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裙下（NPH）_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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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会想到办法的……’他不仅是对着昏迷的弟弟念叨这几句，同时也是在对自己说。”封不觉摸着下巴道：“看来‘我’会弄成这副衰样，并不是由于阿瑟黑化，把安德鲁也变成了试验品之类的，只是由于一次炼成的失败所致。而阿瑟把我暂且关到零号囚室里，是准备找方法救治我……” “嗯……貌似剧情全貌已渐渐浮出水面了嘛。”封不觉一边寻思着，一边走入了眼前的房间，“总之，先找到灰色钥匙再说吧。” 谁料，下一秒，就出事了。封不觉先前每进一个房间都要用铁杠先试探一下有没有物理陷阱，结果全都没有。唯独这最后一个，在看过CG之后，他大意了……直接就走了进来。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连续的响动，这间房的地板从中间的法阵开始全面崩塌，封不觉反应不及，顺势坠落而下。当然了，在坠落的瞬间，除了身体本能的蜷缩反应之外，封不觉心理上淡定得很，他的心跳还是很平稳，意识也非常清醒。房屋的结构就装在他的脑子里，他很清楚底下只是那个空无一物的房间而已；他也预估过一楼和二楼间的高度，算上地板间隔，也不过四米出头。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而言，除了用脸着地顺便折断颈椎以外，摔成什么姿势都行。反正他现在是满血状态，绝对摔不死。两秒不到，坠落就终止了。他确实没摔死，但煤油灯被摔碎了…… “好吧，真是时候。”封不觉坐在黑暗中，周围尽是楼上房间内随他一起坠落的杂物和建筑碎片，此刻即使钥匙摆在他面前咫尺之遥，他也不可能知道。 “话说阿瑟那家伙把我关进零号囚室后到底去哪儿了啊，搞出那么大动静也不见他出场。”封不觉观察了一下生存值，只掉了15%，意料之中。他站起来，用手去拍身上的灰尘，没想到，他刚拍了两下，就听得叮铃铃几声轻响。 “不会吧……”封不觉嘴角抽动着，俯下身子，循声摸去。 “呵呵。”封不觉道了两个意味深长的字。钥匙入手后，仅过了几秒，系统提示便响了起来： “好吧……现在我已经没有照明设备了，也只有回地下去了。”封不觉念叨着，拿出了铁杠。这个房间本身是空置的，所以他只要探出铁杠去，待铁杠触碰到墙壁后，顺着墙捋个几米，就能找到门在哪儿了。花了十几秒，他便用这个方法找到了门的位置，随后就走了过去。确定了自己所在的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因为房屋的平面图就在他脑子里，走廊的长度，大约几步能走完，他全都心里有数。人类对黑暗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视觉领域的缩小，意味着未知领域的扩大，而人的警惕程度，也会随着他所掌握的信息量减少而增加，其“自保意志”会因此保持在一定的水平之上。简单地说，人对黑暗的恐惧，源于维持“自保意志”强度水平的心理需要，恐惧能使人对黑暗中泄露的、微小而表面的信息都给予高度重视。可封不觉，没有恐惧，他也不需要借助恐惧本能带来的正面或负面影响。凭借对周边环境的记忆和出色的想象能力，他完全可以做到眼前漆黑，心中有路。仅一分钟，他就找到了储藏室。推门进去后，径直走向了那扇通往地下1F的大门。此刻，系统的限定已经解开，封不觉转动门把手，很轻易地就把那扇门打开了，从地下走廊中传来的光线重新点亮了他的视野。封不觉走下楼梯时，已将六把钥匙从口袋里面尽数拿出，握在了手里。距离楼梯口较近的两扇门分别是蓝色和黑色大门，封不觉先选择蓝色的那扇。锁被打开后，钥匙即刻消失，他随即就试着推门，但却听到了这样的提示： “哦……需要按照顺序来是吗……”封不觉见状便决定，干脆将六扇门全都转化为解锁状态再说。一分多钟后，当他消耗掉最后一把钥匙时，系统提示适时响起：那条的任务被勾去，新浮现出的任务为： “OK，让我看看你们两兄弟到底在搞什么鬼。”封不觉来到红色铁门前，握住门把，朝里一推。他站在门口观望，房间的内部也是红色的，整个房间中笼罩着一种红色的光，却看不到光源。封不觉又拿出了铁杠去试探，谁知他刚把那生锈的杠子伸进屋内，从门旁边便冒出了一条胳膊，一把抓住铁杠，将其奋力朝屋内一扯。封不觉猝不及防，为了不被一同带进去，他赶紧松手。这里得说明一下，觉哥的手部，同时拥有着装备和服装，装备是，服装则是一副深色的皮手套。平时他通常会让手部显示成赤手状态，假如有需要手套的情况，他肯定也会去显示服装，而非装备。要说理由的话，因为他觉得蛛丝手套的外观比较挫…… 但无论外观上的设定如何，在装备栏里，只要蛛丝手套是装备状态，自然就会发挥作用，而这副手套的作用是什么呢……撇开那普普通通的防御力不谈，其特效，我来帮大家回忆回忆，一共是五个字——可粘住物体。就因为这一点点细小的差别，封不觉放手的举动并没能帮他逃过厄运。他从距离门框两步的距离上，被铁杠带动着跟了进去…… 封不觉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当他步履踉跄，立足未稳之时，已然开启了灵识聚身术，并且取出了管钳。骤然提升的体术使他获得了调整身体的余地。但见封不觉借势向前一扑，单手撑地，一根筋斗朝前翻去，与躲在门边上的不明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并且变为了正面朝向对方的状态。他本以为这又是一个合成人式的怪物，没想到一眼看去，发现对方也是个人。那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穿着一身貌似是军装的制服，其右臂，也就是刚才抓住铁杠的那条胳膊，竟是一条金属臂。那名男子看到封不觉的瞬间，也是神情陡变，他嘴里恶狠狠地道了一句：“你这怪物……想来杀我是吗？我是不会……” “慢着！”封不觉伸出一手，“我不想和你动手。”他看了看地上那已经折成两段的铁杠，心道：这货战斗力爆表啊，那条机械手臂的硬度明显在我的管钳之上。 “哼……不想动手……”对方冷笑一声，脚底一踏便杀了上来：“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说归说，封不觉可没有把灵识聚身术解除掉，见对方不由分说杀了上来，他也只能无奈地展开战斗了。第252章兄弟（十五）那男子身形高大，右臂又为金属构造，速度方面自然是偏慢。他的冲突之势虽猛，但攻击方式简单直接，并不难闪躲。封不觉在技能作用下，动态视力、反应、速度，都占有巨大优势，在他眼中，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慢、太单纯。 “你是那五名机械兵团的尉官之一吗？”封不觉一边避过攻击，一边问道。在这种游刃有余的状况下，他尚未放弃与对方沟通的可能。 “哼……明知故问。”那名男子一击落空，旋身再上，又出一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为的……”封不觉保持高速移动，气息丝毫不乱，“但你要相信我，此刻的我没有恶意，只要你停手，我绝不会主动来攻击你。” “没有恶意？”男子冷哼一声，“跟刑族人一同屠杀我部下的家伙，如今说这种话，以为我会上当吗！”他暴喝出声，改变了攻击方式，甩臂而出，带动着身体飞撞而来。 “说不通就没办法了……”封不觉看着对方欺近的身影，“那我就随便用个技能（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使出什么技能来），稍微教训你一下好了。” 在封不觉看来，这个敌人只有一处厉害，就是机械手臂。撇开这点，他也就是力量比正常人更强一些罢了。只要不跟他硬碰硬，胜算在九成以上。 “看招！”封不觉瞬间出现在了对方身后，一拳挥去，称号技能顺势发动。他瞄准的打击点在那男子背部的右上侧，靠近肩膀的地方。这部位算不上是要害，就算随机到的技能威力较大，使拳头穿透对方的身体，也不会伤到主要器官。运气好的话，还能让其右臂失去功能。封不觉这一招明显是手下留情的，他心中念道：“就算取了眼前这货的性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既然他不听劝，就打到他失去战斗能力为止，之后再设法与其沟通。” 不料，这一瞬，封不觉竟听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系统提示： “喂！这什么呀！”封不觉心中大惊。他在二楼浴室将血回满后，在坠落时就损失了15%，随后发动灵识聚身术又流掉了不少，现在听到一口气减50%生存值的提示，让他措手不及，赶紧把灵识聚身术给中止了。当然，他也没必要继续维持这技能了，因为眼前的敌人已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冲击波轰成了瀣粉，血都没剩下一滴。这还没完，这股力量在摧毁目标后的余劲，继续前行，轰在了红色房间的一面墙上。那是正对门口的墙壁，理论上来说，这面墙是绝对无法毁坏的，因为墙后的空间已超出了剧本地图的范围。结果……连这面墙壁都碎开了，那看上去坚实无比的石壁一秒间便土崩瓦解，紧接着，能量间碰撞的强光骤然亮起，刺得封不觉无法直视。待光芒散去，他再看时，眼前的墙上竟出现了一个半径一米多的大窟窿，被打破的地方涌动着大量白色的数据流，那些流动的光正在缓慢地修复着被击穿的剧本边缘，使其重新恢复石墙的面貌。 “这什么技能？”封不觉惊道，体能耗尽后他一时脱力，不由得双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不会吧……二十七级的玩家在理论上可以打出威力如此惊人的攻击？” 他没猜错，就是这样。这个技能的说明中，有这样一行字——随机到的技能效果不会超过玩家的等级和能力限制。也就是说，一个等级二十七，体术与灵识聚身术状态下的封不觉相同，且拥有这样一个技能的玩家，完全是可以打出刚才那一击的。不过，放眼整个惊悚乐园，目前为止，能在三十级前做出类似攻击的，只有吞天鬼骁一人。顺带一提，封不觉此刻随机到的这个技能，在服务器中已经有人拿到了，不过是消耗型的版本。通常来讲，三十级不到的玩家，是不太可能达到格斗专精A这个学习条件的，顶尖高手也就止步于B级水平了。但有极个别的人……是例外。他们在常规状态下，体术就和开启灵识聚身术的封不觉不相上下，甚至稳压他一头。也只有这帮怪物，可以在三十级前把格斗专精提升到A，去学习这样的技能。这不是游戏时间的问题，更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在现实生活中是特种兵、武术家什么的。说到底……这就是天赋。 “玩到现在，刚遇上个能说话的，却发动了这么个技能……”封不觉也只能感叹自己的人品了，在他不需要杀死对手的时候，偏偏随机到了如此逆天的招式，“连剧本地图都打出缺口了，太夸张了吧……” 事已至此，封不觉也不至过于纠结。他的好奇心很快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将视线投到了那还未完全复原的墙壁上，仔细观察着白色数据流，试图一窥那“剧本外”的世界。这时，忽然……竟有一张人脸从那里面探了出来。看轮廓，那是个男人的头部，白色的数据流像一张发光的面罩般覆盖在其脸上，让封不觉无法看清其面貌。 “喂喂……你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那光面开口说道，“以你目前的实力，穿过‘裂隙’的话，三分钟不到就会被数据风暴给撕烂的。” 封不觉听到那说话声时，先是一愣，两秒后，他便在记忆阁楼的某个角落中，找到了眼前这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你这家伙……” “呵……就是我。上次走得仓促，还没通报姓名。”对方笑着回道：“我现在是二级衍生者，K2-赤铁。好久不见啊，疯不觉。”他一边打招呼，一边抬起手，朝觉哥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一秒间，封不觉那归零的体能便恢复到了50点，这让他稍稍缓过劲儿来，至少能站起来说话了。 “让我去你那边看看。”封不觉站起身来，当时就向前挤去，伸手就想把赤铁推开。 “你小子不听人说话的吗？”赤铁说时，其整条手臂都包裹着光幕从墙壁里伸了出来。他单手按住了封不觉的肩膀，阻止其前行，并道：“我这可是在救你。” “三分钟也好，我要过去瞅一眼。”虽然封不觉还没放弃，但对方用单手就将他给轻松摁住了，使他一步都跨不出去。 “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赤铁笑道：“可惜，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们这边，有几位‘大人物’似乎挺关心你的，你可不能枉顾性命地乱来啊。另外，我也想和你再打一次。当然了，得在相对公平的前提下较量。而现在的你，简直弱爆了，这种数据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赤铁说话间，其周围的数据流便加速了修补的过程，那窟窿快速收缩着，“里世界可不是什么供人参观的地方，对你们玩家来说，这里比剧本危险百倍。”他松开了手，将胳膊缩回了那个世界，同时，他的头也在往回退去，“疯不觉，想要欣赏我们这边的风景，先领悟了再说吧。等你能用另一种视角来观察这个虚拟世界时，真正的游戏，才正式开始。” 他说完这句，脸也完全退回了对面的未知空间，数据流恰在此时快速收口，将墙壁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封不觉望着那面墙，站了足足十分钟。K2-赤铁的这番话中，含有太多的信息，需要他慢慢消化。 “美啊……”半晌后，封不觉一脸幸福地开口道：“这设定绝对犀利啊，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尽快去接触游戏后期的内容呢。” 一拳打死不明NPC的意外已被他抛诸脑后，此刻的封不觉，思绪完全飞到了别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这剧本最后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因为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他就算没白来。走出红色房间，封不觉原地休息了一小会儿，让生存值自然恢复到了30%，体能值则是来到了160上下。在剧本判定其消极游戏前，他便重新动身，去推开了黄色的铁门。那根铁杠已经被毁坏，他只好用仅存的三成生命值以身犯险了，心中祈祷着，可千万别是六间房里各有一场战斗要打，那样的话，不能使用消耗品的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还好，黄色的房间内，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这里只是一间类似化学品仓库的房间。屋内有许多铁架子和玻璃橱，上面摆满了药剂、粉末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原材料。这些物品的性状、容器各异，唯一的共性是，它们全都是垃圾。因为封不觉随便拿起哪一样，都看不到物品说明，这表示这些东西对玩家来说全部无用，只是装饰品一般的存在。封不觉搜了一阵，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道具，正当他准备离开房间时，又一段CG被触发了。 …… “哥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逮捕……不，会被杀掉的！”安德鲁颇为激动地对阿瑟说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阿瑟背对着站在门口的弟弟，熟练地在玻璃柜中挑选材料，并逐一放进身边的一辆小推车里，“该杀的都杀了，剩下的也都关起来了，皇家术者部队不也败给了我们吗？” “可是……” “别再说那些傻话了，我们，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阿瑟打断了安德鲁，“无论如何也会帮我找到变成人类的方法，这话是你说的吧。事已至此，就算忏悔、恐惧，也无法将你我手上的那些人的鲜血洗净。”他平静地说着，“反正眼下已进展到了最后的阶段，除去当场被杀掉的那两个武装炼金术士，和那个叫‘恐鹊’的赏金猎人，现在我们手头还有一名炼金术士和五名机械兵团的尉官不是吗？这就够了……按照老规矩，把他们分开关押，让他们享用九天的‘特殊伙食’，接着就试验。”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现阶段来说，普通的实验体已没有什么价值，我们至少需要赏金猎人那种水准的家伙，才能有所进展。而这六个人，来得正好。有了他们，我们可以整整两个月都不出去活动，而两个月后，风头也就过去了。” 阿瑟说到这儿，已经拿完了所需的东西，他转过身，推着车朝门口走去，“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六个实验体还没用完，我们的炼成就已经成功了呢？” “即使如此，他们最终也都得死是吗……”安德鲁愁眉紧锁着问道。 “是啊。”阿瑟的回答让人不寒而栗，“不可能放他们走的吧……不过，剩下那几人，就不用经历实验的痛苦了，可以死得痛快一些。”他推着小车，从弟弟身旁走过，离开了房间。 …… “那个炼成的目的……是为了将身为刑族的阿瑟转化成普通人类吗……”封不觉念叨着，走出了黄色的房间，朝着隔壁的蓝色铁门行去，“先前那段影像，应该就是他们炼成的结果。最后阿瑟是否变成了人类还不好说，但安德鲁肯定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伤害……”他顺手就推开了蓝色房间的门，“或许是阿瑟隐瞒了这种炼成的代价，骗弟弟去替自己承受？又或许……连阿瑟也不知道会变成那样。嗯……从片头CG来看，貌似这两种假设都可以成立。毕竟他们是兄弟，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变成那种局面后，阿瑟多少都会怀有些愧疚的。” 蓝色的房间应该是一间囚室，而且是特殊的囚室。四面的墙壁、还有天花板、地板上，全都画着法阵。屋里没有床，不过四个墙角处各有一根铁柱子，每根柱子旁边都有一串脚镣。 “那些战斗力高于常人的囚犯，想必就关在这一间里吧……”封不觉来到一个墙角，用放大镜观察，发现在那铁柱和脚镣的锁链上，也有着与墙上一模一样的法阵，“法阵应该可以防止那些人用暴力逃跑，不过……”他趴在地上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地面上没有任何食物留下的痕迹，“既没有送饭口，也没有塑料桶，而那四个墙角都有着一股子尿骚味……嗯……这么说来，被关在这里的人，没吃没喝，而且被拴在角落里。等饿得半死不活后，再带到其他的普通囚室去，用‘特殊伙食’伺候着，那时，他们也就无力再逃跑了。” 封不觉在房间里东走西走，时不时停留几秒，想试试能不能再触发CG，这样过了五分钟，一无所获，他便再度使出了敲打式搜索法…… 没想到这回还真就奏效了。房间的四根铁柱，皆是碗口粗细，锈迹斑斑。乍看之下，除了上面的法阵，并无异常。封不觉用管钳一寸一寸地敲打，在其中的一根铁柱上，找到了一个缺口。那是面向墙壁的一段，离地一米多高，那部分被轻轻一砸，就凹了进去。封不觉见状，又加了些力道，便砸出了一个小洞。随后他连夹带敲，把那个洞扩大到拳头大小，然后把手伸进去，摸到了里面藏着的道具。 “OK，下一间。”找到了物品，封不觉便离开了蓝色房间，走向了走廊对面的那扇黑色铁门。这回推门后，他没有进去，因为黑色房间，里面是黑色的…… 红黄蓝这三间房的内部，都笼罩在光源不明的各色光线当中。这间黑色的房间也是如此，整个屋子一片漆黑，走廊里的灯光丝毫照不进去，门框处就像被一块黑色的布蒙住了一样。封不觉正在犹豫着，进去会不会有危险，没想到，屋里传来了笑声。那笑声诡异得很，发出笑声之人，其嗓音本身非常尖锐，但他笑得很豪爽。举个例子，这种反差，就好似林志玲怒唱好汉歌…… “卧槽……”封不觉向后猛跳一步，“何方妖孽！”他想都不想就祭出了死亡扑克，准备迎敌。这时，房间中的“黑”，如退潮一般移动起来，朝着中间聚拢，走廊里的灯光顺势照了进去。封不觉在门口朝里面观望，发现这间房和刚才那三间的体积完全一致，不过空无一物。而这间房的主色调，也就是那些“黑暗”，此刻像活物一样聚集到了一起。不多时，黑暗凝固成了一个具备实体的黑色人影，立于那房间正中。而且他的外观轮廓和姿势，都非常像某个已过世多年的歌星…… “这是……”封不觉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段BGM，那鲜明的节奏，分明就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那首《Billie Jean》，而房间中的黑影也在音乐响起时，开始“倒着前进”，只见他踏着太空舞步，朝门口行来…… 第253章兄弟（十六）封不觉也不知道耳边的音乐从何传来，更不知道眼前的黑影要闹哪样，他只能戒备着，与对方保持至少三米的距离，以防止那黑影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而那黑影，踏着太空步，背朝前行走，伴随着音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黑色房间。他走到封不觉正面时，突然尖叫一声，做了个抓裆的动作，这一瞬，背景音乐居然变了，成了《Beat It》。封不觉玩这游戏到现在，要说震惊程度，此刻应该算是顶峰了。但见那个黑影改变了舞步，踏步、横移、转身、动作流畅无比，而且十分潇洒的，向着地面一层的方向行去。随着他越行越远，音乐声也越来越轻，直到那影子转过楼梯转角，消失在了封不觉的视线中，BGM也适时停止了。 “呵……呵呵……”封不觉嘴角抽动着，干笑了几声，他没有跟上对方，是因为地面1F现在是一片漆黑的状态，他只要跟出储藏室就会失去目标。而且他也不确定那影子到底算是NPC还是怪物，会不会攻击自己。对于这段莫名其妙的剧情，或者说事件，就连他也毫无头绪，这代出感实在太强，和此剧本的剧情氛围很不搭调，倒是和系统一贯的恶搞精神一致。封不觉没有在这无厘头的一幕上纠结太久，既然现在走廊里的光线已经可以照进这屋子，他进去搜就是了。先前提过，除去黑暗，这间房中空无一物。不过封不觉进门后很快就发现，在刚才那个黑影站过的位置有些异常。那一小块地面上，有一摊黑色的污迹，远看是污迹，凑近了瞧，则是图案。这些图案都是由黑线组成，画得十分精巧，总共画了六样东西。 “肥皂、假牙、香水、皮帽、毯子、义眼。”封不觉迅速就辨认出了这六个图形所指代的物品，“全都是可以带出剧本的剧情物品吗……” 不知不觉间，从剧本开始到现在，封不觉已经找齐了这六件物品，只是他尚不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 “我好像闻到了隐藏任务的气息啊……”封不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有耐心，将这个房间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了只有这一条提示信息后，方才离开。 “白色的门后面该不会出现一个跳骑马舞的白色影子吧……”封不觉推门时半开玩笑地道了一句。门开了，房间内的色调自然是白色的，全面笼罩着白色的光，但那不是强光，所以并不刺眼。可以说屋里的视线良好，第一眼望进去，就能确定这个白色的房间是手术室。房间正中摆着一个手术台，或者说……实验台。这台子宽大厚实，金属质地，与地面相连，无法挪动，估计合成人躺上去也没问题。房间中飘散出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股味道在消毒水的掩盖下变得更加呛人，封不觉赶紧把防毒面具给再度显示出来（从地面1F回来的途中他已恢复了无面具状态，当然，在NPC和怪物眼中，他的形象始终是另一个人，与装束无关），才踏进了门内。实验台两边有三四辆摆放工具的小推车，上面有许多常规的外科手术用具，也有一些电钻、圆锯之类用来做木工活儿的工具。这些重工具无一例外都已经损坏，单从外表上看就能确认这点，但封不觉还是兴致勃勃地将它们捡起，逐一查看属性。自己身怀，即使是垃圾，也可以运作个十五分钟。封不觉是这么想的没错…… 可惜，当他看完那些垃圾的属性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所有这些重工具，都只能连接交直流稳压电源使用，简单地说……要连着插座。某部电影里有这么一句话，“人人都是瞎子”，这话不无道理。比方说，假如我现在问你，此刻你所处的房间内，一共有多少个插座，你八成不知道，要是问你这些插座上共有多少个插孔，那估计没人能知道。人的大脑有一种保护机制，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帮我们滤掉大量“无用”的信息。因此，即使是一些经常进入视线的东西，我们也会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自己家里一共有几块窗玻璃；不知道自己每天乘坐的地铁一共有几站；刚离开某个地方就忘记了那里墙壁的颜色，甚至说不出自己脚上拖鞋的图案，除非低头去看一眼。在一个人成长并适应周边环境的过程中，这种机制会逐渐被确立。至于哪些信息是“无用”的，是大脑自主判定的选择。而假如没有这项本能的保护……那理论上来说，人脑每天能收集和记忆生活中大约8600万条信息，超过世界上任何一台计算机。可能你并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多信息进入你的脑袋，因为大脑收集整理到的信息可以归你主观调用的实际只有5%，而其他95%，被大脑自动处理进入你的潜意识，以备不时之需。话虽如此，但那95%，其实就相当于被过滤掉了，很难再想起。此处，我自然得说一个“但是”。但是，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在上述那种无意识的情况下，大脑越是发达的人，能记下的信息量就越大，他们记忆中关于事物的细节会更具体，这些就是所谓“观察力”敏锐的人。很显然，封不觉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自小就针对这方面做过训练，即使他没有刻意去留意插座的问题，此刻他只要在潜意识中畅游一番，也能得到非常确切的一个结论——整个剧本地图中，根本就没有插座。 “要不要放进行囊带走呢……用技能修一下就能用了……”封不觉考虑着：“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这种工具系统商店里就有卖，而且有那种无需插电的版本，就是价钱挺贵。” 他斟酌了一番，还是没拿，毕竟这些东西的品质都是垃圾，就算拿去卖店也换不了几个钱。搜了五六分钟后，封不觉一无所获，于是他突发奇想，躺到了那张散发出无比恶心气息的实验台上，结果，还真就触发CG了…… …… 这段CG，就是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以第一视角看到的画面。 “求求你们……哈啊……哈啊……放了我……我有很多的钱，我是贵族，你们要多少……啊——”这人哀求了一半，就发出了惨叫。布满血丝的镜头在天花板上停留了几秒后，随着这个实验体奋力向前抬起头，两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画面中有一个棕发的矮个子，和另一个金发的青年，他们都穿着衬衫和背带裤，戴着口罩，围着围裙，身上全是血污，样子活像两个屠夫。就在刚才，这位贵族的一条腿从大腿根部被整条截了下来。由于实验要求他必须保持清醒，所以阿瑟用炼金术给他做了点儿“特殊的麻醉剂”，让他连昏厥都做不到。 “混蛋！你们两个混蛋……”贵族叫骂了起来，忽然他停顿了一下，画面上一阵充血：“你！是你！你是阿瑟！那个住在农场的小子！” 阿瑟这时刚要用圆锯去锯断这货的另一条腿，闻言后，竟停下了手，缓缓转过头去，“你认识我？” “我……对！我认识你！我记得……在那……那个月，老吉姆刚去世，集市那边暂时没有找到顶替他的人，所以在那一个月里，是你负责运货送到市场上的。”贵族言道：“我记得你，矮个儿，总是穿着斗篷遮住脸，不会错的，就是你！”他顿了一下，“小子，你好大的胆，区区一个农夫，敢对我做这种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和皇城的大公……”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阿瑟打断道，他那冰冷的神情宣告了对方的恐吓毫无意义，“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废物，只知巩固自己的权力和进行奢华的享乐，不做任何对这世界有益的事。你们占有大量的社会资源，产出的却只有粪便。你们给同类带去的只有压迫和负担，却还要强迫他们在忍受这点的同时，对你们歌功颂德。”阿瑟冷笑，“就连牧场里的牛马，土堆里的白蚁，都比你高贵……你简直让我恶心。”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就让我来帮你发掘一些存在于世的价值好了……你的头发会被编成毯子，你的眼球会被做成义眼，你的牙齿将做成假牙，你的脂肪会被制成肥皂，你的皮肤可以做顶帽子，最后……用你的尸油，可以炼一瓶不错的香水。” 安德鲁这时只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也插不上什么话。那名贵族的神情恐惧到无以复加，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不……不……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甚至爵位……” “呵呵呵……”阿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不像你那般贪婪，所以我觉得自己不缺钱，至于爵位……”他的眼中透出昭然的杀意，“我是刑族人，你觉得该向本地的大公举荐我做什么？骑士？男爵？哈哈哈哈……” 几秒后，圆锯再度运转起来，房间很快被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所淹没。 …… “有没有搞错啊……”封不觉看完CG后，不由自主地就低头看向了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上衣外侧口袋。虽然皮帽、香水和毯子他都放进了行囊，但肥皂、假牙和义眼就放在他的口袋里，当得知了这些东西都来自于人体后，谁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哎……早该猜到是这么个尿性了。”封不觉念道，“好吧……眼下只剩最后一个房间要去了。那黑色房间的图案和这白色房间的影像，无疑都在提醒我这六件物品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决定了我能否看到‘真’结局。”他盘算道，“这是在告诉我，打开灰色铁门之前，如果我没能在先前的游戏进程中收集齐这六样东西，那现在就应该回头去找了是吧……” 封不觉想到此处，走出了白色房间，他没有去开灰色铁门，而是朝着地面1F那边行去。他通过楼梯上去，打开木门进入储藏室，果然，此刻看去，走廊那边已不是一片漆黑的状态了。每个房间的窗户，都透进来一些光亮，使玩家可以勉强看清周围的景物。但朝窗外看去，仍然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 “嗯……此刻无疑就是通关前的自由探索时间了。上下四层都能去，想找遗漏的道具可以去找，想直接打开灰色铁门看结局也行。”封不觉心道，“不过对我来说也没太大意义，因为先前搜得仔细，六件物品都已经到手了。” 纵然是这么想的，但封不觉还是去了一个地方，就是二楼那间位于门厅正上方的房间。他来到铁门前，试着拉动了两侧的门把手，依旧打不开。封不觉无奈地离开那里，又从上到下，从地面2F到地下2F，每一个房间都走了一遍，他不是去找东西，只是探索强迫症让他担心遗漏了什么，所以必须得逛这么一圈。最后，他还是回到了灰色的铁门前。这一圈下来，虽然一无所获，但他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那么……见证奇迹的时刻……”封不觉一边吐槽，一边推开了铁门。这间屋子是灰色的，就像这个剧本的氛围一样，灰暗，阴沉。正对门口的那面墙边，摆着一张椅子和一个小桌，阿瑟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安静地望着门口的封不觉。 “你醒了吗……”阿瑟说道，“囚室果然关不住你呢……” “你有镜子吗？”这是封不觉问的第一句话。 “镜子？”阿瑟抬眼，与封不觉对视了两秒，随后他缓缓抬起右臂，将手掌摁在墙上。一秒后，封不觉身旁的一块墙壁光芒骤起，竟是瞬间被炼成了一面镜子。 “不用画炼成阵就能做到这种事吗……”封不觉心道，他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基本上，镜中的形象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要形容的话，就是个丧尸化的安德鲁。 “我的傻弟弟啊。”阿瑟说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而这……就是代价。” “能跟我解释一下吗？”封不觉问道。 “还不明白吗？”阿瑟回道，“你改动实验数据的事，我知道；你偷换配方的事，我也知道；而你在炼成阵上动的手脚……其实，是错误的。”他深深叹了口气，“你一边扮演着那个天真善良的好弟弟，一边谋划着要掠夺我的身体。却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你找到的那个‘交换灵魂’的炼成术，就是我伪造的。”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封不觉的表情变化，再道：“你以为成功骗过了我，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了交换炼成。只可惜，事实恰恰相反，是你自己误会了那个阵的作用。” “哈哈哈……”封不觉忍俊不禁，笑道：“怪我咯？” 阿瑟对他反应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固有的冷静，“你精神失常了吗？” “没有没有。”封不觉笑着摇头，他只是觉得这两兄弟很有意思，本还以为阿瑟是大恶人，但此刻看来，安德鲁也不是什么好鸟。细琢磨一下也没错，就算是从犯好了，这么长时间下来，帮着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还能说这个安德鲁真的善良吗？ “那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炼成阵真正的作用呢？”封不觉问道。 “当然是把我转化成人类的用途了。”阿瑟回道，“而代价，是让一个普通的人类，变成恶魔。” “这TM是恶魔？”封不觉伸手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恶魔就这么挫？” “很遗憾，炼成失败了。”阿瑟解释道，“我没有成为人类，而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你的计算失误吗？”封不觉问道。 “当然不是，我不会犯错。”阿瑟回道。 “明白了，那答案只有一个……”封不觉道，“我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阿瑟苦叹一声，“千虑一失啊……我早该想到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你是指妈妈？”封不觉试探着道。 “是啊，妈妈，哼……”阿瑟面露怅然之色，“你知道她把我捡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夺走你的力量？”封不觉是何许人也，绝对的悲观主义者，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对人心险恶的程度有着充分的心理预估。 “哦？难道是她死前告诉你的吗？”阿瑟应道。 “不，我只是随便猜猜。”封不觉道，“我很清楚，那个女人不简单……”先前那些CG影像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她表面上反对你用炼金术，但当你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捧着那些高深的书籍研究时，她却无动于衷。哼……说起来，那些书根本就是她设法去弄给你的吧。”他停顿一秒，又道，“在她过世之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无望，因此她假惺惺地装成一个真心疼惜你的好母亲，试图用亲情束缚住你，让你照顾好她的亲生儿子。”封不觉取出了那本《炼金术进阶》，并从书页中拿出了那张照片，对着背面的字念道：“阿瑟和安德鲁，我的孩子们，我的爱。呵呵……起先我看到这张照片时，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它会被夹在这样一本书里？现在我明白了，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你，你们是一家人。”封不觉冷笑，“可惜……她也太小看了你了，想必你早在很小的年纪，就看穿了她是个什么人。如果我没猜错，就连她的死……” “是的，就是我。”阿瑟接道，“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让她走向了死亡。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不治之症’是我一手策划的。” 第254章兄弟（十七） “嗯……明白了。”封不觉道：“我还有两件事想向你确认一下。”他问道：“第一，为什么你想变成人类呢？作为刑族人，你应该深知人类是多么不堪的生物，可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的力量和天赋，成为他们的一员？”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第二，为什么让我一直活到现在？这些实验你一个人也能完成的不是吗？” 阿瑟深深看了封不觉一眼，冷笑道：“哼……说了也许你也不信。” 封不觉也笑了，“那就让我来大胆地猜测一下吧。”他缓缓踱步，仿佛是个正在上演推理秀的侦探般，开始了叙述：“人类，作为一种寿命有限、却感情丰富的智慧生物，其想法和行为，是会根据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同样的一个人，四十岁时的为人处世，和二十岁时自然不一样，和三十岁时也不同。在这一点上，我想身为刑族人的你也不例外。” 封不觉说这话时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因此，只要根据时间顺序，来推测你在当时当刻的想法和做法，所有的事都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当我们还年幼时，无论是兄弟间的亲情还是对母亲的爱，毫无疑问都是真实而纯粹的。”他举起那张泛黄的照片，“就像这张照片所呈现出的一样。” 几秒后，他话锋一转，“可惜，我们的母亲，另有所图。恐怕她也没有想到，当你成长到十三四岁，就看穿了她的阴谋。”封不觉叹道，“你可以直接杀了她吗？当然可以，但那样做显然会引起一系列的问题。为了生活，咱们家多少都得跟外人打一些交道，而母亲的死，可不是靠‘杀了埋’就能掩盖过去的，你得找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死因。于是，你制造了疾病的假象。漫长且无法治愈的绝症无疑是一种非常好的过渡。作为长子，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顺理成章地去接手农场和家庭的事物，而与我们家有接触的人，包括我，也都会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个心理准备。另外，据我个人推测，你选择这种手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一个人自知死期将近时，你便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本性。” 封不觉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说起来……他也是身患奇怪的神经疾病，分分秒秒都可能暴毙的人。可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过日子，该干嘛干嘛，这又算是什么呢？生无可恋吗？不对，凡事都无所谓？似乎也不对。那就是疯子了吧…… “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发现自己难逃一死，也知道已经没有能力和时间来夺走我的力量了，所以她选择了‘利用’我，用亲情作为筹码，让我在她死后，照顾好她的亲生儿子。”阿瑟回道。 “而你也确实答应了她。”封不觉接道。 “呵……这是她应得的。”阿瑟笑了，“她这十多年虚情假意的卖力演出，也确实不容易。而且客观上来说，她提供我食物、住处、教育和关怀，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我都应该予以一定的回报。” “你还真是善恶分明、杀伐果断啊。”封不觉笑道：“不治之症也是回报的一部分吗？” “当然是了。”阿瑟回道：“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结束她的生命，而是等到她决定对我下手的那天再予以反击，她会死得更惨。” “嗯……还是说说她去世以后的事情吧……”封不觉继续道，“你遵守了承诺，没有杀我，而且待我如亲生兄弟一般。无论母亲是怎样的人，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没变。那时候的你，便有了一个想法，你想成为人类，你想和其他人一样，过上平静的生活。不必为了刑族人的身份而担惊受怕，或是连累家人朋友。”他看着阿瑟，等待着对方的回应。阿瑟没有否定，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可惜事与愿违。” “我很钦佩你做出的选择。”封不觉道：“如果换成我站在刑族人的立场上，是绝对不会考虑成为人类的。呵呵……从这点来看，在我们各自的种族中做纵向比对的话，你比较善良。” “哼……是吗……”阿瑟冷笑。 “但是……”封不觉转而说道：“你的研究开始后，事情就逐渐失去了控制。正如我先前所说，此一时，彼一时。很多事都会变的，往往在我们回头望时，才发现眼下的所作所为，早已偏离了初衷。”他伸出两根手指，“我认为，改变你的关键有两点。第一，在不断的杀戮中，你那刑族的本能被唤醒了；第二，就是你发现了我的异常……你终于发现，原来那个看似善良忠厚的弟弟，和‘那个女人’一样，也是在你面前演戏。” 阿瑟接道：“于是，我伪造了一份交换灵魂的炼成术古籍，故意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发现它，以此作为试探。”他苦笑道：“没想到你毫不犹豫地就把那东西藏了起来，并暗自开始了你的计划。” “是啊，走到这一步，我也是罪有应得。”封不觉毫无压力地代替安德鲁认错了，“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事到如今，你仍旧不杀我呢？”他问道，“而且……貌似你还想着要救我？” “是啊……为什么呢……”阿瑟回道：“当炼成开始的刹那，我对你已彻底绝望，你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兴奋和狂热，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叹了口气，“炼成失败后，我看着你的样子，扪心自问，还有没有理由让你活着。”他抬头盯着封不觉：“一个也没有。”他站起身来，“可我下不了手，因为那一刻，我意识到，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摇着头：“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依然把你当成是弟弟，我多么希望，能回到十多年前……”他接过了封不觉手上的照片，望着相片中那两个傻笑着的孩子：“……重拾那纯真而美好的时光。” 封不觉也叹道：“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离开了，永远离开。”阿瑟道：“我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或是什么……所以我也无法解释此刻你身上发生的事。”他说着就朝门外走去，“刚才这段时间，我重新思考了炼成失败的原因……要治好你，先得知道你是‘什么’才行，只要知道了这点，以你的炼金术水准就可以完成治疗了。”他抬起头，“这事，你自己去楼上问那个女人吧。” “你说什么……”封不觉疑惑道，阿瑟的这句话让他很是不解。 “你早就发现她了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阿瑟道，“哼……我看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根本就是她唆使的吧。”他说到此处，穿过了大门，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封不觉的视线中。封不觉立即回身跟出门去，却发现走廊里已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那个老妈还活着？”封不觉念道。任务提示响起了，但剧本已完成的提示却没有传来。几秒后，出现了新的提示： “这样啊……”封不觉扶着下巴道：“原来如此……这两条就是进入‘真’结局的方法。假如我没有满足以上的两个条件就进入灰色房间，可能遇到的就是战斗，而不是对话剧情了。那十有八九是打不过的……就算勉强打赢，通关时也是不明不白。”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已走向了楼梯的方向。来到二楼没有花去他太多时间，这一回，那个打不开的房间，终于有了变化。先前那个黑色人影，此刻就站在那扇大铁门前，貌似正等待着玩家的到来。 “这地方果然是最终隐藏BOSS的所在，触发与阿瑟的对话剧情后，就可以到这儿来了。”封不觉心道。他先跑到那个地板塌陷的房间里，掰了一块木头碎片，然后来到走廊上，取出，吸附住木板，瞄准黑影并吼道：“说！你是不是莰蒂丝的保镖！” 黑影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封不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贸然攻击，所以在扣下发射键之前，他先试着用金刚铃的第一个特效去查看了对方，没想到这黑影还真不是怪物，而是个NPC…… 第255章兄弟（十八） NPC的数据表示自然与怪物的不同，像战斗方式、弱点之类的说明是一概没有，毕竟系统还是鼓励玩家以和平交涉为主，不要想尽办法去跟NPC干架。得知了对方是无法进行战斗的，封不觉也就放下心来，收起武器走向了黑影。当他靠近到对方不足两米时，那黑影忽然平举起了一条手臂，单掌直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封不觉见状，便站定不动，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反应。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音乐声又在封不觉耳畔响起，那黑影果不其然来了段《Thriller》里的僵尸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跳了一两分钟后，黑影做了个七百二十度的旋转动作，朝着身后的铁门伸手一推，门的表面，又一个无形的法阵失效，发出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随后，舞之影又用他特有的嗓音尖叫了一声，踏着舞步与封不觉擦身而过。随着他渐行渐远，周遭的黑暗竟也变得越来越浓重。封不觉这时已明白，舞之影的特性之一恐怕就是控制黑暗，因为其来到了地面，所以楼上这两层才会变亮一些，而随着舞之影的离去，周遭的黑暗又会变成无序的弥散状态。 “好吧……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封不觉趁着四周还没完全被黑色吞没，上前几步，双手抓住大铁门的两个门把，推门而入。在踏入这最后隐藏房间的刹那，封不觉就断定，他已找到了那股恶心气味的源头。和这扇门里的腐败气息相比，这屋子其他地方的味道根本不值一提。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有人在这屋里放了个屁，接着这屋里就看不见人了。封不觉刚进去几步，他身后的门就自行关闭起来，发出砰一声响。这个房间内光线混沌、晦暗不明，封不觉隔着防毒面具四下张望，先是在一侧的墙上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合成人……是下半身长满指节的那位，此刻它已被许多粗大的铁钉给钉在了墙上，其胸前被骨刺捅穿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而它正下方的地板上则是淌满了血。那个手腕处长出骨刺的合成人，则斜躺在墙壁的一个凹槽中，墙外正好有两个铁架子可以让他搁“手”，而那个凹槽的中段长满了古怪的苔藓状植物，似乎是那些舌头的食物。封不觉的视线缓慢移动，他发现这个房间的面积非常惊人，屋顶的高度也和房子的结构不符。很显然，这个门内的空间并不存在于门外的那间屋子里。他粗略地观望了一圈，发现这屋子的墙壁里，嵌着至少二十个合成人，它们形态各异，每一个都无比猎奇，单从外形看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安德鲁，是你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正前方的混沌中传来。封不觉循声向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在某个凹槽中，躺着一个干尸般的女人。她只有一个眼球，皮肤干溃，没有头发，牙齿全部发黑腐烂，周身还散发出足以让人掉生存值的恶臭。当莰蒂丝进入视线的这一瞬，竟又有一段CG浮现。 …… “安德鲁，我的孩子，你不认识我了吗。”莰蒂丝柔声问道。安德鲁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怪物，他终于明白了，阿瑟从不让他来这个房间的原因：“妈……妈妈……不，不可能，你已经……” “我没有死。”莰蒂丝的声音充满了愤恨，“直到下葬的那一刻，我一直存有意识。全都是阿瑟做的，是他！我的病就是他下毒害的，我的死是他伪造的！葬礼后第二天，他就把我掘了出来，用炼金术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可……可哥哥为什么……” “他不是你哥哥！他是刑族人！是恶魔的化身！”莰蒂丝打断道：“看看这房间里的这些合成怪物，他已经开始滥杀无辜了不是吗？” “不……那些人……”安德鲁还想解释。莰蒂丝立即又道：“不要被他骗了安德鲁！他只是在利用你，看看他对妈妈做了什么！他迟早也会害死你的！” “那……我……我该怎么办……” “你要忍耐，安德鲁，现在的你杀不了他，你要等一个时机……”莰蒂丝压低了声音，“今天来这里的事，你要保密，不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什么，明白吗？” “我……”安德鲁有些不知所措。 “你过来，听我的话，妈妈告诉你该怎么做……” …… 影像回闪结束，封不觉回过神来，自己已站在了莰蒂丝的面前。 “安德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莰蒂丝看着封不觉问道：“等等……你……难道你是阿瑟？” 封不觉听到这句话，立即就明白了许多事，“不，是我，安德鲁。”封不觉学着安德鲁的语气说道。莰蒂丝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是阿瑟对你动手了吗？” “交换灵魂的炼成失败了。”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那本《炼金术进阶》，翻到了第二章。此时此刻，这章的内容已不再是模糊一片。系统已经将其翻译出来了，而第二章记载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炼成术范例。 “失败……是什么意思……阿瑟在哪儿？”莰蒂丝问道。 “我把他杀了，而他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封不觉的视线停留在书上，回完这句话时，他蹲下身子，随手在附近的一块污迹里蘸了点不明液体，开始照着图画炼成阵。 “你在做什么？”莰蒂丝看着儿子的诡异举动，狐疑地问道。 “我在救你啊，妈妈。”封不觉回道，“用这个炼成阵，就可以把你从合成人变回普通人了。” “是……是吗……”莰蒂丝接道。 “阿瑟已经死了，妈妈你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们可以恢复原本的生活。”封不觉又道。 “对……对啊……哈哈哈……”莰蒂丝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瑟已经死了，安德鲁，你不愧是妈妈的好儿子……你真的把那个刑族的恶魔给杀了，哈哈哈……”她喜不自胜，“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封不觉十分迅速地画好了炼成阵，将莰蒂丝从墙里搬出来，摆在阵中，随后再将自己口袋里的那六件物品逐一取出，放在她周围。莰蒂丝迫不及待地道：“快，安德鲁，快发动炼成阵。” “何必如此着急呢，妈妈。”封不觉语气怪诞地说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我的力量吗？” “你……你说什么……”莰蒂丝神色陡变，不过她立即加以掩饰，装模作样地问道：“安……安德鲁，你说什么，妈妈听不懂……” “就在刚才，我意识到一件事……我终于明白阿瑟那句‘我的傻弟弟啊’是什么意思了。”封不觉冷笑道：“其实，我也不是你的儿子。” 第256章兄弟（完）闻言的瞬间，莰蒂丝的眼中闪过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光芒，不过她还是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道：“傻孩子……你当然是妈妈的儿……” “当我得知自己并不是人类时，我脑中立即迸发了这样的假设……”封不觉道，“现在想来……那张照片背后的字——‘阿瑟和安德鲁，我的孩子们，我的爱’，无论是被我看到，还是被阿瑟看到，都一样……不是吗？” 封不觉看着莰蒂丝那唯一的眼球，沉声说道：“其实你觊觎的并不止是他的力量，还有我的。我和阿瑟都不是人类，也不是你的孩子，唯一区别就是……我比较单纯，容易控制。”他冷笑一声：“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城府之深让我不得不佩服……” 诸多的片段在封不觉眼前一一闪过，他脑中那张信息网上的每一条线索，都变得清晰无比，正在将他引向最核心的真相。封不觉站起身来，接着说道，“阿瑟共对我说过两次‘我的傻弟弟啊’。第一次，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大约十岁不到吧……当时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知道自己是养子。而我，还是待他如亲哥哥一般，信任、崇拜、敬爱。因此，他说出了那句话，那是他内心对我这个兄弟，对这份亲情的认同。”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而就在刚才，阿瑟第二次说了这句话。并且跟了一句‘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而这……就是代价’。”他笑了笑，“起初我以为这是来自胜利者的讽刺，但当我渐渐回过味儿来……便发现他的语气里，也有同情和无奈。那么，这第二次，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说我傻呢？” 说到此处，封不觉改变了口吻，开始以玩家的视角进行接下去的叙述：“阿瑟很聪明，我能推测到的事情，他没理由想不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在炼成失败后，阿瑟得到了安德鲁‘不是人类’这条信息，随后，他自然会就此展开一系列的推理…… 我所知的信息很有限，但一样能做出先前的那个假设。而阿瑟对你的了解比我多得多，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安德鲁也不是你的孩子。” 封不觉叹息道：“或许是出于怜悯、也可能是由于愧疚，阿瑟决定不把真相告诉弟弟，因为他知道安德鲁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你的蛊惑下，安德鲁已经认定是哥哥骗了自己，认定了阿瑟是一个残忍的魔头。如果现在阿瑟再告诉他，其实你这个所谓的母亲才是利用他的人，而且他只是你养着的另一个力量容器罢了……” 封不觉指了指自己的脸，“对于一个被欺骗利用，最终落到这种下场的人来说，那样的真相，太过残忍。”他摇着头道，“阿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唯有在面对安德鲁时，他始终留有余地。他知道弟弟在你的唆使下背叛了自己，却迟迟没有动手，即使到了炼成结束、覆水难收之时，也终究没有下杀手。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阿瑟也算仁至义尽了，他告诉了我治愈方法才离开。而且他考虑得很周全，他让我来问你安德鲁的‘生父’是谁。呵……这其实是阿瑟替你想了个掩盖的方法，这样你就可以顺水推舟地说出安德鲁究竟是什么，又不会暴露你和他不是亲生母子的事。” “你……你不是安德鲁，你到底是谁？”莰蒂丝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封不觉。 “我是来给你解脱的人。”封不觉回道。他说着，便重新蹲下身子，双手摁在地上，发动了适才画好的炼成阵。霎时间血光骤起，能量从炼成阵的表面涌出。数秒后，光芒散去，封不觉依旧站立着，从旁观视角看，安德鲁已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貌，周身如尸体般的腐烂现象已经不见。而在他面前不远处，身处炼成阵中心的莰蒂丝，虽然也恢复了人类女性的外貌，但她的身体却即刻开始了腐烂，极度痛苦的腐烂…… “啊！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