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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的面前时,竟有一股寒意袭遍了他的全身。 那一瞬,净先生非但是嘴里无法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在那诡异的乌鸦面具之下的……仿佛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未知的生物…… “我说的话,你认可也好,不认同也罢,我还是要这么说。”封不觉见对方不再说话,冷冷接道,“如果你输得不服气,等会儿我不介意再跟你赌一局、甚至两局三局都行,直到把你的钱赢光为止。” 净先生没有再接话,而是退缩了…… “不过现在嘛……”封不觉说着,缓缓转过身去。 此刻,一个高大的、戴着金色哭脸面具的男人,已然站在了觉哥的身后。 “让你久等了。”封不觉看向对方,顺势言道。 “呵呵……也就一两分钟而已。”高大男子笑着应道。 他俩的这两句对话,在旁人听来像是普通的客气话、而且显得没头没尾。 但实际上,这简单的两声“招呼”,既是相互试探、也是互昭实力。 封不觉的“让你久等了”,旨在说明“我知道你早就待在我后面,等着要挑战我了”。 而高大男子那从容的回应,以及他“挑战乌鸦面具男”这个行为本身,也都显示出他绝非等闲之辈。 “那么……我们开始吧。”封不觉接道。 “可以。”高大男子说着,便迈开步子,大刀阔斧地走向了净先生先前所站的位置。 “裁判,我已向这位戴乌鸦面具的先生发起挑战。”他一边走着,一边已转头跟裁判打了声招呼。 裁判闻言,望了觉哥一眼;虽然他此时戴着墨镜,但可以感觉到……他用的是一种询问的目光。 “看我干嘛?”封不觉应道,“这是我的第二场对决,这场完成前我是无法拒绝挑战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先出题吧。”裁判接道。 封不觉耸耸肩,从推车里又拿出了一张白纸来,铺在桌面上;他依然没有怎么想,就写上了一组数字。 这回,裁判接过这张“答案纸”时,已经做好了再次看到“123456”的准备,可是……觉哥这次的谜底却比较正常,是“953724”。 “嗯?没有重复数字吗……”裁判当即心道,“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在前九个回合势必能试出所有数字的前提下,故意不使用重复数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哪六个数字’从第十回合起就不是问题了,在数字被确定的前提下不重复的组合反而更多。” 念及此处,裁判已将答案收进了上衣的口袋,随即对高大男人说道:“请进行回合宣言吧。” “呵呵……”那个男人轻笑两声,“十八个回合。” “什么?”站在一旁并未走远的净先生一听,不由得惊出声来。 “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高大男人看着净先生,只觉得好笑,“话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被他这么一问,净先生可不乐意了:“怎么了?我就不能站这儿看会儿吗?” “你还不明白吗?”高大男人回道,“眼下……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啊……”他抬手指了指封不觉,“那位‘乌鸦嘴’先生为了争取时间,不惜白送了你几千美金,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你说什么?”净先生疑道,“他几时送了我几千美金?” “哦?”高大男人一听这话,又笑了,“怎么?你连‘在哪几个回合可以逃生’这种最基本的事儿都不知道吗?”他摇了摇头,接道,“呼……也难怪人家会说你今夜走不掉了。” “你们这帮家伙儿,一个个儿的都在扯什么!”净先生的火气又被撩拨上来了,“有话就明说,别拐弯抹角的!” “唉……”高大男人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我就直接举例来讲吧……假如那位先生刚才再跟你玩儿上一会儿,比如……等到第十九回合突然投降,你自己算算,那时的罚金和你所付出的注额差是多少。” 这种小学生都能完成的心算,净先生还是可以完成的,他低头看着规则上的公式,即刻算了一下。 十几秒后,净先生脸色陡变,喃喃言道:“18次880美金的底注是……15840……而地十九回合投降的罚金是14872……我……我非但没赢钱,还输了968?” “没错。”高大男人接道,“不过,你还有赌回合那1000美金,所以依然能赚个32美元(因为赌回合的底注固定在1000,所以净先生猜解时,封不觉在十九回合依然是略亏的局面,要等到第二十回合才能盈利),但比起9888差得远了吧?”他微顿半秒,再道,“那如果……他拖到第二十回合再投降呢?你不用算了,我告诉你吧……即使算上赌回合的1000美金,你还要输个760美金……”他微笑着(虽然对方也看不见)说道,“这……就是所谓的‘逃生回合’了;对于先出题的一方来说,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但你并没有好好把握……在你担任出题方时,你要是早那么一两个回合、在对方提高注码前投降,即使赢不了太多钱,但至少不至于输掉几千。” “我……我……”净先生在面具下懊悔地呲着牙,郁闷地念道,“我要是能早一回合……” “没有那种假设。”高大男人打断了他,“我劝你还是快点儿找个地方,先把罚金和收益在每回合的对比算算清楚……然后趁着大家还必须接受挑战时,把你的‘第二场对决’打完吧,至于我们这边将要玩儿的……”他说着,又看向了觉哥,“根本不是你这个层次的人可以介入的博弈啊……” 第1086章 计算的领域 净先生很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并且顺走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看样子高大男子对他的劝告还是效的。 “裁判,我能叫的最低注额现在怎么算?”对方前脚刚走,封不觉就转头对西装墨镜男道了一句。 “从小数点后一位开始四舍五入。”裁判回道,“比如……你现在的持有金是102112,其1%就是1021.12,后面的部分可以舍掉,那么你在‘赌回合’时的最低叫注就是1021美元。” “好的,我就押这个数。”封不觉当即回道。 “哦?”那高大男人闻言,当即就用挑衅的语气接道,“喂喂……‘乌鸦’先生,我宣言的可只有十八回合而已啊,有必要这么保守吗?” 觉哥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回道:“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呵呵……好说。”高大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金色哭脸面具,“你可以叫我‘金面愁’。” “金面愁。”下一秒,封不觉便接道,“以你的能耐,在我和净先生进行第一局对决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攻略方法了;那个时候,你只要随便去挑个人挑战,两局过后,至少也能赢到个一两万的资金吧……”他微顿半秒,“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挑战我呢?” “哼……”金面愁冷笑一声,“很简单啊……”他说着,抬眼朝二楼主办者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今夜的这场宴会,最后的胜利者只有八名;的确,我很有自信能在这第一个游戏中进入前六十四名,但是……这之后显然还有别的游戏,我得为了后面的事情先做考虑才行啊……” “呵……”封不觉听罢,也笑了,“也就是说……你对这第一个游戏极有把握,所以……你想在‘这个游戏结束前’,就把那些‘潜在的强敌’给干掉是吗?” “啊……就是这样。”金面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也很清楚在这个“乌鸦”面前隐瞒也是徒劳的,“倒不是说我认为自己在之后的新游戏中就会输,但毕竟新游戏的内容还是未知数……在自己有绝对优势的时候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吗?” “哼……自寻死路,说得就是你这种人了。”封不觉笑了,依然是那种让人不安到极点的笑声。 “呵呵……”金面愁也在笑,“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呢,乌鸦先生……”他将话题绕了回去,“你我都清楚……出题方的‘逃生回合’是在第十九和二十轮;而我为了取胜,不惜将回合宣言赌在了十八这个数上,面对我的这份‘诚意’,难道你就只出1021美元而已吗?” “对,你的诚意就值这个价儿了。”封不觉不为所动,泰然应道,“时间宝贵,你还是快点儿开始猜吧……”他瞥了眼计时器,“别忘了,我们现在交谈所花的……是你那‘四十五分钟’的猜解时间。” “好~好~那我就开始了……”金面愁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随即便开始了猜解…… …… 他们二人的动作都很快,无论叫注、跟注、猜数、反馈……基本都是不假思索。 短短四分钟后,前九个回合已经完成了。 在这最初的九个回合中,金面愁的猜解方式和封不觉此前所用的是一样的。 于是,到了第十回合,他已试探出了觉哥所写的六个数字,分别为——2、3、4、5、7、9。 而他输掉的钱,也达到了9000美金。 “嗯……果然使用了‘不重复’的六个数字吗?”在给第十回合叫注之时,金面愁念道,“不出我所料……”他抬头望向觉哥,“你早已把这个游戏的猜解方式给吃透了——你很清楚怎么才能增加对手的猜解步骤,相对的……你也知道‘最有效率’的猜解方式。” 说到这儿,金面愁歪了下头:“哼……你刚才和净先生对局时,故意不使用最佳方案,而是用了另一种旁敲侧击的排除思路来解。以此来让对手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你距离答案还有一定的距离。”他摊开双手,用无奈的口吻接道,“结果……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三流’当真中计,直到二十回合时,他仍以为最多只猜中过‘2A’的你离答案至少还有五六步;结果……就错过了‘逃生回合’。” “你啰嗦完了没有?”封不觉道,“叫注时间可要到了。” “呵……这回合,我还是押一千美金。”金面愁有意等到计时器走到最后一秒时才报出筹码、并摁下了开关。 “很好。”当对方喊出筹码的瞬间,觉哥便接道,“我投降。” “嗯?”这下,金面愁明显愣了。 “裁判,结算吧。”一秒后,封不觉便叫了同样有些发愣的裁判一声。 “呃……啊。”裁判大哥主持这种赌局不是一两天了,算账的速度很快,“那个……出题方于第十回合宣告投降,罚金为11000美金;加上‘赌回合’的1021、再减去之前九个回合猜解方输掉的底注9000,最后是……3021,出题方请付款。” 他话音未落,觉哥已是十分麻利地开始掏钱了。 “你这家伙……”而作为收钱方的金面愁,此时竟显得有些恼火,“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哼……”封不觉耸肩冷哼,“如果说净先生是‘三流’,那你就是‘二流’吧。” “你……”金面愁欲言又止,顿了两秒后,语气狞然道,“想激怒我是吗……我才不会上当呢。” “二流的特点……就是自作聪明。”封不觉无视他的言辞,接着说道,“比如刚才……特地选在第十回合前哔哔了一大通,还非要等到最后一秒才按计时器……你以为这是打篮球投压哨么?”他嘲讽道,“表面上竭力摆出一副‘我不急’的样子,同时用语言分散对手的注意力、试图让对面着急。”他也学着对面的姿态,摊开了双手,“虽然你的语气和肢体语言运动得都挺到位的,但你越是这么表现……越是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少在那里趾高气昂地指摘我。”金面愁不快地应道,“只要算过就会知道……第十回合是个‘次一等的逃生回合’,虽说和十九、二十回合相比……在此投降会多输一点钱;但在进入11-20回合的区间之前,若是已经感到情况不妙,这便是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提高了嗓门儿,“依我看……你不过就是害怕我会在十多回合时就猜出答案并突然提注,故而在本局开始时就想好了要在第十回合时逃走罢了!” 他们俩对话之际,裁判已经算好了钱、销毁了觉哥的答案纸,并清理了桌面。 这样,第二局对决的准备工作已然就绪了,而这一局开始时,双方的资金对比为—— 封不觉:99091美金。 金面愁:103021美金。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封不觉接道,“总之……出题吧。” “哼……”金面愁郁闷地哼了一声,在纸上写了六个数字,并递给了裁判。 “这六个就可以了吗?”裁判还是要按照惯例向他确认一声的。 “可以。”金面愁应道。 “好的。”裁判又看向了觉哥,“那么……第二局的猜解方,现在请做回合宣言。” “一百万。”封不觉想都没想,张口就报了个异常夸张的数字。 听到这个回合数……裁判的嘴角当即抽动了两下,但他也没说什么。反正猜解时间只有45分钟,时间到了不管进行到第几回合猜解方也是完败。 “切……我押1000美金。”金面愁看到这种回合数,自然也没什么好考虑的,给了个最低注额…… …… 金面愁是一个在数学方面非常优秀的人,也就是前文中所说的“漏网之鱼”;他在看完规则后不久,便已在心中算出了这个游戏的“最优解法”。而根据这个最优解法,只要不是运气太差,那么在十八个回合内有九成以上的概率是可以得出答案的。 这一点……作为游戏设计者的主办者自然也很清楚。 罚金的计算公式、以及赌回合的底注等等,也都是在此基础上设计出来的。 金面愁看破了这其中的种种……且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猜数字对决”的战略,这才对觉哥发起了挑战。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封不觉,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在第十回合果断地选择投降。 觉哥的这个选择,等于是宣告自己在这场对决里就没打算赢钱。 不过,即使是输钱,他也要这样选。这就是理性的退让——将损失降到最低,活下来,然后……反击。 …… 接下来的发展,和第一局基本一致。 封不觉用了九轮试探出了对方所写的六个数字。 而金面愁也选择了在第十回合投降,因为他也明白……对手在第十九回合前猜出答案的几率很高,拖到11-20回合的区间是很不利的。 结果,这一局的结算金额是……金面愁又还给了觉哥2981美元。 这么一来一去,金面愁发现,自己忙活半天只赢了40美金……而且还帮封不觉消耗掉了“第二场对决”。 由此刻起,封不觉就有权不接受别人的“挑战”了。 “嘁——”第二局结束后,金面愁用鄙夷的口吻对觉哥道,“真是个无趣的男人,不过……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实验吧。”他故作姿态地言道,“至少证明了,两个计算能力相当、且都已吃透了游戏规则的人,只要资金总额相差不大,对决后大体就是这种结果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潇洒地转身:“就这样吧……乌鸦先生,看来我们得到下一场游戏才能分个高……” “别走啊。”没想到,这一刻,封不觉竟是打断了他,“再来一局吧。” 这句话,让金面愁僵在了原地。 “呵……”下一秒,封不觉那令人不安的笑声又一次响起,“我是已经经过两场对决了,但你还只经历了一场而已吧?”他顿了顿,“所以,我现在挑战你,你只能应战。” 金面愁吞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来,继续装出镇定的样子:“哼……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你是特意来帮我消耗掉那‘第二场对决’,让我接下来也可以免于被挑战的是吗?” “不,我是来赢你的钱的。”封不觉平静地回道。 “哈!”金面愁干笑一声,“荒谬!”他突然喝道,“难道这一场和刚才那场会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封不觉沉声回道,“刚才和你在‘计算的领域’玩儿了一下,知晓了你那二流的本质……嘿嘿……”他怪笑了两声,“而现在嘛……该请你到‘赌博的领域’来玩玩儿了。” 第1087章 赌博的领域(上) 金面愁回到桌边时,裁判已经将桌面整理干净,随时可以开始下一局了。 “切……无聊透顶。”金面愁一边拿起纸和笔,一边不快地念道,“说什么‘赌博的领域’,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像那种玩个梭哈遇到两边牌面都是同花顺或者四条的状况,在现实中发生的概率是多少你知……” “少废话,快写答案,浪费在你这个二流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封不觉根本没打算听金面愁把话说完,而是直接用近乎蛮横的语气打断了对方。 金面愁闻言,冷哼一声,将他的答案写完,并递给了裁判。 裁判拿起答案看了一眼,然后按惯例跟出题方确认了一声,随即便示意封不觉给出回合宣言。 “哦……原来如此。”然而,觉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报回合数,而是不紧不慢地看了看裁判、接着又看向金面愁,并用一种暧昧的、古怪的语气念道,“是这几个数啊……的确像是你会做的选择呢。” “你在说什么呢?”金面愁也瞪向了觉哥,语气不善地回应着,“这种仿佛你‘已经知道答案了’的语气算什么?莫非你想说……” “七回合。”封不觉又一次粗暴地打断了对方,“我宣言……七回合内给出答案。” “什……什么?”这一刻,始终保持着冷静姿态的金面愁终于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内心的惊讶,“你这家伙……” 但数秒后,待他从震惊中缓过来时,他又恢复了常态、沉声接道:“啊……我明白了。”他笑了起来,“呵……呵呵……这就是所谓‘赌博的领域’吗?哼……不就是虚张声势吗?”说罢,他一拍桌子,指着觉哥道,“七回合?你以为自己是在猜不带重复的四位数吗?还是说你认为我会写一个类似333333这样的答案?” “哦……既然你那么又自信……”封不觉淡定地回道,“不妨叫个十万怎么样?” “嗯?”金面愁闻声一愣。 “赌回合的底注有十万的话,你只要撑到第八回合再投降,便一定能大获全胜了吧?”封不觉用一种近乎“事不关己”的口吻,继续说道,“即使我在第八回合押上所有的筹码,你投降时的罚金也不过是两万左右,算上我此前七回合里给你的七千,大约是一万三;而等到结算‘赌回合’的注码时,你却可以一口气从我这里拿走十万……这样一来,第二局你担当猜解方时,我这个出题者的资金就只有一万五左右了;假设我再次选在第十回合跑路,那么资金差导致的高额罚金、以及至少一千多的底注,都会进一步蚕食我的资金。” 他这一番话,几乎是帮金面愁把账给算清了…… “最关键的是……”封不觉到最后还不忘用总结般的语气说道,“一旦上述的假设成立,不管对决后我是否还有救,至少你的晋级已是板儿上钉钉了……届时,你不但完成了两局对决、获得了挑战豁免权,而且你还能坐拥将近二十万的资金,这样你在此后所有的‘挑战局’中都能得到更为巨大的优势。” 另一边,金面愁在听觉哥说话的同时,脑中也在快速地分析着……而他得出的结论,和觉哥所言是一致的。 “这个家伙……疯了吗?”金面愁心中暗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不对……这是自掘坟墓吧……虽然由他把这些话说出来,会让人感觉这局里暗藏着某种陷阱,但是……但是!七个回合就推演出答案,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我下注!十万!”数秒后,就在叫注时间即将耗尽时,金面愁摁下了计时器的开关,并用他那抓耳的、高亢的嗓音朝裁判道了一声。 “呵……哈哈哈哈……”封不觉当时就笑了,那笑声已不止是“令人不安”,而是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金面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那无理取闹般的回合数前,明明自己才应该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可他心里就是有点发憷,总感觉那个乌鸦面具之下的男人有着某种“打算”。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七个回合就得出答案,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下一秒,觉哥收敛笑意,用戏弄般的语气问了金面愁一句。 而金面愁,却是被这句话惊得虎躯一震…… “你……”他险些就说出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五个字,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的确,在‘计算的领域’中,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封不觉接道,“但是……在赌博的世界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哈!别唬人了!”金面愁也是不甘示弱,“不管你怎么虚张声势都好,三……不……两个回合过后,你也就原形毕露了!” “原形毕露?”封不觉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笑道,“呵……好啊,希望你看到我的原形时,不要吓尿了。”言至此处,他神情一肃,报道,“第一回合,我下注1021美元(根据四舍五入原则,目前持有金为102072的封不觉,其最低下注额与上次对决开始时持有102112时没有变化)。” “我跟……”金面愁想了一秒后,便如是说道。 封不觉则是想都不想,拿起纸来,提笔写上了一组数字—— 当这张纸被推到金面愁的面前时,后者的身子明显一僵,其握笔的手……也开始发抖。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正在惊呼出声,脑中顿时一片嗡然,思路也陷入了混乱,“这不可能……为什么第一回合就能猜到1A5B!” 对于这组数字,金面愁自然没有立即给出反馈…… 他猛然抬头,看向了对手。 然而,他看到的,也无非就是一张面具而已…… “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但……他是怎么做到的?”金面愁的目光在觉哥的面具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又转向了裁判,暗忖道,“裁判没有任何的表示,我也没看出任何异常,但这家伙在第一回合就猜到这个地步,这绝对不合理……难道……”念及此处,面具下的神色陡变,“……这个裁判和他是一伙儿的?” 第1088章 赌博的领域(下) “仔细想想……挑战净先生的时候,桌面就是由他选择的,不过对付那个三流……他应该没有作弊的必要。”金面愁心中念道,“而我向他发起挑战时,也没考虑到换桌面的事……但是,眼下再看,算上这一场……他已经在同一个桌面上进行了三场对决了。” 他望了望裁判那张一丝不苟、几乎没有表情、且被墨镜遮去一半的脸,随后,又看向了觉哥。 “在发起最初的挑战时,虽然他看起来是很随意地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桌,但说到底……‘站在哪里’,不也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吗?也就是说……实际情况很可能是——他在众多裁判中找出了自己买通的那一个,然后故意溜达到这个裁判所在桌面的附近,再发起挑战。”金面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靠谱,“他用‘转吸管’这种戏剧化的方式选出被挑战者,也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在当时那种没人愿意站出来对决的情况下,他的举动无疑会让周围的人惊叹于他‘连对手都可以随机挑选’这件事上,由此忽略了‘桌面也是由他挑选’、以及‘这个桌面很可能并不是他随便挑选的’这两点。” 嘀嘀嘀—— 就在金面愁思索之际,一阵急促的蜂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反馈时限到了,先生。”裁判冰冷的声音随即传来,“超时罚金为开局时持有金上限的1%,另外,下一个三十秒的计时是即刻开始的……”他说着,又看向金面愁,指了指计时器,“下次的罚金就是2%了,请注意。” “这……”这时,金面愁才后者后觉地发现,自己东想西想的,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感到……思考的时间不够了。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金面愁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精英”。 他的家境谈不上优渥,但也相当殷实。从小就没上过公立学校的他,在任何一个群体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拔尖的学习成绩、拔尖的运动能力、甚至长相上也存在先天优势。 学生时代,他就始终和干部、代表、特长生等词汇绑在一起,或者,我们可以说得更直接一些,他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大学毕业前,他已得到了某家知名企业的offer,并在进入该企业后的第六年就成为了企业历史上最年轻的高层管理人员。 他,是标准的人生赢家,他几乎不知道什么是挫折,因为他从不失败。 得到夸奖、赢得胜利……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他也十分乐于沐浴在别人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中。 在他看来,那些出现在他人生中的庸人们,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龙套”,而他……就如同这个世界的“主角”。 直到……他三十二岁的这一年…… 一个月前,金面愁在某个项目上与自己的上级发生了分歧,自负到刚愎自用的他……选择了无视对方的劝阻,强行执行自己的选择。 结果……他一败涂地,造成了一笔巨额的损失。 这个缺口,靠他自己……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是补不上的;不过,若是能让他得到一笔八位数的流动资金,那么他还有办法进行斡旋和补救,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还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行为。 于是,他今天出现在了这艘船上…… 今天的他,也一如既往地认为,自己是这里的“主角”。 不过……噩梦般的现实,却逐渐让这个没怎么经历过人生起伏的人清醒了过来。 而那“现实”的名字就是——封不觉。 …… “赶紧写啊。”觉哥见对方还在犹豫,便笑着施压道,“怎么?送我1000美金还觉得不够吗?再超时可就是2000了哦。” “我……我抗议!”金面愁突然转过身去,冲着二楼栏杆那儿的主办者喊了一嗓子。 他这一嚎,不但吸引了主办者的注意,更是让主厅中的很多人都朝他这里望了过来。 “哈……”主办者张嘴、哈出一口气,随即站了起来,看向对方道,“你抗议什么?” “你的人被他买通了!他们合伙出千!”金面愁一边朝主办者喊话,一边已抬手指向了身旁的西装墨镜男和觉哥。 他这么一说,那位裁判也是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呵呵……”而封不觉闻言后,却是摊开双手,笑道,“瞧你那副‘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小德行……啧啧啧~” 他这次嘲讽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他就是喜欢…… “我的人……被他买通了?”两秒后,主办者也是笑着应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就是这个!”金面愁言之凿凿地喝着,并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纸。 “这张纸怎么了?”主办者问道。 “他在第一个回合,就猜到了1A5B!”金面愁回道。 “哦……”主办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金面愁说话的调门儿都变了,“所以他们肯定是合起伙来作弊出千啊!” “呵……呵呵……”听完这句,主办者摇着头,干笑起来。 几乎在同一秒,封不觉也用相同的方式笑了。 “你们笑什么?”金面愁已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谁规定……第一回合就不能猜个1A5B了呢?”主办者问道。 “又是谁决定的……在第一回合猜到1A5B,肯定是出千呢?”封不觉也问道。 “荒谬!”金面愁喝道,“如果不是出千,怎么可能第一回合就猜到全部的六个数?” “那么……你有看到、或者是识破他的手法吗?”主办者问道。 “我……”金面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手法就是和裁判相互配合!裁判肯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比如某个视线死角里……通过手势或者暗号将数字告诉了那个乌鸦男!” 此言一出,裁判大哥本能地就想出言为自己辩解,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主办者后,终究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在主办者的面前,辩解是多余的;“辩解”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主办者的质疑。 “不,他没有。”主办者说着,已经在手中的平板上操作了几下,调出了刚才那几分钟里、封不觉和金面愁这一桌的监控画面,并且用快放的形式将其展示了一遍,“从这个镜头拍摄到的画面可以看出,他几乎没有做任何的动作,无论双手、双脚、肩膀……都很稳,就连颤动嘴唇或手指之类的举动也没有。” “这……”金面愁见状,又道,“那乌鸦男就是通过别的方法作弊了!裁判要么是没有看出来,要么就是被他买通了……假装没看出来!” “呼——”主办者又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来,拿起了手边的迷之饮料,浅尝轻抿一番,随后接道,“让我整理一下思路啊……”他顿了顿,“你指责我的手下帮助别人出千,但你又完全拿不出证据,也说不出确切的手法;而你唯一的依据是……对方第一回合给出的答案。” 就连金面愁自己都从这话里听出自己理亏来了,他赶紧接道:“不!还有很多别的迹象……”他又指向了封不觉,“他……他在我刚写完答案时,就说了‘原来如此,是这几个数啊’这样的话!而且他只宣言了七个回合!这些全都是作弊的征兆!” “征兆吗……”主办者冷笑,“哼……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呢。”他看向觉哥,问道,“乌鸦先生,你怎么解释?” “心理战术。”封不觉简明扼要地回了四个字。 “你听到了?”主办者又对金面愁道。 “他……这……”金面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他没有证据这点是硬伤。 可是,金面愁也不愿让对决继续进行下去……因为他在心中已经认定了觉哥作弊;退一步讲,就算觉哥没作弊,一个回合就已经1A5B了,那七回合内猜出答案的可能是极高的,也就是说……金面愁不可能坚持到第八回合再投降;而一旦那十万底注一输,他可就直接淘汰了。 “那……这局不算!”金面愁接道,“我要求重新开始!并且换一个裁判。”他又冲主办者道,“呵……怎么样?为了证明对决的公正性,我想你不会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主办者打断了对方,朝身边的西装大汉B道,“动手吧。” “遵命,少爷。”西装大汉B应了一声。 话音未落,这身高近两米的壮汉便从高达数米的二楼栏杆处一跃而出。 他那气势恍似猛虎下山、恶龙扑海。 轰然落地之后,大汉在五步之间便突进至觉哥所在的推车旁,单手一攫就抓住了金面愁的肩膀。 “啊——”金面愁吃痛,惨呼一声。 但他还未能喊出第二个音节来,便被对方用一套娴熟无比、力道遒劲的擒拿功夫给反手摁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面具贴地的金面愁大声喊叫着,他试着发力抵抗,却发现自己好似被一头大象给踩住了似的,完全动弹不得。 “你已经‘完败’了。”西装大汉B接道,“跟我离开这里。” “什么!你胡说什么?”金面愁喊得更大声了,“主办者!这是怎么回事?请你解释一下!” “秀逗吗你?”此时,主办者已重新坐下,悠然地玩起了平板,“还问我怎么回事?赌桌上的规矩你不懂吗?” “什……什么规矩?”金面愁吃力地接道。 “规矩就是……”这时,封不觉代替主办者,对金面愁道,“出千的,轻则剁手剁脚,重则直接填命。” 金面愁听了,当真是气急败坏:“我……我才没有出千!分明是你……” “在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诬指对方出千,也是一样的。”下一秒,主办者又道,“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说的话坐实了,那我的手下会遭到怎样的待遇?”他抬手指了指那名裁判,“赌博的世界,可不是那种能让你指着别人的鼻子大喊出千,自己则能置身事外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既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抓人现行的能力、还没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你就敢大言不惭地说对方‘肯定是出千’了……” 嘭—— 主办者当即一拍身前的栏杆,首次用严厉的语气大喝出声:“你以为这里是幼儿园的游戏室吗?还敢要求重开一局?还要我‘证明对决的公正性’?”他挥臂一指,“要不是有女士在场,两分钟前我已经让人把你的屎都给揍出来了!”他微顿半秒,对西装大汉B喊道,“他是签了‘保护合同’的是吧?立刻给我拖出去!” “是!”西装大汉B得令,挪开了压在金面愁脊柱上的膝盖,将这厮提起来就走。 “不……不要!”到了这会儿,金面愁终于知道怕了,但求饶……无疑是为时已晚。 “且慢。”不料,这一刻,封不觉却忽然出声,试图叫注西装大汉B。 只是……西装大汉B并没有理觉哥,这家伙好似完全没听见般,用自己那钢筋一般的胳膊箍着金面愁的脖子往外拖着。 “慢着。”两秒后,主办者又出了一声,这回,西装大汉B才停下了。 “乌鸦先生,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主办者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还有几句话想跟金面愁交代一下。”封不觉说着,已迈开步子,来到了金面愁的跟前。 后者此刻的表情,基本已经和自己所戴的面具差不多了。 “乌……乌鸦先生……”金面愁带着哭腔,对觉哥道,“你帮我说说情!我给你三……不……五万!” 觉哥无视对方的讨饶,自顾自地言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在第一轮就猜到1A5B?” 金面愁被问得一愣,木讷地回道:“为……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封不觉道,“我猜的。” “那不可能!”金面愁几乎是本能地回道。 “不,那很容易。”觉哥道,“首先,你一定写了1,这是我‘看’出来的,因为写1这个数字时,运笔的动作十分明显,我可以确定,答案中肯定有一个‘1’。” “其次,你一定也写了8和9,因为你知道我的猜解习惯是从六个0开始向后延,如果答案里不含8和9,就可以帮我节省一轮;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出‘七个回合’宣言的时候,你的这种想法是合理的。” “而接下来,就是单纯地猜了……” “由于工作原因,我对很多解谜相关的事物做过研究,我曾在一份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资料上见过……人在随机写数字时,最常写的三个数字就是3、5、8;虽然我也不确定那份资料的可靠性,但反正也是猜,我没有必要去‘确信’什么;再者,此前我和净先生的对决中,他写的数字里也包含了这三个数,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种佐证。” “总之,到此为止,我就有了13589这五个数。” “接着……我便考虑到了‘重复数’。加一个重复数会增加答案的迷惑性,这点你是很清楚的,我认为你不会放过,而这个重复数会是哪一个呢?如果参照我的猜解顺序……那选择9的话最好,这能保证我直到第九轮时才试探出全部的六个数。” “于是,我就写上了——135899,这就是这个答案的由来。” “不……”金面愁结结巴巴地念道,“……不!你骗我!不可能这么凑巧!猜1、8、9、9的理由还站得住脚,但3和5……”他吞了口唾沫,“你这种猜法,猜中四个以上的概率是很高,但全中的话……” “我也没打算全猜中啊。”封不觉道,“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在第一回合猜中四到五个数字’,只要做到这点,我的计划就已经是成功了。” 这句话,宛如一道利箭,穿过了金面愁的心脏,让他全身的血流都为之一滞。 “你……你本就没打算完成这局对决……”数息的思索后,金面愁喃喃接道。 “你终于明白了。”封不觉平静地应道,“如我此前所说,你是个‘二流’。三流和二流的区别就是……前者是能力太差,而后者则是自以为是。因此,与三流相比,二流反而更容易被‘植入想法’。”他耸耸肩,“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打算作弊,我只是通过‘此前的种种表现’,给了你一种‘我一定作弊了’的认知。而在情急之下,你便做出了‘自寻死路’的反应。” 金面愁听到这句,又意识到了什么:“难……难道!你在和净先生对局时,就已经在……” “是的。”觉哥笑了,“那个时候,我便已‘布局’完毕;当众询问裁判有关‘作弊’的问题,就是考虑到……此后的对决中,我有可能遇到一些在‘计算的领域’中十分出色的对手,这时,我埋在对手心中的……‘只要出千不被抓就能安全过关’的这块阴影,就成了我在心理战中无坚不摧的利刃。” 惊愕、绝望、恐惧、不甘…… 封不觉的理念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他让金面愁体会到了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语的挫败感。 片刻的沉默后,金面愁重新开口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我会从还清债务,东山再起!到时候,我还要在赌桌上……向你复……” “哼……还真是天真啊。”封不觉冷笑,打断道,“‘总有一天’?‘东山再起’?呵……在失败时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只会渐渐习惯失败……” 他说着,双手插袋,朝退后了两步:“就好似是你来挑战我时的那种心态……‘因为不确定在下一个游戏中是否还能占据优势,所以想在这一场先解决掉潜在的强敌’,乍听之下似乎挺有道理;但赌博的世界,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人们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失去一切、乃至死亡……才是赌博。你这种程度的算计——这种‘让自己尽早置身安全境地’的谋划……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不但行不通,还会让你自取灭亡。” 言至此处,封不觉已转过身、缓步离去:“还没有真正坐上赌博台面的人,却满怀自信、想着要赢……可笑之极。你还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去,为你人生中的其他错误决定而买单吧。” 第1089章 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优势。 两场对决过后,封不觉获得了旁人难以企及的巨大优势。 金面愁的完败让觉哥的资金一口气超过了二十万美金,而且,他已经拥有了“挑战豁免权”……简单地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封不觉可以拒绝别人向他发起的挑战,而他自己则依然可以去挑战那些“未进行完两场对决”的人,且对方无法拒绝。 到这会儿,觉哥此前的另一个“战略”,也开始体现成效。 正如金面愁所说……与净先生的两局胜负,关键不在于赢了多少,而在于“时间”和“对决次数”。 想赢净先生的钱并不难,但要从这种性格的人身上赢出五万以上的金额却也是不容易的。 与其和他纠缠,不如速战速决,用他来消耗局数。 那场对决过后,封不觉看似只获得了两千美金左右的盈利,而实际上,他获得的东西远不止如此…… 撇开他在意识层面上对周围那些人的影响不谈,他取得的最直观的优势就是——时间。 对决,是需要时间的。 并非每个人都有着闪电般的心算速度和精确快速的脑内推演能力,在这个游戏中,大部分人……都得借助纸和笔来进行演算,还有些人即使是笔算,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因此,当封不觉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三场胜负之时,这个主厅里的绝大多数人……连第一场都还没玩儿完。 而这“绝大多数人”,从这一刻起,便全都成了觉哥眼中的待宰羔羊…… 坐拥资金优势和豁免权的他,随便挑个人下手都能赢钱,且对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即使是做最坏的假设,即“觉哥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金面愁的计算力,且全都选择在第一局的第十回合投降”,再加上“封不觉什么手段都不玩儿(比如在第十回合适当加注来提高对手罚金)”这个条件,觉哥也能在对决的第一局中赢到5000美金;然后,他再与进一步被削弱了资金的对手进行第二局对决,再做最坏的假设——比如这个对手在第二局时仍有十万以上的资金,且觉哥也使用十回合投降策略,即便是这样……封不觉最后也能赚个一千以上。 当然了,这种假设,是不可能的…… 首先,想让封不觉“不耍手段”,就是天方夜谭。 其次,前文也提到过了,金面愁是“漏网之鱼”,在这数百人中,没有第二个金面愁。 没看破逃生回合的人、在第一场对决中失败导致资金减少的人、一开始就只借了五六万的人、和净先生类似的人…… 这些人,才是主流,才是“大多数”。 这些人……已注定在这场猜数字对决中堕入深渊。 可以晋级第二个游戏的生还者,本就只有少数;比方说那些在觉哥与净先生猜完“第一局”时就已经行动起来的人……此刻,这些人基本上也都已猜完第一场了;虽然他们最初是因为意识到了“挑战者的先攻优势”才急忙动手的,但在自己进行对决的过程中,这批人也陆续想到了“时间”和“豁免权”的重要性。 因此,他们也都加快了速度,宁可牺牲一些金钱,也要抢到宝贵的时间。 一旦符合了“完成两局”和“资金比会场里半数的人要多”这两个条件,他们便会正式成为“狩猎者”;在这个基础上,再去狩猎那些与自己资金差较大的“猎物”,就是这场“猜数字对决”中的基本战略。 …… 晚,十点整。 猜数字对决已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而距离午夜的结束时限,还有两个小时。 此时……主办者希望看到的“好戏”,终于开始上演了。 “开什么玩笑!给我滚开。” “求……求求你了,我们刚才不是聊得挺愉快吗?不是朋友吗?” “谁跟你是朋友?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不过逢场作戏地陪你说了几句场面话,谁会因此就借钱给你啊!” “拜托了……之前是我大意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必胜的方法!只要……只要再给我三万……不!两万……” “快走开!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已经没有可以挑战的人了!这可是少一分钱都有可能完蛋的竞争,借给你的话,不但你翻不了身,连我也会给你陪葬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会场各处频频上演,并尽数被摄像机拍下,传到了主办者手中的平板上。 当那触手可及的绝望感步步紧逼、渐渐迫近……九成以上的人,都会开始自我瓦解。 财产、地位、名誉、尊严……人们会一步一步地卸下那些在社会中逐步积累起来的、用于保护自己的“壳”,继而露出脆弱的、丑恶的、荒诞的本性。 对于本就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或许会更容易些,但对主办者请来的这群客人们来讲……这是毫不逊于死亡的痛苦。 “哼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哈……”终于,主办者笑了起来,“来了来了,这才是最顶级的娱乐啊……”他用双手枕着头,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此刻,他的平板已被交到了西装大汉A的手上,而这位大哥正单膝跪地,像是个人形架子般帮主办者举着平板,且举得纹丝不动。 “再多一些吧,再多让我看一些……”主办者面具下的双眼中,尽是兴奋愉悦之色,口中则是轻声自语道,“男人、女人、富人、权贵、精英……为了远离那脚边的深渊,抓住那最后的一线希望……每一个人,最终都变成了‘无赖’。”他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笑着接道,“廉价地下跪、卑微地祈求、空洞地承诺、自欺欺人地思考;出卖色相、丢弃尊严、失去理智、丧心病狂……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一阵,感叹道:“真是超赞啊!” “少爷。”西装大汉B(处理完金面愁之后他就回到了主办者身边)这时拿着一个对讲机走了过来,俯身对主办者道,“下面刚刚传来报告……除了部分因作弊或精神崩溃而被直接带走的人以外,目前会场中的二百余人已经全部获得了挑战豁免权。” “哦。”主办者应了一声,念道,“也就是说……该进入下一阶段了啊。” …… 五分钟后,主厅的门又一次开启了。 接着,几名西装墨镜男便推了一台屏幕超大的平板电视进来。他们将这台电视一路推到了主办者所在的栏杆下,随后抬起、搬到了一个显眼的大理石平台上。 与此同时,主办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栏杆旁站定。 这时候,主厅的一楼已没有人还在对决了,所以主办者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所有客人的目光。 “各位。”待底下安静一些后,主办者开口了,“看起来,大家都已完成了两场以上的对决,并且都不愿再成为被挑战方了。”他顿了顿,嘲讽地笑道,“呵呵……但这样……真的好吗?” 其话音未落之际,那台平板电视的屏幕就亮了。 客人们面具下的表情,也都在这一瞬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原来,那电视上印出的东西,不是他物……正是此刻人们最感兴趣的——游戏者持有金排名。 考虑到所有客人都戴着面具、彼此也不知道姓名,所以这张排行榜上用的都是“头像”;榜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显示为一张到锁骨为止的头部静态照片,旁边则写着一个金额。 “如各位所见……”主办者等了几秒,接着说道,“这是一张资金排行榜……这个排行榜,会即时显示当前领先的‘七十二名游戏者’;为了防止各位的头像小到难以辨认,所以一屏只显示二十四个人,名单分为三个屏幕滚动展示。”他摊开双手,“总之,我就是想再向各位确认一下……这样……真的好吗?假如各位由此刻起不再进行任何对决的话,那么除了这张榜单上靠前的六十四人之外,其他的人可就……” “就算你这样说……”这一刻,人群中有人打断了主办者,“在大家都知道被挑战方比较不利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会再接受挑战了啊!” “对啊对啊!没人愿意成为应战方,对决就不成立啊!” “你这规则本就有问题吧!” “是啊!改规则!改规则!” “改规则!改规则!改规则……” 事到如今,那些被逼到绝境的人,也不再跟主办者客气什么了,他们纷纷叫嚷起来,并迅速齐声喝起了“改规则”,想凭借这种“众人的呼声”,为自己争取利益。 “嗯……”主办者沉默了几秒,随后深吸一口气,暴喝出声,“都给我住口!一群渣滓!” 这一喝声如炸雷,气势惊人,愣是镇住了场面,让下面的人鸦雀无声。 “呼……”主办者喝罢,呼了口气,再道,“既然我又一次主动站到这里讲话,那自然就表明了我准备对规则做出一些调整……”他微顿半秒,“但你们不要搞错了……这种调整,并不是因为规则有什么问题;如果规则有问题,游戏开始时你们就该提出来……假如你们说的有道理,我或许真会接受。” “然而,当时你们什么也没说,直到眼下……你们因自己的无能、无谋、无勇……落后于人,这时,你们又凑到了一起,质疑起规则来了……哼,鼠辈!臭虫!令人作呕的蛆虫!” 主办者略显失态地高声嚷着,并抬起手,对着人群中的几个人指点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两个……”他点出了刚才那几个带头起哄的、以及叫得最凶的人,并对西装男们下达了指示,“这几个,统统给我带走,你们这些虫子已经被淘汰了!” “什……什么!你凭什么抓我!” “慢着!住手!你有什么权利……” “放开我!啊——” “我可是警局的副局长!谁敢动我!” 那几人在被拖走时,皆是大喊大叫、奋力抵抗,奈何……都是徒劳。 主办者手下的西装墨镜男们拿人可都是一把好手,他们不但手法专业、还人多势众;除非是那种有着超乎常人战斗力的异能者,否则就是格斗比赛的冠军或者特种兵来了……也一样得被拿下。 “哼……败犬的悲鸣,何时听来都是那样不堪和可悲。”待那些人被逐一拖走后,主办者低头望着剩下的游戏者,重新开口道,“听好了,那些还没有被抓出来的臭虫们……在这里,没人能跟我谈什么‘权利’、‘凭依’、‘身份’;已经深陷泥沼、将人生押在了这里的你们,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平日里能对他人颐指气使的大人物吗?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被我一脚踩死也是活该啊!” 他的话让那些落后者们集体噤声,无人敢再起哄质疑、甚至都不敢引起他的注意。 “你刚才说……调整,并不是因为规则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静谧之刻,却有一人,忽地言道,“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有这种魄力的人,除了觉哥,还能有谁? “哦~是你啊……”主办者循声望去,当他看到乌鸦面具时、便笑了,“呵呵……问得好。”他停顿了一秒,接道,“当然……是为了让我获得‘乐趣’了。” 他的这个答案,或者说……“理由”,显然是不合理的,但在此时此地,却又是合情合情、且无人敢提出质疑的。 “你是打算让进入榜单前六十四位的人立刻失去豁免权吧。”下一秒,封不觉便接道。 “嗯?”心思被人说破,让主办者略感讶异,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你的反应还挺快嘛,没错,我就是要……” “还是算了吧。”封不觉立马就打断了对方,“那很无聊啊。” 他这句话,可把周围的客人们吓得不轻…… 刚才那几个被拖走的人发出的惨叫声犹在耳畔,眼下这个乌鸦男就敢这样当面顶撞并否定主办者的意愿…… 旁观者就不说了,就连那些西装墨镜男都替觉哥捏了把汗。 “你说我……”主办者的语气冷了下来,“无聊?” 封不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讲道:“这样的调整,想必你在以前组织的游戏中也有做过。”他边说边走向前,“不出意外的话,那些被解除了豁免权的领先者,在此后的对决中肯定会拖延时间吧?” “是又如何?还有两个……”主办者应道。 “有心的话,两个小时里只玩两场对决,也是完全可以的吧?试想那会多无聊啊……”封不觉又一次打断了对方,“还是说,为了防止这种事,你准备对时间也再次作出调整?” “切……”主办者也明白,假如调整到那个地步,对领先者来说就太过分了,“那按你的意思呢?” “我有一个很有趣的建议。”封不觉接道。 “哦?”主办者一听到“有趣”二字,顿时来了兴致,“但说无妨。” 接着,封不觉说了五个字:“二次借款权。” 也仅仅是这五个字,便足以让主办者两眼放光、虎躯一震。 “当然了,光有那个也是不够的。”封不觉知道对方已经上钩,“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取消所有人的挑战豁免权’,以及‘猜解顺序由猜硬币决定’这两条,就差不多了。”他顿了顿,“哦……对了,时间,的确也该调整一下,不过不是针对领先者、而是针对所有人……猜解方的猜解用时,就改为二十分钟吧,反正大家也都熟悉游戏方式了,除非是有意拖延,否则根本没必要花四十分钟以上。” 其话音落时,沉默降临。 这是“震惊”的沉默,也是“等待”的沉默。 而人们在惊异中等着的,无疑是主办者的反应…… “你这家伙……”片刻后,主办者用双手抓着栏杆,声音微颤地说道,“真是……”他每吐出一个字,底下那些人的心就要往嗓子眼儿那儿提个几分,“……太他妈会玩儿了!哈哈哈哈……” 主办者狂笑出声,乐得直拍栏杆。 西装墨镜男们懵了几秒后,全都松了口气;而底下的客人们……却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明白——封不觉刚才所说的那些新规则,已然成了他们亟需理解的新课题。 “还好吧。”封不觉用平静的语气应了一声,随即又道,“我是考虑到准备二次借款的补充合同、打印新规则等等琐事都要花去一定的时间,这才没有提出更复杂的改动方法;假如时间充裕的话,像‘对决双方随机匹配’或者‘在官方监督下的、游戏者之间的有息借贷’、‘突然死亡法’等等花样都是可以走起的……” 听到这些词儿,其他的游戏者都已经头皮发麻了。 而主办者,却是笑意更甚:“嘿嘿……”他望着觉哥念道,“你这人……很坏啊。” 封不觉却是很随性耸了耸肩,笑道:“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第1090章 午夜前后 主办者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便完善了封不觉所提出的几项建议。 他取消了所有人的挑战豁免权,并加入了“由裁判抛硬币决定先攻权”的规则。 这样一来,在对决成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先担当出题者还是猜解者,而靠着硬币所决定的攻防顺序,双方也无话可说。 另外,为了缩短资金差带来的客观差距,“二次借款”也开始了;借贷的上限为该游戏者当前持有金与排名第一者的资金之差、并四舍五入求整。 顺带一提,目前排名第一的人,就是封不觉。 “时间”上的领先让他获得了更多的狩猎机会……截止至十点整,他的持有金已经达到了三十万美金以上。 因此,二次借款的金额就以他为参照。 举例来说,某人输得只剩下一万美金不到了,他就可以借二十九万;而若是手头有六万,那就可以借二十四万…… 当然了,他们还得在自己所签的第一份合同基础上,再签一份新的补充合同。 长话短说…… 至十点三十八分,二次借款开始了。 虽然主办者手下有着一群堪称顶尖的法务和财务人员,但合同的拟定和打印依然花去了二十分钟左右。 说实话,在不出错的基础上,这些人的工作已经是极有效率了……不过主办者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因为他不喜欢等待。 “快点儿!人渣们,借点儿钱还磨磨蹭蹭的,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在游戏者们借钱的时候,主办者已在二楼高声催促起来。 的确,距离午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就算按封不觉所说,将每局对决的时间缩短到二十分钟以内,他们也玩儿不了太多局。 …… 十点四十五分,所有有需要的人都已完成了二次借款。 此刻,胜负再开。 这一次,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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