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许是晌午被李素宁扰的没睡午觉的缘故,纾妍瞧着瞧着,眼皮子重的抬不起来,眼前之人也好似与很多年那个坐在水榭里的紫薇花一般的男子重合,就连屋外的蝉鸣似乎都与那天夏天的相似。 一阵又一阵,叫得人心里怪烦的…… 裴珩本以为小妻子借口送家书来,一定有话同自己说,所以才留她下来吃茶。 谁知等了许久,也未听到她说话,一转头竟瞧见她以手支颐,正阖着眼睛打盹,鸦羽似的眼睫垂在洁白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翳。 裴珩盯了她好一会儿,她竟毫无察觉,反而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 裴珩不由自主伸出手抚摸着她额头用胭脂描绘的海棠花瓣。 这让他想起从前那个温柔缱绻的小妻子。 她只是额头生了一粒红点,遮遮掩掩不想给他瞧。 突然,她向一旁倒去。 裴珩眼疾手快,一手将她搂入怀中。 一低头,一抹过分饱满的雪白映入眼帘里。 他从不是贪欢之人,此刻在自己的书房里,竟对她生出几分隐秘的渴望来。 也许是太久没入后院的缘故。 裴珩想要拿茶压一压,悠悠醒转的女子迷蒙着双眼望着他。 裴珩松开她,“你方才打瞌睡,我扶了你一把。” 她揉揉眼睛,声音透着刻骨的妩媚慵懒,“我怎睡着了呢?” 裴珩不动声色地理了理宽大的衣摆,淡淡开口,“许是累了。” “定是如此,”纾妍红着脸解释,“我并不是随时随地睡着之人!” 他“嗯”了一声,“你不是。” 纾妍:“……” 她也懒得吃他这杯矜贵的茶,起身打算告辞,这时书墨他们进来,笑道:“这会儿到了饭点,不如娘子留下来用饭?” 淡烟也帮腔,“也算是感谢姑爷为小姐寄信。” 纾妍未说话,裴珩道:“你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准备便是。” 这话便是在留客。 本以为他主动留客,她一定会留下,谁知她却摇头,“多谢大人的好意,可我不习惯同不熟的人一起用饭。” 裴珩听到这句话,平静如湖水的内心像是被人投入一粒石子,泛起微微涟漪。 他们不熟吗?大抵是不熟的。 除却床祇之间,两人几乎无别的交集。 可裴珩从未觉得不妥,他一向无心风月,于他而言,妻子的作用便是生儿育女,主持中馈。 纾妍见他没有作声,正要离开,裴珩走到博古架前,将那艘拿下来递过去,“拿回去玩吧。” 一旁的书墨愣了一下,要知道公子平日里最宝贝这些东西,三公子求了很多回,公子都没舍得给。 本以为娘子会很高兴,谁知她娇气道:“是大人非要送我,并不是我喜欢。” 更离谱的是公子还顺着她说:“是我非要送你。” 她这才“勉为其难”接过来,高高兴兴去离开。 书墨:“……” 诡异! * 这天晚上,裴珩仍是独自一人用晚饭。 自十一岁开始,早就已经习惯一人用饭的裴珩竟无端生出几分孤寂来。 饭后,书墨见公子盯着书案上的一艘福船模型与书信出神,心想公子定是因为娘子的话,想起老主君。 老主君曾是大端帝国的名将,十七年前死于一场海战,这十几年来,公子对老主君的死无法释怀。 也只有公子成婚后,娘子每每慰籍公子,公子才会好些,只可惜,现在二人又要和离…… 正胡思乱想,公子吩咐,“明日再去问问秦院首,医治离魂症的方子可配出来。” 书墨应了声“是”,迟疑,“若是医好了娘子,公子真要送娘子离开?” 其实他总觉得公子心里有娘子,至少,他从未见过公子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裴珩不置可否。 她病好后若执意要走,他自不会强留。不过夫妻一场,他总要为她安排妥当。 这天夜里,裴珩处理公务到子时。 他喜洁,睡前必定要沐浴,搁下笔时,深知他习惯的书墨已经备好水。 沐浴时,裴珩不知怎的想起同小妻子第一回圆房时的情景来。 身段过分玲珑的少女几乎柔软得不可思议,任由他予取予求。 那天夜里,一向自制力极强的裴珩险些失控,直到摸到她满脸的泪痕,才清醒过来…… 书墨见自家公子起了兴,迟疑,“今夜十五,公子不若去瞧瞧娘子?” 裴珩没搭理他,将两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搭在桶沿上,阖上眼睫。 他自幼随父亲习武,这些年亦有晨练,尽管快要而立之年,但依旧肌理分明,腹部块垒分明。 这会儿虽已经夜深,屋子里热气氤氲,暖黄的灯火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笼下一片阴影,愈发显得鼻梁高挺。 他微微抬着冷硬的下颌,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的没入水中。 也不知是桶里热水的缘故,还是起了欲念的缘故,他微湿的雪白面庞透着薄薄的一层绯色,对比之白日里的端方持重,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就像是坠落凡尘的谪仙,染上极重的欲与望,让人忍不住想要扒开那张完美的皮囊,一窥究竟。 哪怕服侍他十几年的书墨,也不由地想,做男人做到自家公子这般,无论是前程上,还是相貌上,也算到了极致。又见自家公子似乎忍得极辛苦,建议,“可要唤个小丫鬟来侍夜?” 这后院里,不知有多少小丫鬟惦记着公子,只是公子从来无意。 如今娘子同公子闹和离,在娘子病好之前,恐怕不会有新人入门,公子总不能这样一直忍着。 “无需,”一向最怕麻烦的男人喉结滚了一滚,哑声吩咐,“去打盆井水来。” 这些年公子一向如此,书墨立刻会意,赶紧去办。 尽管已经入夏,刚打上来的井水却冰凉刺骨。 书墨刚把水递过去,公子接过来从头浇下。 一连浇了两三盆井水,那股子邪火短暂地熄下来。 这一夜也不知怎么回事,裴珩夜里不断地梦见与小妻子交/欢缠绵的场景,起了好几次夜。 书墨心惊胆颤,生怕自家公子将自己浇出什么毛病来。 后来裴珩索性也不睡了,直接去书房看书到天明。 他用罢朝食后,书墨拿了一套朝服来。 除却朝会,裴珩一般都是穿自己的常服。 书墨自然也知晓自家公子的习惯,忙解释,“公子素日里所穿的衣裳全都都由娘子一手准备,每隔半个月送一回,昨儿最后一套衣裳穿完,娘子这回没再送来。” 裴珩蹙眉,“去把参汤拿来。” 书墨有些为难,“从前也是娘子每日天不亮炖好命人送来,公子想吃时可随时取,自娘子决意同公子和离后,就没再送来。”顿了顿,又补充道:“怕是以后也不会再送来。” 裴珩闻言,轻轻揉捏着眉心。 书墨觑着他的神色,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世上再没比娘子待公子更细心仔细的人,虽不大同公子在一处,但公子的衣食方面事事留心。公子平日里需要靠香料提神,可外头卖的香料效果虽好,但用多了公子夜里睡不好,娘子听我抱怨过一回后,费了好大的心思制了一些香送来。公子用后睡眠果然好了许多,我方才收拾香料时,发现那香也不多了……” 说完,他又想起这么多年,娘子给公子准备夜宵时,也总会想着自己一份,还曾给过银子使,不免有些感伤,“娘子如今得了这离魂症,什么也不记得。公子也要狠心与娘子和离,连哄都不愿哄,可怜娘子无依无靠的,将来出了咱们家的大门,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欺负娘子……” “不过娘子生得极好,性子又那样好,将来若是改嫁,也不知谁有这样的好福——” 话未说完,见自家公子冷眼盯着自己,他立刻识趣地转移话题,“我现在命人去煮些参汤来。” “不必!”裴珩扫了一眼那朝服,“你去问问她,屋里可还有换洗的干净衣裳。” 书墨立刻去办。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书墨去而复返,道:“娘子一大早就出门玩去了!” 裴珩不悦,“她身子不好,怎出门都无人来回禀一声!” 书墨小声道:“是公子说往后无须拘着娘子。” 裴珩沉默片刻,吩咐:“派人好好跟着,若是有事,即刻来报!” 第12章 他得知有男人为她花钱 裴珩一整日都在衙署内处理公务。 忙到快到晌午时,他想起得了离魂症的小妻子,吩咐,“问问派去跟着的人她去哪儿了。” 书墨应了声是,即刻去办。两刻钟后,他去而复返。 正埋首案牍的裴珩头也未抬,“她今日去了何处?” 书墨忙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打开后按照书写的行程念,“娘子辰时三刻出了门,大约巳时二刻出现在界身巷的浮华阁。大约在里头逛了半个时辰,挑了衣裳若干,首饰若干,共花费三百五十两银。不过娘子像是没钱付账。一身高八尺,头戴大帽,形容举止风流的男子欲慷慨解囊——” 话音未落,裴珩手里的朱笔一顿,“沙”一声响,在雪白的纸上划出重重一道红痕,力透纸背。 书墨吓得一哆嗦,“想来定是那人见娘子貌美……” 话音未落,裴珩微微抬起冷硬的下颌,“她现下何处?” 书墨忙道:“还在浮华阁。”顿了顿,又道:“就在咱们后头那条界身巷,马车过去大约半刻钟。” 话未说完,公子已经戴好大帽,大步朝外行去。 外头诸官员们没想到裴阁老今日竟出来的这样早,皆怔了一下,随即齐刷刷站起身来,刚拱手见礼,谁知素日里极有涵养的裴阁老看也看未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众官员:“……” 裴阁老怎这样匆忙? 这是家里着了火不成? * 浮华阁大堂。 纾妍打量着摆放各色香料的红木博古架前长身和鹤立的郎君。 他瞧着三十出头的年纪,头戴大帽,身上着了鸦青色云纹鹤氅,腰间别着一把檀香扇,虽模样不如裴珩,但也生得眉目疏朗,风流儒雅。 自打她入了浮华阁,对方的眼神一直追着她跑。 且她挑选香料时,他还从中插了几句嘴,倒是对香料极有见地。 对于旁人的过分关注,纾妍早已习以为常。 淡烟曾对她说,帝都的贵人们贯会附庸风雅,喜好插花制香斗茶,于是纾妍也就没在意。 谁知她挑选完衣裳首饰时,一向管钱的淡烟因太久未出门而忘记带银票,她又不能向从前,让人回将军府里拿,正左右为难之际,对方竟然要替她付账。 那么多银子,他居然眼睛眨也不眨。 帝都的郎君都这样大方? 纾妍悄悄问淡烟,“我可识得他?” 淡烟与轻云皆一脸茫然。 儒雅风流的郎君这时已经自报家门:“某姓谢,只是想要与娘子结个善缘。” 纾妍观其行言表倒不像是骗子,偏她自幼什么也不缺,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她父兄也愿意摘来给她,即使当下无钱结账,亦不会为这些小利动心。 不过对于对方的好心,她仍报以微笑,“多谢谢公子,无功不受禄。” 须知寻常富足百姓之家一年花费不过二十两,谁人平白得了这样的好处怕不是高兴疯了,这生得极为明媚娇艳的小娘子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明明无钱付帐,竟不为所动。 在场的人见她额角的那抹海棠妆极别致,偏偏穿得却极老气,与她花儿一般的年纪极为不相符,恨不能代她受下的同时,又好奇她究竟是帝都哪户权贵人家里的女子,竟养出这样高的眼界。 男人亦没想到自己被拒,微怔片刻,眼神里流露出笑意,“好吧,想来娘子瞧不上某的这些赠礼,不过,某想要同娘子做个交易。” 纾妍澄澈乌黑的眼眸里流露出不解,“咱们头一回见,谢公子要同我交易什么?” 男人道:“说来不免有些唐突,姑娘所用熏香我很是喜欢,不知可否告知在何处买的?” 纾妍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香感兴趣,只是她也不知哪里来。 一旁的淡烟忙低声道:“这香名忘忧,是小姐亲手所制。” 纾妍闻言很是诧异。 她几时学会制香了,还是忘忧这味失传的香料。 那男人眼神里流露出喜色,“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制出忘忧,若是娘子不介意,请舍些与我可好?” 这个“舍”字说得极好,与先前开口要赠人衣裳首饰听起来悦耳得多。 纾妍自随身佩戴的藕荷色香囊倒出一粒褐色香丸倒在淡烟手心上,由淡烟给他。 他接了香丸在鼻尖嗅了嗅,颇有些遗憾,“果然是这个香气,只是缺了一味香气,可惜,实在可惜。” 轻云轻哼,“你这郎君怎么回事,我家小姐舍与你,你反倒嫌不好。”话音刚落,他身后一面白无须的随侍呵斥,“大胆!” 轻云吓了一跳,随即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男人斜了随侍一眼。 那随侍立刻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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