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_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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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口正在往外渗血，小狮子蜷缩了起来，小爪子都无力垂着，尾巴也垂在了后面。小狮子身上的皮毛沾着血，乔翊轻轻舔了舔小疤的脊背，然后趴在了它的身侧。阿行过来的时候，乔翊低声道：“谢谢。” 这头金鬃雄狮看了眼乔翊，这个晚上，它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贴在乔翊的身边，自顾自地趴在了很远的地方，身上的鬃毛被水打湿了，甩了甩之后就趴在地上睡觉。半晌后它睁开眼睛，还是看向了乔翊这边，看着乔翊将小狮子放在身侧，这头金鬃雄狮微微摇晃的尾巴轻轻垂了下来，贴在了地上，然后略微蜷曲，自己轻轻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它的爪子很大，大到能直接踩死一只野兔。阿行独自一只狮子郁闷了整整一个晚上。同样郁闷的还有正处于北部狮群的塞恩，它叹了口气，始终不明白阿修斯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得看你叹气。”阿艾德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脑袋又肿了？” “被阿修斯打的。”塞恩再次叹了口气，就因为它那句话，挨了阿修斯两爪子，它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哥哥好，哥哥打他只会打一爪子。 “你还记得其他狮群说了什么吗？塞森以为你死了，到处杀疯了，你说它要是看到你还活着……”阿艾德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塞恩打断了，它兴奋地摇晃着尾巴道：“我哥肯定超高兴！” 阿艾德看了眼塞恩，它啧了一声后道：“一爪子？两爪子？我看你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以阿艾德试图篡位多年，观察各个狮子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塞森暴怒的可能性绝对比喜悦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忽然，草丛里发出了一声细微响动，阿艾德猛地扭过头看去，它发现阿修斯也已经站了起来，这响动很浅，但很快阿艾德便确定了这是谁。它万万没想到这头独眼狮竟然还敢回来。但很快它们就发现这不对劲，因为这声响动之后，后面跟了更多的响动，像是什么追了过来，阿修斯立刻过去，它发现草丛里根本没有什么独眼狮的身影，一头被咬死的母狮被开膛破肚，看得出被鬣狗撕咬了一阵子了。但现在这头母狮的尸体被扔在了这里，阿修斯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它们之前看到了德克斯的尸体，而后误以为是阿行杀的，所以才会和阿行发生了正面战斗。这个方法如出一辙，只是这次被丢尸体，被诬陷的狮子，成了它们北部狮群。而被杀死的狮子……这是安吉拉狮群的母狮。这头被杀的母狮看得出来是身受重伤的，应该是白天安吉拉狮群和挪亚狮群发生战斗时受了重伤，但是没想到最后没有死在挪亚母狮群的獠牙之下，反倒被独眼狮给杀了，连内脏都被鬣狗咬了出来，鬣狗这么一破坏，这头母狮身上属于独眼狮的气息几乎微不可查了。 “德克斯就是这么死的。”阿修斯死死咬着牙，它声音低沉，满是愤怒道：“现在它居然还敢来！” 而很快赶到的母狮群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母狮尸体，安吉拉的呼吸略显滞重，整个母狮群都对北部狮群一改之前的看法，它们才是一个整体，雄狮只是守卫领土的工具狮。它们狮群的母狮被杀，对于狮群而言，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挑衅。 “吼呜——”安吉拉的利爪勾在地上，旁边的母狮上前查看了一下同伴的尸体，痛苦道：“安娜！安娜！” “别这么看着我们，这个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阿艾德立刻解释道：“是那头独眼狮杀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独眼狮？独眼狮就是那头和你们打起来，救了菲利克斯的狮子吧？”旁边那头母狮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们杀了安娜，安娜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杀了它，我们还把尸体拖过来？”尤斯塔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离谱。 “你的哥哥侵占了我们的领地，杀了我们的幼崽，你们杀了我们狮群的公狮子，现在又杀了我们的同伴。”安吉拉的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它前爪紧紧摁在了地上，一字一句道：“你们是故意的。” 母狮群的母狮，单个力量的确不如公狮子，但它们擅长团体作战，擅闯捕猎，战斗能力不容小觑，在失去了一头母狮之后，它们还有十六头母狮，即便中间有受伤的，但整体还是一个庞大的母狮群。阿修斯并不想和它们缠斗，它更加在乎杀了德克斯的那头独眼狮到底跑到了哪里，低头在地上嗅了嗅，准备往前追去，安吉拉吼道：“你们要去哪里！” 说着，安吉拉便要冲了上去，阿修斯被拖住了手脚，它猛地扭头狮吼一声，狮瞳里满是冰冷，它一字一句道：“别挡我的路。” 说着，便朝着独眼狮气息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阿艾德它们也立刻跟上。 “安吉拉。”一头母狮上来，它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追上去。”安吉拉看着几头雄狮消失的方向，它往前走了几步，嗅了嗅这头母狮身上的气息，昨天还在身边的同伴，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安吉拉心中悲痛万分，因为刚刚阿修斯它们查探尸体的时候，留下了气息，现在安吉拉问道的，还是阿修斯的气息，它看着北部狮群消失的方向低吼道：“它们必须付出代价。” 一招屡试不爽，独眼狮放慢了脚步，任由北部狮群追了过来，它跑的方向非常明确，是安吉拉它们被赶出来的地方。独眼狮有意引诱它们往这里跑，甚至发出了吼声。安吉拉紧随着北部狮群的脚步，但它在领地边界稍稍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跟了上去。每个狮群的首领都有自己的性格，安吉拉已经忍耐了很久，同伴的死像是最后一个导火索，是它，以及被战败压抑了许久的母狮群爆发了。 …… “阿行今天又怎么了？”乔翊不明白阿行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趴在原地不肯动了，以往阿行总是喜欢到他旁边蹭一蹭，现在趴在原地不动弹，乔翊反倒有些不太适应。小疤稍微好了一点，但小狮子还是伤的不轻，时不时疼的低叫一声。 “要不你去问问？”莫尔说道。乔翊想了想，还是往阿行所在的方向走去，他以为阿行是昨晚的时候受了伤，担忧道：“阿行……你受伤了吗？” 阿行偏过头，给自己挪了个位置，和小时候一样，用尾巴对着乔翊，尾巴尖微微甩动，耳朵稍稍向后，虽然一副不肯搭理乔翊的模样，但却耳朵竖起，听着乔翊的一举一动。乔翊上下扫视了一边阿行，确定阿行身上还是之前的旧伤，大致都开始愈合了，昨晚并未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轻轻舔了舔阿行，道：“还是不愿意理我吗？” 阿行扭过头看了眼乔翊，然后又飞快地扭过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谢谢你。”乔翊低声道：“谢谢你救了小疤。” 阿行本来已经稍稍愉悦翘起的尾巴，又缓缓垂了下来，它扭过头看着乔翊问道：“如果小崽子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会。”乔翊说道。 “我就知道。”阿行趴在了地上，它冷笑着低声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如果我敢杀小崽子，你就不要我了。” 这话它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差。 “……”乔翊叹了口气：“没有不要你。” 知道阿行是小狮子之后，他就忽然明白了这句话对于阿行而言意味着什么，乔翊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说了这句话。 “那我和小崽子，你……”阿行的话尚未说完，远处便传来了一声狮吼。这狮吼声十分熟悉，刚刚还在休息的塞森蓦然睁开了狮瞳，它猝然扭头看向远处，甚至都没有任何考虑，直接冲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塞恩的狮吼声？我没听错吧？”莫尔也十分震惊。 “嗯。”阿行起身，它看着远处，而后道：“过去看看。” 莫尔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在第二声狮吼声传来的时候，莫尔叹气道：“这……这……” “诈尸了。”乔翊补充道。他突然能理解莫尔想要说什么，但或许在狮子的印象里，还没有“诈尸”这个概念。北部狮群想要拦住独眼狮，但是安吉拉狮群像是疯了一样攻击它们，安吉拉母狮群十六头母狮，就算是四头母狮对战一头公狮，也能拖住它们一会儿，而且这次的事情的确让它们异常愤怒，几乎是拼命攻击。塞恩就苦不堪言了，它要是身体好好的也就算了，它这重伤刚刚才好一些，这会儿又被母狮的獠牙在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十六头母狮的狮群在草原上也不多见，攻击力十分强大，塞恩被咬伤后发出了狮吼声，它甚至打出了火气，猛地一口咬住了旁边一头雌狮的脊骨，但很快脸上便被雌狮的爪子狠狠划出了一道伤口。幸好它躲避得快，不然眼睛就保不住了。 “说了多少次！我们没有杀母狮！”尤斯塔也有些火大了，它厉声吼道：“都滚开！” 因为这些母狮群的拖延，它们不得不看着快要追到爪的独眼狮又跑远了，甚至最后消失在了它们的视线里。 “吼呜——”阿修斯恼怒至极，它凶悍的目光看向安吉拉，这些母狮已经让它的耐心几乎告竭了，它的獠牙凶狠地穿透了安吉拉的腹部，将它甩到了一边后，一字一句道：“这么想死吗？” 它仰头狮吼，既然已经追丢了独眼狮，阿修斯便将怒火全部转向了这群拖住了它的母狮群身上。在挪亚狮群和曾经的安吉拉狮群领地边界，两个狮群发生了剧烈的冲突，阿艾德甚至一口将一头母狮的喉咙咬穿，它满脸都是鲜血，身上多处伤口。第76章阿行本来是不准备去的，塞恩的吼声它不是没有听到，但它觉得应该是错觉。没有狮子死了还能活过来，这是常识问题。 “我感觉，好像真的……是塞恩声音。”一连几声，莫尔都从一开始的迷惑到后来的怀疑，它扭过头看向阿行，问道：“去吗？你答应了塞森来着。” 当初塞森把领地给阿行，加入联盟的条件，就是和塞恩有关系，虽然严格来说，去看看是不是塞恩并不属于条约的一种，但……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好奇心，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一奇异现象。阿行的尾巴轻轻甩动，显然也有些心动了。而就在此刻，在疑似塞恩发出狮吼的方向，又传出了另一声吼声，阿行顿时尾巴僵直，它蓦得站起来，身子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莫尔抬起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阿行的身影，它喃喃道：“阿行和独眼狮的过节可真大。” 看样子，都是冲着对方这条命去的。乔翊也听出了这个声音，但他无法离开这里，小疤受了重伤，无法移动，而狒狒是非常记仇的群体，它们昨晚才杀了一只狒狒，指不定就会被整个狒狒群记恨上了。所以他不能将两只小狮子留在这里。莫尔干脆也趴在了这里，它道：“这都是它们的恩怨，跟我没关系，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 “塞恩是不是还活着？”乔翊问道。 “这算是其中一件吧。”莫尔想了想，又道：“我也很想知道当时你和阿行是怎么回事？你和独眼狮又是怎么一回事？阿行和独眼狮又干什么了？” 这里面的错综复杂，莫尔着实不明白，它已经好奇很久了。只不过它和塞恩不一样，塞恩这个蠢货总是挑脾气最不好的问，而忽略了乔翊这个性格最好的狮子。 “嗯……”乔翊稍稍犹豫了一瞬，他的解释，其实阿行都听不懂，莫尔就更听不懂了，片刻后他才道：“这么说吧，阿行是我养大的，就像是我带着小疤和小尾这样。” “啊？”莫尔睁大了狮瞳：“你是它爸爸？” “……”乔翊就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解释，他试图比划了一下，然后道：“不，不是爸爸，是……我之前不是狮子，是人类，懂吗？就是……另一个物种。” 莫尔缓缓歪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它的目光落在了乔翊的身上，片刻后才道：“我不懂……反正我就听到了一句，你是阿行它爸爸。” 乔翊：……救命！他觉得自己就没法解释，这下好了，越解释越糟糕，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不是它爸爸！”乔翊趴在了地上，有气无力道：“好吧，换个话题……” “那你和独眼狮之间……难道……”莫尔的话开始有些迟疑。 “因为独眼狮受伤的时候，我救了它……说起这个，时间顺序应该是，阿行小时候，我救了它，养了大半年，然后独眼狮来了，我救了独眼狮，救独眼狮的时候，阿行达到了放生标准，所以就把它放生了，但是阿行似乎觉得这个是抛弃，它觉得我是为了独眼狮抛弃了它。”乔翊没有管莫尔能不能明白放生标准这个词的意思，他这些事情无处可说，压抑的太久了，他低声道：“但是并不是的……在放生了阿行之后，一次意外，我以为它死了，然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接受这件事情，而离开了这里……再后来……就是我们初见那次。” “阿行猎杀卡迈尔狮群，警告你不准踏入领地的那次？”莫尔问道。 “不是，是我被它的爪子压在地上，它把我带在身边的那次。”乔翊看着莫尔，他道：“你……是不是听不懂？” “嗯，我听不懂，但我觉得……阿行不一定不懂。”莫尔想了想才道：“那独眼狮和阿行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了过节？但这不对啊，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阿行想要杀独眼狮，这个我明白原因，可独眼狮为什么要杀阿行，它和阿行为什么过不去？” 乔翊看着莫尔。莫尔回望了一眼乔翊，它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德克斯的死开始……对了，路上的时候，多罗兄妹还被独眼狮给杀了。” 乔翊的狮瞳骤然紧缩，多罗兄妹和他同行过一段时间，虽说最后分开，但那段时间相处的也不错，而且这两兄妹的实力都很强。 “死的很惨。”莫尔补充了一句，而后才继续说道：“我感觉不仅仅是阿行对独眼很厌恶，独眼似乎也很厌恶阿行，说不出来的感觉，它很想要阿行死，但不想让它简单的死……可能是我想错了。” 莫尔的语气有些茫然，它是一个很擅长观察的狮子，所以在和阿行进行搭配捕猎的时候，通常都肩负观察四周的任务。它看着乔翊，片刻后才道：“独眼看起来不太正常，阿行杀狮子的确也杀了不少，但大部分是因为领地，但是独眼它……流浪公狮，不要领地，它如果想要，凭着它的战斗力早就拥有一大块领地了，所以它到底要什么？” 莫尔所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乔翊知道，但是他忽略了。现在被莫尔这样直接说了出来，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以前作为人类，他是从未想过动物会有这么多的心眼，即便知道纪录片和人类资料也许记录并不全面，但处于先入为主的观点，他看待动物的目光，的确处于一种判断和审视的态度，直到莫尔说了这句话……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己现在是狮子，他也许不应该用观察狮子的方式去观察独眼狮，或者阿行，而应该用同类的目光去看待它们。 “乔乔。”莫尔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道：“雄狮的天性就是掠夺和战斗，你看独眼狮，像是一个例外吗？” 但是莫尔和乔翊不知道的是，在它们不曾看到的地方，独眼狮做了更多，它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吼呜——”塞恩被一头母狮咬住了前肢，它准备攻击的时候，另一头母狮咬住了它的后背，两只前爪搭在了它的脊背上，随后又有母狮冲了过来。它是被围攻的，即便躲掉了一只母狮的獠牙，也躲不了第二只。之前愈合的伤口已经开裂了，淅淅沥沥往下淌血，母狮立刻意识到这头公狮子是受过重伤的，其中一头母狮立刻当机立断道：“攻击它受伤的地方！” 另一头母狮立刻就要动作，獠牙几乎快要刺穿塞恩的肚皮时，忽然枯草里窜出了一道身影。 “噗嗤——咔——” “砰——” 一声巨响，母狮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凶猛的雄狮一口咬穿了脖颈，它的喉咙被咬穿，鲜血喷了出来，塞森连躲都不躲，它用力撕咬了一口，将伤口拉扯得更为可怕之后，又再次冲向了另一头围困塞恩的母狮子。 “谁！”母狮低吼了一声，看清楚塞森之后，它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它哥。”塞森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獠牙上的血：“你死了。” 塞森的话一直不多，它周身都是血腥气，利爪沾着母狮的碎肉，踩在了龟裂的土地上，它脸上看上去十分狰狞，母狮的鲜血喷溅在它的身上，顺着鬃毛往下滴落。它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眼塞恩，而后目光落在了塞恩肚子上还在滴血的伤口。 “哥——”塞恩刚要冲上去，在看到塞森目光的那一刻，它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后面一个“哥”字低得连尾音都听不见了。 “又是你们。”塞森认出了这个母狮群，它声音几乎冷得能掉下冰碴，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