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为了这个家,若是你上进一些——” “我确实没什么大出息!”裴瑄哽咽着打断她,“高攀不起赵小姐,我会写好和离书,若赵小姐哪日嫁得高门,我必携厚礼上门,贺卿高迁!” “好!好!好!”赵氏连说三个“好”字,攥紧账册,“你别后悔!”扶着腰出了花厅。 良久,平静下来的裴瑄看向自己家兄长,“此事就按照大哥哥的办。”也起身出了花厅。 裴珩问裴珏:“你可有话说?” 裴珏:“我成婚前,能否住在府中?” 裴珩颔首。 分家的事情算是了了,其他人皆起身告辞。 花厅内只剩下云阳县主与裴珩二人。 两母子静默片刻,裴珩率先开口:“在儿子心中,母亲哪怕偏心些,但一直是一个公平公正之人,却任由旁人栽赃陷害她,且不说那些钱是她的父亲留给她仅有的一点儿保命钱,她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硬生生地将这哑巴亏吞入腹中。” “儿子只不过关注了后院短短数十日,却觉得这些琐碎之事比儿子过去十几年处理政务还要累。而她嫁来我们家时,也不过刚及笈的年纪,母亲身子不好,三弟成日在外闯祸,她不知帮着擦了多少屁股,但这些年,她一句抱怨的话不曾说,更不曾在儿子面前提及过母亲半句不好!” 云阳县主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她当时只是太讨厌沈氏,所以明知赵氏手脚有些不干净,可还是装聋作哑。 她其实事后心里也有些后悔…… “可母亲,却这样欺负儿子的妻子!” 裴珩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与愤恨,“就像当年,父亲去世时,母亲只顾着安慰二弟与三弟,却把儿子丢在听雨堂的书房里,一丢就是十七年!儿子当时也不过十一岁!” “二弟喜欢什么,三弟喜欢什么,母亲永远牢记于心,甚至是他们喜欢的人,母亲也一味偏袒!” 他以为早已经过了会在意父母宠爱的年纪,但是至今想起当年之事,心里仍然感到委屈。 这些年,能够记住他喜好,将他事事放在心中的唯有他的小妻子。 云阳县主从过年不知他心里藏了这样多的怨怼。 在她眼里,他一向懂事,孝顺,从来都不让她操心,不像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天生比旁人愚钝,耳根子也软,一个又过分调皮,让她操不完的心…… 云阳县主见他要走,哽咽:“九郎!” 裴珩头也未回:“儿子现在只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妻子!” 云阳县主泪流满面。 * 此刻天还未亮透,园子里灰蒙蒙一片。 裴珩刚出正院,书墨就带来消息:李素宁哑了。 裴珩一脸厌恶:“既哑了,着人将其押送回本家,交给她嫡母处理!” 书墨又道:“昨儿半夜京兆尹递来消息,那神棍的背后确实是孙娘子。”顿了顿,又道:“上回公子让我查的有关孙娘子之事也已经查清楚。据府上的婢女说,她私底下与表姑娘走得极近,也是前些日子也是她让李姑娘故意诱导县主,大娘子怀孕之事。其他的,由于时间实在太久,已经无迹可寻。” 裴珩的面色阴沉如水:“去将她身旁的婢女绑来!” * 孙氏一回到卧室,就看见自己的夫君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孙氏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慌,站着未动。 她本以为对方会质问自己,谁知他只是盯着她瞧来片刻,缓缓道:“我待会儿就要去山西上任,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 “这么快?”孙氏挤出一抹笑,“我恐怕不能随行,不如就由陈姨娘照料官人。” “我知娘子不会去。”裴珙放下画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些年给我做续弦委屈你了。” 孙氏没想到他竟要和离,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行至门槛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哑声道:“喜欢吃山药糕的从来都不是九弟,是我骗了娘子。”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一直都知道…… 孙氏几乎站立不稳,扶着桌子坐下,想要倒杯茶,却发现茶水已经凉透,唤了几声“翠儿”,也未见她人来,只有一个二等婢女给她换了一壶新茶。 孙氏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翠儿人呢?” 婢女:“像是被主君跟前的人叫走了。” 孙氏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 翠儿瑟瑟发抖地望向端坐在上首的主君。 面无表情的男人语气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 “你若是现在说实话,尚且有一条生路。你若不说,我即刻命人打死你。” 翠儿忙跪地告饶:“奴婢什么都招,只求主君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她从三年前纾妍第一回来府上说起。 “当年,大娘子特来拜会县主,她就在县主跟前搬弄是非,惹得本就对这门亲事有意见的县主不快,出言羞辱大娘子。” 大娘子管家后,孙氏偶然间发现二娘子贪污公中银子时,引导二娘子栽赃给大娘子。 又如何地在县主跟前推波助澜,以至于县主对大娘子愈发不满,甚至以子嗣为由,劝云阳县主将李表小姐接来府上,并在大娘子跟前透露,李表小姐是主君心尖上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人毛骨悚然。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后宅女子能有这样的心机。 书墨忍不住问:“二娘子针对大娘子也就罢了,大娘子与她没有任何的利益瓜葛,她为何要这样做?” 翠儿觑了一眼主君,颤声道:“小姐她嫉妒大娘子能够嫁给主君。小姐当初之所以嫁给五公子,也是因为想要离主君近一些。为此,她还曾给县主下过药,借着照顾县主的身子为由,借居在府中。” 书墨闻言,一脸震惊。 怪不得他总觉得孙娘子看自家公子的眼神颇为奇怪,刚与五公子成婚那会儿,害常借故送点心来。 原来她竟然存了这样肮脏的心思! “小姐她还让李表小姐去哄骗大娘子,说是可拉进二人之间的关系,早日进门。大娘子得了离魂症后,她又让李表小姐去刺激大娘子,只是大娘子什么都不记得,不上李表小姐的当。” “还有寺庙,也是她告诉李小姐,大娘子服用避子药……其实,是她在大娘子的补药中下了避子药。” “……” “后来李表小姐上吊,怂恿县主请道士驱狐妖,以及让李表小姐扮作道士,故意当众拆穿大娘子举家被流放一事!” “奴婢知晓的全都说了,求主君饶了奴婢一命!” 裴珩示意书墨将她带到云阳县主跟前,让她把那些话说给自己的母亲听。 直到那婢女被拖出去,裴珩仍旧端坐在圈椅中。 此刻天还未亮透,一缕曦光透过窗户,在他洁白似玉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翳,沉郁而阴戾。 书墨小心上前请示:“五公子已经出府,现在可要去抓孙娘子?” 裴珩回过神来,眼神冰凉刺骨:“让她自行了断,否则,我就让整个孙氏一族给她陪葬!” * 书墨到孙氏所居的后院时,孙氏正拿着那纸和离书正坐在窗前晒太阳。 孙氏知道,她没活路了。 其实成婚那么久,她心里一直都很嫌弃他。 直到此时此刻,她又觉得,也许当初不执着于那一抹根本不属于自己的雪光,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书墨将一瓶药放在桌上,一字不差地转述了自家公子的话。 是鸩毒。 孙氏哂笑一声:“他那么恨我,为何不亲自来看我了断?” 书墨着实不理解她这种人。 明明当初救她的是五公子,可她这些年居然一心惦记着公子,甚至为了能够多瞧公子两眼,居然还嫁给五公子,甚至还因为嫉妒毒害娘子。 他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歹毒且偏执的女人! 思及此,他冷冷道:“公子不想听见有关孙小姐的任何消息!请孙小姐上路!” 他那个人,除却对待在意的人,对谁都是这样无情。 孙氏拿过那瓶毒药一饮而尽。 鸩毒见血封喉,肝肠寸断,大口大口的血自她口中溢出。 恍惚间,她又回到当日初遇他的场景。 衣冠胜雪的俊美男人手持利剑,指向那群差点侮辱了她的山贼。 可这一回,她的眸光终于落在面前将他护在怀中的男人身上。 他将身上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安慰:“姑娘别怕,我们是好人,这是我九弟,先帝亲封的紫薇郎君,姑娘一定听说过吧。” “我行五,姑娘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五哥。” “芸芸,你真要嫁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待你好!” “……” 都说人死前,会执着与生前的事,可孙芸芸竟有些遗憾,方才没能与她的夫君好好道别。 悔不当初…… * 裴珩回到澜院时,天已经彻底亮透,阳光明媚。 小妻子还睡着,半张雪白的小脸埋在大红的衾被中,鸦羽似的眼睫歇落在下眼睑,留下一片阴翳。 裴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体温正常。 这时,淡烟入内。 一刻钟前,她已经从轻云的口中得知姑爷为小姐讨回嫁妆一事。 她将自家小姐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末了,红着眼睛道:“我们家小姐从未背着姑爷吃过避子药,小姐自从成婚后,是一心一意地同姑爷过日子,小姐常说姑爷生得好,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极漂亮。” 裴珩把脸贴在小妻子柔软的脸颊上。 他以为自己所知的那些事情,已经对她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却没想到,他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床上的女子眼睫忽然轻轻颤了颤。 裴珩立刻松开她:“可还有哪里不适?”又起身倒了杯热茶到她嘴边。 她未吃那杯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沉静,平和,再不见过去几个月的天真,以及对他的依赖。 裴珩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妻子,彻底醒了。 第58章 两人和离 纾妍好似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荒诞而又逼真, 醒来又深觉怅然,但心境却与四个月前已大不相同。 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绿纱窗,轻声道:“天气真好。” 再也不似从前总多雨水的天气, 阴霾密布, 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许,真是“忘忧”起了作用。 裴珩顺着她的眸光望去, 院中阳光明媚, 廊庑下的那只鹦鹉正梳理身上的锦羽。 他喉结滚了一滚, 哑声道:“霓霓……” 纾妍听见这声称呼,神情微滞,回过头来看他, 澄澈的乌瞳里过分平和,也过分地……疏离淡漠。 裴珩实在无法适应这样的转变。 明明昨夜她病糊涂时,还搂着他说喜欢。 若是她还生他的气, 若是她心里还恨他,若是肯再原谅他这一回…… 她依旧温柔缱绻:“这小字, 不适合我。请大人以后都莫要提及。” 于是裴珩便明白, 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也无必要再说。 这一日的早上,与纾妍过去三年的早上似乎也无不同。 她平静地起床盥洗, 更衣, 梳妆,然后与前夫坐在桌前用早饭。 过去三年,她在他面前伪装得温柔娴静, 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与其他的大家闺秀无半点区别。 过去的四个多月里,她已经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们之间实在无闲谈的必要。 一顿早饭,两个人一个轻松自在,一个几乎未动箸。 用罢早饭,纾妍终于将眸光投向自她清醒后,神情一直十分肃然的前夫。 裴珩几乎可以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并不想听。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去衙署,你身子才刚好,还需多休息,有什么话迟些再说。” 但纾妍再也不会等他,“我想现在就谈,不会耽误大人太久的时间。” 裴珩只好重新坐回去。 果然,只听她道:“趁着今日天气好,请大人将《和离书》签了吧。” 裴珩紧抿着唇不作声,喉结不断地上下攒动。 纾妍轻轻唤了一声“大人”。 裴珩回过神来,哑声道:“我知过去三年是我对不住你,但我还是想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纾妍神色淡然,“大人若是真心为我好,就请成全我。” 裴珩一把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唤了一声“霓霓”。 纾妍的眸光落在他洁白似玉的大手上,虎口处的两处齿痕清晰可见。 她眼睫低垂,眼尾渐渐地洇出一抹薄红来。 离魂症的四个月多来,十五岁的自己一直想不通,为何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做那些事情。 她在感情上一直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旁人要待她十分的好,她才愿意回报五分。 如今想起一切,终于明了。 是他保住了沈家满门,是他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娶她为妻。 “别怕,有我在,以后无人敢欺辱你。” “既无地方去,那就随我归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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