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多的情况,老板没准会把剩下的几个酒鬼赶回家然后关门。 其次,酒店酒吧中的客人,多半都是岛外的人,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他们和山姆也是素不相识;一旦事发,由这些人提供的证词,会比岛上居民的口供可靠得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蔻奇柯缇酒店里的摄像探头很多,就算有个万一……人的证词用不上,山姆还可以依靠物证来证明自己的行踪。 当然了,不得不说,山姆·赫伯特的运气不太好;因为,今天这个酒店里,恰好住着两位超一流的侦探——封不觉和维多克,而且他们俩都已经在和山姆仅打了个照面的情况下将其认了出来,并嗅到了一丝“犯罪的气味”。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封不觉来到吧台那儿,用很平常的口气跟山姆打了声招呼。 山姆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觉哥一眼。 短暂的犹豫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回道:“当然可以,朋友。” “谢谢。”封不觉说着,就侧身挪上了高脚凳,并不紧不慢地朝对方伸出了右手,“封不觉。” 山姆也很自然地伸手跟觉哥轻轻握了下手:“你可以叫我山姆。” 乍看之下,这是一次很常见的碰面;两人的眼神、言语、动作……都没有什么异常。 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一幕,都会觉得,这只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在酒吧里偶然相遇”的场景。 而正快步迎上来的酒保,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请问您要点儿什么?”酒保用十分专业的态度问了觉哥一个问题。 封不觉闻声,顺势将视线移到酒保的身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接近五十岁;一丝不乱的背头、修剪精致的胡须、挺括的衬衫和西装马甲,以及……他的年龄,全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人是靠专业的手艺、而非颜值在这儿混的。 “调点儿你觉得适合我的吧。”封不觉给了一个很高明的回答,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酒保嘴角的一丝微笑和眼神中的愉悦。 “稍等,先生。”酒保应了一声,便转身忙活去了。 封不觉虽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他若是有心,可以毫不费力地去讨好别人。 因为,他了解人性…… 最好的厨师会自己设计菜单,这一点,用在“调酒师”身上也一样;在这类创作性领域有着卓越技术和自信的人,对于“给我个惊喜”这种要求多半是不会抵触的,用自己的作品收获人们的惊叹,正是这些人获取满足的途径,在很多时候,这甚至比金钱能带给他们的满足更大。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待酒保走开后,竟是山姆率先跟封不觉搭起了话。 “呵呵……来这儿的不都是游客嘛。”封不觉笑着应道,“诶?难道……你是本地人?” 觉哥的回应,让山姆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说得不妥:“嗯……呵呵……”他也笑了两声,笑中带着一丝尴尬和后悔,“年轻时,在这儿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算起来……也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 他没有撒谎,但他用一种不太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的语气和说法做出了回应。 “哦……”封不觉见状,也是很“识趣”地改变了话题,他耸耸肩道,“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嘛……”他的口吻像是个四十多岁的稳重男人,可他的脸却在透露着自己“绝对不到三十岁”这种信息,“那些岁月,多半还伴随着许多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愚蠢的回忆和糟糕的运气。” “你说得真是太对了!”山姆发自内心地对觉哥的话感到认可,他脸上的表情也仿佛在说“跪求毒鸡汤”一般。 而封不觉的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从他走过来的那一秒起,他就时刻洞悉着山姆内心的每一个想法。 最初的“犹豫”,是山姆的正常反应,但随之而来的“热情”,则是因为他正好需要“和陌生人聊天”了;觉哥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他去和山姆搭话,后者就一定会顺水推舟,和他聊起来,所以他也不需要刻意去迎合对方……只需用“最普通、最自然”的方式展开交涉就行了。 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在这个岛上的某处,便会有“案件”发生……届时,封不觉就会变成山姆的“不在场证明人”,由他来担任这个角色,他就能理所当然地介入“案件”之中,甚至能通过证词来左右警方的调查。 可以说,这是一举多得之策。 而这,是左言所无法做到的;即使维多克和觉哥一样……推理出了山姆今晚有可能出现在酒吧、并把这一信息告诉了左言,左言也不可能像觉哥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与其接触。因为在这个剧本世界中,西欧的大部分国家都只允许年满二十一岁的人进入酒吧,而左言……今年十九。 不过,封不觉也想到了,除了让“人”来侦查之外,那两位还有另一种办法…… 第009章 干扰 事情的发展和封不觉预测的一致,维多克的确是来了。 既然是“潜入大师”,他必定会有进来的办法;别说是酒吧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了,就算是一些高级别的安全设施,维多克也能来去自如。 他可以借助自己是猫的优势,非常轻易地接近任何人、并肆意地偷听对方的谈话。 他既不会被反窃听的设备侦测到,也不会受到干扰装置的影响,最关键的是……就算他被人发现了,也不会被当回事儿。 就像我们在无数影视作品中看到的桥段——守卫听到某种动静,紧张地端着武器跑了过去,结果发现了一只猫,于是就表示:“嗨~原来是只猫啊,吓我一跳。”然后他们就认为万事大吉了。 试想一下,如果那只猫才是潜入者,那会是什么状况? 总之,维多克很顺利的就潜入了酒吧,并发现了山姆的所在;不用说……他也注意到了正在与其交谈的觉哥。 那一刻,一丝异样的感觉迅速在维多克的心中荡开。 傍晚时和封不觉的短暂接触,已然让他产生过那种感觉;而眼下,在此时、此地……再见此人,维多克的侦探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姓封的家伙身上肯定大有文章。 另一方面…… 封不觉这边,其实也已发现了维多克。 在吧台边坐定后两分钟,觉哥便将精力放到了对周围的警戒上,而他要提防的……正是维多克。 至于和山姆的交谈,那根本占不了他太多精力,对于本就习惯于一心多用的觉哥来说,要应付这种“双方都心不在焉”的谈话,实在是太轻松了。 山姆那点心思,可说是昭然若揭,他无非就是想在某一段时间内保持这种“聊天”的状态,以保证“不在场证明”的完整性;虽然山姆表面上也竭力做出了聊天聊得很投入、很愉快的样子,但实际上,他那每隔五分钟就找机会偷瞄一眼手表的动作,早已暴露了他真正关注的事情发生在别处。 封不觉对其行为,也是看破不说破;为了完成任务,觉哥既要让案件“发生”,又不能让案件过快被“解决”,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山姆的行动,同时又戒备着可能会来此监视山姆的维多克。 “不好意思,封,我得去打个电话。” 终于,在距离十一点尚有三分钟时,山姆说出了那句觉哥等了许久的台词。 “没事儿,伙计,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封不觉一边用很平常的语气回话,一边偏过头去,对酒保道,“嘿,唐,再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在他开口要鸡尾酒的时候,山姆已经离开了座位。 一般来说,在酒吧这种比较嘈杂环境里,想打电话的人都会去厕所,因为那里相对而言安静一些;山姆也不例外,他在走向厕所的半道儿上,已经将手伸进衣兜儿,掏出了手机。 在暗中监视多时的维多克见状,当即就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机警地跟了上去。 不料,就在维多克蹑手蹑脚地从山姆的背后欺近时…… “嘿咻~” 伴随着一声轻喝,维多克的四肢离开了地面,当他惊觉发生了什么时,他已经被封不觉抱在了怀里。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觉哥早就知道了维多克的位置,但直到山姆离开座位为止,他都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其原因就是……他很清楚,像维多克这样的家伙,即便是有心算无心,也要挑一个极佳时机才有可能擒获。 若是觉哥在刚发现维多克的踪迹时就有所行动,那十有八九只能换来一个徒劳无功、打草惊猫的结果。 即便是此刻,封不觉能得手也是依靠着环境因素的;他特意选择了维多克将注意力集中到山姆身上的时机,再加上酒吧里的各种人声、脚步声、音乐声作掩护,才得以一抓成功。 “小家伙儿,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封不觉面带微笑地抱起维多克,转身就往酒吧的门口走去。 维多克的惊讶大约持续了一秒,接下来的两秒,他已冷静下来,并想出了一个对策。 三秒过后,维多克忽然发力,他的身体如弹簧般一收一张,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眼瞅着就要从觉哥的怀中窜出。 “WOW~WOW~别乱动,伙计。”可惜,早有防备的封不觉,很淡定地将维多克的逃跑计划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别害怕,我只是要把你送回主人那儿去,你这样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酒吧的大门附近。 “先生,您不能把宠物……”正好,有一名服务员老远就看见封不觉了,还想上前提醒他不能带猫进酒吧的事儿。 “啊,你来得正好。”封不觉直接打断了对方,言道,“我刚才在厕所附近发现了这小家伙……”他顿了顿,“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我朋友的猫……我朋友就住在0716室,是一位姓左的小哥,能劳驾你帮我把猫送上去吗?” 服务员闻言,略微思考了两秒,回道:“哦……原来是这样……好的,先生,把他交给我吧。” “你可得留神了,他力气很大,我把他抱过来的时候他差点儿又跑了。”封不觉一边把猫递过去,一边说道,“不……不对,抱猫不能握肚子,可能会把他弄伤的,你得这样,抓住他两边腋下……对对……掐关节,这样抓得牢、也不会弄伤他。” 就这样,那位服务员在觉哥的“指导”下,把维多克给抱走了。 从头到尾,封不觉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正常,算是“比较喜欢猫”的那类人常见的表现;就算维多克心中有疑,也找不出什么特别异常之处。 说得再直观点——对于眼前这件事,维多克最多解释成“自己运气不好”,还不至于得出“这个人类是在有意针对我”这种结论。 当然了,就算他想到了这个结论,凭现有的这些信息,也不足以“确定”这一推测。 第010章 意外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让正在望着电视发呆的左言回过神来。 他犹豫了一秒后,走向了门口,并隔着门板言道:“请问找谁?” “打扰了,先生,我是酒吧的服务生。”门外传来的正是此前和觉哥对话的那位服务员的声音。 “哦……什么事啊?”左言应道。 “请问您是不是丢失了一只猫?”服务员如是问道。 闻言,左言神色微变,然后凑到门后的猫眼上瞄了一眼;透过那玻璃,他看到了正一脸不爽的、被服务员抱在怀中的维多克。 下一秒,左言二话没说就把门给打开了,他看着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我一不留神他就溜了,我也正找他呢……”说话间,他便伸手去接猫,“那个……您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是一位姓封的先生在酒吧里发现的,封先生说您是他的朋友,就让我把猫送来了。”服务员一边把猫递给左言,一边言道,“给,先生,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得回去工作了。” “好的,谢谢。”左言接过猫,客客气气地说道,“麻烦你了。” 简短的交流后,门就重新关上了,房间里留下了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少啰嗦。”维多克瞪着死鱼眼,通过内心传话,开口就对左言来了这么一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左言似笑非笑地应道。 “没错,我也有失手的时候。”维多克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所以他连听都不想听,“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我大意造成的……” “哦?”左言听得出他意有所指,故而只是应了一声,待他接着说下去。 “虽然从客观的角度出发,我似乎是运气不好而已,但……我隐隐觉得,那个自称‘侦探’的封不觉,好像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 话分两头,再看酒吧那边。 “怎么了?伙计。”封不觉用狐疑的目光端详着山姆,询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从厕所回来后,山姆的神情就变得非常古怪,那不像是犯罪得手后的表情,也不像是因某种原因而伪装出来的情绪。 封不觉很快就看破了这种表情背后的真相——山姆正在进行的那项犯罪,其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我……”山姆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陷入了犹豫和思考。 很显然,某种始料未及的变故,将他原本的犯罪计划打乱了,所以他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说辞和演技……也全都失去了意义。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封不觉那样以近乎可怕的反应去随机应变的,山姆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说错半句话都有可能陷自己于死地的局面时,自然得再三思量、谨言慎行…… “难道是……电话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封不觉见对方不回话,便用了引导性的词句,想撬开山姆的嘴。 “呃……”山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圈,然后他拿起了桌上那一小杯自己尚未喝完的烈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呼……”这半杯酒下肚,他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封老弟……”他看着封不觉,言道,“我家里……好像出事儿了。” 就在山姆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系统语音亦在觉哥的耳畔响起。 封不觉顺势就打开了游戏菜单,看向了任务栏;此时,主任务下面的第二条子任务旁边已被打上了勾,其下方又刷出了第三条子任务——。 “什么?”看到这条任务时,封不觉心中一惊,“‘约翰·赫伯特杀人事件’?”他不禁暗自吐槽道,“这货难道不该是被害人吗?” 通过下午在岛上的“走访”,封不觉对赫伯特家的遗产纠纷案无疑已是有所耳闻,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看过了山姆的照片;所以,在电梯门口遇到山姆时,封不觉才能把他给认出来。 而让觉哥、以及维多克产生“山姆很可能正被牵涉到某种犯罪事件中”这一结论的原因则是……他们俩都看到了山姆上衣口袋里的钱。 那是非常、非常厚的一叠钱…… 厚到已经无法塞进西装内侧的口袋或者是裤兜了,以至于山姆只能将其放在西装外侧的衣袋里,尽量用手遮挡着行走。 在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掩护也够了,除了扒手以外,确实也不会有人整天都去盯着别人的衣服口袋看的。 可是,在封不觉和维多克这样的角色面前,这必然是要露馅儿的。 任何一个进入他们视线的人,都会变成“推理样本”般的存在;这是他们的本能……他们已经养成了“观察”和“推理”的习惯,其熟练程度也已到了常人就算用心去做也很难达到的境界。演绎法对他们来说,是与这世界交流的一种常规感官,与呼吸无异。 因此,那顶崭新的帽子、那匆忙的步态、那若有所思的神情、那厚厚的一叠现金、以及“山姆·赫伯特”这个身份本身……这些匆匆一瞥之间就被收集到的信息,在数秒之间就已在封不觉和维多克的脑中演变成了同一个结论——这家伙要搞事情。 不过,就当时来说,维多克推理到的内容比封不觉要多,因为他对那个遗产案件的了解程度更甚。 随后的几个小时,即封不觉进入房间、到他来到酒吧前的这段时间里,觉哥也用自己身上的那部手机,上网把赫伯特家的遗产案进一步细查了一番,并最终得出了一套和维多克一样的推论,算是在情报方面追上了对方的进度。 至此,双方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且不约而同地架构出了一个“弟弟买凶杀人”的假设。 然而,眼下这事情的实际发展,却是出乎了所有人……包括山姆自己的预料。 “你别慌……”三秒后,封不觉已迅速冷静下来,摆出一副特别仗义、特别靠谱的样子,对面前这“萍水相逢”的男人道,“到底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 第011章 我是侦探 和白天路过时一样,赫伯特庄园的大门紧闭,冰冷的铁栅栏和训练有素的保安让这个占了整个蔻奇柯缇岛大约2%面积的地方显得触不可及。 这里,是岛上唯一一个比阿尔弗雷德酒店更加豪华的地方;即便是放眼整个西欧,“赫伯特府”的盛名也是首屈一指。 当然了,岛上的平民们通常是没有机会进去做客的,他们最多就是进去工作……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当山姆和封不觉来到庄园的大门前,岗亭中的保安便立即用模式化的口吻问道。 尽管那名保安有意想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但封不觉还是一眼就发现这人的神色有异。 所有人都会说谎,但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如何说谎;绝大多数人都能控制好说谎时的语气和措辞,但一些细微的表情和小动作,却是人们很难去控制的……而优秀的侦探,往往可以将这些细节作为一种突破口。 “你不认识我?”山姆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将自己头上那顶帽子的帽檐朝上抬了抬,并上前几步,将脸凑到了灯光下。 “您是……”那保安的表情变化已说明他将山姆给认了出来。 “我找约翰有事,请通报一声。”山姆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言道。 “这……”保安犹豫了两秒,才道,“好的……您稍等。” 说罢,他就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了个速拨键,并将身下的靠背椅转了半圈,准备跟什么人通话了。 “警察已经来了。”几乎在那保安转身的同时,封不觉便压低了声音,轻声对山姆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闻言,山姆还是显得颇为惊讶的,他随即就隔着栅栏往庄园里眺望了一眼,但那夜色之中,丝毫瞅不见半点警车的灯光。 “不用找了,他没有报警。”封不觉知道山姆在找什么,故而接道。 “可你说警察已经来了?”山姆疑道。 “如果你是约翰,在遇到某种突发状况后……”觉哥缓缓接道,“你是会直接打电话报警,让一队警车鸣着警笛乌央乌央地开进自己的家门呢……还是会拨通警察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让他带些人手低调地过来看一看呢?” 他的话,令山姆茅塞顿开。 连山姆自己都在心里笑了一句:“呵……我在想什么呢?出事的人可是约翰·赫伯特啊……” 不管人类社会的制度发展到了何等先进的程度,“少部分占有更多资源的人会拥有特权”的现象也是不可能消灭的。 作为蔻奇柯缇岛上“岛主”般的存在,约翰·赫伯特自然是没有必要去走什么常规流程,只要他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他绝不会让一队执法部门的车子鸣着笛、亮着灯、排成一字开进他家来。 至少在这座岛上,约翰不会留下那种让人可以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事实。 “呃……”不多时,那名保安的通话结束了,他回过身来,开口前稍微停顿了一秒,似是在思考着应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山姆,“赫伯特先生,您……”他又瞥了眼山姆身旁的觉哥,“……和您的朋友可以进去了,警长已在恭候二位……” 说罢,他已按下了手边操作台上的按钮,开启了庄园的大门。 山姆也没跟对方客气,连声谢谢也没说,扭头就走;倒是封不觉在路过保安面前时,还歪着头、冲那保安露出了一个迷之笑容,好像在为自己同伴的失礼说“抱歉”。 就这样,两人快步穿过了大门,沿着一条石子铺就的路径(石子路是供人行走的,旁边的车道是沥青路),走向了庄园内的大宅。 这条路不长不短,一路上都有路灯,但依然无法将这片开阔地照得处处分明。 “对了,封。”没走几步,山姆就想到了什么,“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警察已经到了的?” “当然是通过对那名保安的观察。”封不觉回道。 “哦?”山姆斜了觉哥一眼,“你都观察到什么了?” “首先,从他的脸色和年纪判断,这显然是一名长期值夜班的保安。”封不觉并不介意把自己推理的过程说出来。 “脸色我明白……但年纪和夜班有什么直接关联吗?”山姆的思维倒也不慢,即刻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当然有了……”封不觉用很平常的语气回道,“谁都愿意把年轻的、形象好的保安搁到白天的岗位上,因为白天往来进出的人多,放个精神点的保安能撑门面;另外,白天的事情也多,万一遇上一些年轻人处置不了的麻烦事,反正大家也都醒着,年轻人可以随时通过电话去请示上级。” “但是,到了晚上,像这种‘单人岗’,就必须要一个上点年纪、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来守着;这个年纪的人办事比较稳妥,若是出了幺蛾子,他们也有一定的单独处理能力。再者……晚上的工作量少,甚至很可能一夜无事,让临近退休的人来做刚好。” “哦……”山姆点头道,“你对这行还挺了解的嘛。” “我对很多行业都很了解。”封不觉道,“从底层的服务性行业,到中层的事务性行业,再到高端的创造性行业……我的职业要求我了解‘人’,以及与‘人’密切相关的一切……很显然,‘职业’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诶?”山姆听到这儿,不禁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是干什么的?” “侦探。”封不觉很干脆地回了这两个字,并在一秒后补充道,“也许这话由我自己说出来不太合适,但我必须再加一句……一名十分出色的侦探。” 话音落时,山姆的反应……如觉哥预期的一样精彩。 这位仁兄几乎是难以掩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就连他行走的脚步都不由得乱了。 此刻的山姆,已经开始后悔……他后悔自己找上了这么一个“不在场证明人”,更后悔自己把这个“朋友”带到了案发现场来。 第012章 警长 “哇噢……这……倒是挺令人意外的。”过了几秒,山姆才用一副略有些夸张的神情接道,“我认识的人里还没有侦探呢。” “这很正常,私家侦探如今可是冷门职业。”封不觉道,“毕竟现在的刑侦技术发达,大部分国家的警察也十分优秀。”他随口应了两句,然后就把话题往回带,“说到警察……我说到哪儿来着……”他顿了顿,再道,“哦……对了,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之外,其实还有很多迹象可以证明那名保安是长期值夜班的。如果你和我一样习惯于观察,你就会发现他手边的保温瓶、他的衣领、下颚……都在指向同一个结论;当然了,最明显的证据还是他那件今天傍晚时分才从岛上唯一一间干洗店里取出来的制服……” 觉哥说着,笑了笑:“洗衣店的吊牌还留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并露了一小截出来,但他显然是没有注意到。” 山姆听到此处,不禁吞了口唾沫……虽然他无法验证觉哥的推理是否正确,但从后者那侃侃而谈的自信态度来看,“十分出色”这四个字看来不是吹的。 而另一边,觉哥凭着强大的察言观色能力,已将山姆的内心变化摸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依然没有说破的意思,只是继续若无其事地言道:“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没有注意到呢?是他一时忘记了吗?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很马虎的人?”封不觉自问自答道,“不,他并不是,他的年龄和岗位都说明他不是,但他今天偏偏就在这件小事上疏忽了,为什么呢?依我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今天,就在他来到工作岗位、刚换完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非常紧急的、重大的事态,让他无暇再去顾忌其他琐碎的小事。” “你是说……他刚换好了制服坐下,警察就来了?”山姆顺着觉哥的思路接道。 “他身后那面墙上的出勤表就记录着保安们上下班的时间,我要没看错的话……夜班保安的值班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到次日早晨七点四十分。”封不觉接道,“像他这样的老员工,普遍会提早一会儿到岗,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十一点半、甚至更早一些的时间就来接班;假设事件发生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即十一点左右……那么,从约翰进行心理斗争、到他打电话给警察局长、再到局长赶过来,这个点儿刚好。” 两人对话至此,那段不长不短的石子路也走完了。 当他们来到赫伯特家的大宅门前时,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两鬓已染斑白的男子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了,山姆。”从这人说话时毫不客气的口气来判断,他应该不是赫伯特家的人,“你的变化可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但你似乎还是老样子,警长先生。”山姆回应对方时,语气也是不善。 仅仅是这一个照面,便可看出这两位在过去就闹得不是很愉快。 “哼……”警长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将视线移到了封不觉身上,“那么……这位又是?” “这位封先生是我的朋友。”山姆言道,“恰好……”他的语气微变,“……他也是一名侦探。我想,今晚的事,他应该可以帮上忙。” “侦探?”警长挑眉斜视觉哥,眼中充满不屑之情,“呵……私家侦探是吧……”他耸耸肩,“我可不觉得这些专门靠跟踪偷拍婚外情照片为生的家伙能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提供什么‘帮助’。” 他的这番嘲讽颇为尖锐,语气中还透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以及对于眼前之人的鄙夷。 而封不觉……作为一个“人不犯我,我可能也会出于兴趣去贱别人一下”的人,面对这种自己找上门来的挑衅,自然是非常乐于怼回去的。 “警长所言甚是……”觉哥几乎都没怎么思索,张口就来,“我们这些私家侦探,最擅长就是偷拍婚外情照片了。”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表情和语气的贱力值也随之陡升,“从您左手无名指上那曾经戴过戒指的痕迹、还有那身寒酸的穿着来看,想必您也和我的某位同行有过接触;嗯……考虑到您的职业,出轨的证据被抓包之后,再去打官司的可能接近于零,所以您只能接受女方律师提出的一切无理要求……不出意外的话,离婚后高昂的赡养费让您目前的生活苦不堪言,而为了缓解这种经济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给一些财阀当狗腿、以及在一座屁大点儿的小岛上摆摆基层公务员的架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你……你这……”在这段话进行到一半时,我们的警长先生已经是一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状态了,待觉哥把话说完,警长俨然已是一副想要拔枪打人的模样。 他的恼怒……自是有原因的,封不觉的推理句句说中,那些恶毒的言语像一发发子弹,每一发都直击警长那脆弱的自尊。 “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嘛,警长先生。”两秒后,封不觉摊开双手,笑着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呵呵……不过,我想此刻您已经对我作为一名侦探的水准以及作为一个人的‘令人惊骇的人格魅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相信您是不会跟我这种‘非专业人士’计较的吧。” “呃……”警长嗓子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吟,虽然他很想发作,但由于觉哥所言全是事实,警长除了恼羞成怒之外也找不到什么“爆发点”,无奈,他只能强压住火气,低声冷哼道,“哼……自作聪明的家伙……” “嘿嘿……”封不觉轻松一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转而道,“好了,事不宜迟,咱们一块儿进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吧。” 说着,他就和山姆交换了一下眼色,示意对方跟上,随即就向着大宅的门走去。 不料,警长这时一步就抢到他们身前,言道:“慢着。”他摆出一张“公事公办”的扑克脸,冷冷道,“谁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第013章 入室 “什么意思?”山姆被阻拦后显出了明显的不悦。 “我让保安放你们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告诉你们,二位无权进入案发现场。”警长拿腔拿调地回道。 “案发现场?”封不觉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接道,“哦……也就是说,确实是发生了某种‘案件’是吧……” 警长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过他也将错就错,应道:“对……所以,作为无关人士,在警方结束调查前,你们无权……” “首先……”封不觉根本没打算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的调查’,如果是,那你应该开着警车、穿着警服、带着手下赶赴现场,而不是着便服、开自己的车前来。” 觉哥说话间,又抬手朝山姆示意了一下:“其次,山姆也并不是‘无关人士’,我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案发时他正在和约翰通电话’这件事,所以最起码……他也是位重要的证人。” 警长无法反驳觉哥的话,一个字也不行,但他倒是从觉哥的言辞间听出了什么来:“你说……‘最起码’?”说着,他便用充满恶意的、怀疑的目光,盯住了山姆,“这么说来……除了证人以外,他在这件案子里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咯?” 即便是在寇奇柯缇岛这样一个小地方,能当上警长的人,多少也是有点儿能耐的,此刻他的反应,不得不说是相当敏锐。 好在封不觉对此也是对答如流:“那不是废话吗,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约翰的兄弟啊,当然了,这个身份和本案可能无关,故而我认为‘证人’这个身份的重要性更高一些。” 这答案无懈可击,警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切……总之我说不能进去就不能。”没办法,官话忽悠不住这俩人,只能来横的了,“就算我没穿制服,现在也是在办公事,你们要是不走,就是妨碍公务。” “岂有此理……”山姆道,“你这分明是滥用职权!” “注意你的措辞,山姆。”警长冷冷道,“还轮不到你一个伪造遗嘱的诈骗犯来教我如何做事。” “你……”山姆已经要发飙了。 “哎~”但封不觉拦住了他,“别生气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懂得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已掏出了手机,“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岛上的报警电话是多少。” “你要干什么?”一听这话,方才还气势逼人的警长瞬间就慌了。 “自然是报警咯。”封不觉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这儿有‘案件’发生不是么?” “我就是警长!我已经在这里了!”警长厉声接道。 “那又怎么样?”封不觉道,“警戒线在哪儿?办案的警员呢?只有你一个么?我们是回到了西部片那种时代么?整个小镇靠一个穿便服的警长和一把左轮枪来维持秩序?” 警长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理亏;他是接到了约翰的私人电话前来,并被要求在事情“有个定论”前先不要走官方程序、以免留下记录。 这些行为,无疑都是严重违规、乃至违法的…… 无奈之下,警长也只能把实话说出来了:“听着……小子,你不清楚岛上的情况就瞎掺和……赫伯特先生他不希望事情搞得太张扬了……” “约翰·赫伯特是司法部长么?”封不觉又一次粗暴地道,“他不就是个平民吗?难道因为他有钱,就可以指挥这里的警长了?” 觉哥可是中国人,玩儿扣帽子搞概念这套,比这些欧洲的家伙要高明十倍不止:“警长先生……生活作风问题也就罢了,但身为警务人员,要是拿好处给人办事……” “你别胡说八道!”警长赶紧喝道,“我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做了变通的处理,所……所以才没有带队过来……” “那就请你再变通一下……”封不觉等的就是这句话,“……让我们进去呗。” …… 五分钟后,赫伯特家大宅内,二楼走廊。 警长黑着脸,把山姆和封不觉带到了此地。 当约翰·赫伯特看到自己的兄弟时,他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下,警长走到约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在这一过程中,约翰的视线也不断地在山姆和觉哥的身上游移。 待警长把话说完,约翰便沉着脸,来到了那二位面前,对山姆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他瞥了眼觉哥,“而且……你居然还带来了一名侦探?” 就一个被牵涉到“杀人事件”中的人来说,他镇定得不可思议;看约翰说话时的模样,仿佛掌控整个局面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身后那唯唯诺诺、狐假虎威的警长。 “我和封是在酒店的酒吧里刚认识的。”山姆道,“他会来这儿实属偶然。”他的语气也毫不示弱,“至于你说的‘来得真是时候’,我就不太明白了……我只是在和你通电话时从电话另一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出于对兄长的关心才过来看看的,这有什么不妥么?” 很显然,如今的山姆·赫伯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人给害了还浑然不知的愣头青富二代了;这些年来,靠着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在外闯荡的他,即便城府还不如他的哥哥那么深,但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时,也不至于再被人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 “我没事。”约翰盯着山姆的双眼,他那眼神似是想穿过对方的瞳孔直接观察大脑一般,“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仅凭这句话,你和你的朋友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他说着,便侧过身,转头朝他身后的一扇房门示意了一下,“我还是让你们自己过来确认一下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方话音未落,封不觉就若无其事地快步走了上去,与约翰擦身而过时,还有意无意地用肩膀顶了对方一下,俨然一副流氓进宅的样子。 几秒后,觉哥就来到了那扇打开的房门前,朝屋内看去。 映入其眼帘的,是一间偌大的卧室;以这个房间的奢华程度来看,其主人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此时,就在这间卧室的一角,在临近书桌的、一块价格不菲的纯毛地毯上,躺着一个人。 也可以说……一具还未冷透的尸体。 第014章 案发现场 死者是一名男性,白种人,年纪看上去在四十岁上下;他穿一件黑色的衬衣,外面披着件深棕色的夹克,下身着牛仔裤;他的手上戴着一副厚实的手套,双手之间还缠握着一根钓鱼线。 距离死者一米不到的地方就是一张书桌,此时,桌子的一角已被大量的鲜血所染,以这个“角”为中心,血迹成喷射状辐射开,并沾在了周围几乎所有的东西上……那些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墙、地板、窗帘、桌面、桌子侧面、花盆等。 当封不觉看到那名死者时,尸体身下那昂贵的纯毛地毯已经被褐色的血液浸红了一大片,刺鼻的气息可说是扑面而来。 “嘿!姓封的。”警长见觉哥摆出了一副要动尸体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想去动尸体吧?” 就算警长这些年来收了约翰不少好处,又因约翰在岛上的身份而对其区别对待,但警长仍然是有底线的,所以他此刻才出言提醒了一声,以免觉哥把指纹什么的留在现场。 封不觉当然也知道,自己并非警务人员,也不算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像这样动手去碰尸体是绝对不妥的。 “啊……放心,我只是看看而已。”封不觉说着,已然蹲下了身子。 他在不触碰尸体的前提下,尽可能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死者的状态,然后就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死者身旁的那张书桌。 书桌上的物件此时显得凌乱不堪、不少已散落在了地上,而仍留在桌面上的物品中,第一件引起觉哥注意的东西就是——一部电话。 那是一部“老式”电话,非常“老”的那种,看起来像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产品……存钱罐般的造型和环形的拨号装置恐怕是很多现代人见所未见的。 当然了,封不觉肯定认得、也知道这种电话的使用方法。 “赫伯特先生。”看了几秒后,封不觉头也不回地问道,“案发后你又用过这部电话是吗?” 他所指的那个“赫伯特先生”,无疑是约翰。 略一斟酌后,约翰便应道:“是的,我就是这部电话和警长联络的。”他微顿半秒,立即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封不觉做出的推理是“案发时你正在打电话吧”,那约翰必然只会回答一句“是”,不会再去多问什么;因为案发时和约翰通话的人正是山姆,后者八成已经把自己在通话时听到的动静告诉了封不觉。 但眼下,封不觉推理出的却是“案发后用过电话”这件事,这就让约翰有些疑惑了。 “呵呵……”觉哥闻言,笑着回过头来,“因为你右侧的耳廓上沾到了一点血迹啊。” 其话音未落,山姆和警长便齐齐将视线转到了约翰的脸上。 就连约翰自己也是一惊,并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摸那块地方,结果……还真有血。 “由于那里沾到的血迹不多,不凑近看还真看不出来,我也是从你身边经过时才发现的……”封不觉一边继续观察现场,一边娓娓言道,“起初,我以为那是案发时溅上去的,但问题是……你身上沾到的其他血迹,全都集中在身体的左侧和背后,而你的整个右半边身体,只有耳朵上沾到了那么一丁点儿血……这事儿,稍有些奇怪。”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直到我看到这部电话、以及夹在听筒和支架之间的那抹血迹,我才知晓了答案。” 在听觉哥解释的过程中,约翰心中已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毫无疑问,约翰可不是什么守法公民,他干过的违法勾当远不止伪造遗嘱和谋杀生父……但,他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像他这样的男人,自然有洞悉危险的本能。 而此刻,封不觉……无疑就是一种危险。 “看来你这位朋友还真是位不错的侦探。”一秒后,约翰看向了山姆,用一种话中有话的语气说道。 “怎么?”山姆也是不甘示弱,“他让你紧张了?” “我为什么要紧张?”约翰十分冷静地回道,“倒是你……就不怕引火烧……” “赫伯特先生!”封不觉没让约翰把话说完,他高声打断了对方,“你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他所指的伤,是约翰颈部的几条红色的勒痕,那一看就是新伤、且十分明显,山姆和警长也都是在一看见约翰时就注意到了这伤痕。 “啊……还好吧。”约翰不冷不热地回道。 “容我大胆推测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封不觉说这句话时,已从尸体的附近离开,朝着走廊的方向折返而来,“总体来说……这应该是一桩自卫杀人事件对吧?” “那是必须的!”约翰还没说话,警长就先激动地抢道,“那个死者是典型的非法闯入,而且他手上还拿着凶器,若不是赫伯特先生运气好,可能今晚死的就是……” “谢谢,道斯特,我想我能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约翰却不怎么领情,他打断了警长(现在我们知道了,他叫道斯特,至于为什么之前那几章里一直没有交代这事儿,那必然是因为我拖延症发作、迟迟没给他取名)的话,自己对觉哥道,“封先生……今晚的事,性质究竟如何,我想……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他说着,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因为你是山姆的朋友、并且是一名侦探,而山姆又和这件事有所关联……所以我才让你看了现场……” “你什么意思?”听见这句,山姆可忍不住了,他激动地插嘴道,“什么叫做我和这事有所关联?” “哼……”约翰冷笑一声,望着山姆,“你觉得呢?” “你是重要的证人啊,山姆老兄。”封不觉眼瞅着山姆可能要露马脚,赶紧出声抢道,“案件是在你和约翰通话时发生的不是吗?你的证词对于还原真相必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嗯……对哦。”经觉哥这么一提醒,山姆也发现自己差点儿就中套了,“我……可以作证。” 庆幸之余,他念叨了一句废话,算是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冷静下来。 第015章 你要告谁?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了。”封不觉也认为山姆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因此,他随即就接过了话头,并扯开了话题,“警长先生……”他看向了道斯特,接道,“这好歹也是桩命案,你该不会觉得……事情可以在不报案的情况下蒙混过去吧?” “胡说什么呢?”道斯特回道,“我当然知道必须得报案,只是……” “事情是这样的……”约翰又一次打断了道斯特的话,他的心态和觉哥类似,无非是担心“猪队友”用词不当让局面陷入被动,“封先生你不是本地人,故而对这里的情况不太清楚……由于蔻奇柯缇岛的人口少,且民风淳朴、犯罪率很低,所以岛上的警局在夜间只有很少的警员在值班;另外,这座岛也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警用呼叫中心……也就是说,假如我打公用的报警电话来报案,那么,第一个接听我电话的人,将会是某个远在岛外的接线员,我得先和这个接线员沟通,然后再由他/她通过出警系统去联络本地的警署,而本地警署的值班警员在得知这是一桩命案后,还是得去联络道斯特警长……” “哦……所以你就省掉了这些步骤,直接联系了警长?”封不觉顺着他的意思接道。 “没错。”约翰点点头,“即便我不是通过报警电话、而是用私人电话联络他的,但我的行动毫无疑问应定义为‘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警方’,事实上……我的做法应该比‘打报警电话’更有效率。至于关于这件案子的、进一步的调查工作……接下来,警长自然还是会走正规流程的,我也会积极配合调查。” “嗯……”封不觉漫不经心地念道,“简单地说,你把警长单独叫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先入为主地给他植入一些观念,然后让警方根据你的思路展开后续的调查是吧?” 他说话的语气虽是轻松,但这话却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注意你的措辞,封先生……”约翰道,“你无凭无据就说这种话,我可以告你诽……” “你要告谁?告我?”封不觉根本不让对方把话说完,“还诽谤?”他的脸上顺势就浮现了笑容,这显然是贱力值正在上升的征兆,“你有没有文化?听不听得懂人话?英语是不是你的母语?我刚才那句话和此刻这三句……每一句可都是提问的语气,‘问句’也能算是诽谤么?‘你是坨屎’和‘你是坨屎吧?’是有区别的懂不懂?我只是提出一个观点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你就用威胁性的言辞来否定我的问题本身,你自己说你是做贼心虚还是身上有屎?是你告我诽谤赢面大还是我告你恐吓胜率高?” “呃……”约翰的思路本来是很清楚的,但在遭遇了这番力度强劲的逻辑强暴后,他的脑中现在基本也就剩下一团屎了。 “你要跟我谈事实我们就谈事实,你要跟我谈逻辑我们就谈逻辑,甚至你要跟我聊犯罪……我也能好好给你上一课……”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朝约翰靠近,“但刑侦和法律这方面嘛……我建议你不要在这种我经常接触的领域里跟我装逼。”他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气势迫人,“任何一个能活着提交对我的诉讼的人都可以当你的老师,任何一个能活着完成对我的诉讼的人都会劝你不要自寻死路……我的代理律师可以在法庭上当着陪审团的面把你的律师操哭,我在民事诉讼上获得的离奇胜利之多足以摧毁你对整个司法系统的认知……” 说话间,觉哥已来到了走廊中,而约翰已经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后脑勺都贴到墙上了。 “今晚,我还会说很多话,做很多推理……但如果我再听到有人用威胁的语气、以‘诽谤’这种无比低级的诉讼恐吓来打断我,我就……喂!他!吃!屎!” 那最后四个字出口之际,封不觉的脸都快碰到约翰的鼻尖了,所以当他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时,约翰已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 在这种状况下,约翰的脑筋也是不可避免地短路了。 的确,他是个颇有能力的商人、也是精明的犯罪者,但面对这种在思维、语言和行为上能将自己全面压制住的无赖,他也毫无办法。 “那……”约翰足足愣了五秒,才应道,“……你……你现在想怎么样?” “呵呵……”封不觉微笑着,转头看向了道斯特,“警长,从房间里的痕迹判断,你应该已经粗略地看过案发现场了,不管赫伯特先生引导你做出的判断如何……总之,你也该叫手下们过来了吧?” …… 在封不觉的推进下,事情自是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了。 不到半小时,十余名早已在睡梦中的蔻奇柯缇岛警员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岗位;四十分钟不到,一队满载着警员的警车便开进了赫伯特家的庄园…… 警戒线终于是拉起来了,负责取证的警员也终于开始采集现场的证物和拍照;那鸣响的警笛和浩浩荡荡的阵势肯定是会被一些人看见的……于是,看热闹的人也来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即使是在这凌晨时分,仍有不少岛上的原住民聚集在了赫伯特庄园的门外,并开始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是谁(其实九成九就是庄园里的工作人员)泄露了消息,把“山姆回来了”,和“约翰的房间里好像死人了”这两条关键信息给捅了出来……这下可好,围观群众们纷纷掏出了手机,把自己认识的人(当然了,同样也是岛上的居民)一个个儿都从梦中叫醒,并绘声绘色地把自己刚刚得知的“重磅消息”宣告了一遍又一遍。 至凌晨一点,事情发酵到了连游客都被吸引来了的地步……赫伯特庄园门口人都快围满了。 不出意外的,当年那桩“真假遗嘱案”也像是一块儿味道还没散尽的陈年口香糖一般,又被岛上的居民们搁进嘴里嚼了一遍…… 有趣的是……在出了眼前这档子事儿之后,很多人,仿佛又从那块儿糖里嚼出了几分新鲜的滋味…… 第016章 敌军已抵达战场 虽然案件的调查工作还只是刚刚展开,但站在封不觉的角度,这个“约翰·赫伯特杀人事件”的大体情节他都已经推测出来了。 那名死者,十之八九是山姆花钱雇佣的杀手;二人约好了时间,互相配合着实施刺杀行动。 昨晚(因为此时已经过了零点,案发应算作昨天)十一点整,山姆按照计划向案发现场的那部座机打了个电话,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将约翰引到一个特定的地点,以便杀手偷袭。 然而,令山姆感到意外的是……被人从身后突然袭击的约翰,竟然在挣扎中反过来将那名杀手给干掉了,这样一来……“死者”和“凶手”的身份便发生了互换。 事已至此,山姆也只能将计就计,以“听到电话里的动静不对劲儿”为由,赶赴了案发现场。 本来嘛……想要扮演一个无辜者,就得做出无辜者应有的反应;他要是不来,反倒显得异常。 再者,仅凭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山姆还无法判断电话另一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到底……他只是听到了两个男人喘着粗气互相缠斗时的低吟,鬼才知道这动静的背后究竟发生着什么…… 因此,山姆必须得来,他至少得来看看情况如何,才能做出妥当的应对。 而当山姆看到杀手的尸体时,他倒是松了口气。 假如这个男人被活捉、或是一息尚存,那山姆“买凶杀人”的罪名肯定就要暴露了。 幸好……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 至凌晨两点半,现场的勘查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庄园外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渐渐散去。 看热闹的多半都是这样……虽说不需要买票,但站久了也就没意思了,大伙儿聚在一起嚼一会儿舌头根子,接下来还是该干嘛干嘛。 然,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又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警长,我这儿有个人,说要见您。”这话,是守在庄园门外的一名警员通过对讲机传达的。 “谁啊?”正在现场忙着指挥的道斯特听到这话,当即就拿起对讲机,用不耐烦的语气应了一声。 “他说他叫左言,还说他掌握着关于本案的重要情报,必须要当面跟您讲。”那名警员回道。 “哈?”道斯特思索几秒,“好吧……找个人带他进来,直接上二楼会客室等我。” 以上这番对话,并不是在封不觉的面前发生的,所以,他也无力去干涉什么。 于是,十分钟后,在那二楼的会客室里,觉哥和左言……又一次“偶遇”了。 这个离案发现场不算太远的房间,此时已被警方临时用作了收集证词的屋子,包括约翰、山姆和封不觉在内的十余人(大部分是工作人员),都在这里接受警员的询问,他们的第一手证词也将在这里被记录在案。 “诶?这么巧啊。”看到左言的刹那,觉哥心中还是颇为惊讶的,但他完全没有把这种惊讶表现出来,相反……仅仅半秒后,他就若无其事地做出了眼下这种反应。 “呃……”左言闻言,犹豫了一下,接道,“觉哥?”他好像是刚想起对方的名字一般,“你怎么也在这里?” 其实,左言并不是花时间去思考了“眼前这人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他来着”这种问题,而是在思考“他这样跟我打招呼,我该用哪一种应对方案比较妥当”。 这点,封不觉瞬间就看穿了,并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推理—— “左言的反应不慢,演技也还行,他此刻的表现已足够骗过一般人的双眼。” “但这……绝不是他‘临时决定,立即实施’所能展现出来的水平,很显然……这种反应是他的既定方案之一。” “他那‘思考的时间’也佐证了这点,以他的能力,那‘犹豫’的一秒之间,还不足以他完成一个‘从零到一’、‘无中生有’的过程,但却足够他做一个‘选择’;他……或者说……他和维多克,无疑早就知道了‘我在此地’的事,也预想了若干种和我见面时的场景,并对于我可能做出的每一种‘打招呼的方式’,逐一制定了相应的‘反应’,而我现在看到的……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 想到这儿,封不觉便开始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搜索房间的各个角落和阴影。 “维多克那家伙……百分之百已经潜入了这栋屋子,说不定他都进进出出好几回了……” “这次,我已不再具备在酒吧里那种优势,因为他已对我产生了警惕心……直到此刻,我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就是很好的证明。” “再者,既然现在左言已经出现在了‘明处’,那就表明维多克在‘暗处’的工作已基本完毕。他肯定已经看过了案发现场,并做出了和我类似的、甚至更进一步的推理……” “而剩下的部分……就是左言的工作,与涉案人员交谈,收集证词、证据,以此将维多克的推理坐实,继而把凶手绳之以法。” “这些事……根本花不了太久……” “三十三章目前才一半,让你们这么快破案可不行啊……” 心中思索了许多,但现实中的时间也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封不觉就接着左言的问题道:“啊……说来话长了……” 随后,他用十分简练的语言,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明了一遍,当然了……是按照“和山姆在酒吧偶遇”这样的开头和逻辑来说的;对于这套说辞,站在左言和维多克的角度上,确也抓不到什么破绽。 两人聊了几分钟后,道斯特便来了。 警长先生走到左言身旁时,先将后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即就因“这小子和姓封的好像认识”这点,想当然地产生了几分厌恶。 “嘿,年轻人,听说你有‘关于本案的重要情报’?”道斯特一开口,语气就很不客气,“还必须‘当面告诉警长本人’?” “嗯……您是?”左言其实已经从维多克那儿知道了这人就是警长,但他还是得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我就是警长。”道斯特冷然道,“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可事先声明……你这要是恶作剧,或者是‘为了进犯罪现场看看而随口胡说的’,警方可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在他说这些时,左言竟是一副完全无视他的样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部手机,并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017章 妥协 “你好,嗯……对,我是左言……不……我和艾薇琳娜不是您想象中那种关系……那个……总之……事情您都知道了吗?好……嗯……他就站在我面前……好的。”左言跟电话那头的人简短地讲了几句之后,便抬起头,看向道斯特警长,说道,“警长,麻烦您接一下电话。” “哈?”道斯特一听,本能地愣了一下,并在心中念道,“这小子欠揍吧?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说要提供线索,刚才话说一半突然又自顾自地打起了电话,现在你又让我接?” “什么电话?谁的电话?你到底在搞什么?”道斯特提高嗓门儿连问了三声。 与其说这是提问,不如说是三声呵斥。 左言则是一脸无奈地应道:“呃……内政部长想跟您说两句。” “谁?”道斯特瞪大了眼睛,侧过头去,让自己的耳朵凑近对方几分,很显然……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内政部长……”左言又把那个四个字重复了一遍,但在说这第二遍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一个音节时都快听不见了。 “呵呵……”道斯特怒极反笑,“你咋不说是威尔士亲王打来的呢?”他说着,一把从左言手中夺过了手机,冲着屏幕张口就喊,“嘿!混蛋,你知道跟警察玩恶作剧会是什么后果吗?” 这句话说完后,道斯特拿着手机,听了大约三秒,接着,其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很快,道斯特就转过身去,用颤抖的声音,哆哆嗦嗦地接道:“s……ss……se……sir!对不起,我没听出
相关推荐:
万古神尊
乡村透视仙医
顾氏女前传
白日烟波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我的风骚情人
百美仙图:女神宝鉴
猛兽博物馆
恶蛟的新娘(1v2)
树深时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