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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这个道理就好像河神要吃人头,就有人制成了馒头,里面裹上肉馅儿投入河中献祀河神。 要知道有的鬼神出于根脚原因,头脑并不机敏。稍微一点障眼法就能把他们骗的团团转,比如楚晚宁他们之前接触过的鬼司仪,就是泥巴脑子,极好忽悠。 这样看下来,楚洵最起码为城民做了两重准备,第一重是灭魂符,让他们在逃难期间不会被鬼怪发现。 第二重是稻草傀儡,因为鬼怪一旦发现城中百姓突然全部消失了,势必极为狂躁,留下傀儡做掩护,可暂时稳住他们,为举城迁徙拖延时间。 可越是这样,墨燃和楚晚宁心中的疑云就越重。 为何楚洵公子都已经布置得如此周详了,还会功亏一篑呢? 怀着这样的疑虑,他们回到了太守府上。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不少住的偏远的人不愿意回家,拖家带口地卷着铺盖来上清结界内过夜。 太守府夜不闭户,只留着白天看到的那种白衣守卫在四下巡逻。 墨燃他们过去的时候,府上已经没有空房了,到处都挤满了人,一个厢房里最起码三四户人家蜷缩着,已无立锥之地。 最后两个人只得挑了个走廊歇下。被褥是肯定没有的,墨燃问守卫要了些稻草,在地下铺软和了,把楚晚宁抱上去。 “委屈你今天睡这里。” 楚晚宁道:“挺好的。” “是吗?”墨燃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他倒在楚晚宁身边,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胳膊枕到脑后,看着廊庑木彖分明的顶。 “师弟,你看那些鸟人造梦的本事真不错,虽说这个梦境有幸存之人的记忆做基石,但居然能细化到连拱顶上的木纹都这么清晰,也是难得。” 楚晚宁道:“羽民毕竟是半仙之躯,法力虽未登峰造极,但总有些凡人不能及的本事。” “也是。”墨燃眨了眨眼,翻了个身,支着脑袋看着楚晚宁,“我睡不着。” “……”楚晚宁瞥了他一眼,“那我讲个故事哄哄你。” 他原本不过一句嘲讽的玩笑话,岂料墨燃脸皮居然厚的要命,笑道:“好呀好呀。师弟讲个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吧。” 楚晚宁没料到他会当真,一愣,然后悻悻地把脸转开去了:“你想得倒很美。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墨燃笑道:“那你看看,其实人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一直惦记,这跟岁数没多大关系。我小的时候没人说故事哄我,我就总是想啊,想啊,想要是有个人也能哄哄我就好了。后来一直没有这个人出现,我也长大了,就不想了。但心里总还惦记的。” 楚晚宁:“……” “你小时候也没人跟你说故事吧?” “嗯。” “哈哈,所以你其实也不知道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该怎么讲,对不对?” 楚晚宁:“…………这种靡靡之辞,有什么好说的。” “不会就是不会,别说是什么靡靡之词的。你这样子长大之后肯定得和我师尊一样,成一个特别无趣的人,谁都不爱搭理你。” 楚晚宁怒道:“不搭理就不搭理,睡了。” 说完躺下合眼。 墨燃笑得直打滚,滚来滚去,滚到楚晚宁身边,他瞅着小师弟闭着眼睛的模样,睫毛乌黑匀长,很是可爱,于是伸手捏了捏人家的脸。 “真睡啦?” “睡着了。” “哈哈。”墨燃笑了,“那你睡着,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你会讲故事?” “对啊,就跟你会说梦话一样。” 楚晚宁闭嘴了。 墨燃躺在他身边,两个人枕着稻草,头和头挨得很近。墨燃笑了一会儿,见师弟不理睬自己,也就渐渐不笑得那么夸张了,只是眼睛仍然是弯弯的,看着廊顶,鼻尖时不时窜上谷稻粗犷的味道,声音平静又安宁。 “我给你说的故事,是我自己编的。以前没人讲故事哄我,我很羡慕,但也没有办法,每天躺在床上,就自己讲故事给自己听。我讲给你的这个,是我最喜欢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牛吃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喂鱼讲睡前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 楚晚宁讲故事是这样开头的:道可道,非常道,讲什么故事。不会,讲经。 薛蒙:不听不听,王八念……呸!我听!我听就是了。 薛蒙讲睡前故事是这样开头的:我跟你讲,我是个学霸,从小拿过无数次第一,今天先来跟你说说我是怎么拿到第十四届修真界青少年刀法锦标赛第一名的哈~ 师昧讲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嗯……我不是很会讲,讲的不好,你不要介意哦。 叶忘昔讲故事是这样开头的:要听故事吗?好,等我去拿一本书念,你先躺下,被子盖好,不要着凉。 梅含雪讲故事是这样开头的:讲故事?好啊,大师兄会讲两个公老虎么么哒的故事,一公一母也会讲,你要听哪个版本? 第65章 本座讲的故事炒鸡难听 墨燃说到这里又笑了笑,然后才继续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孩子。” 楚晚宁闭着眼睛:“不是牛吃草吗?怎么是小孩子?” “你先听我说完啊。”墨燃笑盈盈道,“从前有一个小孩子,很穷。他没有爹娘,在一个地主家里做童工,要洗碗洗衣裳擦地,还要出去放牛。地主家每天给他吃三个饼吃,小孩子能填饱肚子,就觉得很满足。” “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出去放牛。在路上遇到了一只恶犬,咬伤了牛的腿,为此,小孩毫无意外地被地主痛打了一顿。地主打完他之后,又让他去把那只恶犬弄死了出气。不然就不给孩子饼吃。” “小孩很害怕,只能照着吩咐把狗打死了带了回来,但是他回家之后,地主发现,原来咬伤自家耕牛的,竟然是县老爷的爱犬。” 楚晚宁睁开了眼睛:“那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呢?那只狗是县老爷最最喜爱的,狗仗人势耀武扬威惯了。谁知道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打死了,要是县老爷知道,定然不会轻饶。于是地主越想越气,依然没有给小孩子饼吃,还威胁说,要是县老爷找上门来了,就要把他送出去。” 楚晚宁:“……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不听了。”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墨燃笑道,“就比谁钱多,谁拳头硬,谁的官大。第二天,县老爷果然就来找人了。小孩子被供了出去。因为年纪实在太小,县老爷也不好意思关他,狠狠打了他十棍,然后把他放了出来。” 楚晚宁问:“那孩子出来后就逃了吧?” 墨燃说:“哈哈,没有逃,小孩依旧回了地主家,养好了伤,又继续给他们放牛。每天依然拿三个饼吃。” “他不生气吗?” “他只要吃得饱就不生气。”墨燃说,“打一顿就打一顿,过去了就过去了。就这样相安无事十多年,后来,放牛娃长大了。跟他一起同岁的还有地主家的儿子。有一天,地主家来了几位贵客,地主儿子见其中有个客人,带了只特别漂亮的玛瑙鼻烟壶,心中喜欢,便把它偷了过来。” “那只鼻烟壶是祖传的,十分贵重。客人很惊慌,满屋子找他的东西。地主儿子见瞒不住了,就把鼻烟壶塞到了放牛娃的手里,并告诉他,如果他敢把真相说出去,就再也不给他饭吃,让他活活饿死。” “……”楚晚宁听到这里,已是无语至极,心道墨燃虽然自幼流落在外,失了孤,但好歹是在乐府长大的,娘亲又是乐府的管事嬷娘,日子虽不幸福,但也不至于凄苦,怎么编的都是这样阴沉灰暗的故事。 墨燃津津有味地讲道:“鼻烟壶很快就被找到,那个放牛娃为了吃饭,也只能硬着头皮招认,而等着他的自然又是一顿暴打。这次,他们把他打得三天都下不来床。地主儿子逃过一劫,就偷偷塞给了放牛娃一只夹着五花肉的馒头,那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也就不恨这个害他的人了。因为实在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所以他一边捧着馒头,一边还不停地跟地主儿子说,谢谢,谢谢你。” “不听了。”楚晚宁这回是真气着了,“怎么就不恨了?一个馒头就不恨了?还谢,有什么可谢的!” “不是啊。”墨燃无辜地眨眨眼,“你没听仔细。” “我怎么没听仔细了?” 墨燃正色道:“那可是个夹着五花肉的馒头。” 楚晚宁:“……” “哈哈,瞧你这表情,不懂了吧,那孩子平常只能在除夕吃到一两块肥肉的。他本以为,他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知道五花夹心肉是什么滋味,所以当然要谢谢人家。” 见小师弟被自己噎得无话可说,墨燃极灿烂地笑了笑,继续道:“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依旧拿着自己的三个饼,每天每天过日子。有一天……” 楚晚宁这下算是明白墨燃讲故事的路数了,只要“有一天”出现,那准没有好事情。 果不其然,墨燃道:“有一天,地主儿子又犯事儿了。” “这一次,他在磨坊里非礼了邻家的一个姑娘,正好让那倒霉的放牛娃撞见了。” 楚晚宁:“……莫不是又让那孩子顶包?” “哎啊。”墨燃笑了,“就是这样,恭喜恭喜,你也会讲故事啦。” “……我睡觉了。” “别呀,很快就讲完了。”墨燃道,“这是我第一次讲故事给别人听,你就赏个脸嘛。” 楚晚宁:“……” “这次是一定要让放牛娃顶包了。因为那姑娘不堪受辱,触壁自杀了。可是放牛娃不傻,死了人是要偿命的,他不可能替地主儿子抵命。”墨燃说,“他不愿意,地主儿子就把他和死了的姑娘反锁在磨坊里,然后跑去报了官。” “这个放牛娃劣迹斑斑,小时候无故打死了县令的狗,后来又偷了客人的鼻烟壶,这回居然奸淫了民女,自然是罪无可赦。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辩解,人赃俱获,他被抓了起来。” 楚晚宁睁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他在牢里呆了几个月,秋天的时候,被判了死刑,送到城郊的邢台绞死。他跟着行刑的队伍在田垄里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杀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只牛啊,就是他从小放的那只,已经老了,没什么力气下地了。但是老牛也要吃草啊,只吃草不做事,地主怎么可能愿意养。它为他们耕了一辈子地,到最后,他们要把它杀掉,吃它的肉。” 说着这样残忍的事,墨燃居然也不伤心,笑道:“可是放牛娃是从小骑在牛背上长大的,他跟它说过很多悄悄话,给它喂过牛草,委屈的时候抱住它的脖子哭过,他把它当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他跪下来请求牢头放自己去和那只老牛道别。可是牢头自然是不相信人和畜生会有什么感情的,觉得他是在耍滑头,没有准许。” “……然后呢?” “然后?然后放牛娃被吊死了。牛也被杀死了。热血流了一地,看热闹的人冷冷散去,地主家那晚上吃了顿牛肉,不过牛肉太老了些,总塞牙缝。他们吃了一点,不喜欢,就都倒了。” 楚晚宁:“……” 墨燃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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