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然能进球,不禁瞪大了眼睛,乌黑的瞳孔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进了!”萧燕飞愉快地挥了挥手里的鞠杖,对着远处的顾非池比划了两下。 他方才这一球传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一双弯弯的眉眼皎皎如弦月般,与天上的骄阳交相辉映。 顾非池看着萧燕飞灿烂的笑靥,不知道为何心情莫名就觉得非常的好,就像是小时候喝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似的,直甜到了心里。 有种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喜悦。 “燕燕!” 一道粉色的身影如疾风般在顾非池的眼前掠过,风风火火。 宁舒郡主策马来到了萧燕飞身边,抬手与她轻快地一击掌。 “啪!” 一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宁舒郡主娇声赞道:“你太棒了!”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皆是霞染双颊,小脸粉莹莹的,宛如两朵春日盛放的娇花。 “郡主,你的抹额有些歪了。” 萧燕飞这么一说,一向爱美的宁舒郡主急了,连忙道:“快,快给我正正!” “你别动。”萧燕飞就抬手给宁舒调整了下抹额的位置,还顺手给她正了正发钗,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亲昵的感觉。 宁舒郡主对着萧燕飞甜甜一笑,又挥着鞠杖去追球了。 看着这一幕,不远处的唐越泽勾出一个冷笑,来回看着萧燕飞、宁舒郡主与另一边遥望着两人的萧鸾飞。 最后,他灼灼的目光落在了萧鸾飞秀美的侧脸上,难掩心疼之色。 他的鸾儿就是太善良了。 鸾儿与宁舒素来交好,可自打鸾儿好心带着她那个庶妹认识了宁舒后,宁舒的心就偏了,竟然亲近起萧燕飞这个庶女,反而远了鸾儿。 不仅是宁舒,连鸾儿的母亲武安侯夫人都因为这个庶女责备起自己的亲女,明明高安的事根本就与鸾儿没有一点干系! 鸾儿这庶妹还真是心机深沉! 就为了这样一个人,鸾儿却要被逼着与自己分开…… 真是碍眼,像这等碍眼的人,就不该存在! 唐越泽策马朝场中疾飞的皮鞠驰去,不知道第几次地挥动了鞠杖,对着皮鞠奋力一击。 那皮鞠就如一道流星急速地划过马球场的上空,凌厉至极地射向萧燕飞的方向,带起一阵令人心惊的破空声…… 唐越泽拉住了缰绳,微微扬唇,眼看着那飞驰的皮鞠距离萧燕飞越来越近,萧燕飞拉了拉缰绳,□□的红马不安地踱着步子,反应不及。 “燕燕小心!”宁舒郡主惊呼道。 水阁中以及马球场中的其他人也全都变了脸色。 唐越泽的唇角又翘得更高了一些,他只是给这丫头一个小小的教训。 一道如火焰般的红影忽然间迅如雷电地奔驰而过,快得几乎化成一道虚影…… 如弯月的鞠杖顺势挥出,又稳又准地打在了距离萧燕飞不足一尺的皮鞠上。 又是“咚”的一声,皮鞠瞬间被高高地弹飞,划破天际,直飞向了唐越泽。 皮鞠重重地击打在唐越泽的心口,让他感觉犹如遭受了一击重拳,又像是被人往心口捅了一刀似的。 唐越泽闷哼了一声,从高高的马背上摔了下去,在马球场的草地上连滚了好几下…… 他的坐骑也受了惊,不安地发出嘶鸣声,甩着马尾在原地转了一圈。 “大皇子殿下!” 其他人也都顾不上马球比赛了,旁边的几个内侍连忙朝他跑了过去,高喊着“快去宣太医”。 “殿下!”萧鸾飞花容失色地惊呼着,整个人不住地发着抖,急忙下了马,也往唐越泽那边跑去。 萧燕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着顾非池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刚刚她要是被那一球撞得摔下马,怕是轻则摔折了手脚,重则头破血流兼内脏出血再兼脑震荡。 幸好啊…… 更好的是,机会来了。 她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唐越泽,反而望向了澹碧水榭的皇帝,心中默默地数着数:一、二…… 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31章 “阿泽!” 柳皇后惊呼着,脸上端丽的妆容已遮掩不住底色的惨白,眼底急速地浮起朦胧的水汽。 她无助地看向皇帝,表情哀婉,楚楚动人。 皇帝心尖一颤,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多年前他与皇后的初遇,彼时她满含泪光地望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便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忍不住就想保护她,安慰她,将她揽在他怀中。 “莲儿别急。”皇帝柔声安抚柳皇后道,“朕看阿泽坠马时卸了力,应该没大碍的。” 说话间,马球场中的唐越泽已经被内侍扶了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头上的玄色翼善冠掉在了草地上,头发上、衣袍上都沾了尘土与草屑,右额角有些擦伤。 看着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儿子此刻这副样子,柳皇后心疼极了,两眼发红,咬了咬饱满的下唇,一手攥住了皇帝的袖口,颤声道:“皇上,是顾非池。” “顾非池一定是故意的!” “卫国公真是欺人太甚,他们父子的气焰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她的双眸中噙满泪水,形容间带着一点柔弱无助,宛如风雨中被雨水打湿的娇花。 刚才看到皇儿坠马的那一瞬,她简直感同身受,肝胆欲裂。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遥遥地望着马球场中央的顾非池,眸色阴沉了下来。 每每看到顾非池面具后的那双狐狸眼,皇帝就会觉得心头不适,这双眼睛不仅像卫国公,也很像死去的顾明镜,让皇帝不由想起当年他为了大业不得不娶了顾明镜。 卫国公与顾明镜兄妹就像是深埋在皇帝心头的两根刺,时不时就会在他心口扎上一下。 而如今,连顾非池都敢光明正大地欺负到堂堂皇子头上了。 皇帝心头的怒火节节攀升,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卫国公、顾明镜、顾非池、唐越泽、柳皇后……这些人影与往事混乱地在脑子里闪现,令他昏沉沉的头仿佛有锤子在反复捶打似的,头痛如裂。 皇帝紧紧地捂住头,脸色煞白,额头爆出根根青筋。 他很痛苦,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柳皇后吓得六神无主,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失声喊道:“皇上!” 旁边服侍的高安、梁公公等太监宫人们皆是冷汗涔涔,都有些慌了神。 水榭内,霎时间乱了。 柳皇后手足无措,又不敢随意搬动皇帝,只能一边催促地问“太医来了没”,一边心疼地吩咐内侍扶着皇帝在短榻上先躺下。 “啪!” 一阵重重的碎瓷声骤然响起。 茶几上的茶盅、碗碟被皇帝一臂尽数扫了下来,碎瓷片与茶水撒了一地,吓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不一会儿,水榭外有人高喊着:“曹太医来了。” 不远处,满头大汗的曹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往这边赶来,跑得是气喘吁吁。他本来是被宣来给坠马的大皇子看诊的,不想中途却被告知皇帝的头疾又发作了。 曹太医快步走了进去,而澹碧水榭中的其他人则被内侍遣了出去,要么在外头张望着,要么去了隔壁的天一水榭。 有宫女飞快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还有两个内侍搬来了一座六折屏风,挡在了皇帝的前方,也挡住了水榭外那一道道窥视的目光。 曹太医刚给皇帝行了礼,就听皇帝不耐地咆哮道:“快!朕的头很疼……” 曹太医唯唯诺诺地应了,就没给皇帝搭脉,直接上手施针。 皇帝这头疼的宿疾已经有近两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隔三差五地进宫为皇帝治疗,皇帝不耐烦太医次次都要望闻问切,例来都是让他们快点给他针灸止痛。 长长的银针一根接着一针地被插入皇帝头部的穴位,曹太医虽然在冒汗,但是下针的手依然很稳,没一会儿,皇帝的头颅就扎满了根根银针。 “皇上,你觉得怎么样?”柳皇后关切地问道。 皇帝斜卧在短榻上,痛苦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缓和,甚至于眉心皱得更紧了。 “庸医!真是庸医!”皇帝怒斥道。 从前他只要扎过针后,头痛就会舒缓一些。 可这一次,他的头疾非但没缓解,还在一点点地加剧,似有无数尖锐的锥子在不断地钻着他的头颅。 “是臣无能。”曹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惶地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汗如雨下,背后很快湿透,身子更是哆嗦个不停。 从前皇帝的头疾每月只会发作一两次,但这一年来,皇帝的头疾日渐频繁,变成了七八天就会发作一次,起初单用针灸就很管用,几针下去,接下来可以太平好几日,而最近这两三个月,针灸的时效越来越短。 到这一次,针灸竟然完全没效了。 四周的空气瞬间好似凝结住了一般,宫人们皆是敛息屏气。 皇帝咬牙忍着痛,直咬得牙关咯咯作响,急切地吩咐高安道:“丹药……快给朕丹药。” 也只有丹药可以带给他片刻飘飘欲仙之感,令他如临仙境,暂时忘记头疼的困扰。 高安面露迟疑之色。 皇帝刚刚已经吃过一枚了,无量真人曾经说过,一天只能吃一枚丹药,再一枚可就过量了。 “高安!”皇帝喉间发出不耐的催促声。 高安唯唯地应了,连忙又掏出了那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枚丹药,亲自喂进了皇帝口中。 皇帝以温茶水将丹药吞服了下去,然后就闭上了眼,安静地斜卧在短榻上。 曹太医轻手轻脚地收了皇帝头上的那些银针,高安用帕子给皇帝擦拭着额角、鬓角的冷汗,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摩几个止痛的穴位。 水榭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此时此刻,皇帝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哼一声。 高安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变化,却见皇帝额角的汗液越来越密集,密密麻麻,渐渐地,鬓角全湿了,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父皇……父皇怎么样了?”方才坠马的唐越泽也顾不得整理行装,顶着这一身的草屑尘土,在内侍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过来了。 皇帝见儿子这副狼狈的样子着实心疼,他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阿泽……你先下去……上药。” 柳皇后忙不迭附和,使唤人把唐越泽带下去。 唐越泽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再惹皇帝不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皇帝抚着额头久久不语,脸色愈来愈难看……突然间,他又是横臂一扫,把茶几上新上的茶盅给扫到了地上,一地狼藉。 “疼,朕的头……还是好疼……”皇帝大汗淋漓地呻吟不已,一会儿痛苦地去揪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捶着自己的头,五官有些狰狞扭曲,痛不欲生。 瞧他这副煎熬痛苦的样子,像是比之前更不好了。 柳皇后更慌了,泪眼朦胧,忙下令道:“快……去备龙辇,赶紧摆驾回宫。” “再宣无量真人立刻进宫!”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跪在的曹太医这时抬起了头来,劝道,“皇上的病情未明,不可擅动,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变数,怕是……” “……”柳皇后迟疑地看着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办,两颊潮红,气息微喘,眼眶中的泪水欲坠不坠。 高安瞥了犹豫不决的柳皇后一眼,对皇帝提议道:“皇上,不如还是把太医和无量真人宣来行宫觐见吧。” 皇帝痛得简直目眦欲裂,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只想快点摆脱病痛,点点头:“快,让他们快来!” 高安转过了身,面向梁公公时,就换上了一张高高在上的面孔,颐指气使地吩咐道:“梁公公,没听到皇上的话吗?!” 梁公公脸色一僵,看了看榻上的皇帝,心知这是高安不想自己留在皇帝身边,而皇帝正病着,这个时候的皇帝是听不得一句推脱之语的。 在心里飞快地衡量了利害,梁公公只能恭声应诺:“皇上,奴婢这就去遣人快马加鞭地去请人。” 梁公公揖了一礼后,就慢慢地从水榭中退了出去。 只留下高安独自服侍在皇帝身边。 高安一会儿给皇帝按摩穴位,一会儿吩咐曹太医试着给皇帝艾灸,一会儿令宫女去端盆温水过来。 澹碧水榭中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里的混乱也影响到了马球场,所有人都多少有些不安,有些慌乱,面面相看。 皇帝病了,这马球自然也打不下去了,众人稍待了片刻后,就纷纷策马往天一水榭的方向慢慢地踱了过去。 萧燕飞望着澹碧水榭中那些进进出出的宫人,顺手摸了摸□□那匹红马的脖颈,自言自语道:“果然。” 她的音量很轻,也只有在她身旁的顾非池听到了。 “嗯?”一声低低的轻哼声自青年的喉底逸出,尾音上挑,说不出的勾人。 顾非池挑眉朝萧燕飞看去,眼底跳动着细细碎碎的笑意,宛如不远处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方才他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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