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你说到做到。” 从纤细背影消失在房门后的那刻起,邹言就开始后悔了。 他克制着把人抓回来的冲动,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前,拨开窗帘,往楼下看。 凉亭就在视野的正前方,没一会儿,两道身影前后出现。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再放松…… “你这脸色咋回事,该不会……真生什么大病了吧?” 一见面,姜荣生皱起眉,围绕着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遍。 姜海吟不会以为对方真是在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开门见山道:“说吧,什么事。” “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你知道我这个当爸爸的,有多心焦吗?我整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就怕你……” “你心焦什么,后来不是又给了你八万么。”她冷冷打断。 “京市这些年的消费水准是越来越高了,随随便便请人吃顿饭都得大几千,八万,呵,能干什么呢,你爸爸我受了大半辈子的苦,现如今有你这么个好女儿在,肯定要多享享福啊……” “你想要多少。” 姜荣生往凉亭边上一坐,翘起腿,竖起一根手指头:“一百万,我说过,数目给到位,我就不会总来烦你,像今天这种情况,你也不希望时常发生吧?” 她已经无力去质问,对方为什么能找到这里了。 只是站了这么一小会儿,集中精力,说上几句,她就感到头晕目眩,非常地不舒服。 “一百万,不可能,我没有这么多。” “你肯定有的。”姜荣生笑着环顾四周,“这里环境不错啊,跟你在一起那个男人,条件应该也很好吧?”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爸爸现在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当年哭着说不要的视频,还要拿刀杀我的画面,都还在呢,一个人活着,钱可以再挣,脸可不能不要,你说……对吧?” 中年人恶心的笑脸,像是变成了无数张,在面前打转。 耳边,不断回荡着充满得意地威胁话语。 姜海吟恍恍惚惚,望着不远处的柱子,忽然很想一头撞上去。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翻涌,艰难道:“我现在……真拿不出那么多,你……要给我时间。” “行啊。”姜荣生非常爽快地点头,“大概多久?” “两个月。” “你耍我呢?”他立刻变了脸色,“这么久,你想饿死老子啊?最多半个月,到时候,不给钱,我就到你门上去找你!别以为,你不在律所干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姜荣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姜海吟目送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喉头一甜,口腔里溢满了铁锈味。 用指尖勾出点唾液,刺目地鲜红色。 她将满嘴的血沫咽了回去,慢吞吞地往回走。 在电梯口,见到了邹言。 “半小时到了。”男人看着她,淡淡道。 这一刻,姜海吟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没有爱意的牢笼,真的会令人恐惧。 而给她带来的恐惧的人,一个是生养的血亲,一个是最爱的男人。 前进还是退后,都只有痛苦。 早知道,就应该在刚才撞向那根柱子。 她的脑子里,再次冒出这么个念头。 “殷迟舟!殷迟舟!” 一大早,陈品清急切地声音,就在别墅里传开。 大少爷几乎没这么当众高囔过,一时间宅子里的佣人们都纷纷侧目。 二楼的卧房门开了,殷迟舟挺拔的身影出现,他看上去是刚被吵醒的样子,随意地披了件睡袍,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哥,大事不好了,你赶紧……” 这时,妹妹咋咋呼呼地嗓音由远及近,陈品清当即转身迎了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陈颖芝的视线。 “我跟继父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谈,你先回房间去!” “可我……” “回去!” 陈大小姐不知道自家哥哥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神经,但血脉压制,只能扭着身子一跺脚,离开了。 等妹妹的身影消失不见,陈品清才冲着站在楼梯口的人说道:“颖芝现在大了,你和妈咪在一起的时候……随意,但在外面,不要穿成这样。” 殷迟舟挑了下眉,表情无辜,眼中略有疑惑。 “有伤风化。” 这四个字,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换好衣服,我们书房见。” 丢下这句话,陈品清表情复杂地大步走开了。 殷迟舟站在原地,轻叹口气。 他好像忘记告诉对方,他们的母亲,此刻并不在家里。 不过……算了。 “今天的报纸。” 偌大的纸张平铺在书桌上,陈品清伸手点了其中几个地方,道:“你看,这几个报道。” 殷迟舟浏览的时候,他又拿出PAD,点开了另外几则新闻截图,一并递了过去。 第163章 就算飞蛾扑火,也会有个结局 “有人在背后算计苟家?这手段,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你说,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殷迟舟沉吟片刻,道:“那这个人的胃口,真够大的啊……”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我比较关注的,是苟家最后没被吞并,他们家的法务团队,我之前有幸见过,非常一般,我不认为,有这种力挽狂澜的能力。” 陈品清点点头:“而且据说,那名跳楼自杀的工人,从出事到死因查明,其实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但一直压着没放结果,直到内部勾结的事情暴露,才一并爆发,这其中,不能说是巧合吧?” “自然不是,他们双方,各自下了一盘棋,但显然,苟家这边的幕后操控者,思维更加敏捷,并且相当沉得住气……” 殷迟舟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忽地想到什么,扬声道:“把之前记者去工地采访的那段视频调出来看看!” 视频很好找,毕竟老总当众晕倒,可以算是个大笑话。 直到现在,热度还经久不下,被许多网站和博主剪辑播放。 不过最初是带着各种鄙视和贬义,而如今,则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委屈悲愤的形象代表。 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其中还夹杂着跑偏的画风。 “呵……”殷迟舟轻笑一声,“不错啊,现在开始公关,事半功倍,这里面有多少水军我不清楚,不过这条,倒应该是真的。” 揶揄过后,他敛起神色,开始仔细观看视频。 “等等。” 他一开口,陈品清就点下暂停键。 “你看,他身边的人接了个电话,当时是九点十八分,查一下这个时间段,苟氏发生了什么。” “好。” 半小时过去,陈品清放下电话,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其实苟家的公关反应已经够快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去了现场,这种时候,陷害方如果做过多的手脚,反而显得奇怪。” “嗯,没有特别,才是最特别的。” 陈品清皱起眉,不想承认自己没听懂这句打哑谜似的的话。 殷迟舟笑了笑:“说明他身边那个人,接到的是假消息。” “苟大信是什么人,叱咤商界几十年的老商人,最讲究个体面,别说当时的事态发展还没到破产的地步,就算真的破产了,也不至于失态到在记者面前晕过去。” “何况,据我所知,苟大信的私产不少,这个老狐狸,深知商界动荡,自己实力有限,早晚会萧条,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清算过后,完全可以安度晚年,没必要气到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可惜啊,对方显然不知道这点。” “等一下。”陈品清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这通电话其实是个暗号,从接到的那刻起,苟家这方的布局便开始了,苟大信的所有表现,都是在作戏?有这么早吗!” “恐怕只会比我们想得还要早。”殷迟舟感慨道,“可以推断出,出谋划策的,一定不是公司内部的人,而是他们身边的。” 他滑开手机,点开某页面,翻了翻:“原来如此,苟子鑫,言鑫律所的合伙人。” “言鑫……邹言?!”陈品清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就凭他一个人?他真有那么厉害么。” “不止厉害,还非常狠呐,这招釜底抽薪和借刀杀人的连环计,用得真是非常好,换作是我,可想不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些人不可能再迎着浪尖下手,这样一来,苟氏算是彻底保住了,妙啊,真妙……” 陈品清皱起眉:“听你这话,似乎非常赏识他?” “赏识这个词,可不敢用,不过,你想错了,我是真讨厌他。” “为什么?你们之间……也有过节?” “原本是没有的,前几天刚有。” 陈大少刚打算追问细节,书房门被敲响。 “哥,你们谈好了没?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啊,关于我朋友姜海吟的!” “姜海吟?” “邹言身边的女人,什么身份暂时还不清楚,但据我观察,应该挺重要。”陈品清小声解释。 殷迟舟想了想,扬声道:“进来说吧。” 话音刚落,陈大小姐就哐地一下推开了门:“哥,姜海吟又消失很多天了,怎么都联系不上,跟上次情况差不多,我怀疑那个姓邹的限制了她的行动和通讯,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你确定,她不是自愿的吗?”陈品清迟疑道。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那个姓邹的是个表里不一的王八蛋,明明未婚妻都怀孕了,还吊着人不放手,不管他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这种行为本身就值得我唾弃八百回!” 陈品清忍不住叹气:“我说你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你……” “是上次来家里玩的那个女孩子吗?”殷迟舟忽然开口道。 “对,就是她!”陈颖芝见哥哥这边走不通,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刻转向说话的人。 “嗯,你先别急,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的,答应我,在家等消息,好吗?” “……好。” 目送秒变温顺的妹妹踩着小碎步离开,陈品清有些不是滋味,他瞥向正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的男人,没好气道:“你不是让我别去招惹那个人么,为什么现在又要答应颖芝?我告诉你,她可没那么好糊弄,你要是想随便说几句……” “当然不是糊弄。”殷迟舟微笑着打断,“有些事,有些人,避是避不开的,不如好好认识一下。” 下午三点,陈品清办完事,顺便绕道来查看进展。 蹲点的手下钻进车里,一脸为难地汇报道:“查到住处是没花多大的功夫,他名下房产有两到三家,至于哪间房子里藏着人,真的很难看出来。” “而且这人作息非常规律,晚上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没有聘请保姆,也几乎不点外卖,几次看到手里拎着食物,都是亲自去买了,打包带回去的,看分量是不少,但也不确定是不是买给女人吃的啊。” “老板,您说他警觉性很高,咱们也不敢太靠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陈品清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打电话给殷迟舟。 对方沉思了好一会儿,给出五个字。 去翻垃圾桶。 他转头看向手下,眼神略带同情。 小伙子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满脸悲壮。 “老板,真的要啊?” “去吧,看准了再翻,别翻错了。” “呜……老板。” “奖金翻三倍。” “好的老板!” 连翻了三天垃圾桶后,得到一个结论:其中一处房子里,的确藏了个女人。 从未外出过,但有女性生活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小区内所有小高层进行窗户清洁。 姜海吟对此一无所知,她正斜躺在小沙发上,望着窗外变幻多端的云朵。 突然,一只吊篮出现在了视野内。 里面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穿戴着安全措施,头和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长相。 诡异的是,矮个子忽然抬起手,开始咚咚咚砸起玻璃。 再迟钝的人也无法忽视,姜海吟不明所以,有些惊恐地往后退,直到她看清对方的眼睛,一个不可思议却又不怎么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没急着跑过去,而是先找出块布,将房间里的监视器蒙住,才用力推开了沉重的窗户。 “姜海吟!”矮个子使劲挥手,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解开偷窥,取下了面罩,表情还挺兴奋。 反倒是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点:“陈颖芝??真的是你啊!你在干什么?” “我能进去说吗——”陈大小姐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 这样对话,的确是又累又危险,姜海吟只得将窗户开了更大一些,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臂,共同努力之下,将人拖了进来。 安全落地后,陈颖芝解开腰间的安全绳,冲着吊篮里的人摆摆手,示意可以先上去了。 她刚要开口,却被捂住嘴巴。 姜海吟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比划了个嘘,拉着女孩进了洗手间,轻声道:“这里说吧。” “你……”陈大小姐这才发现,对方的手上挂着长长地链子,怪不得她一路上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姜海吟扯了扯衣袖,下意识地遮住。 “姓邹的就这么侮辱你?我要去报警!” “别……”她连忙拉住陈颖芝。 “不要告诉我,你真是自愿的!” 她轻叹口气:“是,和不是,我已经不太分得清了,但你不要报警,先不说有没有用,就算有用,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你……就打算在这里一辈子?当个真正的金丝雀,笼中鸟?等他邹言在外面安抚好怀着孕的未婚妻,再抽出一点空闲来看看你?” “我……不知道。” 听到回答,陈颖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姜海吟,你怎么了?这反应,根本就不像你!” “可你又有多了解我呢。”望着对方怔愣的模样,她自嘲地笑了笑,“陈大小姐,谢谢你的正义,但是我真不需要,快走吧。” 等女孩跨进吊篮后,姜海吟刷地拉上了窗帘。 阴暗将房间笼罩,犹如她此刻的心。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愿意伤害邹言。 可她也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就这样吧。 谁也救不了她。 傍晚,邹言拎着公文包走进房子。 今天的他,比平时早到了近一个小时,神情有些疲惫。 先是打开冰箱,查看了下食材的消耗情况。 发现几乎没动的时候,脸色顿时不怎么好。 但他没说什么,脱掉外套,挽起衣袖,进了厨房。 依然不会做饭,只能弄一点半成品。 折腾到天黑,才端着几盘子东西,走了出来。 他解开围裙放到一旁,来到卧室,将沙发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为什么又不吃饭?” “……没胃口。” “是觉得不好吃吗?嗯,我也觉得,可你现在的身体,没办法自己做饭。” 姜海吟挑了几粒米放进嘴里,刚要咽下,低沉的嗓音传来:“今天为什么没跟陈家人走?” 咣啷! 筷子掉落,砸在餐盘边缘,发出一声脆响。 她颤抖着手重新去拿,抓了几次,都没拿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抽掉筷子,将勺子塞进手心:“用这个吧。” “……好。” “你在害怕什么?” “没、没有……” 这个否认,邹言显然并不相信,他扳过女人的脸,望着她同样颤抖的睫毛,满脸不解。 “我没有凌虐过你,为什么,你会怕我?” 他像是真的不明白,并且一直为此感到困扰。 “姜海吟,你还爱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不愿回答,却喜欢问。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想说当然爱,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谁能一次次无私奉献,只给予,从不索求。 就算飞蛾扑火,也会有个结局。 要么受不了离开,要么死亡。 好在男人像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答案,说完便自顾自继续道:“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其实并不难猜。” 他拿过一只干净的空碗,开始舀汤。 第164章 难得的委屈自己 “这里的外窗每年清洗两次,一次是五月份,一次是十月份,几年来,从未变动过。” “摄像头距离外墙比较远,无法收音,但它拍摄到你无缘无故起身,往窗户的方向走去,后来被你用布遮住,说明有人进来过。” “你的身边,能将另雇工人和设备的费用,视为小钱的人,只有陈颖芝。” “所以,她是来带你离开的?” “不是的!”话音刚落,姜海吟就高囔起来,她神色慌张,努力解释道,“颖芝只是有些担心我,她没说要带我走,我怎么可能离开,阿言,我不会走的,别伤害她好不好,我不会走……” 看着女人卑微恳求的目光,邹言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它从胸口慢慢延生,来到脖颈处,化作一只无形地手,狠狠地收紧。 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胸膛开始隐隐起伏。 咣。 指尖一抖,碗翻了,汤汁顿时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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