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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靳川动了动手腕,陡然笑了笑:“真是洒脱。”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姚总觉得他这笑中带了些冷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薄靳川按住箱子的手一松:“拿行李。” 季姚不解:“你刚刚不是说不用?” 薄靳川沉默地看着她,眼眸幽深:“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季姚愣了愣,竟然有些想笑。 真不愧是开公司的人啊,说起话来真是越来越霸总了。 到东城的当天晚上,季姚去酒店,见到了薄靳川这次出差约见的对象,竟然是她一直喜欢的设计师TY,她瞪大了眼睛,看着TY朝她伸出手。 季姚忙擦了擦手,恭敬地握了上去:“你好,我喜欢您很久了。” 可以说,她的设计启蒙,就是TY。 TY顿了顿,笑着道:“难怪薄总被我拒绝了几次,也要来见我一面,原来,是因为你啊。” 季姚一愣,转头看向薄靳川,看见了他眼底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心头猛地一顿。 她喜欢TY,其实只在薄靳川面前提过一次,还是大学时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对这个“替身”,算是尽职尽责了。 季姚微微一笑:“谢谢薄总。” 薄靳川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这时,TY突然开口。 “既然有缘,就敬一杯缘分吧。” 季姚转头,就见TY的酒被已经递到了她嘴边,她愣了愣,想起之前生病时,喝酒反胃的痛苦,刚想拒绝,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接过酒杯。 薄靳川挡在她面前,淡淡道:“她喝酒反胃,我来喝吧。” 季姚手蓦地一僵,重生后,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喝酒会反胃。 其实上一世,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不能喝酒。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瑞士那天晚上,在薄靳川面前喝醉了一次。 季姚怔怔看着薄靳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刚想问出口,就见薄靳川一仰头,将酒喝尽了,TY笑着又递上一杯酒:“薄总好酒量。” 薄靳川垂眸看了眼眼前的酒杯,默不作声地接过一饮而尽。 TY一杯一杯的递过去,薄靳川一杯一杯喝下,饶是季姚不混迹酒场,也明白过来,TY这是在灌薄靳川酒。 她皱了皱眉,握住薄靳川的手腕:“TY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TY笑着道:“酒桌上谈生意,不就是这样的吗?” 季姚抿紧唇,看向TY的眼神带了些冷意。 她当然知道酒桌上谈生意,喝酒是避免不了的,可她以为,TY会有所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对TY的敬意,也随着薄靳川喉中的一杯一杯酒消失殆尽了。 季姚抿唇,接过薄靳川手上的酒杯:“还是我自己喝吧。” 她记得薄靳川的酒量,并不算好。 可刚要喝下去,一只修长的手就按住了她的酒杯。 薄靳川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忽然起身,淡淡看着TY:“抱歉,这单生意看来做不成了。” 说完,在季姚有些惊愕的目光中,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手腕上的触感冰冷,季姚看着薄靳川的背影有些愣神,一时竟忘了挣开,直到走门口,薄靳川松开手她才回过神来。 她抿唇道:“你不是专门为了他来的这里吗?你……” 话未说完,就见薄靳川晃了晃头,脚步有些不稳地往她这边倒来。 季姚慌忙接住他,看着他微醺红晕的脸,只觉心中又急又无奈,她转头看了眼酒店,还是打了辆车将人送回了酒店。 将人稳稳放到床上,季姚刚想离开,却发现薄靳川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她动了动手腕,没挣开,不由拍了拍他的脸:“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的?” 薄靳川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没有回答。 季姚沉沉看着他的睡颜,三年后的薄靳川确实变了许多,凌厉了些,冷漠了些,其实容貌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却没有一处像过往了。 只有此刻,他沉静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才终于又有了过往的影子。 季姚戳了戳他一贯有些苍白的脸,听着他睡梦中的呢喃:“别走。” 她心不免软了下去,在薄靳川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柔了目光。 她轻轻坐在床边:“嗯,不走。” 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投入室内,渐渐地,变幻成金灿灿的阳光。 薄靳川睁开眼,头还有些痛,却在意料之内。 他微微撑起身,看着趴在床头睡着的季姚,目光顿了顿。 恍惚间,又回到七年前,大学毕业那晚,他第一次喝酒,没注重酒量喝到胃出血。 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季姚也是这样趴在他的病床前哭了一晚上,见他醒了,又是锤又是哭的。 “不会喝酒你还喝?你把自己喝死了我怎么办?” 那是第一次有人说没有你,我怎么办的人。 可惜,他最后还是把她弄丢了。 薄靳川缓缓伸手,想要触碰季姚的发丝,可还未碰到,季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手缓缓攥紧成拳,一点点收回到自己身后。 看着季姚尚且迷糊的神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昨晚麻烦你了。” 季姚“嗯”了一声:“你没事我就先回房了。” 她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听薄靳川忽然又开了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用最为平淡的声音说着,可声音里一点轻微的颤抖,让季姚顿住了脚步。 她攥紧手,平静地回头,眼神恍惚与七年前病床前重合。 在薄靳川有些期许的目光,她微笑开口:“没有,薄总,我们之间,该说些什么?” 薄靳川眸光暗了下去,他垂下眸,没有回答,透着些许落寞。 季姚靠着门框:“或许你想说我该像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样,关心你?可是薄总,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她已经死了,那就该把她忘了……” 薄靳川抿唇打断她:“你什么都不懂。” 季姚住了嘴,她静静地看着薄靳川。 薄靳川轻声道:“是她教会了我人生的意义,是她曾经给了我一个家,你懂什么?” 季姚懂,她当然懂。 薄靳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第一次在大学里见到他时,她就能看见他内心的孤寂,她知道他怕孤单,尽可能的陪着他,尽可能的带他回家,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薄靳川不止一次热泪盈眶地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说着爱她,说着离不开她。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谁真正地离不开谁。 她轻叹一声:“斯人已逝,活人的生命,不该被困在她死去的那天,该向前流动。” 她说完,转身带上了门:“早餐服务员送上来了,你洗漱好来客厅吃吧。” 客厅,季姚刚打开早餐,就接到了黎睢的电话。 “这两天,和薄靳川相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季姚随意拿起一块面包开啃,“什么也没想起来。” 黎睢“嗯”了一声:“或许你可以考虑我的建议。” 季姚顿了顿,才想起来他结婚的建议,笑了笑:“抱歉,不能。” “好。”黎睢道,“你欠我的二十万,什么时候还呢?” “什么二十万?”季姚下意识反问,又愣住,是原身禾羽欠了黎睢二十万的医疗费。 如果她还是季姚,二十万不是还不起,可是她现在是禾羽,身无分文,唯一能用的只有花呗,下个月还欠着三千块要还。 季姚自认不是物欲强的人,所以从未为钱犯过难,今天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一回被钱压弯腰的滋味,总不能用了人家的身体,不给人还债。 她叹了口气:“我会还,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挂完电话后,季姚看着面包也没胃口了,转头就看见薄靳川从房间走出来,淡淡看着她。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用了薄总,这是我和黎睢的事,与你无关。” 季姚放下面包,往外走去:“你该关心的是乔冉。” 薄靳川抿紧了唇,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幽深,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浪潮。 因着合作没谈成,当晚二人便回了上海。 医院。 薄靳川靠着椅背,指尖紧紧扣着桌角,指骨泛着用力的白,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耳边铃声叮铃作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纱,满天星铺满了整个晶莹的殿堂。 他看见季姚穿着圣洁的婚纱,捧着她最爱的满天星,一步步地走过红毯,走过他,朝着黎睢走去,她伸出手,黎睢将她的手握入掌心,落下轻轻一吻。 薄靳川猛地睁开眼睛,惊觉一身冷汗,他捂住眼睛,周身冷寂。 心理医生道:“催眠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你看到什么了?” 薄靳川沉默了片刻,不愿意回想梦中的场景。 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出了医院后,薄靳川回了公司,刚到楼下,就看见熟悉的咖啡店内,熟悉的靠窗位置,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脚步僵住,看见一道玻璃割开的世界里。 黎睢拿出一枚戒指向季姚求婚,没有下跪,没有鲜花。 在他紧凝的目光中,季姚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接下了戒指。 咖啡馆内。 季姚接下戒指,看了上面的钻石几秒:“我收下了,它就是我的了对吧?” 黎睢灼灼望着她:“当然。” 话音刚落,下一刻,季姚就笑着将戒指还给了他:“戒指上的钻石大约5克拉左右,成色不错,市场价值在两百万左右,我用它抵欠你的二十万,剩下的不用找了。” 黎睢眸光微怔,他低头看了眼钻戒,眯了眯眼:“你是说,用我的戒指,还欠我的债?” 季姚纠正他:“你说过,我收下就是我的了,那么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是吗?” “呵。”黎睢陡然被气笑了,他沉沉看着季姚,“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季姚勾唇笑道:“用债逼婚,你比我想象中,更不要脸。” 黎睢闻言,神色未变:“我只是想探究灵魂体的真相。” 他说完,话头一顿,目光忱忱落在季姚脸上:“而你,是最接近最终答案的存在。” “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季姚道,“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你想寻找的真相,可事实上,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重生,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黎睢低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他抬头:“你重生时,我看见了三缕青烟。” 季姚一愣:“三缕青烟?” “人死后强烈的意愿,在寻找归处,于是,我将你引至了刚去世的禾羽身上。”黎睢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为什么会回来,是我想追寻的答案。” 季姚眸光沉沉,想要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公司,薄靳川回办公室,就看见乔冉站在他桌前。 他微微一顿:“怎么了?” 乔冉深深看他一眼:“靳川,我要去瑞士了。” 薄靳川沉默了片刻:“哪里不满意吗?乔冉,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你也说过,有一样东西永远都给不了我。” 乔冉扯了扯嘴角,鼻尖有些酸涩:“可我别的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 薄靳川没有再回答,空气一时沉寂下来。 乔冉低声道:“靳川,我很抱歉,当初在瑞士没有和你说实话。” 她抿紧了唇,眼泪夺眶而出:“这三年,这种愧疚一直折磨着我,其实我知道你和季姚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当年为了我和她分手,包括……在瑞士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已经让人去查清,她其实是去安乐死的。” 薄靳川眸光骤然一顿,指尖扣紧了桌角。 乔冉捂住唇泣不成声:“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我在想,是不是当初告诉你,是不是当初不把你从她身边抢走,她不会死……”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想不能和你结婚或许是上天对我自私的惩罚,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怕一说出口,你就会立刻抛下我去找她。” 她扯住薄靳川的袖口:“我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可这三年来,看到你这样,我也每时每刻都遭受着内心的折磨,我承受不住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薄靳川抿紧唇,缓缓走到乔冉身边,伸手轻柔地落在她的头顶。 他沉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三年,谢谢你,也对不起。” 乔冉怔怔看着她。 薄靳川道:“这不怪你,是我一直在逃避她,所以才会下意识逃避去查她来瑞士的目的,或许当年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该和季姚说清楚,两个人一同面对,可我太担心失去她,所以一路逃避到了瑞士。” 他抿紧唇,胸口仿佛被深沉的气息堵住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乔冉离开时,没让任何人送。 薄靳川在瑞士的房产留给了乔冉,每个月会定期往她卡上打钱。 伴侣的身份他不能给,但是父亲兄长能给的,他都会尽力满足。 季姚是一天后才知道乔冉离开的消息。 她收到了乔冉漫游的一条短信。 季姚愣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乔冉的遭遇她万分同情,却也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那场灾难不仅仅是困住了薄靳川,更是困住了乔冉。 作为旁观者,她对这件事插不进任何依据,只能寄祝福于乔冉,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三日后,展览开幕式。 不管和薄靳川他们又再多恩怨,季姚都还是无比期待这次展览。 她梦想中的珠宝展,她想实现又未能实现的展览。 季姚看着珠宝展的主题,忽然觉得脑中白光一闪,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抿了抿唇,走进展厅,想要检查开幕前是否有遗漏的细节,可刚进去,就看见整个展厅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 各种彩宝折射着灯光落在墙壁上,恍若置身光怪陆离的幻境。 季姚看呆了,她看着前方最大的展台,上面一枚蓝宝石戒指正静悄悄地躺在丝绒礼盒的中央。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仔细看,那戒指是她曾经设计的款式,可惜,她没有时间做出来。 季姚愣愣看着,身后传来沉着的脚步声。 她心脏恍然漏跳了一拍,薄靳川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九年前,你曾跟我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做出你所有的设计,你一定会穿好婚纱嫁给她,现在,那本设计本上的珠宝,我全都做出来了,你……还会回来吗?” 季姚一怔,尘封的记忆仿佛又重新被拉开一道缝隙。 那是她刚毕业,拿着绘本处处碰壁,回家后找薄靳川吐槽,薄靳川听完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可未曾想,会将这句话记在心中这么多年。 她喉咙像是被五彩斑斓的光泽堵住了,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薄靳川继续说着:“公司是为你开的,你说想要二十四小时为你一个人营业的游乐场,我买下来了,你说想要能让谁演自己喜欢的戏就让谁演,现在也能实现了,你说过的所有,我都能为你做到,那么,你还愿不愿意回来?” 季姚胸口的酸涩一路蔓延到鼻腔,她攥紧手,低声道:“薄总,你认错人了。” 她转过身,直视着薄靳川的眼睛,勾出一抹笑意:“我是禾羽,您心中的那个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何必对一个替身做这么多?” 她强撑着微笑,却见薄靳川眸光沉沉看着他。 随后,他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却像是在流泪:“我不会认错的。”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季姚的下颌,他低声道:“我不会认错的。” “季姚,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季姚呼吸一滞,她抬眸望着薄靳川幽深的眼眸,抿紧了唇。 “你认错人了。” 薄靳川垂眸,目光清冷划过她的脸:“深彩蓝钻,如同爱人的眼睛,你曾说过的话,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就如同,在水下世界,她轻柔吻过他的眼睛,说永远不会离开他一般,为什么,不记得了? 季姚微微攥紧手,她一步步退,薄靳川一步步逼近,直至将她逼入墙角,避无可避。 薄靳川冰凉的指腹轻划过她的眼睛,凉意仿佛透过眼睛直直地渗入她的心底。 “这场展览是为你而办的,我也是因为你才继续等待的,你说过,让我等你,可是为什么回来后,却又一步步将我推远呢?” 薄靳川失神地望着他,眼珠如琉璃般漆黑:“是你说过让我等你的,不是吗?在又一次,我离死亡很近的时候,你出现了……” 季姚怔怔看着他,脑海中突然一针针刺痛,白光如烟花般炸开她的眼前,她捂住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血迹、信纸…… 她一遍遍地对薄靳川说:“等我、等我……” 她捂住头,痛得几乎站不住,薄靳川慌忙将她抱在怀中,脸上苍白的,仿佛比她更痛。 眼底隐约有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他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是季姚却听不见了,耳边轰鸣的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抽离出这具身体。 忽然,一道大力将她从薄靳川的怀中带出,季姚睁开眼,看见黎睢冰冷地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带着她往外走去。 她抿紧唇,回头看见薄靳川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他没有追上来,只是看着她一步步离开。 等出了展馆,到了车上,季姚恍惚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她胸前剧烈起伏着:“这是为什么?” 黎睢道:“你能留在这个世界还是那个,最重要的就是有强烈的心愿,一旦视线,那么等待你的,或许是消散。” “所以,我的心愿与薄靳川有关是吗?”季姚抿紧唇,猛地拉开车门。 黎睢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吗?我也想回去找回记忆,我有预感,很快就能看到那一段记忆了。” 季姚挣开他的手,一步步朝着展馆内走去。 可越走,就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景色,都模糊起来,仿佛一个个被分解的粒子般,随着风一点点消散,连带着她脚下的路,眼前的展馆,都一点点分解,重构成了,季家别墅的模样。 季姚顿住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仿佛也渐渐透明起来,身体越来越轻,她太理解这种感受了,就像是灵魂体时期。 季姚深吸一口气,再往前走一步,又顿住了。 她看见了自己,另一个“季姚”站在别墅的中央,回头对她淡淡说着:“别再往前了,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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