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1VS1，校园H）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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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我茫然地望着山顶，一遍遍尝试着重新站起身，急切道：“我必须要上去，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这里看日出……” 我好不容易从那个纠缠着我的家庭中，好不容易想要来探寻自己崭新的人生。好不容易，我想补偿自己多年的夙愿。都已经到了这里，我怎么能、怎么可以放弃！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唱起了歌。老套的，现在的年轻人早就不屑于去听的红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一众老年团友搀扶着我。明明大家的体力都已经见底，但四面八方伸来的手还是稳稳搀住了我。我们这个略显臃肿的队伍，就这样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继续向山顶龟速前行着。队伍中，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谁说咱们老年人就不能登山了？我就欣赏老哥哥的精气神！等回去后我们加个好友，下次去珠峰登顶！” “对！把咱们老年登山团的锦旗插到最高的地方去！让那些总是念叨着老年人只能在家养老的小年轻们都开开眼！” 这样的气氛，逐渐冲淡了我因为脚伤而焦躁不安的心情。我怎么就忘了，我并不需要真正到达终点，来向自己证明什么。明明在我走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我就已经从柳如烟和沈知白的纠缠中走了出来。我悬着的一颗心，一点点地下落，最终落回胸腔，还我一身坦荡无畏。虽然发生了这样的插曲，但好在，我们还是在预计的时间，来到了泰山顶。一轮太阳，正在缓缓从天边升起。昏暗的天空逐渐被铺上层层霞光，映照着我已经不再清澈的瞳孔。火红的圆球从地平线跃出，弹跳一般挣扎破开身侧的云层，一鼓作气，飞跃至顶空。身边的团友都不禁发出了欢呼声。扶着我的老大哥抱紧了我，指着天空大喊。 “老弟！你看啊，太阳升起来了，什么都会好的！” 我怔怔地看着太阳。太阳升起来了，什么都会好的。衣兜里的手机传来阵阵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陆思笙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了好几通。但由于我满心都在去山顶看日出，所以都没有听到。我没有思忖，而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我的日出时分。一瞬间，我仿佛年轻了很多岁，强忍着脚上扭伤的疼痛，扶着栏杆，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很久之前，我也曾和柳如烟许愿。我说，当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我要穿着最漂亮的衣服，靠着最美的风景。到那时，你要用你的镜头好好记录我。可是柳如烟却只是说。 “陆泽，你忘了吗，我不会拍照。” 她不会拍照，却能将沈知白的照片存在手机中，许多许多年。我远远地看过去，仿佛看到了当时那个，被柳如烟拒绝的我。他还未结婚，还未苍老。双眼之中却也笼着蒙蒙的一层灰色，看不到边际，也望不见明天。我对着他挥手，强行拉过他的注意。 “陆泽，看这边啊！看看天，看看日出，太阳升起来，什么都会好的！” 他似乎听到了，一片暗沉的眼中，逐渐迸发出熠熠光彩。我笑着笑着，双眼突然湿润了。对不起，陆泽，让你被压抑了那么多年，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我将属于你的山顶太阳，还给你。靠着同行人的搀扶，我成功走了下来。回到旅馆的时候，门口却站着一个不速之客。竟然是陆思笙。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她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焦急。我侧了侧头，缓缓发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思笙连忙抓住我的衣袖，急切道：“爸，你快回去看看吧！妈受了凉，回去之后大病一场，她又不肯看医生，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 “她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们怎么照顾都没办法。” 我眉目淡淡，抽出了被她握住的衣袖。 “你沈叔不是应该在她身边照顾吗？应该不需要来找我吧？” 陆思笙急道：“爸，你已经到这个年纪了，还要像年轻人一样搞这些吃醋的事吗？我妈和沈叔之间清清白白，根本就不是你想得那样，你真的是误会她了！” 我看着陆思笙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陆思笙，我已经向民政局提出了申请，如果你妈再不同意和我离婚，我就会起诉，法院如果不判离，我就会找最好的律师，再次上诉。” “我和你妈，已经没关系了，她的事，我不想听到，也不想管。” 陆思笙满脸都是不解，眉眼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恼怒。 “你和我妈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就因为那么点破事，你就丢下她不管！爸，你是不是被谁骗了，才一个人出来在外面待这么久！” 任陆思笙说什么，我都没有做出反应。始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双眼。 “陆思笙，你有看到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吗？” 陆思笙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一句话，顿时愣在原地。她张了张嘴，颇有些尴尬地问着。 “爸，你怎么了？” 我淡淡地扯出一个微笑。 “不重要了，陆思笙。” “回去吧，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陆思笙还想说什么，我身后的团友就一拥而上，把我们隔开。 “陆泽，来看看姐刚才拍的照片，这张姿势怎么样？” “大哥，咱们快加个好友啊，下次登山再来一起！” 我被他们挤着推着，走进了酒店大门。陆思笙想追上来，却被隔绝在外。她的脸，我逐渐看不清了。旅行结束后，我和柳如烟离了婚。拿着我应得的财产，我离开了柳家，四处旅行。后来，我在网上看到，柳如烟被治好了。却因为伤到了大脑，患上了极其罕见的失忆症。她的老情人沈知白，见她变成了这副模样，自然不肯再陪在她身边。陆思笙只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这天，我刚下火车，就又接到了她的视频。我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接听。屏幕中，柳如烟正在痴痴抱着我留下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开。陆思笙去抢，柳如烟就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分开我和陆泽……” 屏幕一转，是陆思笙急切的神情。 “妈爸，你看看吧，妈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没你不行……” 我没接话，而是干脆点了挂断。前面的团友，正在叫着我。 “大哥，咱们去征服珠峰啊！” 我笑了笑。 “来了！” 挥别过去，我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儿子公务员笔试面试都拿了第一，却意外落榜了。原来是政审的时候，发现妻子20多年前在洗头房从事非法皮肉交易坐过牢。因为这个污点，儿子失去了心心念念的编制。我悲伤愤怒，指责妻子不检点，影响了孩子的前途。妻子被我骂得破防了，五官狰狞地怒吼。 “儿子又不是你亲生的！” “是我义兄孟大强的种！” “大强还没指责我呢，你喊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气得当场去世。再睁眼，回到了1998年的国营钢铁厂。 1 刚确认自己重生，孟雅芝已经花枝招展地走进了办公室。 “张立民，月底的厂长选举，你别和孟大强争了，主动退出吧。” 孟雅芝开口，提出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要求。在80年代，国企是香饽饽。工资高、福利好，被称作“铁饭碗”。但到了90年代中后期，很多国企都面临经营不善、破产倒闭的问题。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复杂。但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国企负责人思想守旧，经营思路跟不上时代。痛定思痛，很多国企都在改革，不再论资排辈，而是竞争上岗。就像我所在的这家老牌国营钢铁厂，就搞了厂长竞聘制。我和孟大强都是车间主任。包括我们，还有好几个厂里的中层干部都跃跃欲试。 “为什么让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