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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里,支撑她的气力已经不多。 一道雷突然炸响在头顶,孟葭吓得腿一软,手里的树枝子被惊落,脚踝一崴,从坡上滚了下去。 这一次摔下去以后,她没能再站起来,头磕在一块石头上,脑袋偏向一侧,晕了过去。 钟灵是到半夜发现端倪的,她担心,孟葭坐谭裕的车会生是非,估摸着回学校的时间,一直给孟葭打电话。 但那边关了机。再打谭裕的电话,一直被挂断,后来也打不通了。 她有个很不好的念头,谭裕这个人做事不顾后果,像这样欺负女孩子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钟灵一直没敢睡,给孟葭发了无数条语音,让她看见就给她回。 直到谈心兰的电话进来,钟灵接了,“奶,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谈心兰没跟她说笑,口吻严厉的,劈头盖脸一通问,“你没和谭家那小子在一起吧!” “没有啊,我们只是一起吃了晚饭,他就走了。出什么事了?” 钟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事!在山上出车祸了他,谭家人都急死了!” 谈心兰把谭宗北半夜闯进大院,闹的沸反盈天,谭家乱成一团的事情讲了一遍。 钟灵赶紧挂了,她手指哆哆嗦嗦的,给她二哥打电话。 当晚,钟漱石刚从杭州回来,怕打扰二老休息,直接从机场回了西郊。 他才放下行李,郑廷还在院子里没走,手机就震起来。 钟灵虽然常烦他,但也挑时候,不会大半夜不懂事。 而钟漱石也只以为,是他这妹妹又在哪儿玩,碰上了一点小麻烦。 等接起来,钟灵开口就是哭腔,她说,“二哥,谭裕他出事了,他的车出事了。” 钟漱石啧一声,“他出事就出事了,难道他没爹妈吗?你急什么。” 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谭裕半夜上百花山,同一辆货车碰上,从道上滚了下来。 谭老爷子急得从床上坐起来,亲自去了几通急电,估计这会儿都救援队都上山了。 “我不急不行,孟葭......孟葭她在车上,她在谭裕车上!” 钟灵说的太快,她又着急,险些咬着舌头。 站在园子里的郑廷,正准备发动车子,蓦地,听见一声喊,“为什么不早说!” 他转过头,看见钟漱石把嘴边的烟拿下来,大步朝这边走来。 郑廷问,“出什么事了,漱石?” 钟漱石坐上车,深深吐了一口气,“去百花山。” “那不是谭公子出事的地方吗?” 郑廷一边问,没敢耽误,忙踩下油门,按他的吩咐开走。 钟漱石夹着烟的手,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额角上的青筋,还是突突直跳。 他摸出一个,样式普通的打火机,塑料的,最原始的滑轮。 钟漱石这几天,都用的这个,但这一刻好像又不大会用了,接连刮动几下,擦的大拇指内壁都隐隐生热,还是没能出火。 他扬手一掷,把烟和打火机,都丢出了窗外。 钟漱石将手撑到胸口,扶着前排座椅,用力喘了两口气,每一下都吸得发疼。 他缓一缓,才道,“孟葭在他车上。” 郑廷愣了几秒,半天才喊出一句,“那完蛋,孟葭怎么和他去山上?” “八成,是他使了什么诡计,否则孟葭没那么蠢。” 钟漱石仰靠在座椅上,没再说话,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惊惧。 不知道她是不是坐在副驾驶,从山上滚下来,又是那个位置的话,几乎不会有命在。 就算孟葭机灵,能不能从车身砸变形前逃到外面,也是个未知数。 假设她有这样的运道,深更半夜下着雨,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独自在山上,那副凄凉情形,他也不敢设想。 钟漱石紧皱着眉头,车开上百花山时,主峰上历经劫难的显光寺,孤灯一般矗立在春末夏初的急雨中,杳无人迹的涧口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钟声。 他攻读唯物主义哲学,从始至终,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在这一刻里,钟漱石是真的希望,佛光普照众生。 不要这么不眷顾这个,在荆棘丛里生长起来的小女孩,她活得坚韧自省,才刚过十九岁生日,什么都没有做错,人生不该只落得一个潦草收场。 山道上已经拉了封锁线,还没下车,钟漱石就先听见了哭声。 是谭宗北的夫人,手里捏着帕子在擦泪,家中佣人扶着她,唯恐她支撑不住跌倒。 谭裕已经被找到了,车子起了火,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被烧得血肉模糊,一双腿满是伤痕。 医护人员抬着他进了急救车。搜救队的队长向谭宗北询问,“车上是否还有其他同行的人?” 谭宗北咬牙切齿的,说,“没有了,辛苦各位,先收队吧。” 一旁的谭夫人,也是同样憎恶的表情,“有也是个该死的。” “谁说没有的!” 钟漱石推开车门下来,“所有人,跟我走。” 谭宗北大感意外,“漱石?你在北京呐。” 他内里着急归着急,见了他,也不得不客套两句。 但钟漱石却没什么好脸给他。 他从郑廷手里接过伞,冷笑道,“是啊谭叔父,我不在北京,岂不由着你草菅人命?” 谭宗北略显尴尬的,硬撑着,打算装憨到底,“你真是爱开玩笑,我的确不知道,车上还有什么人。” 钟漱石的呼吸定了一定,“那你听好了,车上坐着的那个,她叫孟葭,是我钟某人的命。” 说完,不顾一行人错愕的目光,撑着伞,领着搜救队的人,重新进了山。 谭宗北愣在当场,他夫人擦了擦泪问他,“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他说那姑娘是他的命。我们枉顾的,也是他的命。” 暴雨一直不停,山上的土都化作泥水,地面也松软下来,踩在上面,每一步都像要被粘住。 他们往上走了一段,打着手电,不放过任何一处,仔仔细细地找。 “钟先生,这么找不是办法,我们分成三队,抓紧时间。” 眼看雨越下越大,这里也不宜久待,张队长提议道。 一群人聚过来,钟漱石举起灯照了照地形图,“她没在车里,说明是在更高的地方下来的,你们往东边去,从这儿上。另外的人,跟我走。” 他嫌碍事,直接把伞扔在地上,换上了雨衣。 郑廷担心他的身体,本来在杭州就连轴转了几天,饭局牌局一样少不了,晚上陪同到深夜,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奔波劳碌至返程,又一刻没停的,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 他挡了挡,“漱石,我认得孟葭,我去找吧,你去休息一下。” 钟漱石挥开他,“你以为,我还能坐得住?” 他领着十几个人,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一时间,数不清的灯束在深林里,不停地探照。 “注意看地上,她很可能是滚下来,平躺着的。” 钟漱石刚交代完,一个没注意,被一块石头绊倒。 众人忙去扶他,钟漱石站起来摆摆手,“没事,再找。” 但他根本不是没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锋利的岩石割了道口子。 甚至鲜血缓速蜿蜒流下,濡湿鞋袜的细微动静,也被钟漱石敏感的捕捉到。 大约凌晨四点,翻过大半座山后,总算有人喊起来,“钟先生,这里有个女孩子!” 钟漱石急匆匆跑过去,在手电筒照亮孟葭苍白的面容时,他干涩的喉咙,因为心头突如其来的松懈,急剧咽动两下。 谢天谢地,她在这里。 那个仿佛清冷了几千个春秋,总带着一身芙蕖香,把一句钟先生,叫得又轻又柔,烟雾一样裹住他的小姑娘,她还在这里。 钟漱石微仰起脸,闭了闭眼,他脱下雨衣扔给张队长,“拿着。” 张队长眼看这雨快停了,也没劝,只是命人拿来一把伞。 钟漱石蹲下时,膝盖上的才刚凝固的伤口,又被猛地撑开,血汨汨往外流着。 他全然不管,也顾不上这些,拍了拍孟葭的脸,“孟葭,醒醒。” 她没有给到任何反应,钟漱石后怕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张队长在一边说,“她应该是晕过去了,快送医院吧,救护车在那边等着。” 钟漱石把她扶起来,才发现她小臂上,用布条扎了绑了一个止血结,但也已被血染透。 他眼底流露惊痛,难以抑制地皱了皱眉,不晓得她身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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