宫和宁寿宫,至于那些妃嫔皇子们住的地方,后面慢慢修,横竖他暂时也用不上。 陆偃也是这个意思。 他走神的瞬间,皇帝已经醒了,看到陆偃,气得不得了,指着陆偃,想骂“乱臣贼子”,却骂不出来。 “皇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寿康二十年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寿康二十一年了?” 皇帝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惊恐地看着陆偃,陆偃却看都不看他,只望着外面暴雨倾泻的夜空,“陈敏还是不行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半年时间过去了,手里还只有五万兵,号召起来的人也不多,多是些江湖人士,能成什么事呢?” “阿恂应是等不及了,原本我是想,让阿恂来见皇上最后一面,可我怕阿恂担上谋害皇上的恶名,既然他将来要继承大统,那还是干干净净地好。” 陆偃转过身来对皇帝道,“皇上,您看,是来继承皇位合适?总是要过度一下的,登基就不必了,最好能够写一份禅位诏书,大家彼此脸上都好看些!” “你你,你做梦!休想!” 陆偃一笑,没将皇上的话当回事,他道,“听说皇上给陈敏一份诏书,说是让四皇子登基,那三皇子怎么办?赐死的话,总要有个名头,不过,既然进了诏狱,出不来也是寻常。” 皇帝浑身都在颤抖,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伸手欲拉帐子,陆偃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 皇帝根本就使不上劲,他一双昏黄的眼睛与陆偃对视,口水不停地从唇角流出来,一股腐朽的味道从被窝里散出。 陆偃朝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那股难闻的气味,转身吩咐道,“去诏狱看看,三皇子或是四皇子殿下还活着没?要是活着,就将他们带来,皇上病重,还是皇子们在跟前服侍妥当。” 两位皇子还活着,听说要来东暖阁侍疾,激动不已,虽说两位皇子身体本来就孱弱,但好歹比皇上还是要强些。 只是,来伺候两天,两位皇子就受不了,萧昶炫大怒,“父皇的身体到底怎么会成这样了?太医呢?宣太医!” 许意和王世普背着药箱进来,各自为皇帝把脉后,跪在地上道,“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皇上卒中已经很久了,若想恢复到以前那样,哪怕是崔神医来了,都未必能够做到。” “狗东西,自己没能耐,还说什么崔神医!”三皇子听说皇上给常寿长公主带出去的血书圣旨里头是封四皇子为太子的。 那他算什么? 原本以为从诏狱里出来,给父皇侍疾,还能够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可眼下,看到皇帝只剩了一口气还苟延残喘着,要皇上重新下废太子的圣旨,重新封太子,几乎不可能,三皇子这些年淤积在胸口的戾气,压都压不住了。 四皇子则坐在一边,和颜悦色地道,“两位太医,你们还是好好商量,如何帮父皇把身体调养好!” 既然他都已经是太子了,将来继位,乃是名正言顺的事,眼下他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便连太医都不敢得罪了。 朝中听说督主将两个皇子放出来侍疾,震惊不已。 谢眺担忧极了,难道说,陆偃如今要改弦更张,不和萧恂联手,要与皇子们联手了? 他很想当面问萧恂怎么打算的,但,萧恂在楚州,离京城还有上千里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与陆偃谈一谈。 宫里既然有两位皇子侍疾,他便没有留在宫中,回到了旧曹门街,上了一壶酒,坐在庭院的树下,摆了一碟花生米,一盘卤菜,看着廊檐下开得极盛的菊花,慢慢地喝着菊花酿。 听说谢眺来了,陆偃笑了一下,道,“加两道菜,再去倒一壶酒来,本座陪谢大人喝两盅。” 谢眺才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心里堵得不行,想说他哪有心思喝酒,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个朝野里只手遮天的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过来在陆偃的面前坐下。 桌上又添了一副碗筷。 谢眺四处看了一下,头顶是银杏树黄灿灿的枝叶,廊檐下是开得正好的菊花,桌上是菊花酿,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陆大人倒是会享受!” 陆偃笑了一下,没接话,而是问道,“内阁事务多,谢大人不会是专程找本座喝酒来的吧?” “自然不是!”谢眺知道陆偃这里铁桶一般,天底下,哪怕皇上说的话有人传出去,陆偃这里也不会有人敢传话,他道,“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被放出来了,既然当初是两位皇子谋逆,害了太子的性命,怎么还能无罪释放呢?” “这都是皇上的圣旨,本座作为臣子,也不敢抗旨啊!” 谢眺呆呆地看着陆偃,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说鬼话的本事还不小,皇上是怎么个情况,他难道不知道? 见陆偃还在和自己转磨,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谢眺不得不道,“陆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偃笑了一下,问道,“谢大人,您希望本座怎么想?怎么做?” 第826章 次辅 谢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燕京城送过来的菊花酿,谢眺也得了十来坛,他每晚回去,都会慢慢地浅酌两口,像这样大口地喝,还是第一次,果然很痛快。 陆偃的眉头一皱,却不得不再给谢大人斟满,笑道,“谢大人不必急,慢慢喝,有什么话也要慢慢说。“ 谢眺不得不说道,“陆大人,您准备将宸王爷置于何地?” 陆偃笑道,“谢大人希望本座将宸王殿下置于何地?” 谢眺不吭声了,他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慢慢地嚼着,他能怎么说? 一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陆偃笑了一下,也不想把这个老家伙逼得太过了,道,“总要让皇上走得安心才好,且,阿恂的身份也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公布于世。” “什么时机?” “阿恂将来肯定不能以谋逆篡位的说法继承大统,如果要物归原主的话,谢大人,您觉得如何做才合适?”陆偃道。 自然是要捡到或是抢到宝物的人,心甘情愿将宝物还给原主了。 谢眺心里有了数,也懒得陪陆偃喝酒了,起身告辞,“陆大人,内阁的事太多了,我就先去忙了。” “谢大人先安坐,有几桩事,本座要和谢大人商量。” 谢眺只好又坐下来,他再次拿起筷子,捡了一颗花生米嚼着,将口中的酒味压一压,听陆偃说道,“一桩是选拔人才的事,丁忧候补的,择德才兼备者委任;二是来年的春闱,本座的意思是在燕京城举行。” “贡院来得及吗?” “北契时候在燕京城便有贡院,本座已经让工部这边将贡院拓展了,是如今的两倍之大,应是无碍。” “贡院是一方面,关键还有客栈,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们,若是上了燕京城,没有地方住,如何是好?” “那就尽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商家有利可图,必然会克服一切困难,想办法去燕京城挣钱。再那边道观和寺庙也多,不怕安置不下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们。” 谢眺没有意见,这是迁都的第一步,他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尽快去做,不过一向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皇上的身体,若是能熬到明年去呢。” 谢眺道,“秋闱之事,暂时不宜激进。陆大人还有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内阁之中,谢大人以为,谁任次辅合适?” 次辅便是下一任的首辅,谢眺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陆大人,眼下内阁才五个人,依我的意见,应当再多选拔几个人进来,历练一番,至于次辅,我还是属意曾士毅。” 陆偃摇摇头,“曾大人才干是有,但性格软弱,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这件事也不急,等谢大人有了更好的人选,我们再来谈。“ 谢眺恨不得现在就将这首辅给辞了,他有些不高兴,但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好愤愤不平地离开。 皇帝一日不在位置上,他这首辅当得着实辛苦,每一道政令都要仔细斟酌,全盘衡量,下发之后,要顶住多方压力,才能够得以成行。 往往,也打了很多折扣。 陆偃独自在院子里喝了一斤酒,他莹白的脸上,染上了一片云霞,眼底也有些红,不染而朱的唇.瓣鲜红欲滴,明艳得如同二月里开在枝头的海棠。 米团忙上前扶了陆偃一把,却被他推开,他踉跄着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去内室里躺了下来。 米团忙端了醒酒汤去,陆偃推开,“一斤酒,还醉不到本座,安排人去宫里瞧瞧,皇上还活着没?” 陆偃语气里充满了极其的不耐烦,似乎皇上多活一日,他都想拿把刀砍死皇上算了。 米团忙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他自己拿了一床薄被搭在陆偃的身上,陆偃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他这一睡,半夜才醒来,平日里一直头疼的症状没有了,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沿,嗓子里有点渴,芝麻听到动静后,忙抱着茶壶进来。 “督主,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他阴柔的声音略带着些沙哑,接过茶,喝了一口,浑身都舒服极了,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饱的觉了。 书房里还有一堆折子等着他看,批红,用印,陆偃起身后,先去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案前。 芝麻将一份折子送到了他的手中,低声道,“原武安侯世子曹云辞跟着王爷立了战功,杀死了完颜宗望,差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王爷要升他的官,他不肯,要拿自己的战功换父亲的赦免,王爷看在其一片孝心的份上,准了。” 这折子才递上来了。 陆偃扫过一眼,在上面画了个“准”字,递给芝麻,“用印吧!” 说完,他加了一句,“六百里加急尽快送出去。” 折子批准后,司礼监的人有压折子的习惯,这天底下多的是看人下菜的,陆偃平日里只要做得不过分,一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芝麻忙答应道,“是!” 将那份折子放在了一边。 一个月后,曹阚被赦免的消息传到了流放之地,而此时,曹阚已经快死了,看到前来看望他的儿子,曹阚很是欣慰,问道,“你母亲和妹妹如何了?” “她们都很好,儿子也很好,父亲,跟儿子回去吧!” 曹阚摇摇头,“我没有庇护好他们,曹家走到今日,我死了都无颜去面对曹家的列祖列宗,我怎么还能跟着你回去享福呢?” 曹云辞摇摇头,“父亲,您已经快死了,儿子来接您,是为了让您叶落归根的。本来,母亲和妹妹要来的,您若是不回去,儿子回去了,来的就是她们了。” 曹云辞落下泪来,“儿子建了功业,才换来了父亲的赦免,父亲自己觉得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愿意和二叔他们共进退,岂不是也辜负了母亲?” 曹家其他的人都挤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曹阚,三房的人道,“大少爷,您建了功业,怎么只能用这份功业换你父亲一人呢?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你的亲人吗?” 曹云辞扭过头来,看向二房和三房的人,他们乃是先皇后的母族,可这些人却与韩进益密谋,他们想做什么? 第827章 云华 本来就是他们连累了父亲,如今还想逼死他吗? 曹阚见此,也很是不悦,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曹家二爷和三爷被斩首,当初曹家没有把女眷们罚没教坊司,已经是留了极大的颜面,虽如今剩下了孤儿寡母,但几个儿子都长大了,并不是撑不起来。 “大伯,曹家谋反,本来就是冤枉的,父亲和三叔与韩家只是寻常往来,是有人不满曹家乃是皇后母族,才会诬陷,还请大伯让三弟与朝廷说一说,最好能赦免我们无罪。”二房的大少爷张口就来,好似,朝廷的赦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曹阚见家里的后辈们受此磨难,依然没有任何长进,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屋顶上的茅草,“你的意思,曹家是被诬陷的?这话,你当初怎么不去跟朝廷说,跟东厂说呢?” “大伯,您不得不为我们着想,原先想着太子能登基,谁知,太子不在了,曹家难道要就这样泯然于众?” “是啊,曹家好歹也是百年簪缨世族,到了大伯的手里,连家都不在了,大伯,您就是如此庇护我们的吗?既然三弟立了功,为何不能帮我们求情?” 曹阚转过头,目光幽幽地在他们的身上转了一圈,这就是他一直护着的后辈,想着二弟和三弟已经不在了,纵然他心里再恨,这些后辈们却是无辜的。 是他错了! 好在,他的孩子们都很好,曹阚握住了曹云辞的手,道,“那你把我带回去吧,你祖母不在了,我百年之后,你就把我葬在你祖母的边上。” 曹云辞落下泪来,他点点头,“儿子记住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去不肯让他们离开,曹云辞手里握着剑,怒道,“我是斩杀过完颜宗望的人,我与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骨肉情分,你们谁不怕死,就上来!” 当地的知县得到消息之后,带着人过来了。 毕竟是大公主的外祖家,只要曹家的人不过分,知县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里也并没有多苛待曹家的人。 曹家三公子是跟着宸王殿下立下了战功的人,知县自然不敢让二房和三房的人伤了他,约束了众人之后,曹云辞用一辆马车拉着曹阚离开了流放地。 他回到西疆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曹阚也宛若秋冬日里,书上一片枯叶,在风中,随时都会落下。 天色已晚,崔亭渭交代了留在店铺里的伙计,又将几个方子稍微修改了一下,和坐堂的大夫讨论了一番,便出了门。 明日,他要前往燕京城,表妹托人带了信来,让他去那边开个铺子。 也不知道叔祖如今去了哪里,该不会去了北境吧,原先叔祖就说要去看看人参生长的地方,他担心叔祖去了长白山。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青年男子,见面就行礼,问道,“敢问是崔三公子吗?” 崔亭渭忙拱手还礼,“敢问阁下是谁?” 来的正是曹云辞,他父亲快要死了,他急得不得了,“在下乃是宸王殿下麾下的百户,曾经与宸王殿下和郡主都相熟,在下的妹妹与宸王妃乃是闺中好友,崔三公子,请救在下父亲一命!” 崔亭渭忙道,“公子不必客气,请将令尊挪进来,我先看看!” 曹阚被挪了出来,见一张脸都成了金色,崔亭渭不敢轻举妄动,忙让人来搭一把手,将曹阚放到了后堂的床上。 把脉之后,崔亭渭沉吟良久,对曹阚道,“令尊这几年身体亏空非常严重,若非早年养尊处优,身体锻炼强壮,恐怕坚持不到现在,这样吧,我先给令尊用药,慢慢调养。” 至于,能调养到什么程度,崔亭渭不敢说,这就要看曹阚的造化了。 不论如何,曹阚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请到了崔家的小神医为自己治病。 用过针,开好药方后,崔亭渭将曹云辞让到了外间,问道,“路上的时候,不知是谁为令尊用过药,也不知这人是谁,此人医术比在下高明,若是能请到此人,令尊的身体当无甚碍。” 曹云辞欣喜不已,忍不住说了实话,“是我姐姐去向郡主求来的药,说是强身健体的,一共三粒,我都给我父亲服了。” 他一直很担心父亲熬不到回来,每次服用之后,父亲都会昏睡两天,但醒来后精神会很不错,要不然,实在是坚持不到回来。 崔亭渭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表妹的医术已经精湛到了这个地步。 “我先帮你父亲调养些时日,等你父亲身子好些了,若是得便,还是要去请我表妹用药。” 既然,他们与表妹都是相熟的,这就很好说了。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曹云辞带着父亲,与母亲妹妹一道,到了燕京府。 此时的燕京府,已经热闹非凡。 一座宫城矗立在皇城的中轴线上,大雪覆盖了琉璃瓦,红色的宫墙在雪中,红白相映,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也无端让人觉得很安心。 曹云辞将父母亲安置在了提前租赁的屋子里,将父亲安顿好后,曹云华便去了宸王府,很快见到了谢知微。 谢知微才从娘家回来,她还穿着一件茜红遍地金通袖褙子,正在听府里的管事婆子说话,“李大人的岳母过世,李大太太带着孩子们奔丧去了。” 谢知微琢磨着,若是孙氏身上有孝,那就不适合帮她做保山了,她是想着,孙氏人利索,也很能琢磨人的心思,她想了想道,“那就给曾大太太下个帖子,我明日去拜访她!” 不管是萧灵愫的婚事还是萧惟的婚事都不能再耽搁了,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若是皇上驾崩,国丧是只有二十七天,可是做侄儿侄女的为大伯守齐衰,却是要九个月。 婆子知道谢知微口中的曾大太太,乃是曾士毅的太太,自从参加了萧恪的婚礼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京城,她应了一声,正要下去,百灵快步进来了。 “郡主,曹大姑娘来了!” 谢知微忙惊了一下,“云华姐姐怎么会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828章 平息 谢知微忙让人将云华迎进来,她说了父亲的情况,谢知微便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云华去了曹家租赁的院子。 很简陋,但收拾得极为干净。 在玉皇庙附近的白坊,住的多是些平民,也幸好,谢知微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幄马车,才因此而并不惹人注意。 这附近也在大兴土木,在永定门的两侧,一左一右建一个太岁坛和一个天坛。 曹阚的情况不算太差,应是有人帮忙调理过了,谢知微为他把脉之后,笑道,“是不是我崔家表哥帮您用过药了?” 曹云华也很是惊奇,不等父亲回答,就在一旁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崔家表哥,不是你外叔祖?” “若是外叔祖的话,您的身体状况应是要更好些。我崔家表哥不太敢用猛药,但有时候,人就需要一剂猛药。” 谢知微帮他开了药方,道,“我这里面用了一味附子,有回阳救逆之效。但附子有大毒,寻常大夫,不太敢用。” 任何毒药,用得好,也都是能够救命的良药。 等抓药的功夫,曹云华将谢知微请到外面去说话,她见谢知微对她父亲的病似乎很淡定,自己也放下心来,“我哥哥去把我父亲带回来的,我哥哥说,父亲都这样了,一个人躺在茅草屋的床上,他去的时候,父亲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 曹云华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要不是我父亲,二房和三房的人在那边根本就没法生存下来,你也知道,他们寻常享受,会做什么呀,和当地的人关系也处得不好,凡事都是要我父亲出面,我父亲一开始还不想回来,说是不忍心把他们丢在那边。” “后来呢?是曹公子坚持的吗?” 曹云华摇摇头,“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个人,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二房和三房的人听说我父亲被赦免了,很是不服气,逼我哥哥,我父亲自然是不答应,这才闹僵了,一气之下回来了。” “听说路上的时候,还挺自责,后来自己也病得要死了,很受了些折磨,才把那些护着二房三房的雄心壮志消磨了。” 曹云华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气,二房和三房的人需要父亲关照,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吗?父亲可曾考虑过母亲? 闵氏一向是个识大体的,方才谢知微来的时候,她还格外不好意思,说连累了谢知微,这会儿,闵氏还在屋里照料曹阚,两人说话的声音隐隐听得到。 谢知微握住了云华的手,安慰她,“你也别难过了,人都是这样,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让自己亲近的人受委屈,那是因为就算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们也不会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还是生气的,若不是二房三房,曹家就算被夺爵,也不至于会被抄家,我哥哥都过二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了,可我哥哥如今,根本没心思这些。” 曹云华心里难过,这些话不敢跟父母说,也只好在谢知微跟前发牢骚。 谢知微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思,笑道,“你还帮你哥哥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哥哥的好姻缘还在后头呢,上次还有人向我打听你哥哥,我说挺好的人啊,只不过后来,你哥哥去接你父亲了,眼下回来了,估摸着就要有人上门提亲了。” 曹云华破涕而笑,她紧紧握着谢知微的手,“微妹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谢知微笑道,“谢我做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这屋子,道,“总是租赁也不是个事,你要是手上缺银子,就去找我拿。” 曹云华摇摇头,“我手上的银子够了,这一次是太急了些,眼下京城的宅子卖得可贵了,好在,我把真定府那边的宅子卖了,手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买个小点的宅子还是够了的。” 谢知微道,“云华姐姐,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如今的曹家不是以前的曹家了。” 她想在家里当个老姑娘,也得看将来的嫂嫂能不能同意了。 曹云华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他那双妖魅,而又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她不由得闭了闭眼,道,“等将来,我问问,要是他确实没有这个心思,我就死心了。” 如此甚好,谢知微便不再问了。 曹阚的药服下去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谢知微再次帮他把脉,见脉象稳定,也放下心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路上不好走,曹云华担忧不已,她这里却又没地方供谢知微下榻,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没事,朱叔赶车很稳,我们路上走慢些,再说了,这里是燕京城,又不是在外头,不怕。” 曹云华要送谢知微出坊间,谢知微哪里肯,她身边带了不少侍卫,是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的。 看着谢知微的马车越走越远,闵氏见落了雪,让曹云华进去,“郡主是个好人,我们心里记着她的好便是了。” 进了屋子,曹云华道,“郡主说有人向她打听哥哥的事,不知道是谁家?要是哥哥能够有一门好亲事就好了。” 闵氏知道女儿单纯,便点拨道,“你哥哥的婚事有什么好愁的?以前,人家不愿意和咱们结亲,是因为你父亲还在流放,如今,他杀了完颜宗望,立下了大功,将你父亲赎出来,这就是大孝,于你哥哥的名声极好。” 闵氏道,“不是所有人的功劳都能拿来抵罪的,宸王爷并没有为难你哥哥,这世上的人惯会捧高踩低,察言观色,他们必然会去打听,知道你哥哥与宸王交好,便不会有顾虑,今日郡主为了你父亲的病亲自跑一趟,你还怕明日,这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 曹云华鼻头一酸,眼泪都落下来了,“母亲,等家里的事张罗好了,我帮郡主做双鞋子吧!” 中秋节那一日,萧昶曜被救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就此回燕京城,而是留在了徐州,与萧恂商量着如何平息这一场叛乱。 这里头牵扯最大的官员是湖北布政使肖成烈,谢家二房肖氏的父亲。 第829章 阿恂 消息传出来,忠靖王府便挂了白,说是王妃大肖氏暴毙,到底是暴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世人都不知道了,大肖氏小殓之后,不到七日,便大殓了。 倒是谢家,小肖氏不知情,还活得好好的,老太太冯氏老得很厉害了,和谢眺在一起,她看上去要比谢眺大二十岁不止。 全年年底大卒中之后,彻底卧床了,几个孙儿孙女的婚事还没有定,谢知微还没有身孕,谢家没敢让她死。 小肖氏倒是时时刻刻盼着她死,死了,她也可以不用每天来床边侍疾,尽孝,忍受她身上腐烂的气味。 陈敏死于立冬这一天,跟着他起兵的三万将士,无一幸免。 肖成烈被绑进了京城,剩下的事,萧恂交给了楚易宁处理,牧剑锋作为锦衣卫千户从旁协理。 大雪纷飞,萧恂领着一干侍卫,驰骋在官道上,从楚州到燕京城一路上,他基本上是换人不换马,实在太累了,才会停下来歇息一下。 萧恂进燕京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停了一天的雪又飘起来了,幸好要到了,街上,行人不多,前面一辆马车行驶得极为缓慢,占据了街道的中间。 萧恂正要越过去,见两侧骑马的侍卫似乎很熟悉,墨痕忙趋马上前,问道,“前面的大哥,是不是宸王府的人?” 马车里,谢知微有些昏昏欲睡,今日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她正歪在车上,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心头一动,吩咐百灵道,“是谁来了?” 马车帘子被打开了,谢知微朝后一看,萧恂一身戎装骑着马奔驰而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谢知微忙喊道,“阿恂!” 萧恂也看到她了,不期然会遇到,心头的喜悦如泉涌,他喊了一声“湄湄”冲过来,歪着头看谢知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冷不冷?快把帘子放下来!” 谢知微却不肯放,她让马车停了下来,出了马车,萧恂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用鹤氅裹住,低头看她。 “云华姐姐的父亲回来了,身体有恙,她晌午后来找我,我便过来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不过,我遇到了你,阿恂,你终于回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萧恂的眼睛,萧恂低着头,眼里的缱绻如密网一样,将她牢牢罩住。 “湄湄,我好想你了!”萧恂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在外面啊,谢知微一下子慌了,要推开他,可哪里能推得开呢,她的双手被萧恂一只大手握住,反在身后,萧恂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待两个人的气息都很乱,萧恂这才松开了她,沉默着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快跑了起来。 萧家的大门口,大门敞开,王妃没有回来,自然是不敢关门的,门房上的站在廊檐下两头观望,看到一骑马冲过来,门房上的定睛一看,王爷回来了! 萧恂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丢给了门房上的,他转身将谢知微从马上抱下来,穿过正厅,从廊檐下穿过,进了谢知微的院子。 凝晖堂里阵阵暖意,眼看到门口了,丫鬟们都在屋子里守着,谢知微哪里敢让萧恂将她抱进去,挣扎着要下来,萧恂却不肯,谢知微无奈,只好低声道,“你穿着盔甲,我一点儿都不舒服。” 萧恂忍不住笑起来,在廊檐下的时候,将她放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挑起了帘子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屋子里留守的雨晴等人听说王爷回来了,忙上前来请安,萧恂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他站在明间的中间,环视一圈,屋子里还是他走前的样子,只是他走的时候是正月里,此时已经进了冬月。 明间和东次间的中间放了一架绣着寒江冬钓图的屏风,东次间的炕上,放着绣了一半的披风,款式与他身上穿着这件相似,只上面的刺绣不同。 “傻站着做什么?我让丫鬟担了热汤放在耳房,你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谢知微走了过来,握着萧恂的手,三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如何?”萧恂低声问道。 “只差最后一步了。”谢知微也很满意,拔萧恂身上的毒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嗯,今晚之后,先让我尝个鲜儿,我都快馋死了。” 谢知微羞得满脸通红,要推开他。 萧恂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一下才松开,“我去沐浴。” 谢知微还没有用饭,玄桃待王爷去了耳房,她才进来,“郡主,等王爷出来就摆饭吗?” “嗯,摆饭!”她想了想,又道,“先等等,去看看,娘娘那边睡下了没有,要是没有,王爷要过去请安!” 照理,萧恂一回来就应该先去给容氏请安,但他一向不会穿戎装过去。 谢知微听到耳房里头传来的水声,她有些紧张,在西次间里转来转去,想到新婚时候那几天的荒唐,不由得脸颊都红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烧,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恂穿着一身中衣进来了,谢知微一转身看到了,忙上去,“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出来,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她说着,便忙去找衣服,萧恂跟着她进了内室,他也不怕冷,从身后将谢知微圈在怀里,“湄湄,不忙,我暂时不想穿,我倒是想你帮我把衣服给脱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谢知微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捉下来,将她粉.嫩的如珍珠般的指尖送到嘴里含着,轻轻地咬了一口。 谢知微浑身一颤,忙缩回来,低声道,“阿恂,还要去给娘娘请安!” 她回来后,也没有去给容氏请安。 萧恂哀怨地道,“湄湄,我回来了,你都没有安慰我,你知道我跑得有多辛苦吗?” 谢知微伸手搂过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知道啊,可是,不能不去给娘娘请安!” “那你给我穿衣服吧,湄湄!”萧恂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 谢知微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蓝色的夹袄,服侍他穿上,她不太会系玉带,他们大婚后,虽然断断续续地在一起生活过不少时日,但萧恂还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他。 第830章 抱孙 年初的时候,她及笄,他们同.房后也是萧恂服侍她沐浴,她那时候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别说帮萧恂穿衣服了,连她的衣服都是萧恂在帮忙穿。 容氏还没有睡,听说儿子回来了,她就越发不想睡了。 萧恂夫妇二人来的时候,容氏坐在罗汉床上和容嬷嬷说话,等得有点焦急,道,“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合适,阿恂应当要怪我了,你说,正月里,郡主刚刚及笄,阿恂那么匆忙地出征,是为什么?” 容嬷嬷笑道,“殿下以江山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我高兴什么啊,我是想抱孙子了。” 正说着,萧恂二人进来了,见又长高了些的儿子,容氏欢喜不已,“你总算是回来了,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想到也不是事事都好,最起码见不到湄湄了,萧恂朝谢知微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没有在家里好。” 容氏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事儿都办完了的话,以后一年半载之内就不要再出去了。” “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萧恂道,“今日太晚了,回来的路上,雪下得格外大,儿子想着,明日去给父王请安。” “也好!”容氏道,“这几年来,郡主嫁给了你,你就没好好在家里多待过一天,总是四处征战,家里的事儿都是郡主在帮你操持,你要多谢谢人家!” 萧恂扭头看向谢知微,目光柔和得能滴下水来,“娘,儿子知道的。” 谢知微羞得红了脸,“娘,您这样说,媳妇情何以堪!” 容氏笑道,“我又没有说错,你把家里操持得很好,几个弟弟妹妹,你也照顾得很好,昨日王爷来我这里坐了一会儿,说起恪儿媳妇,说是你看的人很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说起赵氏,谢知微也不得不佩服她,什么事学起来很快,上手也很快。 她也是个很有手腕的人,余氏和马氏一开始还蹦跶两下,被她收拾了两次,如今也安分极了。 “翻过年,灵愫也有十七岁了,你若是把人看好了,就找个妥当的人去和对方说一下吧,还有阿惟的婚事,好在阿惟是儿子,年纪大些,倒也不那么着急。” 谢知微道,“是,阿惟的婚事,媳妇看中的是明大人家的姑娘明婉,媳妇已经打听过了,那姑娘还没有定亲,明年三月里才及笄。” “你改日把那姑娘带来我瞧瞧。” 事关萧惟,是花楹的儿子,又是那种情况下才有的,谢知微过门之前,这孩子过的和下人没有什么区别,容氏对他一直都极为愧疚,他的亲事,不能不上心些。 “是,媳妇就趁着请春酒的时候,让母亲看看。” 年前是不太可能了,没几天功夫了,她年前也很忙,明家的姑娘也不会飞了,且她之前也朝明安的太太刘氏露过了口风,若是她没有意见,那肯定不会这么快把姑娘聘出去,若是明家不答应,那总不能强娶吧! 容氏还要说话,萧恂有些不耐烦了,他打了个呵欠,“娘,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的,这都多晚了,我和湄湄还没有用膳呢!” “怎么不早说,我让人传膳吧!” “您也没有吃吗?”萧恂问道。 “我当然吃了,这都多晚了,郡主今日怎么也没吃?” “她去给以前的武安侯治病去了,听说快死了,曹家大姑娘求上门来。”萧恂不肯多说,拉着谢知微就向容氏告辞。 谢知微只好跟着他出来,外面,冷冽的风夹着腊梅的清香扑鼻而来,萧恂却怕谢知微冷,他披上了大氅,一把将谢知微拉进怀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谢知微看不见路,跌撞着走了两步,也不怕摔,和萧恂在一起,似乎不用担心她会受伤。 才走出容氏住的院子,萧恂便将谢知微打横抱起,身子突然腾空,谢知微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羞得将脸埋在萧恂的怀里,“还不快放我下来,叫人看到了不好。” “谁看到?雪下得这么大,天这么黑,摔到了怎么好?”萧恂不由分说。 谢知微道,“你就不累吗?你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路上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我又不是没有长脚。” “别担心,你相公不累。”萧恂低头,笑呵呵地看着谢知微,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二人回到院子里,次间已经摆了饭桌,谢知微临时叫厨上多烧了几个菜,二人在桌边坐下,丫鬟们一贯不在旁边服侍,萧恂挽起袖子,舀了一碗汤,递给谢知微,谢知微已经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萧恂。 “我自己来,你多吃一点!”萧恂知道她的口味,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谢知微的碗里。 他尝一口菜,觉得好吃,就会给谢知微的碗里夹上一筷子,谢知微都没有夹菜,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都吃不完了。” 时辰都不早了,她还吃这么多,夜里睡着,怎么会舒服? 萧恂凑过来低声道,“多吃一点,免得一会儿夜里会饿。” “怎么会呢,睡着了,哪里会饿?“ 萧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半点不让步,盯着谢知微将满满一碗饭吃完了,碗里的菜也都一点不剩,他自己许是饿得狠了,连吃了三碗米饭,几个菜连汤汁都被他倒干净了,摸了摸肚子,才起身。 谢知微看着心疼极了,他在楚州,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成这样,从楚州过来,一路上肯定是马不停蹄,饿了在马背上吃点东西,渴了喝的都是冷水。 雨晴带着人进来收拾桌子,谢知微去了耳房,浴桶里的热汤已经备好了,玄桃服侍她沐浴,她坐在浴桶里,想到方才萧恂那一眼的意味深长,似乎明白了萧恂为何不怕她积食了,顿时脸有点热。 “湄湄!”萧恂在内室隔了一道门喊了一声,谢知微忙让玄桃去问问怎么了,便听到萧恂问道,“郡主好了没?” 第831章 天亮 玄桃朝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道,“郡主就要起来了。” “那你出去吧,我来服侍郡主沐浴。” 玄桃有些为难,但萧恂已经跨步进来了,玄桃没办法,只好出去,带上了门。 “你,你怎么进来了?”谢知微双臂护住了前胸,萧恂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滚动着团团墨云,野兽一般的光在他的眼中跳跃。 萧恂拿了一块巾帕过来,展开,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捞起来!” 两人行房的次数并不多,之后,又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在一起,谢知微都有些陌生了,她咬着唇瓣,坐在水中,身体渐渐往底下沉,几乎跪在浴桶里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萧恂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问道,“我是谁?” “阿恂?”谢知微带着哭腔道,“你出去,我自己起来。” “我抱你出去,免得穿衣服,一会儿又要脱,多麻烦!”萧恂声音沙哑,眼眸下垂,水面上是漂浮的干花瓣,透出淡淡的芳香,混杂着一股子女儿香,如同有个钩子一样,钩着萧恂的心。 “不要!”谢知微实在是不敢就这么站起来,哪怕这人是她的相公。 她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呢? 萧恂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姑娘,你体谅一下我吧,这都一年了,知道我有多想吗?” 他说完,也不怕将衣服打湿了,伸手就从水里将她捞起来,很快用巾帕一裹,搂在怀里,便出去了。 玄桃进来,将耳房的门关上,招了丫鬟进来将耳房打扫干净,又去吩咐茶水房的婆子,炉子里要留火,壶里的水也要热着。 王爷回来了,夜里肯定会要水。 谢知微被擦拭干净后,放到了床上,她躲在被子里,双手紧紧地捏着被面儿,看着萧恂在外头,将衣服脱了,进来,顺手放下了床帏。 他揭开被子便钻了进来,还没等谢知微反应过来,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见她不敢看自己,便笑着问道,“又怕了?那晚你也没有怕成这样啊!” 谢知微不搭理他,那时候,第一次,她想到萧恂等了自己那么久,心疼他,便很主动,结果…… 萧恂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湄湄,你想不想我?我是说,那方面的想。” 谢知微有些不解了,懵懂地问道,“哪方面?” 她抬起眼,看到萧恂含着笑意的眼睛,突然领悟了,不由得抬手打他,道,“你还胡说!” 她一开口,便被自己声音里的柔媚吓到了,忙抿了唇,萧恂哈哈一笑,很是不客气地覆身上来。 待风停雨歇,已近子时了,谢知微什么都不去想了,闭上眼睛,身上一轻的时候,便已经沉沉地睡去。 萧恂穿了衣服下床,要了水,回到床边,站在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极为香甜的谢知微,他不由得有点后悔,也不知道明日湄湄醒来,会不会生气。 耳房里的水已经备好了,萧恂连着被子将谢知微抱起来,送到了耳房里,将她放在浴桶里后,退了出来,让她的丫鬟们帮她清洗。 这活儿,他本来想自己做,但怕她不适应,便只有假她人之手了。 谢知微打了个盹儿,洗好了后,玄桃轻声唤醒了她,“姑娘,该起来了!” 谢知微睁开眼睛,精神稍微好点,可一动,身上处处都酸痛,两腿都使不上劲。 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从浴桶里出来,穿上了里衣和中衣,这才慢慢地挪到了内室。 萧恂倚在床头看书,听到声音便出了拔步床,看到谢知微出来,忙一把抱起了她,“怎么不喊我进去抱你出来?” “不敢!”谢知微恼怒极了,“你刚才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不是,湄湄,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这一年来,很辛苦。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忍,可尝过滋味之后,再忍,就不一样了。 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算是体会到了。 从前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觉得那是没志气,以后,他可不敢这么瞧不起人了。 躺在床上,谢知微就不肯和他盖一个被子了,她睡到了自己的被窝里去,萧恂侧身看着她,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背,低声道,“湄湄,我以后再也不了。” 谢知微才不信,之前他也是这样,说自己再也不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可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湄湄,我一年没有看到你了,你知道,我这一年里,每天晚上都想着这事儿,想得多了,好不容易吃到了,我就有些没有忍住。” 谢知微的唇角微微弯起,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萧恂,“那你今晚上好好睡觉,不许再吵我了。” 见谢知微终于不生气了,萧恂开心坏了,他忙揭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了谢知微的被子里,不由分说地就抱住了她,“湄湄,我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动。” 谢知微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碰到的地方,一片片的火热,她不由得好笑,不懂他这个人,明明这样很难受,偏偏他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谢知微是真的累了,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萧恂看着她的睡颜,外头的烛光透过了床帏照射进来,浅浅地打在她的脸上,娇嫩莹白的脸上,因为情事的缘故,而染上了一片云霞,他心头一动,不由得低下头,吻上了她的脸颊。 谢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正好与萧恂的俊脸对上,正要质问他,萧恂便道,“湄湄,天亮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啊! 谢知微顿时哭笑不得,手抵着他的胸膛,“我今日还约了曾大太太有话说。” 萧恂握住了她的手,压按在她脑袋的两侧,“都是亲戚,就算去迟一点,她也不会见怪,不会说你失礼。” “哪里是亲戚了?”谢知微快哭了,哪有这样的人,趁着自己睡着了这样做的? “乖,我很快就好了!” 第832章 外室 很快就是一个时辰,等谢知微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好一大早,曾家听说萧恂回来了,便请人来说,昨日雪下得大了些,让郡主不要急,路上慢慢走,今日曾大太太没什么别的事,一天都有功夫。 谢知微听到,脸都臊红了,她是有些怕了萧恂了,她终究还是小了一些,做起来不是那么舒服,不过,时间稍微短一些的话,还是很好的。 给萧恂用过药后,七星蛊虫便在他的肌肤底下挣扎。 谢知微手乏力得差点连针都捏不住了,好在蛊虫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一针扎了下去,趁着挣扎的时候,谢知微用小刀将蛊虫挑了出来。 小拇指大的蛊虫在雄黄酒盅里挣扎了一下,便化作漆黑一团。 谢知微额角淌下了汗,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折磨了几代人的蛊毒,总算是拔了出来。 萧恂看都没有看那蛊虫一眼,身体还有些不适,闭上眼,沉沉睡去。谢知微帮他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吩咐人看着,出了门。 谢知微坐着马车去了曾家,曾大太太迎了出来,旁边站着一个梳了妇人发髻的女子,看着极为面熟,谢知微看了两眼,才看出来,竟然是曾瑶期。 她看着比实际年纪应当是老了一些,眉间竟然都生出了皱纹。 她记得曾瑶期是打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四年前就成了婚,婆婆原先与曾大太太是手帕交,瑶期姐姐及笄的时候,还是她婆婆来帮忙插笈,送的礼物是一套金虫草头面,极为体面。 “瑶期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谢知微慌忙上前去,握住了曾瑶期的手,“好姐姐,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 当年,谢知微在五丈河给曾瑶期送嫁,曾瑶期穿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甲板上边流泪,边和她们招手,哭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那时候,谢知微的心里也极为难过,她还在想,曾大太太为何要把瑶期姐姐嫁这么远呢? “微妹妹,我也好想你!”曾瑶期和谢知微紧紧搂抱在一起,好久都不分开。 曾大太太站在一边,她用帕子抹着眼泪,不一会儿,看到谢知微和女儿身上落满了雪。 这雪,停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地就又下起来了。 “快进去,有多少话说不得,一会儿雪融了,衣服都要湿了。”曾大太太将女儿拉开。 曾瑶期却舍不得与谢知微松手,两人手牵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才进门,一个小姑娘就扑了过来,将谢知微的双腿抱住,“娘亲,你去了哪里?珊儿想死你了!” 谢知微愣了一下,小姑娘不过两三岁,软软的一团,头发还有点黄细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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