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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京城,又招了几个婆子去收拾院子。 “走吧。”萧燕飞熟门熟路地拉着顾非池的手往庄子里走,这一路,不时有庄子里的下人停下脚步,给两人行礼,完全不敢直视顾非池。 “这庄子可好看了,依山傍水,格局也很雅致,是江南的大师设计的格局。” “主院就是以泉眼为中心建的。” “后面的六明山风景很好,等开春,我们可以去山里踏青,去后头六明湖游湖。” “雪焰和绝影肯定也喜欢这里。” 萧燕飞亲自带着顾非池在庄子里闲逛着,上头的白鹰也跟着两人飞,时不时地发出嘹亮的鹰啸,似在附和着她的话。 两人一鹰逛了正厅、三个院落、后头的小园子……饶了一圈后,鹰朝着后山那边飞走了,两人则来到了庄子中央的温泉池。 乳白色的温泉表面升起丝丝缕缕的白气,仿佛云岚飘绕,空气雾蒙蒙的。 “《水经注》云:皇女汤,可以疗万疾者也。”萧燕飞把手放进乳白色的温泉池子里,撩了一下,荡起一阵水花。 “大冬天的泡温泉,最舒服了,待会儿你一定试试。” 她有些怜惜地抬手在他的黑眼圈上摸了一下。 顾非池一向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亲昵地在她掌心蹭了蹭,仿佛一只傲娇的大猫,萧燕飞甚至隐约窥见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在他身后甩了甩去。 这时,一个婆子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过来禀道:“姑娘,浴桶和热水备好了。” “你先去梳洗一下,再来泡温泉吧。”萧燕飞亲昵地挽着他说道,“我让人给你备好了新衣裳。” 萧燕飞早就有打算冬天要带顾非池来泡温泉的,提前就在这里备了几身干净的新衣,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她颇为自得地笑,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顾非池轻轻“嗯”了一声,样样都听她的。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往内室方向走去,耳边还能后头传来她愉悦的声音:“给我们弄点好克化的家常小菜就行,不用备酒水了。” “再煮一盏安神茶。” “等等,还是我写一道安神茶的方子给你吧。” “……” 笑容不可抑制地荡漾在顾非池的脸上。 他喜欢看着她为了他而忙碌,喜欢看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就跟他一样。 眼里心里只有她。 顾非池回头又看了萧燕飞一眼,便进了内室。 而外头的萧燕飞等写完了那张安神茶的方子,这才走入内室。 屋内静悄悄的,没听到一点水声。 “阿池。”她抬眼看去,却发现他闭眼倚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 他睡着了。 萧燕飞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走到了他跟前。 他似乎毫无所觉,沉沉地睡着,长翘浓密的眼睫在他的脸颊投下两道浅浅的暗影。 他是真的累了吧。 若是平时,哪怕她在他身边稍稍动一根手指头,他都会警觉地惊醒。 也是。 过去这段日子,他忙着打仗,算计,谋划,赶路,他怕早就已经透支的边缘了。 萧燕飞起初只是托腮看着他的睡颜,看着看着,她的睡意也涌上来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轻地倚在了他肩头,合上眼后,他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安眠曲一般,让她觉得安心,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两人全都睡得沉沉。 这一睡,顾非池一直到午后才醒来。 其实他也只是睡了一个多时辰而已,但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安心。 那种安心是从心底深处油然而起的,让他全身心地放松,那是一种比打了胜仗更让人愉悦的舒畅感。 顾非池睁眼就看到了倚靠在他肩头的萧燕飞,安详的睡颜让她看着温驯乖顺如白兔般。 他悄悄起了身,又悄悄地把她抱起放在了榻上,自己则去了盥室梳洗,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顾非池换上一身簇新的白色中衣,带着满身的水汽出来时,就看到萧燕飞也醒了。 她靠着一个大迎枕,眉眼间还有几分睡醒后的慵懒,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顾非池从善如流地过去了,一面拿白巾胡乱地擦拭着头发,在榻边坐下了。 萧燕飞接过他手里的白巾,仔仔细细地给他绞着头发。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发丝淌下,沿着他修长的脖颈、锁骨,直消失在他中衣的领口间,消失不见。 点点水珠滴在白色的中衣上,留下一滩滩水渍。 顾非池唇畔露出惬意的笑容,半侧过脸,抓起她忙碌的小手,在唇上亲了一下。 他抬眼朝窗外那西斜的太阳望了一眼,道:“天黑前,我就得走了,皇叔会在栎县等我与他会和,再押解北狄王一起进京。” “不过,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回京了。” “两天?”萧燕飞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双眸盯着他的眼睛,“两天后伤就会好了吗?” 顾非池:“……” 不待他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不太可能吧!” 顾非池:“……” 萧燕飞俯身凑近了他几分,鼻尖与鼻尖相距只差半寸,娇娇软软地问:“然后,你到时候还想找什么借口?” “说说。” 她清澈的眸光像是能看透他的心底。 他没洗漱就睡下,又趁着她睡着去洗漱更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天刚一黑就要走,连温泉都不去泡,她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是傻了! 她过分明媚的笑容,让顾非池心头警铃大作,危机感顿起。 顾非池无言以对。 他之前本是想装睡的,但他是真累了,合眼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装睡变成了真睡。 萧燕飞纤细的手指温温柔柔地搭在他的领口:“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她眨巴着眼睛,那浓密的乌睫更显纤长,笑靥如花。 顾非池:“……” 理智告诉顾非池,现在非常危险。 一个不好,要完的那种。 “燕燕。”顾非池抬臂去揽她的肩,想吻她,可手臂才抬起些许,就听萧燕飞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不许动。” 顾非池乖乖听话地不敢动了。 右臂顿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如雕塑般再不敢乱动。 “乖。”萧燕飞将他鬓角的一缕湿发捋到了耳后,接着,就直接拉开了他中衣的领口。 原本就有些宽松的领口立刻松垮了下去,露出青年两段优美的锁骨,以及他宽阔的肩膀…… 萧燕飞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右肩上,那里赫然有一道三四寸长的伤口,还有些许轻微的擦伤。 萧燕飞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伤口的周围缓缓地绕了一圈。 上面抹着金疮药,它愈和得很好,没有溃烂,也没有渗血。 看伤口的大小和位置,当时顾非池应该无性命之忧,但是,肯定流了很多血。 顾非池从年少时,就征战沙场,足有近十年了。 他不是什么铜筋铁骨的神仙,只是一个凡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两人在一起的某一个夜晚,她曾细细地数过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疤。 这一次,怕是又添了不少了。 萧燕飞的眼眶微微酸涩,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 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顾非池有点慌了手脚。 她总是笑得灿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 “我错了!”顾非池想也不想地脱口道,双臂牢牢地桎梏住她纤细的腰身,温热的薄唇在她的眼帘上亲了一下,先是左眼,再是右眼。 他俯首凑在她耳边,再次道:“我真的知错了!” “我不该瞒着你的。” “你放心,我没事,伤不严重,已经好了。” 萧燕飞转过头,不理他。 “真的。”某人缠了上去,一下下地亲着她的下巴,樱唇,笑涡,耳垂,热气喷上她贝壳般小巧玲珑的耳朵。 这样就想把这件事盖过去吗? 太天真了! 萧燕飞一用力,反手把他的人往榻上压倒,娇小的身躯整个压在了他身上。 顾非池毫不反抗,顺势倒了下去,还记得牢牢地桎梏住她玲珑的腰身。 萧燕飞轻轻地拍了拍他,按着他的肩膀,“你是我的。” “是。” 他当然是她的。 萧燕飞:“知道错了没?” “知道。”顾非池乖得不得了。 萧燕飞努力地板着脸,与他四目相对,眼睫擦着眼睫,逼视道:“以后听不听话?” “听。”顾非池再次点头。 那么乖吗!萧燕飞被他这乖顺的小模样取悦,差点没憋住笑出了声,赶紧咬住牙。 她退开了些许,以手肘支着自己的上半身,另一手在他额心轻轻地弹了一下:“从今以后……” 她稍微迟疑了一瞬,就听顾非池立即接口道:“顺你者昌。” “逆你者亡!” 他说得毫不犹豫,这下,萧燕飞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如铃。 顾非池松了口气,知道危机解除了。 他将手掌压在她的后颈上,薄唇噙住了她的樱唇,吞下她唇齿间的嘤咛声。 好一会儿,他才在唇齿纠缠间,轻声问道:“燕燕,要不要去泡温泉?” 声音嘶哑。 “你不是要去找怡亲王了吗?”萧燕飞轻吮了下他的薄唇,反问他。 “不去了……”他的唇又贴了上去。 “笃笃笃……” 外头的房门突然敲响了,瞬间把这一室的旖旎打散。 静了一息,外头响起了知秋的声音:“殿下,礼亲王刚刚让人去了一趟卫国公府,说是,皇陵的‘那位’快不行了,问殿下要不要去看一眼?”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顾非池的唇间逸出一声轻叹,语声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晦气。” 第176章 皇陵的“那位”说的是唐弘诏。 在“停灵”了七天后,一口空棺葬入了皇陵。 顾非池根本不想理。 又是一阵静默后,门外再次响起了知秋平板得没有起伏的声音:“殿下,礼亲王让您一定要去。” 萧燕飞把脸凑过去,温柔地在顾非池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哄道:“去吧。” “皇叔祖他……没有私心。” “我陪你。” “嗯。”顾非池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起身。 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后颈上,再次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地反复吮吸舔舐。 他身上有股子沐浴后的清冽气息,密密实实地笼罩着她。 吻了一会儿,他才移开了他的唇,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略有几分急促,大掌在她背上轻轻地摩挲着,一下又一下。 磨磨蹭蹭了快半盏茶功夫,他这才从榻上坐了起来。 “我去换衣裳。”顾非池又在她发顶啄了一下,就下榻去了后头。 萧燕飞稍稍整了整领口,又抚了抚衣裙,才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外头响起推门声,接着门帘被人从另一边挑起,知秋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萧燕飞跟前。 “太子妃,”知秋屈膝福了一礼,把事情的前后给禀了,“礼亲王原本是派了何公公去冀州滨城找殿下和怡亲王的,何公公这才知道殿下先回了京,又一番波折地找到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就遣了知秋来庄子传话。 说话间,换了一身玄色衣袍的顾非池从里头出来了,绣着银色云纹的腰带将他的腰身束得紧紧,衬得他的身量高挑颀长。 他手里还带了件嵌貂毛的斗篷,仔细地用斗篷将萧燕飞裹了起来,又给她系好了带子,柔声道:“别冻着了。” 顾非池本想吩咐知秋去取个手炉来,可萧燕飞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笑道:“不会冻着的。” “我不是还有你啊。” 有他这么大一个火炉,她怎么会冻着? 顾非池被她这句话取悦,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覆其中:“嗯,有我呢。” 从温泉庄子出发,依然是两人一骑,到皇陵也才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西斜的阳光笼在整座皇陵上,衬得这里的气氛尤为肃穆。 礼亲王先他们一步抵达了,就在隆恩门外等着他们。 皇叔祖老了! 这是顾非池看到礼亲王的第一个念头。 这才两个月不见,礼亲王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鬓发间夹的白发也多了不少,瞧着身形略有几分伛偻。 “阿池,燕飞。”见小两口一起来了,礼亲王拈须笑了,笑得异常慈爱,连那双浑浊的老眼都变得明亮起来。 自打他收到怡亲王从北境捎来的信后,就激动到了现在。 他一个年过花甲的人,也不曾想到在他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景有扬眉吐气的这天。 来自北狄的连番捷报,让他这些日子藏在内心深处的内疚一扫而光。 他没做错,他和怡亲王所为,都是为了大景,为了天下百姓。 顾非池与萧燕飞先后下了马,来到了礼亲王跟前,同时行了礼。 顾非池道:“皇叔祖在京城辛苦了。” 短短这一句话令礼亲王心里分外的熨帖,心情更好。 他朗然一笑,眼角的笑纹愈发深刻,与两人一起穿过隆恩门,往里走。 他边走,边道:“我这把老骨头了,帮不了你什么了,也就是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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