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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而言或许并非如此。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在墨燃师昧那种芳华吐露,意气风发的年岁,楚晚宁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没有想过如今三十多了,还能有机会与挚爱常相伴。心迹表露无疑是一段恋情的初始,但也未尝不会以失败告终,铩羽而归。 楚晚宁把锦囊重新收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终停在蒙尘的铜镜前。 他抬起眼皮,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镜子许久没用了,上头布着一层厚灰,只能照一个大概的影子。于是他抬起手来,将镜面擦拭,尘埃里露出一张并不那么完美的脸。 铜镜上有一道划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眼角。楚晚宁眨眨眼睛,看着自己。 “好丑。” 他对着镜中人,忽然很是气恼,也很是沮丧。 “我怎么能……长成这样?” 他知道墨燃喜欢温柔的,好看的,纤细漂亮的年轻男子。 而自己,一项都没有做到。 他虽然没有皱纹,但岁月在一个人身上流落的沉重,却是无法掩藏的,楚晚宁本就少年老成,如今再没有一星半点的热气,又怎么好意思和年轻人谈情论爱,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徒弟。 若是传出去,别说自己,便是墨燃,便是死生之巅,都是脸上无光的。 更何况自己一睡五年,师明净出落得愈发盘靓条顺,风华绝代,不笑的时候眼睛里都像落满了灼灼夭桃,再看一看镜中的那个人—— 眉眼间,只有不讨喜的戾气和傲气。 两者一比,高下立见,傻子才会选择自己。 楚晚宁打量着昏黄铜镜,他心想,如果时光倒推十年,让镜子里这个丑家伙在二十余岁的时候对一个人萌生爱意,或许他还会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地去告白,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 但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 他已青春不在,只剩下了狼狈、警惕、刻薄、还有一张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的凶恶脸庞。 墨燃风华正茂,师昧倾国倾城。 而他不过是个不再年轻的丑家伙,他什么都不敢要,只想躲起来。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这样下去,两情相悦想都不敢想,能容许他一厢情愿,容许他暗恋一个人,容许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师尊之名,对那个人好。 他就觉得够了。 挺满足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楚晚宁没有回头,从铜镜里看着墨燃拎着木桶,走进屋来。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铜镜仍有些模糊,楚晚宁只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却瞧不清那个身影究竟是什么表情,眼里又流淌着怎样的色彩波光。 纵使对自己重复了百遍要镇定,楚晚宁的心跳没来由得很快,他不想让墨燃瞧出自己的尴尬,于是拆开高马尾,将发带咬在唇齿之间,低下头来,佯作是在镜子前重新绑缚头发。 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咬着发带,就有了不用开口和对方打招呼的理由,那就——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耳背,楚晚宁的身子猛地一颤,压抑着,却依旧压抑不住,微微发着抖。 他本就不常与人肢体接触,很不习惯,更何况碰到他耳坠的人还是墨燃,粗砾宽大的手掌与耳朵细嫩的皮肤厮磨,仅是一瞬,腰背便都是麻的。 楚晚宁依旧垂着眼眸,他怀疑自己此时抬头,哪怕光线幽暗,哪怕铜镜昏沉,身后的人都能看出他红的不正常的脸。 他只咬着发带,竭力镇定,说:“你洗好了?”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 楚晚宁感觉他靠过来,离得那么近。身上有着寒夜里带来的凉气,但遮不住男性雄浑炽热的气息,这气息使得他晕眩,思潮模糊缓慢,转不过弯来。 墨燃一边替他拢着旁边滑下来的碎发,欲语还休:“师尊,我刚刚……” “……” 他要说什么? 楚晚宁咬着发带,垂着眼帘,心跳失速。 似乎要问的东西太难以启齿了,墨燃顿了顿,终究转了话锋:“算了,没什么。这么晚了,还扎头发?” 楚晚宁不答,只觉得身后那具身体,贴的实在太近。 好热。 “是要出门吗?” 楚晚宁道:“没,就出去洗个碗。” “我帮你。” 楚晚宁道:“我有手有脚。” 墨燃在他身后笑了一下,似乎也是没话找话的尴尬而笑:“有手有脚不错,但是师尊也笨手笨脚啊,怕是会磕到。” 楚晚宁:“……”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墨燃敛去笑容,认真道:“外头水凉,你记得兑点热的端出去。” 楚晚宁应了一声,有点像“嗯”,又有点像“哼”,含混不清的鼻音,但是很好听,落在墨燃耳中,催的他胸前里那株嫩芽黄蕊愈发张牙舞爪。他的喉结微微攒动,目光幽暗,落在楚晚宁低头时,从衣缘里露出的一段苍白脖颈。 他觉得更是烦渴,下意识地吞咽,却又尽量地将声音放得极轻,不想被楚晚宁听到。 墨燃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这镜子好糊。” “太久不用了。” “师尊瞧不清吧,发带给我,我替你梳头。” 楚晚宁咬着雪青色的绸带,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墨燃就把那发带握在了手里,既然这样,自己总不好再咬着,只得悻悻地松了口,由着墨燃帮自己扎马尾,一边还故作张致地冷哼着:“你会不会扎?扎的不好还不是要我自己重来。” “师尊你忘了?在桃花源,都是我给你扎的发辫。” 楚晚宁蓦地无言,夏司逆是他丢人的过往,他才不想再提,便闭着眼睛,蹙着眉,由着墨燃帮他梳绑。 只是墨燃的手掌总是若有若无擦到他的耳廓,他觉得很难受,头皮发麻,喉间微渴,于是眉头蹙得更紧。 “怎么还没好?” 墨燃就低沉地笑:“你啊,总是那么急。别急,就快了。” 他的声音好像比方才更近了些,就贴在耳背,楚晚宁垂在袖间的手不由地攥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墨燃的呼吸仿佛有些沉重,野兽扑食前的蓄势待发的那种沉重,这让他生出一种被盯伺的刺痛感,他甚至觉得身后会有虎狼扑杀而来,将他摁在铜镜前,贪恋饥渴地咬碎他的喉管,吮吸他血管里汩汩的鲜血。 人的感知,有时是准的惊人的,只是楚晚宁感觉到了,却因自卑,并不敢相信而已。 他哪里清楚,如果自己此时抬头,会瞧见的就是镜子里墨燃灼亮与幽暗并生的双眸,欲望和理智在其中交锋,花火四溅,硝烟横生。 墨燃握着那滑腻的丝绸发带,清明的自己在掌握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帮楚晚宁束发,而另一半暗黑的魂灵,则无不焦躁地想——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绑发带? 可这发带分明绑错了地方! 他觉得自己合该把楚晚宁粗暴地摁在在陈旧荒废的妆台前,用发带勒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掐住他的下巴,如饥似渴地亲吻他,密密实实地压着他,去汲取他口中的甘甜,去吮吸他柔软的舌尖。他分明应该激烈地磨蹭着楚晚宁的耳侧,舔舐耳后那一滴细痣,应该浓重地喘息着,贴在楚晚宁耳廓边,压低声音问他—— “楚晚宁,我的好师尊。你为什么要藏着那一只锦囊?” “晚宁……晚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渴望的心都像要撕裂开了,血都烫了,眼都是热的,是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木有辣么快,着急的小伙伴可以屯几天~~不着急可以坐着看他们一点点撕开最后一层窗户纸~ 墨燃勇气值蓄积到800就可以表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八百,不是五百不是四百不是一千,就是八百八百八百!耍无赖!看文案最后一条2333333 每日勇气值加的很随意,今日勇气值+……呃……也+100吧! 墨燃同学:勇气值达到200 楚晚宁同学:心理准备,完成百分之二十。 小剧场《每个人随身都会带什么?》 楚晚宁:……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墨燃:我必须随身带钱。不为什么,穷怕了。 薛蒙:我随身带了个宝贝,闭嘴,不比狗东西短,好吗!!! 师昧:我随身带针……干什么,不是要扎人啊,针灸用的。 南宫驷:箭囊。 叶忘昔:箭,因为楼上那位只记得带箭囊,不记得带箭。 梅含雪:各种定情信物。 肉包:钢盔,怕被打。 第176章 师尊,你买我吧 楚晚宁扎好了马尾,就去了外头洗碗,三个碗,洗了很久也没见他进屋。 墨燃坐在床上,有些焦躁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缝,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怎么办。 他在想。 今天晚上,该怎么睡? 这是个看似简单,其实要命的问题。 墨燃拿不准楚晚宁的心意,自己更是天人交战,欲望和理智打得如火如荼。 这个时候,暖帘撩起,楚晚宁夹带着外头的寒意,捧着洗好的碗回到了屋子里。他看了坐在床边的墨燃一眼,烛火噼啪,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微妙,但下一刻眼帘放落,墨燃再也没来得及瞧清楚,他已背对着自己,坐在了桌边。 “师尊还不睡?” 话一出口,就觉得失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像是一个渴到不能再渴的男人,在急切地邀约爱人上床歇息。 楚晚宁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困了先睡。” “我也不困。”墨燃道,“师尊要做什么?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想今晚多做些凝音海棠花。”楚晚宁说着,一抬手,指尖拈拢,凝出一朵金光灿灿的娇嫩海棠,放在桌边。 这种海棠是由楚晚宁的灵力聚成,可以收纳短暂的话语,用以传讯,这是他的独门秘术,其他人确实无法效仿。 但墨燃有些不解,他来到桌边,拉出一张椅子反过来坐下,结实的手臂枕着椅背,下巴则又枕着手臂。 “师尊做这个干什么?” “拿来卖。” “嗯?” 听出墨燃声音里的微微吃惊,楚晚宁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的钱不够留宿飞花岛七日,那个孙三娘不是要做生意吗?那我也跟她做,凝音海棠,终年不败,金光璀璨,你瞧她满身金银首饰哪个不是在发光的,我看她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做好了,明天我去街上卖,我看她要不要。” 墨燃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尊要……卖花?” 楚晚宁的脸色略微一变,大约不想把自己和巷子里卖白兰花的大姑娘们划归一处,十分生硬道:“法术做的花,不能算花。”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卖。” 楚晚宁不吭声,低头又飞快地凝了四五朵,而后闷闷道:“随你吧,只要你不嫌丢人。” “哪里丢人了?”墨燃拿起其中一朵,闻了闻,花朵很轻,没有香味,华光流动的样子十分雍容别致,金光映照着他英俊的脸,漆黑的睫,他笑道,“那孙三娘怕是要哭着求师尊卖给她,师尊打算一朵卖多少钱?” “一百朵都花不了太多灵力,卖三个铜板一朵,怎么样?” 墨燃:“…………” 楚晚宁又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犹豫道:“多了?” 墨燃叹了口气,没说多,也没说少,只道:“明日师尊别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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