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种「伟大的目的」,他们连命都不要。”男子步入了永安城早已废弃的街道,破败的砖瓦与废墟还述说着昨的辉煌,就连石缝间长出的青苔与灌木,也述说着人与自然相谐的美感,“第一个出事的不是永安城,而是上一任人皇连山氏的族地玉霖。” 在男子平和的阐述中,宋从心等人聆听了一个遗落在遥远时光中、源于赤忱却最终以悲剧收场的故事。 那一天,冲天而起的魔气遮蔽了修士们的双眼,尚未踏入永安城的仙门弟子最先遇见的是手持上一任人皇令牌的连山氏长子及其治下的族民。他们浑身沐血、死伤惨重,在见到无极道门弟子的那一刻,那领头的青年好似看见救星般眼前一亮,高举着令牌扑至他们身前。 “仙长,请救救我们!”青年吐出一口夹杂着碎齿的血沫,面上燃烧着仇恨与痛苦的花火,“陛下……不!启山氏的小儿献祭了连山氏族地玉霖,意图逆天改命以求长生!我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身上却已经烙印了外道的诅咒!仙长,您看啊!吾皇背叛了我们!” 青年说着便撕开了衣襟,狰狞扭曲的漆黑纹路烙印在他的心口,溢散的浓重魔气证明着那是何等怨恚不详的咒。 那些追随在他身后的族民也痛哭流涕地跪下,其中一位老人痛苦无比地掐住自己的脖颈,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嘶鸣。然而不等他们施救,那老人便在他们眼前惨叫着爆裂开来,化作一地青绿的脓浆。 听到这里,宋从心只觉得心中一沉:“你们相信了他。” “怎么会不信呢?”男子笑了笑,下一瞬却又抿平了唇角,语气沉沉若蔼蔼暮色,“这是我们犯的第二个错。” 连山长子手持上一任人皇的令牌,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暴君」的恶行,他自身背负的诅咒与身后追随的族民都是最好的罪证。而后,前去救援的弟子救出了一部分玉霖的族民,却眼睁睁地看着神州的土地失落沉沦。 “就像被藏在地底下的怪物吃掉了一般,地动山摇,国土分崩。我们剿灭了肆虐人间的魔物,却无法阻止大地的沦陷。” “而那些被我们救出来的族民也没能熬过当晚,和最初的那位老人一样化为了腐水。当时最小的师妹是医修,穷尽毕生所学却依旧没能挽救他们的性命,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死去。当最后一个孩子也在她怀中溶解消弭之时,她的道心被苦难摧毁,痴心入执,顷刻便入了魔。” “如今回想起来,那仿佛是上苍对我们最后的提点与告诫。但我们已经被愤怒与悲伤冲垮了理智,只想让酿成这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男子话语微顿。这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但无论是宋从心还是梵缘浅与楚夭,三人都没有选择在此时开口。 唯恐惊扰了什么。 亲自撕开陈年的旧伤总是比想象中的要痛。男子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后才继续道:“我们带着愤怒前往了永安。” 言语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城中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段。林立周遭的大理石支柱断裂倾颓,借着昏暗的天光,能看见柱身上繁复的纹路与甲骨文的图样。角形的山,波纹的海,长角的兽与站立的人,神秘抽象的图腾与仅有雏形的文字,那是人族的文明与历史。 而现在,那些历史与故事皆被尘埃封存,寥落而无人知。 宋从心在图腾立柱前静默地伫立良久。 记忆是一个人的根,历史是一个民族的骨。而外道企图抽走一个民族的魂,折碎他们的骨。 “地表时常被红笼罩,已经不能住人了。”男子启动了机关,伴随着机拓运转与齿轮咬合的声音,支柱环绕正中央纹有奇异花纹的祭台缓慢地旋转、下沉,最终露出一条足以让三人并行的通道来,“当年一同前来永安的弟子中有精通机关偃甲之道的,我们共同改造了这座城市,令一些人得以在地底下幸存……虽然可能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楚夭看着那木工精巧的甬道,沉重的情绪也难掩好奇,道:“不是说红会腐蚀一切,包括土地吗?” “的确如此。”从三人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男子微点的后头颅,“但神州有灵,只要人不背弃土地,土地便不会背弃它的子民。” “方才说到哪了?哦,我们到了永安。”缓了好一会儿后,男子的语调又恢复了云淡风轻,“那一路上,我们几乎把我们所能想象的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因为死去的人太多,一路又不停地清剿魔物,我们并没有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的踪影。或许有人发现了,但在问询中却得知他为了拯救自己的子民而冲入了大火之中,又或是已经被诅咒化为了腐水……死去的人太多了,所以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曾怀疑。” “又或者应该说,我们没想过,人心会坏到这种境地。” 那一路行来的见闻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心灵的磨损,痛心于生灵涂炭的仙门弟子没意识到那是一个针对他们的局。带着满腔悲愤的修士们杀入了永安,却目眦欲裂地发现永安帝都出现了玉霖沦陷前的征兆,四处溢散的魔气与猖狂肆虐的妖魔,一切都如惨剧再现。 “如果你已经经历过一遍,那当你再遇到相似的境况时,你会怀疑其中另有蹊跷吗?”男子问道,“玉霖沦陷已确定是外道所为,城中的魔物也是外道放出的邪祟,那都是你的眼前所见。而当你这一路杀过来、再看见「魔物」时,被愤怒主宰的神智还会在拔剑时感到犹豫吗?” 宋从心听到这里,心里顿生不详的预感:“不会。” “是啊,不会。”男子颔首肯定,他步履蹒跚,每迈出一步都走得极为吃力,他们顺着台阶往下走去,甬道漫长而又蜿蜒,仿佛直通地心。 不知走了多久,男子带着她们登上了一处形似升降梯的石板机关,确认所有人都站稳后,他启动了机关内部的符文。 “那么,外道,怎样才算是外道呢?身体异变的是外道?思想臣服的是外道?”男子淡声道:“变成怪物的人是外道吗?披着人皮的怪物是外道吗?踏着尸山血海冲过污染,身体化为泥泞、灵魂已被恐惧扭曲,却还执着地想要拯救自己王的百姓,是外道吗?” “想要拯救自己的子民、不顾他们躯体与灵魂已然异变,依旧以国运庇佑其残魂与神智的王,也算是外道吗?” 那真的是一出十分荒谬的戏剧。明明所有人都如此努力,甚至不惜点燃自己。但最终,故事依旧如宿命般滑向了悲哀的结局。 杀入永安城的仙门弟子看见围困皇宫的魔物,双眼通红地举起了曾经立誓「除魔而不伤人」的道剑。 被围困在皇宫中的人皇与大巫与外道死战,眼睁睁地看着拼死保护自己的图腾战士逐一扭曲、堕落。为了守护战士们的灵魂,人皇不惜以国运反哺。那个不过十二岁的人皇在翻腾的苦海中维系着摇摇欲坠的扁舟,与大巫一同拽紧那一根与神明相争的绳索。 本不该沾染凡尘因果的仙门弟子斩杀了灵魂尚未堕落的魔物,亲自切断了那根命运的锁链。 足以庇佑万民的灵光在与无数仙门弟子的气运砥砺中逐渐走向没落,最终连巫的灵魂都染上了污浊。 发现真相时的仙门弟子有多绝望,时至今男子依旧不愿回想。 “那刍狗因为他的族民与父亲都不支持他只为争权夺利便引发内乱,甚至恨上了他的族民。他勾连新兴士人贵族,许诺黄金白银,许诺高官厚禄,甚至许诺长生不死。在此之前,卿相与巫贤大多都被这些蛇鼠之辈用计调离了帝都。而人皇在玉霖倾覆之前收到了上一任人皇连山氏令人拼死送来的情报,才知道那刍狗杀父害民,不惜毁掉自己的族地,只为了能登上人皇的宝座。” “可即便如此,这毒如蛇蝎的畜生也没有逃过外道的算计,毕竟他本就是在与虎谋皮。” “所以他到死都不明白,人皇与巫并不是上苍决定的,而是人族这个共体决定的。当人族选择了自己的皇与巫时,他们的眉宇间会出现印记,随着他们的成长,印记会逐渐加深。但若是他们背弃了子民,印记也会随之消去。之所以会有「人皇与巫必为双生」的说法,是因为第一任的人皇与巫便是双生,百姓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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