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有十年的功夫,应该是家传的手艺。” “今年三月的春闱,我打算加开工科。” “工科?”萧燕飞弯了弯唇角,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与顾非池日夜相处,有些事便是他没说,她也早就能窥见端倪。 年前,他俩在殷家住的那几天,顾非池特意请殷老爷子把那个从西洋带回□□的马管事叫了过来,问了马管事好些事。 马管事不仅说了西洋的枪炮,还说起西洋各国的变化,不少国家都在彼此交战,曾经的霸主没落,也有一些小国在持续扩张,甚至不惜跨海出兵,将一些海岛小国占为己有,那些国家靠着掠夺成了西方海上的霸主,后又说起了西洋的新玩意,显微镜和气温计等等。 对于顾非池来说,西洋有些陌生。 过去令他记忆最深的便是自鸣钟以及比大景技艺更精湛的千里镜。 直到那把西洋□□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 从马管事所言,西洋各国已不似书中所记的那样落后,不仅有新的武器,听燕燕上回说,西洋还有了一种叫作蒸汽机的东西,远比大景的水车更神奇。 不进则退。 西洋各国在发展,若是大景还是故步自封的话,那便会被西洋那边远远地甩在后头。 不仅是大景朝,中原的王朝历来都是重儒家而轻匠人。 但是,无论是枪炮火器,海船冰刃,还是城池堤坝,都不能缺了匠人,或者说,好的匠人。 顾非池以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沉吟道:“我想过了,这工科不能取完全没有读过书的粗人。” 科举取士,择的并不仅仅是手艺精巧的匠人,就像是“武举”考的不单是武艺,武进士还得熟读兵书才行。 “但是,让读书人‘屈尊’去做工匠,很难。” 肯定。萧燕飞点点头:“工匠在九流中位列第八。” 只比九流之末的商贾好一点。 要是让读书人去学做工匠,一来不见得有悟性,二来怕是不少读书人会觉得折辱了他们。 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只能潜移默化地一点点推动。 当那些读书人发现当工匠也能入仕,那渐渐地,自会有人走上这条路,就像是前朝有名的儒将程若弃文从武。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顾非池又道:“他们若是想入仕,又有工科上的天赋,可以考工科。” “我会让工部与翰林院一起研究下工科的出题。” 武举要考武艺,这工科自然也得考相关的科目。 “工科只是第一步。” 可以预料的是,这一科春闱考工科的学子肯定不会多,却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迎着迎面拂来的寒风,顾非池微抬下巴仰起头,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 狐狸面具下,他那线条优美的下颔线在周围的灯光中潋滟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萧燕飞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唇角在面具后轻轻扬起。 是骄傲,也是欢喜。 忽然,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提醒道:“我们该去皇觉寺了。” “再不过去,皇叔祖怕是要哭了。” 看着她面具后璀璨如明珠的星眸,顾非池本想说不去了,可她已经拉着他的手高高兴兴地往皇觉寺那边走。 “阿池,往这里走更近!” “这一带我很熟的,外祖父的一家铺子就在前头,这条路我走过好几次了。” 她熟门熟路地带着顾非池左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走到另一头时,巷子口突然闪过一道影子,有人拦下他们。 “这位爷,夫人,且留步。”一个穿着蓝色圆领袍子,人中留着短须的中年人对着两人露出近乎谄媚的笑容。 萧燕飞一愣。 不是因为受惊,而是觉得对方十分眼熟。 “是你。”她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看,这不是刚刚在摊子那边吐槽顾非池是冤大头的人吗? 顾非池将拿着兔子灯笼的右手往上抬了两寸。 乍一看,他是在用灯笼照亮来人的脸,可实际上,他是在用手势示意悄悄跟在后方的锦衣卫,不必过来。 那短须的中年人笑得更灿烂了,搓着手对顾非池道:“这位爷,您要不要花灯?” “我这里可是贡品,保管比爷刚刚在那穷书生那里买的灯好上百倍!” “贡品?”顾非池漫不经意的声音透过面具略带了一分低沉,缓缓道,“拿来瞧瞧。” 短须的中年人谨慎地往左右看了看,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了一盏手掌大小的白玉莲花灯。 捧在手中,往顾非池那边送了送:“这是贡品花灯,从闽州那边进贡的,点亮后,如清冰玉壶,闪耀夺目。” “这是贡品?”顾非池倾身看了看,“但这不是玉吧?” “爷可真是好眼光。这的确不是白玉。”短须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捧着花灯又朝两人走近了半步,“这是以闽州的寿山石切薄后磨制而成。” “您看,这灯罩是不是与纸一样薄,也就贡品能做到这个地步。” 顾非池作端详状,又问:“这灯哪来的?” “当然是宫里头拿出来的。”短须的中年人神秘兮兮地笑,“至于怎么来的,就……” 他摊了摊手,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爷,我瞧您是个见多识广的,想来也能看出我这贡灯又多难得吧。” “唯有这等稀罕的贡灯才配得上尊夫人的天姿国色。”他热情地推销着。 萧燕飞默默地用手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白狐狸面具,觉得对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夸她了,萧燕飞也就“不客气”地接过了那盏莲花灯。 “你开个价吧。”顾非池道。 短须的中年人琢磨着这位夫人喜欢这盏花灯,这桩生意应该成了一半。 他抬起了右手,先比了一根手指,又飞快地加了两根手指,改成了“三”。 意思是,三百两。 短须中年人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迟疑自己这价是不是开高了。 他刚刚去过当铺,想卖一百两,可当铺不肯收,说什么三十两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哪里肯应,就想起了这个冤大头,刚刚那种街边摊子卖的灯笼,对方都肯出十两银子的价,自己这贡品花灯可遇而不可求,应该不算贵吧。 中年人心里做好了对方会砍价的心理准备,正琢磨着低价,就听那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爽快地说道:“我要了。” “囊中羞涩”的顾非池自然拿不出三两百,于是萧燕飞很主动的掏出了荷包,抽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中年人既惊喜又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上下打量了顾非池一眼,心道:敢情这是个吃软饭的啊! 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喜形于色地收下了银票,丢下了一句“有缘再会”,赶紧揣着热腾腾的银票走了,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了起来。 没一会儿,顾非池与萧燕飞一起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顾非池望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轻轻击掌两下。 随侍后方的便衣锦衣卫就快步过来了,恭敬地听令:“爷。” “去查。”顾非池只说了两个字。 锦衣卫立即追着那中年人离开了。 而顾非池则牵着萧燕飞的手继续往皇觉寺的后门走。 此刻的皇觉寺尤其热闹,寺外早就搭建好了一个偌大的灯台,京城的百姓也都知道帝后会来赏灯,都来这里凑热闹,周围人山人海的。 顾非池与萧燕飞从皇觉寺的后门进寺,知秋、梁铮等人早就候在了那里。 “真是贡品?”萧燕飞看着手里那盏如白玉般的莲花灯问。 “对。”顾非池一边说,一边拿下了面具,狐狸眼闪着幽幽的冷芒。 梁铮急急道:“皇上,娘娘,且随奴婢等去换衣裳吧。” 梁铮是心急如焚,礼亲王那边已经来问了好几次了,问帝后怎么还不来。 众人簇拥着二人去厢房换了衣裳。 月上柳梢头时,换上礼服的二人准时出现在了高台上,上方那密密麻麻的红灯笼照得高台亮如白昼。 百姓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齐声呼喊着,目光灼灼地翘首望着两人。 番外2 “皇上, 那就是皇上吗?” “快看,皇后娘娘可真是漂亮啊,就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 “真是郎才女貌啊!” “……” 其实这一带人山人海, 也就最前头两三排的百姓隐约能看见高台上的顾非池与萧燕飞,后面其他人也就只能看到帝后的身影而已。 但这样, 已经足够让他们疯狂了。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能有幸瞻仰帝后的真容,那是莫大的荣幸。 激动亢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夜晚的寒风中,不绝于耳。 这宫里安排的灯会自然是不同凡响, 虎头灯、花篮灯、蘑菇灯、花灯、宫灯、走马灯等等一盏接着一盏地登场, 其中最恢弘的是一盏巨大的龙灯,几乎占据了半壁高台, 足足十个人合力才把这巨大的龙灯举上了台, 引来百姓的阵阵叫好声。 气氛越来越热闹, 众人仿佛感觉不到冬日的寒意般,全都精神抖擞, 神采焕发。 直到三更天, 元宵灯会才散, 百姓各归各家。 到了下半夜,整个京城才陷入沉沉的安眠中。 养心殿的一天是在鹰唳声中开始, 旭日在天际探出了头,殿内的宫人们也窸窸窣窣地骚动了起来。 自正月初一的登基大典后, 顾非池就下旨把早朝时间从卯初推迟到了辰初, 对此,连最古板的礼部尚书裴谨都毫无异议, 这寒冬天,谁不想在热炕上多睡上一时半儿呢。 顾非池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床头的怀表, 小心翼翼地撑起了上半身,放轻手脚打算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袖口一紧。 他垂眸看去,中衣的袖口被两根葱白般的手指捏住。 “阿池,你要起了吗?”萧燕飞唇间出低低的嘤咛声,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 她还没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透着几分娇滴滴的孩子气。 顾非池轻轻地“嗯”了一声,欺身在她的眼皮上亲了亲,温柔,缱绻,如珠似宝。 “多睡一会儿,不用陪我用膳了。”他柔声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又在她粉雕玉琢般的耳垂上也啄了一下。 萧燕飞又捏了捏他的袖口,只犹豫了一瞬,就被瞌睡虫彻底打倒,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合眼,她直睡到了自然醒,才悠闲地起身,吩咐祝嬷嬷去把去年宫中的账册取来。 萧燕飞原本就打算,等过了正月十五,就闲下心来盘盘账。 而现在,都有人把贡品卖到自己手上了,盘账这事显然是拖不得了。 于是,等萧燕飞用完了早午膳,一箱子沉甸甸的账册就被两名内侍抬进了养心殿。 萧燕飞随便抽出两本,快速地翻了翻,眉头直皱。 第一本账册看了还没一半,她突然将它一把合上了。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内库。” 萧燕飞起了身,随意地掸了掸衣袖,又吩咐海棠带上内库的账册,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内承运库。 大景朝的国库分为外库和内库。 外库由户部掌管,而内库从太|祖皇帝建国起,就是天子的私库,每年各地的赋税都要拨一部分到内库,还有各地定例的进贡、上礼等等,皇帝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自顾非池登基后,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整个内库。 内库不仅仅是一间库房,而是一个总称,下面又细分为十二间库房,光清单和账册就有沉甸甸的几箱子,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点完的。 萧燕飞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今天来得猝不及防,内库的宫人们都惊了,守门的小內侍连忙跑去通禀了内库的掌印太监徐公公。 徐公公率领一众内侍步履匆匆地跑来迎接凤驾,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萧燕飞随意地抬了抬手,想起昨天卖灯的人说那盏连花灯是闽州寿山石所制,就问道:“玉石印石在哪个库?” 徐公公以为萧燕飞是好奇,想着妇人自是喜欢珠宝玉石的,笑呵呵地答道:“回娘娘,在乙字房。” 旁边的一个小内侍在徐公公的示意下,接口道:“乙字房里都玉石印石珠宝,像羊脂玉、翡翠、玛瑙、珊瑚、青田石、寿山石、昌化石、巴林石等等,都存放在里面……” “带路。”萧燕飞简明扼要道。 徐公公只迟疑了一瞬,伸手做请状,“皇后娘娘,里边请。” 徐公公便与一众内侍簇拥着萧燕飞往里走,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直来到一间挂着“乙”字竹牌的库房前。 库门紧闭,上头挂着一枚沉甸甸的铜锁。 他也没打开锁的意思,指着前方这一道道看着相差无几的库门,客客气气地说道:“娘娘,这一排的库房都属于内库。” “娘娘放心,内库是皇上的私库,奴婢等定会小心看守。” 他没半句不敬之言,却在委婉地提醒萧燕飞,内库只属于皇帝,皇后没有权力要求他们开内库。 话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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