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相砌的断口处忽而蓬出许多丝绒般细细密密的肉芽,它们彼此纠缠交织,如黏稠的胶质般将两团血肉重新「粘合」在一起。 “我的眼睛!”楚夭发出了痛苦的低喊。 面对恐惧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抹除恐惧。楚夭迅速抬手打出三道火符,符隶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三条赤色的火龙,席卷着气浪朝着那粘合在一起的尸体冲去。夜路走得多总会见到鬼的,楚夭很清楚这种再生能力极强的怪物不惧刀劈斧砍,他们唯一的弱点是火。 楚夭猜得不错。 那两团蠕动的本是面朝着宋从心与阿黎所在的方向。但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炽热火光时,「他」立时便调转了方向。与先前蜜肤雪发女子的突变相似,有那么一瞬,楚夭似乎看见那两团血肉扭曲成了某种圆身尖嘴短颚的怪物。但很快,那团血肉便急速臌胀,喷出一股水流来。 激流与火龙相撞冲击起大量朦胧的水雾,这眨眼的间隙,血肉便已愈合在一起,逐渐恢复了人样。 好消息是,楚夭成功分散了敌方的火力;坏消息是,对手疯了。 “蝼蚁鼠辈,受死吧!” 狂性大方的魔修双目一片血染的赤红,他高高跃起悬停于空,鬼面旗猛然向下一挥,霎时间,千魂俱泣,万鬼齐哭。 双子塔的规模并算小,但当万千冤魂厉鬼汇聚而成的黑雾凭空出现时,乌压压的一片让空间都变得仄狭小。鬼面旗在红的余晖中飘扬,以其为轴心向外扩延出一个庞大繁复的猩红阵法,那些被拘束在鬼面旗中的死魂瞬间被夺取了残存的神智,凄厉地惨叫着,沦为他人之牛马。 没办法,只能打了。楚夭心中哀叹一声,挽起衣袖扎紧袖口,反手摸上自己的腿上的暗袋,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 “你能保护好自己吗?”楚夭直视前方,没有回头。 宣白凤面色苍白:“我能帮你牵制他。” 楚夭诧异道:“怎么做?” 宣白凤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是双手握住那面金红色的军旗高高举起,直面山崩海啸般扑面而来的厉鬼,猛然用力将其刺在地上。 “全军列阵!” 楚夭听见了喧天的锣鼓与军旗高扬时猎猎的风响,她疑心是否红的光辉太过夺目,才让她眼前出现了幻觉一般的景象。 身披霞光的宣白凤手握军旗,身后似有千军万马。 她缓缓抬眸,沉寂的眼中似有旭自灰烬中重燃。 “共赴国难,守我河山!” 整齐得恍若仅有一声的甲胄声响,伴随着刀枪剑戟落地的金铁之声,将士们震耳欲聋的宣号响彻高天之上。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掌教首席 机关算尽无悔棋…… 幽州, 咸临,帝京。 “您真的不后悔吗?” 谢秀衣居于高高的祭坛之上,面对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站在这个位置上只要她有心便能将任何一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但若极目远眺, 那一张张或是麻木或是鲜活的脸庞便会在视野中化作无关轻重的戏台帘布, 朦胧而又模糊。谢秀衣有时会想, 那位曾经追随五毂国大巫的贤者究竟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才会在建造祭台与天音塔时选择了这么一个「愿观者清, 无睹者漠」的角度。 而站在祭台上的人,在百姓们的眼中又是何种模样?其面目究竟是清晰,还是模糊? “休得多言。”谢秀衣阖目浅笑, 她温淡柔和的眉眼几乎看不出来言辞的厉色。她微抬下巴,静侍在她身后的将士便捧着一个黑金木匣走上前, 神情肃穆地将其放在祭台上, 随即调转木匣的方向, 朝着聚集而来的百姓打开了尘封百年的木匣。 木匣打开的一瞬, 内里漆黑如子夜般的断刃竟好似吸收了大的辉芒,于匣中流淌过一丝金红的霞光。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百姓们不由哗然,交头接耳的人们不禁噤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那尘封在天音塔内足有百年历史的司命刀,再次显露在世人面前时却仍旧锋利雪亮,刃身不见半分锈蚀的痕迹, 刀尖溢散着霜冷的白雾。寻常刀剑绝无可能数百年不蚀, 但在场众人皆无一人质疑司命刀的来历。 「取未央为色, 见天光而熹,经年不锈,刃藏霜意」, 供奉于天音塔上。毫无疑问,这便是咸临国传承至今的重宝之一。 谢秀衣颔首示意,另一名将士便捧着她早已拟定好的檄文走至大众跟前,大声念诵谢秀衣以「文常侯」之名书定的诉求与冤屈。 祭台下的百姓本是前来看个热闹,毕竟他们对仅有声名而不见其面的「文常侯」并不熟悉。但听见文常侯自请司命刀竟是为皇太女平反时,本已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不少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皇太女被定罪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当时咸临国门大破,皇太女不知所踪。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是非黑白自然都任由朝堂粉饰。当时的「宣怀王」连下三道罪己诏,看似谴责自身实际字字句句都说自己「教子不严」,将咸临败于大夏的罪责扣在了生死不明的宣白凤头上。那时的「宣怀王」对百姓而言仍是一个温厚仁慈的君主。因此民众们对罪状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妄自言语。 毕竟平民百姓的诉求很简单,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活不下去,鲜少有人敢于质疑自己的君主。 但如今,文常侯毫不犹豫地揭开了这面政治的遮羞布。 谢秀衣很少写这么长的文章,她在文坛上向来以中肯客观、鞭辟入里而闻名于世。但这篇檄文,谢秀衣罕见地用了极其辛辣的言辞,没有卖弄才学的引经据典,只将残忍的政治鲜血淋漓地摊开在天光之下,就连懵懵懂懂不识字的孩童都能隐约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她将那些本该扫进故纸堆中的陈年旧事翻出来一一论述,将世家与皇权的博弈、贵族对平民的剥削解释得清清楚楚。她陈述皇太女的所作所为,又剖析她为何会沦为「罪人」。一桩桩,一件件,锋利的言语如利剑般劈开世人浑噩的头颅,将惊雷之声塞入。 檄文很长,念诵檄文的将士也不止祭坛这一处。城池各方都有谢秀衣安排的人手,五人为一组的将士分散于城中,对全城百姓念诵这篇檄文。 所谓阳谋,便是明知是局也无法不入。 宫中的贼子坐得住,那些白纸黑字被写在檄文上的人,又如何坐得住? 「咄」,谢秀衣听见了箭矢破空之声,脆弱的纸张被箭矢洞破。而后,系在她命魂上的丝线便断掉了一根。 谢秀衣听见了百姓哗然的惊呼,听见零落在人群愤怒的叱喝。念诵檄文的将士倒下了,但他身后的同伴很快便取出新的檄文,就着他戛然而止的部分继续念诵下去。 这一箭便如同落入滚烫油锅中的沸水,让人群噼里啪啦地炸成了一团。 等到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从怒发冲冠中回过神来,这才悚然惊觉自己中了计。即便有聪明人立刻反应了过来,也阻止不了其他蠢货杀人灭口。于是,这灭人口舌的一箭,反而奠定了言语的真实,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 「咔嗒」,谢秀衣推倒了「棋盘」上的棋子。 熹微的天光照落在谢秀衣的身上,她低垂着眼睫,看着被叆叇浮尘模糊了的光影,不禁回想起那些零落在记忆中早已陈旧泛黄的往事。 谢秀衣记得自己刚刚入宫成为皇太女伴读的时候,当时皇后西去,后位虚悬,太女还尚且年幼,后宫中的暗流是说不出的险恶汹涌。 那时有一位颇为受宠的后妃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不忿宣白凤成为太女,其族又是谢家的政敌。于是便拐弯抹角地欺压太女的伴读,意图借此膈应宣白凤。其余妃子为了讨好她也纷纷效仿,行事毫无顾忌。毕竟在宫中贵人看来,哪怕她是谢家嫡女,那也是皇族的仆隶。 彼时的谢秀衣恭顺谦和,对那后妃处处礼遇,明面上行着捧杀的伎俩,背地里她却算计着要这后妃毁容丧子,永失圣宠。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为了让猎物落入陷阱,谢秀衣能忍一切常人所不能忍。无论是言语的挤兑还是挑刺般的责罚,她都心态平和地逐一受之。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总会闯出一个愣头愣脑的太女,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下那些明枪暗箭与无理的挑衅。 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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