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需要嗣子。”殷婉直直地迎视着族长的眼眸,“这家业,由我继承!” 她冷静且坚定地说出了当年十几岁的她没敢当着这些长辈说出的话。 族长眉头紧锁,直觉地反对道:“阿婉,别胡闹了,你是萧家妇,岂能说这种话?” 族长常年在族中为族人做主,习惯性摆出了作为长辈的威仪,不怒自威。 殷婉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着族长,一派坦然地说道:“我与萧衍已经义绝,并已经去信江南,族长来得早,怕是没见着吧。” 殷婉是殷氏女,无论是出嫁,和离,还是义绝,都是需要禀明宗族的,毕竟,她从萧家出来,名字还需要重新写回殷氏宗族的族谱上。 “荒唐!”族长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直拍得茶盅溢出了滚烫的茶水,而他毫无所觉,“我殷家可从来没有义……和离妇。” 殷婉连眼角眉梢都不曾动一下,淡淡道:“萧衍因贻误军机,已被流放岭南。” “族长刚来京城,许是还没听说吧。” “您是想一门罪臣姻亲,还是要一个义绝女?” 什么?!族长又被殷婉话里透出的意思砸了七晕八素,想起了今天出门时看到有囚车经过。 难道说,方才那个被拖去流放的人犯,就是武安侯萧衍? 当时他还在路边看了一会儿热闹呢,就完全没认出人……不对,他也没见过武安侯啊。 他的脊背冒出了一大片冷汗,浸湿了中衣。 族长以袖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立马闭嘴,话锋一转:“义绝得好!” “我们殷氏世代清白,自然不能让此等罪人玷污了门楣。” 殷婉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道貌岸然的外表直击内心,嗤笑一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殷家的家业,我会继承。” 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她绝不比男儿差! 这一瞬,殷婉的眼眸如同那天边的骄阳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第124章 上首的殷湛眉宇舒展,含笑看着女儿。 这些日子,他已经把京城的生意全都交给了殷婉,她上手得很快,做起事来也比从前在闺中时越加干练。 “族兄,”不等族长说话,殷湛就抢先一步道,“当年在立嗣文书上说好的,祖业会由嗣子继承,‘余下’全给阿婉,族兄可还记得?” 他说得轻描淡写,所谓的“余下”其实是他这辈子赚的家业,在殷婉出嫁后的这十六年间,这一份又翻了一番。 “记得。”族长点了点头。 殷家在传到殷湛的手上时,只是普通的富户,祖业只是这一部分。 当时族长也劝过殷湛,后来想想,等嗣子养久了,有了孙子,祖孙隔辈亲,这孙子又是殷湛看着长大的,他应该就会改变主意的。族长哪会想到竟会有此番变故。 “我现在也依然是这个意思。”殷湛有条不紊地接着道,“以后祖业就全都交给族里,田地作为祭田,田地产出以及铺子的获利给族中建学堂,给族里的孤儿建善堂,给族里的孤寡老人养老送终……”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打算,思路清晰,很显然,这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了打算。 “余下全都给阿婉,将来会由阿婉的两个孩子继承。” “族兄,这是我的底线,我是绝对不会再过继的。” 殷湛先放了一通狠话,没给族长插嘴的机会,下一刻他的语调又缓和了下来,幽幽地道:“有些亏,吃过一次也就够了。” 族长本来因为殷湛强硬的语气,心下不太舒服,可听到这最后一句时,心又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拈须想了想,道:“阿婉既然义绝了,那招赘吧,再生个姓殷的孩子。” 在他看,由殷家的孩子继承这份家业才是名正言顺的事。 殷湛不置可否。 他并不在意女儿是否再嫁,知道女儿现在的心思都在生意上。 若是女儿日后能遇上一个她心悦的良人,想再嫁也随她的意思,但是女儿招赘与否不能作为要求和条件。 殷湛喝了口茶水,没有接族长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族中如今考中童生的有十九人,秀才有三人。也不用等到我死了,这笔祖产现在就可以交给族里,用于建学堂,请名师,族兄意下如何?” 殷湛是江南首富,对于他如今的身家,那份祖产其实还不足一成,却已是相当可观的一笔巨款了。 此话当真?这四个就在族长的嘴边,那双浑浊的老眼都亮了。 这下,他是真的心动了。 殷湛现在六十有二,若是等到他归去,指不定还要等个十几二十年,太久远了。 远到自己有生之年怕是都看不到族中子弟扬眉吐气的一天。 毕竟自己比殷湛还要大上三岁。 殷湛这一房的祖业若是交到族里,建学堂、请名师自是不在话下,还能让族里子弟个个都能读上书,自己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就培养不出一个举人进士来! 只是想想,族长心口便是一片火热,觉得未来一片光明,正色问道:“湛堂弟,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然。”殷湛笃定地点头道。 这是他早早就想好的,他从祖辈继承来的祖产用于族中,能对族中子弟有所助力,也是对得起天地祖宗了。 而他自己赚来的这份家业都是要留给女儿和她这一双儿女的,其他人谁也别想动。 族长沉吟地思索了一会儿。 他如何听不出殷湛是在拿这份祖业堵他和族老们的口,他若是应下了,吃人嘴软,自然从此不能插手殷湛这一房的事。 可这又的确是一件对阖族有利的好事。 思绪间,族长忍不住朝殷婉看了一眼,见她表情平静地在一旁坐下,既不惊讶,也没置喙,看来对老父的决定并无异议。 族长暗暗咬牙当下有了决定,捋了捋山羊胡,若无其事地笑道:“若这是堂弟的意愿,那自然是好。” “族里有几个天赋极好的孩子,将来若是能考中功名,定会感念湛堂弟你的恩德,三牲五果地祭祀你的。” 族长说了一通好听的话,又请殷湛务必要给族里的学堂取个名字,如此,后世的殷氏子弟也都会知道这学堂是何人所捐。 殷湛也笑了,果断地说道:“那就立下文书吧。” 丫鬟赶忙铺纸磨墨。 殷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即刻就亲自执笔写了文书,盖章画押,轻轻松松就把一份价值不菲的产业交了出去。 尘埃落定。 族长拿着这份文书,还有几分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趟来京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我让金升陪族兄你回一趟江南,接手这份祖业。”殷湛又道,肩膀又放松一些,心里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彻底跟族里彻底翻脸。 年少时,父亲走得早,他家孤儿寡母,当年也是靠着族里叔伯们的帮衬,这才撑了过来,顺顺利利地接过了家业。 这人老了,闲暇时,午夜梦回时,总是会时不时地追忆往昔。 他这辈子,为了做生意,几乎是满大景的跑,人在外乡,可心里总记挂着儿时生活的地方,想着村后的小河,想着幼时在后山爬过的果树…… 也想着,等到有朝一日…… 他会与老妻一起入祖坟安葬,从此落叶归根。 像这样花点银子,就能妥善地解决他们这一房与族里的矛盾是最好的。 殷湛又拈了拈须,望着殷婉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虽然绕了一个大圈子,多花了这十六年,但他还是把家业完完整整地交到了女儿的手里,还能一家子在京城团圆,这就够了。 人终究要往前看。 殷湛心情一好,对族长的态度也好了几分,笑道:“族兄,你难得来一趟京城,就在京城多待几日,我让金升带你在京城四处逛逛,你也好给嫂子和孩子们买些京城的特产,才算没白来这一趟是不是?” “过几日,我有条商船要回江南,族兄可以跟着一起走,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殷湛的提议再妥帖不过了,族长自是应下了,笑呵呵道:“那我就厚颜给湛堂弟添麻烦了。” 直到此刻解决了正事,两人才有闲情叙着旧,说起了江南老家的一些事。 殷湛纵横商场半辈子,为人自是圆滑世故,他要是愿意,跟谁都能打交道,跟谁都能相谈甚欢。 两人和乐融融地说着话,气氛融洽得仿佛刚刚的争执并不存在似的。 寒暄了几句,殷湛心里就想以族长路上太累为由把人打发走,这样,他就能跟顾非池下棋了。 殷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顾非池那边瞟去,就见他正专注地执刻刀在一块红玛瑙上雕琢着,萧燕飞兴致勃勃地托腮看着他雕刻,两人亲昵地头挨着头。 老爷子也喜欢雕刻、纂刻,心似是被一片羽毛挠得痒痒的,很想凑过去看看顾非池到底在刻什么。 “族兄,我看你……”这打发的话语才说了半句,就被厅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女音打断了,“老爷……老爷,有差爷来了。” 差爷?殷湛怔了怔,便吩咐金大管家道:“金升,你过去看看。” 金大管家领了命,匆匆地从正厅出去了。 然而,他才走下台阶,就看到前方两个高大威武的衙差穿过月洞门,昂首阔步地往这边走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给衙差领路的婆子有些诚惶诚恐的,在看到金大管家的那一刻,松了口气。这些差爷根本就不等通禀,非要闯进来,而她们这些做下人也不敢阻拦官府的人。 金大管家客客气气地对着那两个衙差拱了拱手:“差爷……” “让开。”两个衙差一看金大管家的打扮,就知道他只是个管家,不欲与他多言,粗鲁地以刀鞘把人推开,直接跨过门槛进了厅堂。 厅堂内坐了五六人,可是衙差看也没看旁人,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正前方的殷湛,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殷湛?”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衙差抬手指着殷老爷,趾高气昂地说道,“随本差爷走一趟……”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低低的冷笑响起,又轻又冷。 青年的声音犹如一股清冷的夜风迎面拂来。 两个衙差不快地皱了皱眉,齐齐地循声望去,一眼看到下首的圈椅上坐着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红衣青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俩。 那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把小巧的刻刀,刻刀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两圈,刀锋闪着幽冷的光芒。 这……这……这是卫国公世子?! 两个衙差脚下一软,差点没跪倒,彼此交换了一个惨淡的眼神。 他们只知道这家主人姓殷,可满京城里姓殷的多的是,此刻才回过味来: 莫不是,这个“殷”是那个“殷”? 那位未来的世子夫人的外家? 那国字脸的衙差看了眼坐在顾非池身边的萧燕飞,战战兢兢地对着顾非池拱了拱手:“顾世子。” 他的气焰立时短了大半截,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么一处民居遇上这位连天子都要避其锋芒的煞星。 哎,在京中当差可真是不容易! 国字脸衙差干咳了两声,干巴巴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有个叫殷焕的人向京兆府报案,说他的亲生父母指使他毒害嗣父殷湛,小人是想来……” 他本来想说要把殷湛带去府衙公堂问话,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改了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小心翼翼道:“来问问。” 话语间,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完全不敢直视顾非池,另一个衙差恭敬地垂首站在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族长闻言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身子僵住,惊得捏在手中的那个茶杯脱了手。 “啪”的一声,茶杯落地,无数碎瓷片四溅开来,茶叶与茶水在大理石地面上流淌一地。 “差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族长结结巴巴地问道,一时心乱如麻:这殷焕不是被殷涵夫妇带走了吗?他怎么会跑到京兆府去了呢? 那国字脸衙差只当这也是殷家的长辈,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龙去脉:“刚才有人去京兆府报案,说是葫芦胡同的殷家门口躺着个人,身无长物,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 “这有人报案,我们当然得来,发现躺在地上是个瘫子,就把那个瘫子抬回了京兆府衙。那瘫子说他叫殷焕,他要状告他亲爹亲娘抢了他的簪子,还哄他毒害嗣父殷湛。” 衙差说着面露唏嘘之色,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一年到头去他们京兆府报案的京城百姓不少,他们身为衙差,各种惊悚离奇、出人意表的案子都遭遇过,但像这样践踏人伦的奇葩事也是少见。 这报案者先谋害嗣父,后又被没良心的亲爹娘给扔了,甚至还抢了他身上的财物,他气不过,就去官府状告亲爹亲娘,大有一副“大家一起死”的决绝。 奇葩,实在是一朵奇葩! 族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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