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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君,天下共伐,万人诛杀。 可是,若不是那一桩又一桩的小恶堆积起来,岁月洪流中,若不是那一个又一个不算穷凶极恶的恶人,在墨燃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伤疤。 那么,这个世上,真的会滋生出踏仙君墨微雨吗? 楚晚宁道:“管这件事,你就不怕引火烧身?” 墨燃也知道这一次自己露的锋芒太盛了。 可是叶忘昔是他前世拖下血海的,这辈子,纵使儒风门荣辱兴衰与他无关,他也欠了叶忘昔一条人命,所以即便出格,即便会惹人怀疑,他也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这件事。 不止楚晚宁,他想要他前世亏待的人,都过的好一点,他仍奢望着自己能赎罪。 “怕倒是怕的。”墨燃说,“但我既然知道了真相,总想求个心安。” 楚晚宁虽仍觉得墨燃此举太过冒进,但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多想,正巧此时,风中忽然传来一股浓郁的腥甜味,与之同生的还有前方骤然起来的某种强悍灵流。 还未及楚晚宁反应,墨燃已变了颜色,他低声道:“不好。是珍珑棋局!” “在那个方向。” 浓重的黑夜里腥风弥漫,天空中那道裂痕里已有鬼魅横行爬出,地面升起了五道冲天光柱,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道,和彩蝶镇惊变时如出一辙。 楚晚宁目光沉寒,说道:“是他。” 墨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金成池,桃花源,彩蝶镇……五载消停,而今复出,是那个一直潜在幕后的人,那个假勾陈! 但是墨燃心中隐约有一种感觉,这次的珍珑棋局和前几次完全不同,没有任何掩饰,没有任何伪装……那个人,似乎觉得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林中鸟雀惊起,扑棱着羽翅四下逃散。墨燃发足疾奔,和楚晚宁一前一后朝天裂之下赶去。 离得近了,看到裂痕中滚滚涌出的魑魅魍魉,墨燃喃喃道:“无间地狱……” 这次开的,竟和五年前彩蝶镇一样,依旧是无间地狱! 墨燃几乎是仓皇地回首,一把抓住楚晚宁的臂腕:“师尊,你不要过去!” “……别说傻话了。” 墨燃也知道这是傻话,但是他两番人生,见过两次无间天裂,那两次天裂的后果都像噩梦挥之不去,如今见到这第三次,他如何能够不担忧? 可“你不要去”这种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一个人的心性是极难改变的,楚晚宁这种人,哪怕给他千次万次选择的机会,他都不会在灾劫面前掉头逃避,因此墨燃望着楚晚宁,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言毕,抬手召出天问,金色华光在他修长之间熠熠流淌,花火四溅。 墨燃紧紧盯着楚晚宁的目光,终是叹了口气,手中亦起一道刺目光华,见鬼破空而出,握于墨燃指尖,火红色的光辉和天问的金光交相辉映,两把武器隔世相见,俱已沉稳强悍,势不可当。 “……好,我知道了,我不劝你。师尊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璀璨灵光照映在他们眼中,烈红灼烧着流金,流金晕染着烈红。 “我和师尊一起。” 楚晚宁看着墨燃傻愣愣要与自己同战的模样,觉得又是温暖,又是无措,墨燃眼中的情感太多了,有的仿佛早已不是师徒之情,但他又不敢确定多出来的感情是什么。 于是他抬手,戳了戳墨燃的额头,说道:“没有奖励。” 墨燃愣了片刻,把楚晚宁的手拉下来,握在掌中的时候,竭力克制才没有凑到唇边亲下去,他笑道:“嗯,没有就没有,走吧。” 神武灵光犹如夜中仙影,金红相渐,顷刻掠至狩猎密林的腹地核心。 甘泉湖。 楚晚宁和墨燃收势掩息,藏匿在橘树林里,往那边看去。供养着湖水的灵流被截断了,严酷寒夜里,湖面结了一层厚冰,四周分别绘有四个阵法,各插一柄光彩流曳的武器。 楚晚宁低声道:“四把属性不同的神武?” 墨燃先是一愣,而后道:“这五年间的神武被盗案,果然和他有关……” “可是彩蝶镇的时候他用的明明还是活人心脏,怎么忽然换了阵法?” 墨燃正想说什么,嘴却被楚晚宁抬指点住:“噤声,看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墨燃看到了一群儒风门的近卫正在远处湖面慢慢行走,而之前到密林中狩猎的青年修士们也都在其中,他们胸口抽离出源源不断的灵流,朝着不同属性的神武汇聚而去,这些强悍纯粹的灵力让那一把把神武的光亮不断增强,光芒直通霄汉,而后在夜空中扯开一道巨大的裂缝,把无间地狱的口子疯狂地撕咬开来。 墨燃睁大了眼睛:“他们在干嘛?” “看样子这些近卫都已失了神智,似乎是被珍珑棋局操控了。”楚晚宁眉心紧蹙,神情悒郁,目光在人群里扫视着,忽然顿住。他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竟是一反常态,紧紧攥住了墨燃的肩膀,手指颤抖。 “……” “怎么了?”墨燃扭头,片刻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行走在人群之中,悚然道:“薛蒙?!!” 第163章 师尊与不归 作为林中逐鹿的二十多个青年之一,薛蒙体内也被埋下了一颗珍珑棋子,他正不停地绕着湖面行走,眼神空洞无光,当天空中落下鬼魅,他就和其他人一拥而上,骁勇无畏,犹如不怕痛不怕死的傀儡,将那些鬼怪斩于刀剑之下,不让它们破坏阵法,但那些往外围逃出去,窜到夜色中的鬼怪,他们则袖手不管。 这些棋子的目的很明显,他们在守护这个五行阵。 楚晚宁见徒弟受制,隐忍片刻,竟是无法忍受,眼见着就要起身掠出,墨燃猛地制住他。 楚晚宁咬牙,低声道:“松手。” “你别出去,再等等——” “怎么等?那是薛蒙!” 楚晚宁的力道太大了,墨燃单手拽不住,只得狠狠将他箍住,整个压搂到怀里,一手捂住楚晚宁的嘴,任他在自己怀中百般挣扎也是死不放手,墨燃在他耳边低声,炽热的呼吸喷拂在他耳背。 “这个时候出去太冒进了,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听我一回。嗯?” 回应他的是反手一肘,墨燃吃痛,楚晚宁掰开他捂着自己的手,喘了口气,凤目中满是恼怒,嗓音低沉:“珍珑棋局操控之下,灵力损耗迅速,这里都是厉鬼,若有闪失,他会没命的!” “不会的。” “……” 墨燃捉住他的手,眼神沉炽而坚定:“我了解珍珑棋局,你信我。” 楚晚宁见他如此严厉肃然的神色,不禁微怔,呼吸却慢慢缓下来。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怪异啸叫,他们倏忽回头,见一只恶鬼破空而出,朝着薛蒙猛地扑下—— “刷!” 龙城弯刀映月霜寒,薛蒙身轻如燕,刀刃顷刻将鬼怪贯穿! “中了珍珑棋子的活人,灵力渐渐耗损,最后不如从前。但他受控的时间短,暂时不会有事。” 楚晚宁转头看着他,眉心轧着一痕:“你为何如此清楚?” “……游历所见。” 恶鬼倒下,很快破碎成灰,薛蒙将龙城弯刀拎在手里,刀刃上不断有黑色的血珠流下来,在雪地上拖出诡谲歪扭的痕迹。 月光照到他的脸,神情冰冷,瞳仁无光。 墨燃的心都揪紧了。 薛蒙上辈子都没遭过当棋子的罪,究竟是谁……?! 忽然远处传来动静。 墨燃回神,低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林木中果然行来两个人,沿着结冰的湖面,走到阵眼。那阵眼处窜着碧绿光辉,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柄神武,但因为角度原因,墨燃并没有看清那把神武究竟是什么。 那人一掌击开冰层,将那神武投入阵眼,刹那间阵眼中心光芒大盛,乌云移散,月亮从浓云之后露了出来,清冷光辉照得冰面一片虚晃,也彻底照亮了守着阵眼的那两个人的身形。 一个华服镶金丝,雍容璀璨,但他外头披着件厚实大麾,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另一个则大冷天地赤着脚,也不嫌冻的厉害。 这人抬起头来,看着无间天裂。 墨燃倏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徐霜林?! 错愕至极,震惊至极。徐霜林……霜林长老? 他可是叶忘昔的义父啊,是前世以血肉之躯挡在叶忘昔身前,死于乱刀之下的那个善人,怎么会是他?! 楚晚宁并不知道墨燃的惊愕,他轻拍了墨燃肩膀一下,低声道:“上。” “他为何还没有出现?”徐霜林身边那个戴着斗笠的人说话了,墨燃一听,竟是南宫柳的声音。 南宫柳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焦躁与悒郁,他忍不住咒骂:“真该死,你是不是弄错了?” 徐霜林道:“再等等看。” “快一些!把这天裂再撕得大一些,我不知道那些宾客什么时候会派人跟过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我知你心急,但天裂能不能撕得更大,你难道不清楚吗?上次在彩蝶镇就是因为操之过急,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引得十大门派纷至沓来。你要沉不住气,就还是会功亏一篑。” “……唉!” 徐霜林闭了闭眼,说道:“掌门,你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不同属性的五把神武,可以吸纳累积修士们的灵气,那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哪里还差这短短一晚。” “你说的不错。”南宫柳深吸了口气,颔首道,“五年我都等过来了……不,岂止是五年,从我当上儒风门掌门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他摩挲着衣袖里的那枚扳指,眼里闪动着幽暗夜火。 南宫柳喃喃:“我一直在等……” “别等了。” 骤然间一道凌厉森严的男音在空寂的湖面响起,犹如雷电破云,惊得湖上二人抬头相望。 明月当空,万壑松涛,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在树梢上,他眯着狭长的凤眼,月白祗服滚滚翻涌,深色衣冠衬得他一张脸庞犹如冰中凝玉,俊美中渗着刻骨寒意。 “南宫柳,到此为止了。” 南宫柳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道:“楚晚宁……!” 天问噼里啪啦爆着金光,映得楚晚宁的眸子阴沉不定,整个人显得愈发危险。 “好一个晚夜玉衡,北斗仙尊,彩蝶镇一劫怎么就没让你死透,如今又来坏我大事,孽畜!” 楚晚宁一怔,压低眉峰,厉声道:“原来五年前那一场灾劫,竟是你所为?” 南宫柳见事情败露,亦是无意掩藏,冷笑道:“是又如何?” 楚晚宁将天问抬起,手指掠过柳藤,那藤鞭在他指尖一寸一寸擦亮,光芒亮的几近白金。他眸如鹰隼:“……当初,你金城池求剑,池中精魅要你妻子的灵核用来交换,你便命人生生把她心脏剖开,掷入湖中。我那时恶心到骨子里,恨到要杀你,你却与我说,南宫驷年纪尚幼,不能没有父亲……你说你是一时鬼迷心窍,悔恨不已……你还说,从今往后当肃正儒风门,不再为恶,你……” 柳藤擦至最后一梢,金光暴起。 楚晚宁银牙咬碎:“南宫柳,你怙恶不悛,何其狠毒!” “怪我?”南宫柳忽然低沉地笑了,“楚宗师怎么不怪自己当初青涩稚嫩,那时候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吧?真是十分天真烂漫,被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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