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段翎目视前方,和气道:“我不知道旁人学骑马的方式,我只知道我最初学骑马的方式便是控制它,彻彻底底控制它。” 她心里揣着事,心不在焉地哦了声,看一眼马场的另一边。 段馨宁在夏子默帮助下已经上马了,远远一看神似一对才子佳人,女子面如桃花,身姿窈窕,男子傅粉何郎,身姿挺拔。 春鈤 骑马跟在地上行走差别甚大,段馨宁胆子小,情不自禁发出害怕的求助声。每逢这时夏子默会笑着看她,说几句逗人开心的话。 金色阳光斜洒到他们身上,映着段馨宁转惧为笑的脸。 夏子默也牵着一截缰绳,防止她控制不住马,一双眼睛没离开过段馨宁,目光直白坦率,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对她有情意。 林听想,这厮就是靠着一张好皮囊和一张会说话的嘴获得了段馨宁的芳心,抱得美人归。 想到抱这个字,林听被迫回归现实,面对要抱段翎的任务。 段翎感受到林听的心不在焉,顺着她视线看去,看到段馨宁和夏子默,尽管他们并无逾矩举动,但就是有似有似无的亲昵之意。 他面无波澜,随口问:“林七姑娘在看什么?” “我在看令韫。” 林听微歪了下头,绑发丝绦沿着肩头掉落,在半空荡来荡去,橙色夺目,颜色深浅不一,逐渐往上过渡,有色彩流动着的错觉。 丝绦通常会沾染上本人的味道,发香随风四散,扑鼻而来。橙色丝绦闯入段翎眼里,很浅的发香钻进他鼻间:“只看她?” 她看着他:“不然呢?” 段翎笑了笑:“听说大多数京中贵女都想嫁给世安侯府的夏世子,我还以为你也有此意。” 什么?她喜欢夏子默?谁造的遥?真缺德。林听眼角抽搐,脱口而出:“没有,绝对没有,我又不是看不出令韫心悦夏世子。” “我妹妹心悦夏世子,也并不妨碍你心悦他,不是?” 林听按了下还在跳的右眼皮:“段大人,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心悦夏世子?” 段翎直视她,不急不慢道:“你若对夏世子无意,怎会暗中派人查他的喜好,记录在册?” 她解释:“那是令韫拜托我帮她查的,不信你可以问她。” 他语气低柔道:“原来如此。以前林七姑娘你和令韫就要好,她喜欢什么,你也会跟着喜欢什么,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远处的传来阵阵骑马欢笑声,衬得他们此处格外安静,纵使段翎正在说话,声音也不大。 不管对面发出什么声音,林听都专注听着他说。 段翎由着马凑过来蹭他:“瞧我糊涂了,人与物件终究是不一样的,断不可相提并论。” 林听知道段翎并不是有多疼爱段馨宁这个妹妹,他亲情感知薄弱,只是觉得他们段家人绝不能让人欺辱、当棋子那样肆意利用。 他兴许还觉得段馨宁太愚蠢,被她耍得团团转。 “段大人说的是,人与物件终究是不一样的,断不可相提并论。”林听看了段翎半晌,忽道,“段大人,你扶我上马吧。” “我扶你上马?” 她眼含期望:“我总是上不去,时间全耗在上马这步了,可我今天想先试试坐在马背上的感觉,不想连马都没上去就回去了。” “那就冒犯了。”段翎走近林听,牵过缰绳,让她踩马镫,“你踩它,我再托你上去。” 林听想照他说的做,可他一靠近她,她就忍不住看他的腰。 距离近,适合抱。 抱还是不抱?抱,以什么理由抱?林听才不想用“我心悦你已久了”的破借口,他当真了怎么办。不抱,那任务怎么办? 段翎目不斜视,提醒道:“林七姑娘,你分心了。” 她讪讪地收回目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刚看到有只蝴蝶飞到你腰上,就多看了一眼。” “蝴蝶在何处?”听了她的话,他又一次看向自己的腰。 林听松开缰绳,做了个扇动翅膀飞走的动作,声情并茂模仿不存在的蝴蝶:“它刷的一声飞走了,蝴蝶很好看,蓝色的。” 段翎瞥过林听还在动的手,似乎相信了:“真遗憾,我没能看到那只蓝色的蝴蝶。也罢,无缘不可强求,我还是先扶你上马。” 他托着她的腰,送她上马,林听都没反应过来。 马上的所观所听与平地的截然不同,入目芳草萋萋,风声灌耳,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我俯瞰天地,于草原中无拘无束奔腾的错觉。 林听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驱马往前走了几步,段翎负手而立,没跟着她走,渐渐落在后面。 马也很温顺,安安分分被她骑着绕马场走了圈。 等骑回原位,林听一下马便朝段翎跑去,想扮作第一次骑马太兴奋,跑起来时刹不住脚,撞入他怀里,趁机抱人。 最重要的是失败的代价比从马上掉下来的要轻。 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开始段翎并未躲开,林听看着觉得有希望,这才没停下来。直到她快跑到他面前时,段翎既不拉住她,也没阻止她,而是侧过了身。 林听就这么冲过头了,然后被草绊倒,圆润地滚进草堆里。 第12章 第 12 章 段翎最厌恶的就是脱离掌…… “七姑娘!”陶朱和其他仆从一样候在大树底下乘凉,她一直有留意着林听这边的情况,见人滚进草堆里,赶紧跑去扶。 草堆软绵绵的,林听摔得不疼,就是头发和衣裙都插了些草,坐起来的瞬间像个精致稻草人,站在几步之远的段翎倒是衣冠整齐。 陶朱心疼得很,轻轻地给林听摘下这些草,问她怎么摔了。 林听也抬手摘手臂上的草,乐观地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第一次骑马太激动了,下马后跑得太快,没站稳脚。” 她说得轻描淡写,半句不提袖手旁观的段翎,却不知陶朱目睹了她滚进草堆里的整个过程。 正因如此,陶朱更心疼林听了,毕竟是自家七姑娘,忙不迭扶她到旁边坐下,又迅速查看她露在外面的皮肤,生怕人磕着碰着。 确认林听身上无伤,陶朱那一颗紧绷着的心得以放松。 “吓死奴了。” 她们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段馨宁得知林听摔倒,立刻让夏子默扶她下马,着急赶来,此刻见林听平安无事坐着才放心。 “乐允。”她唤了林听的字,低语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听淡定地搬出用来应付陶朱的说辞,一字未改,嘻嘻地笑着:“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如果不是自己约林听来马场学骑马,她今天就不会受到惊吓了。段馨宁愧疚不已,眼尾微红念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段翎垂眸看被林听压过的草堆,那里留下了较深痕迹。 而夏子默若有所思看了段翎一眼。他在教段馨宁骑马的时候,无意间转头看到林听下马后跑向段翎,段翎侧身躲开的那一幕。 以他的身手,想阻止林听跌倒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没有。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误会林听想奔向的是他后面,好心让路? 夏子默被自己最后那个想法逗笑了,怎么可能是好心让路。 他没克制住笑出声来。 段馨宁回头错愕地看着夏子默,以为他这是在取笑自己的手帕交林听摔倒后的窘态,没该有的分寸,好感顿时降了三分。 她既羞愧,又愤怒,小脸憋得通红:“夏世子何故发笑?”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段馨宁语气有变,暗含质问。虽说夏子默习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去面对大多数事情,但此时不由得正色。 他能言善辩,欲出言化解段馨宁的误解:“我没别的意思,段三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在笑林七姑娘,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 可惜,愣是夏子默再能言善辩也遭不住被人打断施法。 段馨宁将林听看得很重要,柔弱如她竟狠下心来头一回对他冷脸:“好了,我累了,先和乐允回去。”她转过身看段翎,“二哥。” 段翎知道段馨宁想说什么,扫了一眼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争吵的林听:“我送你们回去。” 林听挑了挑眉。 老天作证,她绝无一丝一毫挑拨这对小情侣的意思。之所以不开腔阻止他们吵架,是因为林听清楚段馨宁擅长脑补的性格。 只要她开口替夏子默说话,段馨宁就会认定她是惧于世安侯府的势力,被他肆无忌惮嘲笑了,也不敢得罪世子,想要息事宁人。 如此一来,段馨宁会更生气,为她与他生了难解嫌隙。 林听当然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主儿,可敢肯定夏子默不是在笑自己 春鈤 ,笑什么就不知道了,他也是倒霉,这一笑撞段馨宁枪口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等段馨宁气消了,夏子默放低身段来一哄她,林听过后再表示不在意,她心太软,事情很容易翻篇的。 林听当没看到夏子默沮丧后悔的眼神,抬步走进马车。 进去好一会,她才看到段馨宁慢慢扶裙而入,对方神情还隐有羞怒,但淡了点,怕不是在上车前又被夏子默拦下解释一番。 陶朱岂会感受不到气氛微妙,眼观鼻鼻观心,眼疾手快过去帮忙扶住帘子:“段三姑娘。” 段馨宁闷闷不乐地坐到林听身侧,脑袋紧靠着她肩膀。 伺候段馨宁的丫鬟和陶朱对视一眼,二人默契退出马车,只留她们。也不知林听使了什么法子,不到片刻,段馨宁便被她逗乐。 段翎手握缰绳骑着另一匹马,不远不近跟在马车后面,听见女儿家隐约的笑声,无动于衷。 马车内,林听哄好了段馨宁后掀开帘子往外看。 折返回城中经过山林,翠绿的树枝稀碎了从天而降的阳光,导致落影杂乱,看得人头晕目眩,她以手遮额,缓解一二。 后方有马蹄声,林听视线随之移动,而段翎骑马时需要往前方看,他们的眼神不期而遇。 段翎的眼神落在林听的脸上,林听的眼神却落在了他腰间。 在他发觉她的目光再不受控制落到他腰间之前,林听缩回往外看的脑袋,放下帘子。她唏嘘,看来今天是没能完成任务了。 回到林家,林听倒床就呼呼大睡,心力交瘁了,骑马消耗体力,想办法抱段翎消耗心力。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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