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然后离开。 谁知道林三爷回府的路上出意外,被马车碾断了一只胳膊。 消息传回灵棚,李惊秋漠不关心,他还?有命和另一只手签和离书就行。无论林三爷是生是死,她都不再想顶着他妻子的名头了。 等吊唁的人全离开了,段翎站到棺材边看?林听?,她的尸体还?如活人那般,没出现僵硬的情况。 他摘下自?己腰间装满沉香的香囊,挂到林听?的裙带上。 李惊秋这两天也会站到棺材边看?林听?,有种她还?在身边的错觉:“老天让她得?了怪病,又让她死后尸身不坏,我?有时真不知道该恨老天,还?是该谢老天。” 说?到此处,李惊秋走?过?去牵住林听?,她的手除了过?分冰冷和不会动外,触感如初,柔软。 李惊秋端详林听?片刻,喃喃自?语:“不。就算老天让她死后尸身不坏,我?也还?是恨老天。”恨老天用一点?点?情来?遮掩它的无情。 段翎只是听?着,不语。 他给林听?挂好?香囊,取出一支金步摇,插进?她的发间。 林听?喜欢金银首饰,棺材里放满了金银首饰,就连她所穿红裙的刺绣都是用金银线绣成。 段翎牵住了她另一只手。 李惊秋默默退出灵棚,让他们单独待会儿。 出去后,李惊秋走?着走?着,走?到了挂满红色祈福带的那棵大树底下。它原本是林听?活下来?的希望,却在前天见证了她的死。 想到这里,李惊秋心口抽痛,她慢慢地蹲下,缓一缓。 仆从拿着一条祈福带朝她走?来?:“李夫人,这是我?们从地上捡到的,您看?要不要再挂上去?” 李惊秋扶着大树起身,接过?来?看?,鬼使神差地念出了这条祈福带上面的字:“愿林听?这丫头无病无灾,也愿她母亲平安顺遂。” 祈福是为林听?做的,怎么会有人把她也写上去?李惊秋感到奇怪,翻过?祈福带的另一面,发现写这条祈福带的人没写名字。 一般来?说?,祈福带背面会写下对方的名字,为什么它没有? 是忘记写名字了,还?是有意不写名字的?李惊秋越想越奇怪,谁会喊林听?“丫头”呢,会这样喊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 而冯夫人和段父是不可能这样喊她的,也不可能是林三爷。祈福当天,林三爷连来?都没来?,更何况,他不是能写出这种话的人。 李惊秋走?了下神。 仆从见李惊秋长时间不说?话,不禁唤她一声?:“李夫人?” 李惊秋回过?神:“你们拿梯子过?来?,我?来?挂上去。”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特地为林听?写的祈福带,哪怕没用,也该挂回去。 “是。”仆从去拿梯子。 李惊秋踩着梯子上树,亲手挂上这条没署名的祈福带。 * 今安在没食言,次日风吹雨打不动,准时来?给段翎送幅画。 林听?的第二幅画画的不再是人,而是开满莲花的连心湖。段翎记得?连心湖,他们曾在观莲节那天乘船进?入湖里赏莲,林听?还?和段馨宁到甲板放了许愿的莲花灯。 他将画看?了一遍又一遍。 画的右边仍写着字:我?抱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好?了,你又来?猜猜我?为什么给你画这个湖,答案还?是在下一幅画里。 林听?兴许是被段翎以前常说?的“喜欢”二字感染了,说?或写“我?喜欢你”都不带犹豫的了。 段翎轻点?过?“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心中也默念这几个字。 今安在和昨天一样,也是送完画就走?了,他只有在跟林听?互怼时才比较多话说?,平时算得?上沉默寡言,如无必要,不怎么说?话。 段翎没留意今安在是何时走?的,看?画看?了一个时辰,仿佛真的在猜林听?为什么要给他画湖。 眼看?着快到守夜时辰,段翎像上次那样卷好?画,没再看?。 去守夜前,段翎回房沐浴一番。沐浴期间,他点?燃房内放有沉香的香炉,给丧服熏香。林听?喜欢这个味道,光给她系香囊不够,他身上也得?常有她喜欢的味道。 房间香雾弥漫,渗进?各个角落,沉香浓郁,段翎坐在浴桶里,闭上眼。很快,耳畔似响了林听?的声?音,她在喊着他:“段子羽。” 他睁开眼。 房间并没有林听?的身影。 段翎的眼尾被热浴汤熏得?微红,秾丽的面容染了一抹似怨非怨的情绪,手微微使劲,不受控制地扯烂用来?沐浴的巾帕。 他从浴桶里出来?,长发被浴汤弄湿,往下滴着水,几缕湿发垂在身前,黏在白皙的锁骨上。 段翎拿过?林听?给他买的绯衣穿好?,再在外面套上丧服。 红白两种颜色相撞。 他踱步到梳妆桌前,看?过?林听?戴过?的首饰。棺材里那些金银首饰是新买的,她用过?的金银首饰还?在房间里,没被人挪动过?。 段翎神情淡淡地看?着,拿起一支尖锐的金簪,抵到腕间,轻轻划了下,皮肤泛起一道小?伤口。他没怎么用力,仅仅是流了点?血。 即便如此,这道小?伤口还?是能覆盖前不久那道伤口。 伤口能用别的伤口覆盖,那疼痛呢,是不是也能用别的疼痛来?覆盖。自?林听?死后,段翎的心口就不间断地泛起一阵阵疼意。 正当他想通过?划伤手腕来?获取新的疼意,用它覆盖心口的疼意时,金簪从掌心滑落,砸到毯子上,发出了一声?难听?闷响。 段翎微微失神。 过?了片刻,他弯下腰捡起金簪,握住许久,再放回首饰盒里,拿放到一旁的葛布擦干长发。 梳妆桌的镜子倒映着段翎,五官精致,唇红齿白,长发漆黑似墨,如艳鬼现世,又 椿?日? 如画皮妖,画了张好?皮囊来?蛊惑人。他丧服之下,仿佛婚服的绯衣若隐若现。 出门去灵棚守夜前,段翎拢好?丧服的衣领,藏起绯衣。 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守夜,李惊秋年纪大了,熬不住连续守夜,身体吃不消。而段馨宁大着肚子,做不来?守夜的事。冯夫人和段父倒是想来?守,但是段翎拒绝了。 夜色幽暗,段翎坐在灵棚里,把厚厚一沓纸钱烧完。风吹进?来?,搅动丧盆里的纸灰,也吹灭了几支蜡烛。 段翎推开丧盆,拿别的蜡烛点?燃被吹灭的蜡烛。 待蜡烛全亮了,段翎又一次走?到棺材边,伸手进?去将金银首饰推到一边,然后进?棺材里,躺到林听?身侧,让她脑袋枕着他手臂。 翌日清晨,过?来?打扫灵棚的仆从看?到段翎从棺材里出来?,他们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他们家二公子昨晚竟然和一具尸体睡了一晚上! 林听?是少夫人没错,可她死了,无论林听?是什么身份,死了就是一具尸体。他们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搂着尸体睡觉的。 他们望着段翎,终于想起问好?,磕磕巴巴道:“二公子。” 段翎朝他们颔首,算是回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举有不妥之处,将棺材里的金银首饰放回原处,平静地去取水洗漱。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 冯夫人连早膳都没用就过?来?灵棚找段翎,担心问:“子羽,你昨晚守夜是不是太困了?” 段翎:“尚可。” 她看?了眼棺材:“我?听?下人说?你昨晚是在棺材里面睡的,你困了回去休息,我?来?守夜就好?。” “我?不是困。” 冯夫人着急道:“既不是困,那你为什么进?棺材里?” 段翎坐回丧盆前,里面的纸灰已经被仆从清理掉:“因为我?想感受一下林听?这两天躺过?的地方,所以进?去了,有何不妥?” “子羽,人死不能复生。”冯夫人也对李惊秋说?过?这话。 他低笑:“我?知道。” * 一眨眼的功夫,到林听?头七这天了,今安在早早地来?送画。 送完画,今安在离开段翎的院子,却没离开段家,因为林听?今天要下葬,他得?留下来?送葬。 段翎这次没第一时间打开画看?,他坐在院中大树底下的长椅,听?风吹动祈福带的簌簌声?。 过?了大概半刻钟,段翎才看?画。 时隔几天,画上再次出现林听?的身影,她伸着手朝他跑来?,裙摆和混着丝绦的长发扬起。 段翎抬起手,像是想隔着画牵住林听?朝自?己伸出的手,可他碰到却是毫无温度的一张画纸。 这幅画没有一个字。 他垂下手。 仆从快步行至段翎面前,欲言又止问:“二公子,夫人让奴来?问你,何时开始送葬?”送葬意味着林听?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段家,只留下一个冷冰冰的牌位。 段翎握着画站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很是平易近人道:“等我?换身衣裳就开始送葬。” 说?罢,他回房换衣裳。 出来?后,段翎依然是脚踏黑靴,白色丧服在外,绯衣在内,不过?腰间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108章 第 108 章 已小修 灵棚前站满了穿素衣的人, 见段翎来,他们?纷纷让开一条道,令他畅通无阻走到棺材前。 被?仆从撒向半空的纸钱飘起又落下, 擦过段翎的丧服, 还有几张擦过脸,有些?纸角尖锐, 弄红皮肤, 他却眼也不眨地看着棺材。 棺材里,林听?双手交叠放到身前, 双目紧闭,脸上妆容恰到好处。按照习俗,人在送葬前是?要盛装打?扮一番的, 林听?脸上的妆容是?段翎今早来为她?化?下的。 段翎目光扫过林听?的眉眼,鼻梁,抹了艳红胭脂的唇。 目光顿在她?心口前,那?里没一丝起伏,也就是?说林听?现在还是?没有呼吸,没有活过来的迹象。 段翎眨了眨眼,眸色晦暗不明, 极缓地移开目光。 李惊秋也在看林听?。 前几天, 李惊秋守灵棚能够忍住不哭,今天忍不住了。下葬后,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要是?想林听?, 只能到墓碑前祭拜。 李惊秋像林听?死后的第一天那?样,浑身没了支撑似的趴到棺材边,泣不成声:“乐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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