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的柳皇后,“这就是你背信弃义逼死元配,不惜令柳汌祸乱朝纲,也要娶的女人?!” “那么你,如愿以偿了!” 华阳毫不掩饰她对皇帝的轻蔑。 “咳咳……”皇帝断断续续地咳着,眼前黑一阵,明一阵,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快要飘起来了。 他一边咳水,一边吐着黑血,连牙齿都被血染黑了一半。 华阳说的这些话像针一样刺在皇帝心头,对柳皇后的憎恨似潮水般翻涌,又连续咳了好几下。 他的嘴唇青白没有一点血色,双手如同痉挛般死死捏紧,吃力地边咳边说:“皇后弑君…咳咳……” “弑君”这两个字似是用尽了皇帝所有的力气,说得清清楚楚,在场的所有臣子们都听到了。 皇帝呼吸微弱,如垂死的鱼般张着嘴喘息,虚弱地又道:“朕要废后。” 话尾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此时已是命垂一线。 废后?! 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了柳皇后。 她的心脏似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狠狠地攥紧。 眼睫还在不断地滴着水,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间,她忍不住去想,当年他有没有对顾明镜说过废后。 不,没有。 哪怕皇帝与顾明镜争吵得最厉害的时候,顾明镜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哪怕顾明镜死了,她也是元后,是皇帝的原配嫡妻。 而她,只是“侍妾”扶正而已。 柳皇后半垂着头,口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涩味与血腥味。 “皇后。” 一双黑色的皂靴进入柳皇后的视野,耳边响起礼亲王的质问声:“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的语气是言辞难以形容的复杂。 柳皇后闻声慢慢地抬头,自皂靴沿着大红皮弁服一点点地往上看,直对上礼亲王苍老严肃的面庞。 也同时注意到了站在礼亲王身后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徐首辅、庄亲王、怡亲王、卫国公以及好几个文武重臣。 柳皇后僵硬地扬首环视众人,樱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珠极缓慢地转动了两下,惊骇得无以复加。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怀疑,是不是皇帝故意设计好了这一出,就为了在众人的面前把她废了。 她唯一的底气就是皇帝亲笔写的那道立储诏书,以及顾非池还姓“顾”。 可是现在…… 风一吹,皇后湿哒哒的身上就冻得发抖,打了个激灵,仿佛有刺骨的寒风自她千疮百孔的心脏刮过。 刚刚只有那些内侍在,她和皇帝同归于尽,哪怕内侍们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区区几个阉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 皇帝当着礼亲王和首辅的面说了她弑君。 还亲口说了—— 废后。 柳皇后的心中极度绝望,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软肉,甚至抠出了血珠。 她的阿泽。 这皇位本该是属于她的阿泽的。 柳皇后下意识地去搜寻唐越泽的身影,将视线望向了呆呆地站在水阁门口的儿子,想要靠近他,但手脚虚软无力,不听使唤。 皇帝颤巍巍地转头看向柳皇后,发须抖动,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那么吃力,那么艰难。 此时此刻,他对皇后最后的一丝温情也已经烟消云散了,只余下了嫌恶。 “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他胸口作疼,出气难受,连手脚都冰凉麻木,声音中带着虚弱的颤音,“当然不……” “是。”华阳中气十足地说道,掷地有声。 两个人的声音碰撞在一起,华阳的音量压过了皇帝。 一个洪亮有力,一个气息奄奄。 华阳目光炯炯地扫视了周围众人一圈,朗声道:“顾非池是元后顾明镜所出。” “本宫为证。”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语调铿锵,颇有一种振聋发聩之效。 这句话犹如当空一记霹雳震得众人头晕目眩。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没有听错。 唯有柳皇后露出一丝悲哀至极的笑,再次看向了皇帝,表情讥诮,似在说,事到如今,他终于承认了吧。 徐首辅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就听华阳又道:“当年先皇后身怀六甲,中毒而亡。” “死前诞下一子,是本宫亲自取的名字,也是本宫亲手交给了卫国公。” 卫国公缓缓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华阳一字一顿地徐徐道:“顾非池才是元后所生的嫡长子。” 她的语气肯定,不容人质疑,短短八个字仿若一锤定音。 此刻在这里的,包括礼亲王在内,大都是两朝甚至三朝老臣,他们自是知道当年皇帝和先皇后顾明镜不和,帝后的争执有多么激烈。 皇帝登基后,为了收拢兵权,下旨召还在盛年的卫国公顾延之归京荣养,更想把西北兵权交给柳汌。 此举彻底惹恼了顾皇后,帝后几次争执不下,顾皇后半点不肯退让,甚至还在早朝上闯到了金銮殿上,为顾家力争。 帝后一番唇枪舌剑,此刻想来,在场几个老臣仍觉记忆犹新。 而那个时候,顾皇后已怀有身孕。 举国等待着这位皇长子或者皇长女的诞生,盼着大景的后继者。 但是—— 顾皇后在封宫半年后,难产,一尸两命,母子尽亡。 一年后,皇帝就改立了柳贵妃为继后,再后来,才有了大皇子唐越泽。 徐首辅的心跳怦怦加快,直直地看着顾非池。 原来,那位真正的皇长子没有夭折,还活着。 还这般英明神武,雄才伟略,杀伐果敢,很有几分太祖皇帝的风采。 徐首辅紧紧地抿着唇,盯着顾非池脸上的面具,目光愈来愈灼热,心里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些日子,他饱受煎熬。 虽说让顾非池监国是皇帝的意思,自己只是奉君命行事,可眼看着朝堂政务变得井然有序,他又有无数次暗暗生出念头,若是顾非池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大景必会蒸蒸日上。 每当这个想法浮现时,徐首辅又会因为这种想法而感到罪恶,觉得自己仿佛背弃了正统,背弃了半生的信念。 直到此刻,徐首辅才觉得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光明灿烂。 太好了! 原来顾非池是元后嫡子,是大景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矛盾的呢? 以顾非池的手段与能耐,必然会是一个不同于今上的盛世明君。 “顾非池怎么可能是顾明镜的儿子。”皇帝震惊地瞪大了灰败的眼眸,嘴唇轻动,声音低不可闻。 这句话说得实在没什么底气。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得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顾非池是顾明镜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婴儿死在了襁褓里,面容青紫,没有呼吸,是他亲眼看到的。 “不可能的……”皇帝哑声道,刚呛过水的喉头灼痛如火烧,虚弱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嘴里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开始信了三分,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华阳,似在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以为顾明镜的儿子死了! 短短不到半盏茶功夫,皇帝眼角的皱纹似深刻了一倍,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仿若病榻上正在交代遗言的耄耋老者。 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华阳轻一振袖,宽大的袖口在皇帝身前拂过,几乎快擦到了皇帝的鼻尖。 她冷冷道:“若是当年你知道的话,你还会让这孩子活下来吗?” 不会。皇帝几乎想都不想便有了答案,这两个字就在他嘴边。 那个时候,他与莲儿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他答应过她,只有他与她的儿子可以接过这片万里江山。 若是顾明镜生的是公主,倒也罢了。 若生下的是皇子,不管是为了他对莲儿的承诺,还是为了不给卫国公府谋害自己以扶幼主登基的机会。 这个孩子都是绝对留不得的。 皇帝费力地转头,目光艰难地转向了距他约一丈远的顾非池。 当年,在顾明镜怀胎八月时,他亲自去了趟坤宁宫见她,和她最后谈了一次。 他允诺她,不会亏待顾延之。 是顾明镜不识抬举! 皇帝眯了眯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顾非池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脸上那漆黑的半边鬼面。 上一回他看到顾非池的容貌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十二岁的时候。 顾非池十三岁时,西北传来军报,说他毁了容。 等顾非池再次进京面圣时,脸上便多了一个面具。 当时,他在御书房里令顾非池摘下了面具,看到了他眼角一条两寸长血红色的疤痕,狰狞异常,没待他细看,正好大皇子来了,便又让顾非池把面具戴了后去。 面对皇帝惊疑不定的目光,顾非池的眼神依然很平静,对皇帝静静地对视了一瞬,扬唇笑了。 这一笑,傲气如风。 耳边又响起了萧燕飞对他说的那句话:“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摘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 他抬手慢慢地拿下了脸上那半边鬼面。 面具下,长眉入鬓,深邃幽黑的狐狸眼微微向上挑着眼角,高挺的悬胆鼻,优美的薄唇,面容昳丽俊朗。 更重要的是,这张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的伤疤,肌肤似羊脂白玉般细腻无瑕,漂亮得令人屏息。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非池一人的脸上,也包括皇帝,一阵阵倒抽气声在众人间此起彼伏。 从前顾非池戴着面具时,众人就知道他的眉眼很像卫国公,现在看来,这是像顾明镜才对。 此刻看着他整张脸,他们才发现他的面部轮廓还像另一个人。 不是皇帝,不是太后,也不是先帝,而是—— “皇伯父。”礼亲王盯着顾非池的脸,喃喃道,目光近乎痴了。 能被礼亲王称为皇伯父,也唯有一人。 大景朝的开国皇帝,太祖皇帝。 怡亲王、庄亲王以及徐首辅等人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太祖皇帝于三十二年前驾崩,当时怡亲王才六七岁,对这位皇祖父还是有些印象的,而徐首辅他们有的是三朝老臣,有的出自官宦世家,年少时也随家中长辈面圣,也对太祖的音容记忆深刻。 毕竟那是这般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物,是一个足以永载史册的千古明君。 血缘还真是奇妙,先帝与今上长得都不似太祖皇帝,反倒是顾非池这个曾孙肖似太祖。 “确实有四五分像太祖皇帝。”徐首辅拈须道。 其实只是三分像太祖,徐首辅故意夸大了一分,不,他也没夸大,任何见过太祖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顾非池肖似太祖。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了,为什么顾非池这么多年都要用面具遮着自己的脸。 哪怕礼亲王原本还有一丝丝的迟疑,现在看着顾非池的这张脸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下只觉如释重负。 不得不说,对于大景来说,这个“真相”最好不过! 甚至于,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 所有人都在笑,笑得最癫狂的就是柳皇后,她似乎已经被压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阴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皇帝,喃喃自语着:“唐弘诏,你骗得我好惨!” 他毁了她一生! 她嘶声一喊,奋力朝皇帝扑过去,却被两个内侍连忙按住了,她的胸膛一阵急促的起伏,一口一口地吐着黑血,既狼狈又惨烈。 皇帝眼里早就看不到皇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似筛糠般颤抖着,发须皆颤。 “你……你……”皇帝费力地抬手指向了顾非池,嘴唇动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的眼睛看不清三尺外的事物,即便他努力地将脖子前倾,也依然看不太清顾非池的脸,可是从其他人的反应中,他清楚地知道,顾非池的身世已经不容自己再反驳。 顾非池真的是那个孩子。 真的是那个早就该死的婴儿。 而自己,竟然被顾延之和华阳联手瞒了二十年。 这个念头似烈火般灼烧着皇帝的心肺。 “咳咳咳……”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口唇间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 “皇上!皇上……” 在梁铮紧张的惊呼声中,皇帝两眼一黑,整个人被黑暗所吞没,晕厥了过去。 最后萦绕在他耳边的是柳皇后癫狂凄厉的笑声。 看着昏迷的皇帝,怡亲王只平静地将双手背于身后,心潮起伏地朝顾非池看了一眼。 这件事环环相扣,顾非池办得的确漂亮。 若是顾非池直接在金銮殿上说他是顾皇后的儿子,恐怕旁人只会以为他为了谋朝篡位,不惜捏造自己的身世。 哪怕他有朝一日登上了帝位,这世上也永远会有人斧声烛影地质疑他的身份,认为顾家是乱臣贼子。 可现在,由柳皇后开口揭开就不一样了。 旁人虽惊,心里却先信了四五成,那么接下来,有华阳大长公主作证,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可信。 而顾非池这张肖似了太祖三四分的脸,便是最后的一记重锤。 王公大臣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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