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花落在窗槛上,茶几上……萧鸾飞的手背上。 萧鸾飞浑然不觉,怔怔地看着萧燕飞,片刻后,又慢慢地转头去看殷氏。 殷氏的眉宇间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委婉道:“燕飞,你的亲事,母亲会给你好好挑的。” 她说得点到即止,并不想让那等腌臜事污了两个小姑娘的耳朵。 两个丫头才刚及笄,正值芳华,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萧燕飞一直盯着殷氏的眼睛,她的目光清正泰然,看着自己时,不曾有片刻的躲避、犹豫与心虚。 相比较之下,她在那个口口声声喊她“心肝宝贝”的崔姨娘眼中,却看不到一点真心。在那个梦中,当原主被除族时,崔姨娘在笑;当原主被逐出侯府后,崔姨娘也从不曾对原主伸出援手。 萧燕飞坚定地点点头:“好!”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夫人更值得信任。 “好孩子。”殷氏不由笑了,笑容柔化了她雍容的眉眼。 她一直心疼燕飞这孩子。 幸好,这孩子长大了,如今自己也能看明白了。 只要她自己有主心骨,将来也必然能过得好。 两人相视一笑,带了点无言的默契,又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与熟稔。 萧鸾飞静静地凝望着殷氏与萧燕飞,眸色一点点地变得幽深起来,深不见底,似要把周围的光芒全都吸进去般。 “大姐姐,”萧烨唤了一声,道,“你的帕子掉了。” 他的手一个没抓紧,怀里的小白猫就从他怀中跳了出来。 小奶猫三两下就跳到了窗槛上,“喵喵喵”地连叫了好几声,直把枝头停着的那对喜鹊惊飞。 萧烨喊着“雪球”,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抓猫。 萧燕飞看着活泼的萧烨,唇角一弯,温温柔柔地说道:“母亲,姨娘说她病了,方才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还得劳烦母亲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殷氏低低一笑:“是该赶紧请个大夫,也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 殷氏招手让赵嬷嬷去请李老大夫过府,接着又吩咐大丫鬟道:“璎珞,你去一趟崔姨娘那边,跟她说,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在她自己的屋里待着,闲来无事就多抄抄佛经,别出来走动了,免得惊忧了府中的姑娘们。” 言下之意,就是禁了足。 赵嬷嬷与璎珞纷纷应命,退了出去。 “摆膳吧。”殷氏又喊着萧烨,“烨哥儿,快放下雪球,该用膳了。” 因为多了两位姑娘与殷氏、萧烨一起用膳,今天的晚膳尤其丰盛,足足五菜一汤一羹,还有两碟点心以及一盘水果拼盘,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 半个时辰后,用完了晚膳的萧燕飞就率先告退了。 让乳娘带着萧烨回屋后,西暖阁内又只余下了殷氏与萧鸾飞母女。 “娘……”萧鸾飞想说什么,却见殷氏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鸾飞,你回去吧。”殷氏罕见地对着萧鸾飞板起了脸,“这几天也别出门了。” 殷氏对这个长女视若珍宝,自小都不曾疾言厉色地训斥她,可此时此刻,她看着萧鸾飞的表情难掩失望,语气也变得异常的严厉。 萧鸾飞的指甲掐进了柔软的指腹,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印记。 她停顿了一下,终究乖乖地福身应道:“娘,我先回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长翘浓密的眼睫垂下,掩住眸底的情绪。 赵嬷嬷亲自送萧鸾飞出去,走到堂屋时,她才轻声道:“大姑娘,您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若非三少爷随口提及,赵嬷嬷怎么也没想到崔姨娘竟然是大姑娘特意叫来这边等着二姑娘的。 萧鸾飞明艳的脸庞低垂,上方的屋檐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衬得她神情暗淡。 她低声道:“嬷嬷,我看着爹娘不睦,心中实在忐忑。” “而且,二妹妹有些变了,如今对着崔姨娘不闻不问,我是生怕……” 萧鸾飞欲言又止,形容间难掩忧色。 虽然萧鸾飞说得隐晦,但赵嬷嬷听明白了:大姑娘是觉得二姑娘的性子多少太过凉薄,生怕夫人付出真心,到头来却会吃亏。 赵嬷嬷自小看着萧鸾飞长大的,自是偏爱她的,忙柔声劝道:“大姑娘,您不用多想,这崔姨娘的心思重着呢,您还小,经的事少,看不明白。” “老奴瞧着二姑娘如今似乎是开窍了,明白好歹了,哎,也是崔姨娘太过狠心。” 顿了顿后,赵嬷嬷又道:“大姑娘,您先回去吧,老奴会好好劝劝夫人的。” 萧鸾飞点点头,又朝西暖阁方向望了一眼,这才离开了正院。 夕阳彻底落下,天色昏暗,府内各处已经点起了一盏盏灯笼,宛如点点萤火在夜色中闪烁着。 夜风习习,拂在人脸上夹着一丝丝寒意,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萧鸾飞魂不守舍地返回了她的院子。 她心情烦躁,平日里睡前都会翻几页书,可今晚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躺下去后,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这一夜,她睡得很浅,不停地做梦。 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身世的秘密被揭开…… 从此,她变得一无所有!! 她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再也无法在京城、在侯府立足…… 半夜时,萧鸾飞满头大汗地抱着锦被坐起,惊醒了。 第25章 她,绝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了。 不可以。 她,绝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了! 萧鸾飞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深深地柔嫩的掌心中,呼吸急促。 阵阵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回响在内室中。 缓过神后,萧鸾飞干脆下了床,铺纸、研墨,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地抄写起《心经》来。 接下来的日子,萧鸾飞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闭门不出。 她每天鸡鸣而起,斋戒沐浴,在小书房内抄着《心经》,每日茹素。 足足抄了三天的经,四月初五,闭门思过的萧鸾飞才第一次走出了屋,拿着刚抄好的《心经》和她亲手给殷氏做的一道抹额去了正院。 “娘,是我错了。”萧鸾飞略带忐忑地看着殷氏,将那叠绢纸与抹额亲手交到了殷氏手里。 三遍《心经》抄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字迹柔美清丽,这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 那一指宽的紫色抹额镶着两条金边,上面绣着精致的忍冬纹,中央还缝了一颗莹润的珍珠。 殷氏看着抹额与那叠抄好的《心经》,心下一暖,端庄的眉眼也柔和了一分。 “娘……”萧鸾飞伸手捏住了殷氏的袖口,像年幼时那般撒娇地晃了晃,眸子里黯淡无光。 对于与她骨血相连的女儿,殷氏又怎么可能真狠得下心,心里自然也是心疼女儿的。 可女儿这一次确实错了…… 殷氏正容道:“鸾儿,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萧鸾飞的眼睫颤了颤,低声说道:“是我急躁了。” “您和爹爹为了二妹妹的亲事,好些日子都没说过话了。” “那天我在荣和堂遇上崔姨娘,她的模样瞧着实在可怜。她说,二妹妹许久没有理她了,求我让二妹妹与她见一见。” “我就答应了。” “我想着,只要她们母女和好,无论那桩亲事成与不成,让崔姨娘自个儿和二妹妹说。您也不会为此操心了。” “是我不对,关心则乱,以为二妹妹也是想和崔姨娘和好的……” 殷氏轻轻地叹了口气,谆谆教诲道:“鸾儿,“你是长姐,关怀你二妹妹是对的,可关怀也要你二妹妹接受,自以为是的好,对于对方而言,也许是伤害。” “你要记住,为人处世,切不可听信一人的片面之言,偏听偏信。” “今天你在娘家,还有娘亲帮你收拾残局,等你将来嫁了人后,夫家的那些人可不会像娘家人那般怜惜你。” “鸾儿,你明白吗?” 殷氏把萧鸾飞拉到了身边坐下,温柔地揽着女儿纤细的肩膀。 赵嬷嬷进来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不由释然。 母女俩自是没有隔夜仇,本也没必要为了崔姨娘伤了母女的情分。 “夫人,大姑娘,”赵嬷嬷笑眯眯地禀道,“宫里的郑姑姑来了,说是替皇后娘娘传口谕给夫人和大姑娘。” 原本温馨的气氛被打破,母女俩惊讶地面面相看。 宫里竟然突然来人了?! 殷氏当即吩咐赵嬷嬷去把人领到了正院。 皇后命亲信来传口谕自然是不能轻慢的,殷氏与萧鸾飞全都整了整衣装,又再换了更适合待客的首饰,这才去堂屋迎客。 不一会儿,赵嬷嬷就领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一色青蓝色宫装的宫女。 那郑姑姑穿了一件酱紫色织锦褙子,长相平凡,体态丰腴,步履闲适,气定神闲得仿佛她在自己家散步似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像郑姑姑这种宫里的女官,又是皇后的亲信,自然是没人敢怠慢的。 殷氏携女起身相迎,郑姑姑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走进了堂屋。 “武安侯夫人,萧大姑娘。”郑姑姑先是福了福,与殷氏母女见了礼,嘴角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可眼底却很冷淡。 “郑姑姑多礼了,姑姑请坐。”殷氏客气地与郑姑姑寒暄,请对方在下首坐下,“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郑姑姑就不客气地坐了下去,道:“奴婢是来为皇后娘娘给贵府下千芳帖的。” 旁边一名身穿青蓝色宫装的宫女双手把一个写着“千芳帖”的大红洒金帖子呈给了殷氏。 看着这鲜艳如火的帖子,萧鸾飞眼波流转,红润的唇角微微翘起。 千芳帖素来是由小内侍送至京城各府,鲜少会由郑姑姑这等品级的女官领这样的差事,自是代表皇后的另眼相看。 殷氏双手接过千芳帖,屈膝向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谢了皇后的恩典。 “璎珞,还不给郑姑姑上茶。”殷氏吩咐大丫鬟道。 不想,郑姑姑笑着道:“侯夫人客气了。这茶就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得走,还得去英国公府和燕国公府呢。” “不知萧大姑娘可认识英国公府的程大姑娘和燕国公府的严三姑娘?” 说着,郑姑姑忽地转头问坐在她对面的萧鸾飞。 萧鸾飞心里咯噔一下,还是优雅地颔首道:“有过数面之缘。” 郑姑姑抚了抚衣袖,含笑道:“前日,两位姑娘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瞧着端庄娴熟,温婉大方,性子又大方,娘娘很是喜欢。” “娘娘有意在今年的千芳宴上为大皇子殿下择大皇子妃,娘娘对殿下寄予重望,这大皇子妃的人选自当精挑细选,非公侯、封疆大吏之女不可。” “那两位姑娘勉强也算配得上大皇子殿下了。” 郑姑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皇后看不上萧鸾飞,更属意这两位国公府的姑娘作为未来的皇子妃。 英国公府和燕国公府都有兵权在握,又是国公府,当然不是区区一个落魄侯府可以相提并论的。 萧鸾飞的瞳孔微微翕动。 殷氏也听明白了,面沉如水。 郑姑姑口若悬河地说了一通,一会儿赞那两家国公府的姑娘“容得下人”,一会儿又让萧鸾飞以后与她们“姐妹相称”,这话里话外所透出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皇后觉得萧鸾飞不配成为皇子正妃,勉强也只能当个侧妃,与正妃姐妹相称。 萧鸾飞的脸色泛白,右手紧紧地攥住那张千芳帖,只觉手里的这张帖子在顷刻间变得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殷氏自然能注意到女儿的失态,心中叹息。 齐大非偶,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她本来也没想女儿当皇子妃,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宁可为女儿好好找一门当户对的亲事。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让女儿去给皇子当妾的。 殷氏眸光渐冷,含笑道:“郑姑姑,这差着辈分呢,以姊妹相称怕是不妥。” 郑姑姑一愣。 殷氏若无其事地对萧鸾飞道:“鸾儿,程大姑娘与我家也算是亲戚,论辈分,她还要叫你一声表姨呢。” 武安侯的二妹嫁去了信康伯府,而信康伯府与英国公府又结亲,京城的勋贵宗室人家中多的是这种拐着弯儿的亲戚,其实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郑姑姑在皇后身边服侍多年,对京中的这些姻亲关系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眼珠子微微一转,就想明白殷氏的搪塞之意。 她倒也不恼。 若是萧家大姑娘真的甘心当一个区区的皇子侧妃,那么她今天就白走这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啊。”郑姑姑又笑了,笑得眯起了眼,眼底掠过一道利芒。 “侯夫人,听闻贵府的二姑娘也及笄了,这帖子也是给二姑娘的。” 殷氏一脸错愕地动了动眉梢,不懂郑姑姑怎么会问到萧燕飞,照理说,两人素不相识,皇后更不可能知道一个侯府庶女。 郑姑姑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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