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尸回眸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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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霍北宴蹙眉问，“林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露出苦笑。是他下令把我关在地下室，让我经受非人的虐待，调教我变得温顺听话，不要再对他抱有幻想，现在却反问我为什么，这难道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擦干净座椅后，我没有再回去坐，而是小心翼翼地蜷缩在角落里，怕我身上的血腥味会惹他反感。霍北宴目光疑惑地看着我，“林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时时刻刻粘着我吗，现在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2 为什么？曾经，无数个夜里，我多么期望霍北宴能出现，把我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带出去。但他始终没有出现。我逐渐变得绝望，连想他都不敢，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就会很疼。每天面对我的只有毒打和辱骂。他们一边打我一边让我学狗叫。 “就你这样的贱人也敢喜欢霍总。” “你就是一条狗而已，不要痴心妄想，否则我打死你，听见了没有？” 我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只能屈服，哭着重复他们的话。 “我是狗，不配喜欢霍总。” 每次把我打得半死他们也不会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四年地狱般的虐待生活，我又怎么敢再去爱他呢。我已经学乖了。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哽咽道。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到了别墅。我刚下车进屋沈楚楚就从楼上走下来。 “林小姐，欢迎你回家。” “不过……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你也别怪北宴，他只是想锻炼下你而已。” 见我没出声，霍北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你聋了？没听见楚楚在跟你说话吗？” 我的身体抖了抖，立刻跪在地上。 “对不起，霍总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楚楚得意地俯视着我，转头又无奈地看着霍北宴说，“北宴，你不要对林小姐太凶了。” 面对沈楚楚，霍北宴的语气变得很温柔。 “楚楚，你就是太善良了，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她把你推下楼，你也不会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 四年前我还会努力解释我没有推沈楚楚下楼，但现在我一言不发，因为我知道他不爱我，所以我连呼吸都是错的。解释，没用。霍北宴吩咐保姆带我先去洗澡，说我身上很臭。保姆一脸为难地说，“可是之前打扫卫生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林小姐的衣服都扔掉了，不如先穿佣人服？” 沈楚楚责怪保姆。 “林小姐好歹是北宴名义上的妻子，怎么能穿佣人的衣服呢？” 我连忙说，“没关系，我可以穿的。” 在地下室的时候，他们经常把我扒光了吊起来打，还说我是狗，动物是不能穿衣服的。我求他们让我穿衣服，他们不肯，把我的自尊狠狠地踩在地上，踩碎。现在穿佣人衣服，又算什么呢？来到楼上的房间门口，佣人转身把衣服扔在我的脸上，捏着鼻子对我说。 “贱人，别弄脏我的衣服！” 明明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却好像寄人篱下一样。就连一个佣人都可以欺负我。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洗澡，用了很多沐浴露，瘦骨嶙峋的身体面有新旧不一的伤痕，一碰到水就会疼。下楼时就听见霍北宴沉声道。 “林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林家大小姐吗，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 我瑟瑟发抖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等我吃饭。” 霍北宴看到我脸上的伤疤，目露嫌弃。 “还不滚过来吃饭！” 我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低下脑袋，眼泪掉进去碗里。被关在地下室的四年，我爸妈因为发生空难去世了，我家也因此破产，彻底没落。现在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一无所有。吃饭的时候，我伸手去抓餐盘里面的菜。霍北宴怒不可遏。 “林晗，你是狗吗，你这样我们怎么吃饭？” “你是不是故意想恶心我们？” 3 他的吼声让我意识到这里不是地下室，我手足无措地说，“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没有习惯用筷子吃饭。” 在地下室里面，我想要吃饭就得跟狗一起抢食物。一开始我是抗拒的，宁可饿肚子也没有去抢，可他们见我不听话，拿着木棍打我，逼我去跟狗抢食物。我的腿被打断，只能爬过去跟狗争食，被狗咬得满身伤，最后流着泪把抢到的食物塞进去嘴里，忍着恶臭味硬生生吞了下去。如果抢输了，不但没东西吃，还得学狗叫取悦他们。沈楚楚握了握霍北宴的手，故作善解人意。 “林小姐可能是刚从地下室出来不太适应，给她点时间。” 霍北宴嫌桌上的菜脏了，冷声吩咐佣人道，“把这桌菜撤掉。” 虽然我很害怕，但还是伸手护住桌上的菜，声音哆嗦地道。 “不，别撤掉，给我吃就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干净的饭菜了，不舍得浪费。霍北宴厌恶地看着我。 “林晗，你真是令人倒胃口。” 说完他就站起来，拉着沈楚楚离开餐厅，“我们去外面吃饭。” 他们走后，我大口大口地吃饭，恨不得全部都塞进去嘴里。突然，我的胃里一阵翻滚，我迅速起身去浴室。趴在马桶上面，我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记得有一次，我被他们打得太严重了，昏迷了两天两夜，他们怕我死了不好跟霍北宴交代，才叫了一个医生来给我治疗。那个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坏了，如果不去医院接受治疗，是活不长的，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人，面色苍白如纸，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就跟鬼一样。我想，我可能是要快死了。第二天，霍北宴拿了一条抹胸礼裙给我。 “把这条裙子换上，今晚跟我一起去参加晚宴。” 晚宴？我家没出事之前，我经常出席各种晚宴，但如今已经不适合去那种场合了。 “霍总，我能不去吗，你可以带沈小姐一起去。” 听到我拒绝他，霍北宴一下子就火了。 “林晗，要不是客户重视家庭生活，你以为我会带你去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只会丢人现眼！” 我的身体一震，想起四年前他误会我把沈楚楚推下楼时也是这个表情，吓得条件反射跪在地上磕头。 “霍总，你别生气，我愿意去，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别把我送回地下室。” “求求你了！” 霍北宴愣了一瞬，随即又道。 “我告诉你，给我好好表现，要是搅黄我的项目，我饶不了你！” “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 我不想再被送回去地下室，只能讨好霍北宴。晚上，觥筹交错的宴会。我穿着抹胸礼裙站在霍北宴的身边，身上擦了很多遮瑕膏才能遮住那些伤痕，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霍北宴让我给客户敬酒，我局促不安地举起酒杯。客户诧异地看着我的手，“林小姐，你的手指……” 我顿时一僵。在地下室里，他们经常用各种道具惩罚我，还把我的手指甲全部拔掉，导致现在手指严重变形。我嗫嚅地回答道，“我……我的手受过伤。” 客户点点头。我狼狈不已，找了个借口离开会场，来到洗手间。沈楚楚跟了进来。 “林晗，你给我听清楚，北宴是我的！” 我没出声。她抬手打了我一巴掌，周围没有别人，她也不再伪装了，表情狠毒地问。 “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变成哑巴了？” 沈楚楚刚回国时，几次三番挑衅我，我没忍住，总是跟她争吵。但在地下室四年，过着痛苦煎熬的生活，早已把我的骄傲和自尊磨得一干二净。 “沈小姐，我祝你跟霍总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沈楚楚眯了眯眼睛，颇为得意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要是敢再跟我抢北宴，我让你一辈子呆在地下室里面出不来！” 沈楚楚出去后，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从洗手间出来，倏然，我的鼻子开始流血，一滴两滴，越来越多。我伸手去堵住鼻孔，却怎么也止不住，把素色的礼裙都染红了，我整个人瘫痪在地上。旁边恰好有人经过，见状便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这里有人晕倒了。” “她全身都是血，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4 一片混乱中，我好像看到霍北宴冲了过来。他很着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林晗！林晗！” 一定是我看错了。他怎么会在乎我呢，我要是死了他就可以毫无顾虑跟沈楚楚在一起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便把我寄放在霍家，有时候我闹小情绪不肯吃饭，霍北宴总会耐心哄我，喂我吃饭。还会把他喜欢的玩具分享给我，讲笑话逗我笑。渐渐的，我喜欢上了他，每天跟在他身后当他的跟屁虫，幻想着长大嫁给他。因为我跟他在一起很快乐。可霍北宴对我却越来越冷淡，后来我才知道他谈恋爱了。我不想介入他们的感情就放弃了，直到后来他分手，我内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碰巧两家有意联姻，我很开心。霍北宴不喜欢我穿高跟鞋，我就穿平底鞋，不喜欢我跟朋友聚会，我就不去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我只希望他多喜欢我一点。我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可我错了。迷迷糊糊醒来时我听见霍北宴在问医生。 “她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流鼻血？” 医生刚想回答我就出声道，“我没事。” 我看向医生，用眼神乞求他配合我，别把我的病情告诉霍北宴。医生便说，“林小姐的身体没什么事，应该是上火了才会流鼻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霍北宴听见医生说我只是上火了才会流鼻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我，不悦地道，“林晗，医生都说你没什么事，你别矫情，躺在医院浪费医疗资源。” 他以为我是故意装出来一副病重的模样博取他的同情。我没解释，咳嗽了几声。 “霍总，我确实没什么事，等我出院后，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吧。” 闻言，霍北宴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离婚了？” 说罢他就走出病房。我不明白，他不爱我，他爱的人是沈楚楚，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呢？医生不解地问我，“林小姐，你为什么不让霍先生知道你……时日不多了？” 我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唇，“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下午，霍家二老来医院看我。见我瘦了很多，霍母的眼眶一红。她跟我母亲是多年的闺蜜，也正是这个缘故，小时候我才会经常去霍家。 “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北宴不是说你去国外的公司学习吗，是不是在国外过得不好？” 原来霍北宴跟他们撒谎了，骗他们我去了国外学习。霍家二老一直对我不错，在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霍母还给我带了鸡汤，想到我爸妈，我没忍住哭了起来。霍父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你还年轻，没事的，等你的身体恢复了再重新开始。” 我没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了。当天我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既然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我不想浪费在医院。 5 我租了一个房子，面积不大，但足够我一个人居住。我躺在地板上，没有睡在床上，因为床垫太柔软舒服了，我不习惯。半夜，我被噩梦吓醒。醒来一身冷汗，想起在地下室发生的一切，我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心脏传出窒息的闷痛感。第三天的时候，霍北宴找上门。 “林晗，你什么意思，擅自出院也不回家！” 我看着他，“霍总，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霍北宴满脸疑问，“林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走。回到别墅，沈楚楚看着我，语气埋怨地道。 “林小姐，你也真是的，北宴这两天到处找你，就算你想赌气也不用玩失踪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听到她说的话，我只觉得可笑，却懒得跟她废话。见我沉默，沈楚楚露出委屈的表情。 “林小姐，我只是想劝劝你以后别玩失踪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 霍北宴立即皱眉训斥我。 “林晗，楚楚也是一片好意，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身体很难受，不想跟他争辩什么，霍北宴还想再说点什么时他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边朝楼梯方向走去，一边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把资料发给你。” 霍北宴消失在客厅后，沈楚楚怒气冲冲地抬手要扇我。她没有得逞，我侧身躲开了，她恼怒地看着我。 “你居然敢躲？” 我冷冷地道，“沈楚楚，你会有报应的。” 这时，霍北宴下来了。 “怎么回事？” 沈楚楚红着眼睛说，“没什么，可能林小姐还在生我的气。” 霍北宴以为是我欺负沈楚楚，“林晗，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又流鼻血了，脑袋晕沉沉的，眼睛也变得很模糊。恍惚间，我看到霍北宴惊慌失措的样子。 “林晗，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再度醒来发现我躺在病床上，我摇头苦笑，本来不想死在医院的，可还是摆脱不了命运，又被送了回来。我听见病房外面响起了争吵声。是霍北宴，他质问医生。 “你上次不是说她没事，为什么她又是晕倒又是流鼻血！” 医生大概是觉得瞒不下去了，如实道，“其实林小姐病得很严重，最多还有一个星期………” “不可能，你胡说！” 霍北宴想也不想地打断医生的话。 “我不信，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医生很无奈，“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的话可以看病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林小姐这病应该是拖了好几年了，要是早点接受治疗就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霍北宴难以置信，兀自喃喃道，“她病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地下室的几个保镖喊了过来。 “我让你们教林晗学规矩让她变乖，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6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霍北宴的脾气上来，一脚踹了过去，“都哑巴了？” 保镖纷纷跪下，一边求饶一边说。 “霍总，我们是无辜的，是沈小姐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按照她的意思折磨林小姐的。” 霍北宴的瞳孔一震，往后退了几步。 “说，你们是怎么折磨她的？” 几个保镖又不说话了。霍北宴眯起眼睛，厉声道，“你们再不如实交代，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掉！” “我说，我说！” 其中一个保镖怕了，全部一一交代，包括每天是怎么打我的，虐待我的，对我用了什么酷刑等等。从始至终，霍北宴很安静，他没说话，低着脑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无法猜测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我听着保镖的陈述，就好像又重新再经历了一遍，我捂着心脏，疼痛不已。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北宴进来病房，看到我坐了起来。 “林晗，你醒了。” “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厨房去做了送过来。” 我本以为他知道我这四年来遭受的一切会良心不安，可他不仅没有，还当做若无其事，我彻底爆发。 “够了！” “霍北宴，你把我关在地下室不是要我学乖吗，我现在学乖了，不会再对你痴心妄想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霍北宴慌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我真的不知道。” 我拉起衣服，暴露在空气里面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完好的，全都是伤痕，还有被烟头烫伤的痕迹，百孔千疮。霍北宴脸色大变，吓得抬手捂住嘴巴。我笑了，原来他也是会怕的啊。 “你跟狗抢过东西吃吗？抢输了就要接受惩罚，你知道手脚筋被硬生生挑断是什么感觉吗？真的很疼！”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种深入骨髓惨到极致的痛感，哭都哭不出来。 “这四年，我没有吃过一顿健康的饭，没有睡过一晚安稳的觉，每天都在痛苦中渡过！” 霍北宴不断摇头。 “没有，不是我，我没有让他们这样对你。” “林晗，你相信我！” 霍北宴向来心高气傲，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如同保镖所说一切都是沈楚楚指使的，但那又如何呢。霍北宴像是为了逃避一样，转移话题。 “你先好好休息，我打电话让佣人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送过来，先吃饭。” “霍北宴。” 霍北宴不敢看我，眼睛看着病房的角落。 “怎……怎么了？” “我就快要死了。” 听到我说死这个字霍北宴蓦然转头看我，眼圈泛红。 “林晗……” “就当我求求你了，剩下的这几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好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离开这个世界，不想再看见他。霍北宴握住我的手，情绪激动地说，“林晗，我后悔了，四年前我不应该送去地下室，我错了。” 这还是霍北宴第一次承认错误，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我抽出自己的手，冷漠道，“晚了。” “霍北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选择从未遇见你，也不会跟你结婚。”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了你。” 7 如果我没有爱上他，我不会遭遇这种灾难。或许我不会拥有爱情，也不会结婚，但我会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会顺利继承家业，过着不那么美满却很安分舒适的生活。霍北宴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林晗，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我的余生来补偿你的，让你忘记以前的事。” 我笑着流泪。 “我忘不了，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做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