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他就磕了个头,“多谢侯爷!” “早在过年前,草民还在城北的于记当了个账房先生,铺子里进了什么货草民就记什么。可是有一天,东家突然叫了草民过去,想让草民将账簿上头的硫磺数量给改了。草民本也是给东家做事了,东家让改,草民改就是了,可他又给了草民十两银子。” 岳山眉头一挑,十两银子的封口费?难怪了,这于记的东家也是个抠门的。 就听翁老汉又接着说道:“草民回去同我那读书的女婿说了一声,女婿让我要一百两,他也给了。” “当时我多了个心眼,就把账本誊抄了一份。年后手头没钱了,又去找他要五百两……” 岳山:“……” 怪不得人家要对他们家下手,原来还是个贪得无厌的。 原本他还有几分同情他们,现在却只想说一句活该。 翁老汉自己也后悔,那五百两银子没拿到手,反倒让女婿没了性命,自己也落到了这步田地。 “所以,对方恼羞成怒,杀了你女婿,栽赃陷害给你?” “正是如此。” 岳山虽然觉得他活该,但是想替他儿子出气,必须要从他这儿拿到证据。 “你说的那个账本……毁了吗?”岳山试探性的问道。 翁老汉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是被他们毁了,不过我早有准备,此前我也又重新誊抄了一份,就藏在我家灶王像后头的一个盒子里。” 岳山心头一喜,“如此甚好!你且在这里安心候着,这个案子必定要重新审,到时候便是你翻身的日子。” 这人虽说贪得无厌了些,但也罪不至死,相信王大人会正确量刑的。 岳山从大牢里出来,就直接去了翁老汉的家,从他说的那个灶王神像后头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岳山也不嫌脏,将盒子上头的浮尘吹干净,见到盒子上还挂了个锁,他眉头一皱,当即就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去给老子找个斧子来!” 他带出来的手下自然都是跟他一样虎的人物,不肖一时片刻,就给他找来一把劈柴的斧子。 “侯爷,属下来!” 岳山却对他不放心,担心他用力过猛,将那盒子里的账簿也一并给毁了。 “东西给本侯就行,你在一旁候着!” 锁子再结实有个甚用,盒子是个木头的,岳山的武器是把开山斧,如今虽然手里拿着个劈柴的斧子,也依旧使得虎虎生威。 一招削过去,盒子盖就飞到了一旁。 他伸手从里头掏出账簿,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清楚地看到那一笔硫磺的数量,心满意足地笑了。 “走!咱们回府!” 为了掩人耳目,岳山出门就只带了两个人,如今偷偷摸摸地就带着账簿回了自己府上。 他一回府就兴奋地直接冲向了正院,“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他才刚一进门,翡翠就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岳夫人见状白了岳山一眼,“你瞧瞧你,现在我的丫鬟们都怕了你了,你一来一个都不敢在我身边待的。” 岳山憨憨一笑,“她们才不是怕我,她们这叫有眼色,知道我是同夫人有话要说。真让我说啊,你这几个丫鬟好,个个都该赏!” 岳夫人笑了起来,“侯爷可别光说不练啊,您都说这话了,我少不得要替我的丫鬟替侯爷讨这个赏了!” 岳山一撩衣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眉飞色舞的,“这都好说,赏!这个月你院子里所有丫鬟婆子的月钱都翻倍!” 岳夫人看着他这嘚瑟的模样,就又问了一句,“从你的月例扣?” 岳山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随后扭过头对着自己夫人尴尬一笑,“夫人,我的月钱都是你给的,我有多点月钱你还能不知道吗?恐怕你这一个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不够扣的。” 岳夫人没忍住笑出了声,扇了扇帕子,问道:“行了,也不为难你了。瞧着你这满面春风的,可是有甚喜事儿?” 第380章 发现 岳山从怀中将他揣了一路的账簿掏了出来,放在了雕花方桌上,急切地催促道:“夫人,你看看这个!” 岳夫人伸手接了过来,翻了两页,就问道:“还真叫我猜对了?” 岳山点头,“是哩!我夫人可太厉害了!” 岳夫人被夸得得意洋洋的,扬着个下巴道:“那是,你能娶了我那可赚大发了。” 岳山对此也深信不疑,“感谢岳父大人将夫人许配给我,待日后回京一定携厚礼上门探望他老人家。” 岳夫人家里都是些文人,当初爹娘要将她嫁给个武夫,她还不大乐意。后来才发现嫁给个武夫也挺好的,比起家里那些繁文缛节,她现在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了。 “好啦,净会说些漂亮话,这账簿都找回来了,你还不去接着查?咱儿子受的委屈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岳山也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我这不是想着回来找夫人拿个主意嘛!你说我现在应该不应该直接去于记找人?” 岳夫人也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那于记定然不是背后主使,你如今这样贸贸然去找他们算账,怕是会打草惊蛇啊!” 岳山也赞同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要怎么办。” 岳夫人再厉害也是个内宅妇人,对朝堂上的风向并不是十分了解,她思忖了片刻,便给岳山指了条明路,“侯爷,您直接带着这账簿去找苏大将军吧,苏大将军身边能人多,定然能够想出万全之策。” 打草惊蛇倒是不怕,怕的是他们岳家不是蛇的对手啊! 便是她这种内宅妇人都知道这事儿跟魏公公脱不开关系,可魏公公手上有着圣上钦赐的如朕亲临令牌,他们手上抓到的这点把柄根本不够看的。 岳山一想也是,又迅速地将方桌上的账簿揣回到怀里,从榻上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苏大将军去!” . 夏杨村,吴家。 苏九月一边帮着吴锡元收拾行李,一边回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满的不舍。 吴锡元坐在书桌前看书,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鬓角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媳妇儿,你若是再这样看我,我怕是都要舍不得走了。” 那你别走了。 苏九月扁了扁嘴,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书院要开课了,你好不容易进去的,哪儿能说不去就不去的,难得孔老夫子还亲自写了书信给你。” 若不是大嫂即将临盆,苏九月倒是也能陪着吴锡元一起去。 可家里头如今正是事儿多的时候,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她得帮着做饭。 等回头大嫂生了孩子,她娘家有人过来帮着照顾,她才能抽出空来去雍州城看看她那铺子。 “我还是先紧着大嫂,你去了书院可要照顾好自己啊。”苏九月将夏日里的衣服给他装好,又备了两个防蚊的荷包。 吴锡元应了下来,“我都记下了,时候也不早了,歇了吧。” 许是知道第二日吴锡元就要走了,苏九月一晚上都趴在他的怀中,早上吴锡元才刚刚一动,苏九月就也跟着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吴锡元,顿时清醒了过来,“你要走了么?” 吴锡元点了点头,“嗯,洗漱完后就走。” 苏九月也跟着坐了起来,“我去给你做早饭去。” 吴锡元按住了她,“不用忙活了,你再睡会。” 苏九月却执意不肯,“哪儿能让你饿着肚子出门,我也该起了,待会儿大嫂起来肯定也饿,正好多做点,大家一起吃。” 吴锡元这才拿她没了办法,吃过早饭之后,苏九月跟在吴锡元身后一直将他送出了村口,才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路上要小心啊,到了书院也少跟其他同窗起冲突。” 吴锡元无端觉得有些想笑,他从前去读书,他娘都没叮嘱得这么细致的。 他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我知道了,媳妇儿,你回去吧,过几日休假的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苏九月哪儿能应,连忙拒绝了他,“没几日你就要考试了,哪儿还能回来看我,等我这边得了空去探望你还差不多。你出门了,也别总想着家里,一切都有我呢!” 说一千道一万,也还是得分别。 看着吴锡元的身影消失在羊肠小路的尽头,苏九月才失魂落魄地收回了视线,叹了口气形单影只地朝着家里走去。 吴锡元习惯天还没大亮就赶路,路上有些小动物发出的声音,他也不觉得害怕。 可是今儿他却有些奇怪,他一路顺着鸟叫声,往林子深处走,走着走着便察觉地上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地上有两道车辙。 这里本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这样频繁的车辙? 小鸟说这里有人在打洞,这里没什么矿藏,谁没事儿在这里打什么洞? 他又顺着车辙走了没多远,却在车辙旁陆陆续续发现了硝石和硫磺的残渣。 吴锡元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上一世胡人之所以能够同他们打了那么久,面对燕王亲自率领的虎狼之师居然还能苦苦挣扎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有火药。 胡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一个个骁勇擅战,可若是比起阵法和战术,那完全不是大夏朝的对手。 可他们手里有了炮火,很多阵法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当时他还一直在奇怪,胡人怎么会这个,火药的配比不是大夏的独门绝技吗? 现在看来不是胡人自己搞清楚了配比,怕是有人卖国求荣啊! 吴锡元远远地确定了山洞的位置,就一边小心翼翼地掩盖了自己的脚印,又回到了官道上。 不知道这一世这些火药的主人有没有同胡人达成协议,但燕王给他们争取到的大好形势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这些个畜生给毁了。 他回到雍州城之后,第一天便向夫子告了一天的假,去了趟苏大将军府。 第381章 军令 将军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可是吴锡元说他是九月小姐的丈夫,门房的人便进去通传了一声。 苏庄看了一眼面前的岳山,心中暗道,还真够巧的,这一个两个怎的都赶着今天来了。 岳山见他面色奇怪,就问了一句,“大将军,可是您有贵客来了?那我先避一避?” 苏庄阻止了他,“倒也不必,说起来这来人同你家还是亲戚,你也可以一同见见。” 岳山更是奇怪了,他家亲戚都在京城哩,谁会跑这儿来? 然而没多久他就见着人了,来人好似是有些眼熟,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 他家什么时候有这样一门亲戚?他居然不知道。 吴锡元走进来看到居然还有一人在,他愣了一瞬间,才回过神来,对着苏大将军行了一礼。 “见过大将军。” 说完又转头看向了站在苏大将军身边的岳山,一脸迷茫,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 幸好此时岳山的先一步问了一句,“大将军,这位是??” 苏庄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似乎比他还迷茫,他也有些不懂了。 “阿山啊,这位公子是你女婿。” 岳山:…… 吴锡元:……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随后也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岳山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小九月的夫婿,说起来我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下,还真是怪尴尬的。” 吴锡元也连忙对着他行了个大礼,“见过岳父。” 岳山亲手扶起了他,说道:“先前儿就听说小九月嫁了个人中龙凤,今日见到女婿,才知道此言不虚!” 吴锡元谦虚地拱手,“岳父过奖了。” 第一次见晚辈总得给个见面礼,可岳山又是个身无长物的,每月媳妇儿给的零花钱也是刚刚够他花销。 他想了想,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匕首递给了吴锡元,“为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这匕首随了我多年,削铁如泥。你且收着,以后好好保护小九月!” 吴锡元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可是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立刻严肃地接过了匕首,应了一声。 “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保护好九月。” 岳山见他收了,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不要这个,他还真没什么能送他的。 他全身上下也就腰间挂着个玉佩,那还是他跟他夫人的定情信物,打死他都不能送人。 一旁的苏庄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这岳山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送个读书人匕首? 不过岳山向来行为标新立异,倒也算不得奇怪。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这爷俩叙旧的场面,对着他们问道:“你们爷俩同时来找我,可有何事?” 岳山当着自己女婿的面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从怀里将那个账簿掏了出来,“大将军,这账簿是于记烟火铺子的,因着州府门前杀人事件,我查了那个翁老汉,从他的手中得到了这个账簿。原本是想看看他们家年底那批硫磺能不能对上号,可我打开一看,才发现账簿里居然有很多笔硫磺都莫名其妙不知去向。” 他一边将账簿推了过去,一边观察着苏大将军的神色,只希望他别再把这个球给他踢回来。 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头清楚,让他冲锋陷阵去还可以,让他破案?那实在脑子有些不大够用。 吴锡元听了这话,愣了一瞬,忽然上前一步。 “大将军,岳父,草民有一事相告。” 岳山也没想到他会出来打岔,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听到一旁的苏大将军直接说道:“贤侄但说无妨。” 吴锡元从怀中取出两个纸包,走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昨日我从家里过来雍州城,为了路上少用些时间就抄了近道。可在走到林子里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两道车辙。我奇怪这么深的林子怎么会有车子过来,便想着跟着过去看看,然后就捡到了这些……” 岳山和苏庄同时一怔,苏庄更是伸手直接打开了面前的这个纸包。 他端详了片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哪儿还能不明白呢? “硝石和硫磺。” 岳山惊得眼睛瞪得老大,“怕不是于记流出的那一批?” 苏庄神色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应当是了,他们弄了这些东西应当是想做炸药。炸药这种东西,怕就怕的是对方想要用在我们身上啊!” 岳山是个暴脾气,当下就说道:“既然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他们在何处,那便直接去上门端了它!” 苏庄却没有一口应下,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停了下来,“阿山,你带着人去查于记,阵仗闹得越大越好,就让他们知道你有砸了于记铺子的打算,横一点。” 岳山满头问号,随后退后两步,“将军,我答应我夫人不乱来的,我怕回去以后不好交代啊……” 苏庄瞪了他一眼,就好像只有他有媳妇儿似的,整日里臭显摆个什么劲儿! “这是军令!” 岳山虽然是侯爷,但是如今也在苏庄的麾下。 这军令一下,他心里头即便是再憋屈,此时也只能忍了下来。 “是!” 吴锡元知道苏大将军打着声东击西的主意,将魏公公的视线一直吸引在于记的身上,然后再去悄无声息地端了他们老窝,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他已经将东西都送到了,便对着苏大将军一抱拳,说道:“大将军,若是再无其他事儿,那草民就先回去了。” 苏大将军却叫住了他,“等等,晚些时候你带个人去找找那地儿。” “自然可行,只是还得等草民去书院同夫子告个假才是。” 苏庄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派个人同你一起去。” 跟吴锡元一同去书院请假的正是宋阔,宋阔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吴锡元对着他媳妇儿以外的人也活泼不起来。 两人就这么互不搭理地走到了浩远书院,去向夫子告了假。 从书院里出来的时候,宋阔才突然对着吴锡元说了一句,“方才有个女子站在巷子里偷看你。” 第382章 将军救命 吴锡元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宋将军慎言,那女子分明就是在偷看你。” 宋阔却撇了撇嘴,“吴公子此言差矣,那女子的眼睛就差黏在你身上了。” 吴锡元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宋阔道:“宋将军,我已娶妻,也不认识什么女子。且您就在我身旁,焉能知道那女子看的就是我?” 宋阔轻笑一声,浑身的冷酷劲儿也散了些许,“本将军整日在军营里,自然也不认得什么女子,故才有此一问,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吴公子原谅则个。” 吴锡元自己行的端坐得正,直接摇了摇头,“无妨,将军客气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巷子里的女子忽然就跑了出来,在宋阔面前跪了下来,“宋将军,救我!” 宋阔看着面前的女子,身上的布料是天香绢,梳着双丫髻,头上还插了个银簪,一副大户人家丫鬟的装束。 吴锡元扯了扯嘴角,像是可算得证清白似的,朗声笑道:“原来将军有公务,正巧我还有些事儿要同夫子说,咱们待会儿再见。” 说完便直接进了书院,只留下宋阔一个人看着面前的女子直皱眉头。 他还有公务在身,这女子又上前干扰,可偏偏他作为一个将军还不能不管不问。 他冷着一张脸,低头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女子,沉声问道:“救你?你犯了什么难?” 女子趴在地上,两手交叠着放在额前,听了他的问话,急忙说道:“将军,奴婢乃是魏公公府上的,因着奴婢不慎知道了些魏府的肮脏事儿,魏公公想要奴婢的性命,奴婢在昔日小姐妹的掩护下逃了出来,想去报官却不敢,那里现在都是魏府的人,就等着奴婢自投罗网。” “正巧奴婢方才看到了将军,便一路尾随了过来,还请将军救我!” 一听是魏府的丫鬟,宋阔立刻脸色就严肃了起来,“你同我来!” 若是按着这丫鬟的说法,现在全城恐怕都是魏府的眼线,也唯有将她先放在浩远书院稳妥一些。 他亲自找了浩远书院的山长,找他要了一间屋子,让绿萝好生在里头待着。 又派人火速赶往军营将大将军请了过来,他手头还有差事,自然不能亲自查这个案子。可是如今他们雍州城也有了内奸。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也不愿意去怀疑其中谁。但事到如今,除了苏大将军,他是一个都信不过。 苏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见他催得匆忙,依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才一看到宋阔就直接问道:“你叫我过来到底有何事?不是说让你去林子里踩点吗?” 宋阔对着他抱拳行了一礼,“大将军,我刚刚在门外碰到一个魏府的丫鬟前来求救,她说她知道了魏府的肮脏事儿,魏公公想杀她灭口。” 苏庄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此时在哪儿?快带我去!” 绿萝见到苏大将军立刻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大将军!” 苏庄在椅子上坐下,“请起,你说你知道了魏府的肮脏事儿?是何事?” 绿萝起身,说道:“七年前,宋掖将军幼子在晋城失窃,随后被胡人挟持,勒令宋掖将军退兵三十里一事……大将军可还记得?” 听到宋掖将军几个字,宋阔浑身的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 就连苏庄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只因那宋掖将军便是宋阔的父亲,至于丢失的幼子则是宋阔的亲弟弟。 那日,胡人勒令宋掖将军退兵三十里,宋掖将军啼血,却道这三十里是牺牲了无数将士才打回来的,他不能因着自己的孩子就让所有将士白白牺牲。 也正是因这,宋夫人骂他当了将军又有何用,护得了天下人,却护不住自己儿子。 宋夫人本就受了风寒,又因着痛失幼子,没挺过来,一个月后就去世了。 宋掖将军接连失去了儿子和夫人,发誓要报此仇。 在同敌军的对阵当中杀红了眼,深入敌群,后续援兵支援不及时,竟让他身中四十七刀,惨死沙场。最后还落得一个好大喜功、一意孤行,不拿将士的性命当回事的骂名。 至此,整个宋府只余下宋阔这么个十岁孩童,还被御史整日弹劾,罪臣之子理应没收家产,流放宁古塔。 苏庄得知后气得两眼通红,直接在朝堂上骂了那些御史大夫整整三个时辰,就连皇上都暂避其锋芒。 宋大人满门忠烈,为了三十里地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舍弃,自己更是战死沙场,甚至在找到他的时候,他手中还握着剑。这样的人物如何就成了罪臣?! 谁若是觉着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就能上阵杀敌,那他不介意带他去试试! 这还没完,翌日一早,便亲自骑马去了张御史家中,非要带他去边疆试试,张家人谁能拦下他?人都被带出家门走了两条街,才被人拦住。 最后还是皇上亲自说情,他才肯善罢甘休,至此之后便再没人敢拿宋家说事。 七年过去,大夏朝依然繁花似锦,可给宋阔留下来的伤害确实无法磨灭的。 如今再提起此事,他也依然恨不得立刻上马杀向敌营。若是让他知道当初偷他弟弟的同魏公公有关系,那他恐怕真的抑制不住自己这一双想要手刃仇人的手。 宋阔几乎是苏庄一手提拔上来的,一看他这样子,便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便直接问道:“本将军自然记得,你可是知道了当初将宋掖将军幼子偷出来的人是谁?!” 绿萝情绪也有些激动了,眼中似乎还有些惧怕,“正是魏公公派人去的!奴婢可是亲耳听人说的呢!” 宋阔的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苏庄看绿萝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复又接着问道:“魏公公便是因这事儿要杀你?” 绿萝吓得一个哆嗦,“正是,还请大将军救命。” 苏庄点了点下巴,“好说,你且再仔细想想,魏府还有甚事儿是怕人知道的?” 绿萝作沉思状,良久忽然抬起头来,道:“还真有那么一桩。” 第383章 谁在说谎 苏庄浑身一紧,两手撑在腿上,身子向前倾斜,一脸郑重地问道:“还有什么?!” 绿萝看着他,“我昨儿偶然间听到魏公公身边的小魏大人说,让他们把什么硫磺送去城南去。” 苏庄虎躯一震,就连宋阔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先国后家,等查清楚了炸药一事,他再好生去找那魏公公算账! 城南?莫非城南有什么东西? 就是吴锡元说的那个山洞? 两人的脑中各有猜测,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苏庄才对着宋阔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去,我自会让人护着这位姑娘的周全。” 宋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绿萝却叫了他一声,“宋将军!” 宋阔冷着一张脸回头看她,绿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宋阔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有事快说,磨磨唧唧的耽误时辰。” 绿萝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无事,就是想说外头魏公公的人多,还请您多加小心。” 宋阔嗯了一声,“知道了。” 而后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跑去找吴锡元一起去踩点。 可是见着吴锡元一路带着径直朝着城北方向走去,他顿时就疑惑了。 那丫鬟不是说将硫磺运去了城南吗? 到底是谁在说谎?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都是步行去的,宋阔停下来问了吴锡元一声,“吴公子,你可是记错了路?” 吴锡元猝不及防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转过头去看向了宋阔,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宋将军会记错自己回家的路?我倒是从来不曾走错过。” 宋阔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开始转而怀疑绿萝。 莫非是那个丫鬟听错了?这事儿可得好好查查。 读书人都有些臭毛病,甚是执拗,万一自己方才的话引了他的不痛快,他不带路,那可不是亏大了? 宋阔便对着他做了个揖,说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吴公子原谅则个。”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是个将军,他只是个穷酸秀才,吴锡元自知无法抗衡,便也给了他个台阶下。 “宋将军应当是第一次来这边,这里的林子四处都长得一样,不过我们这些经常走山路的人还是能分得清的。您尽管跟我来就是,保准能将您带到地方。” 宋阔对着他一抱拳,说道:“那就麻烦吴公子了。” 吴锡元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带着宋阔的东拐西拐的去了密林当中。 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宋阔便知道吴锡元没有说谎。 厚厚的树叶上边出现了一些黄色的残渣,若是一般人肯定不会多加注意,可宋阔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他蹲下身去,伸手捏起了一点黄色残渣,用手捻磨了一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真是硫磺。 他又伸手才拨开了地上的树叶,还真就让他看到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看来吴锡元说的是对的,这里还真是有猫腻。 吴锡元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铜钱大小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穿上了一身光甲,看起来实在英武不凡。 “怎样?宋将军,我没骗你吧?” 宋阔站起身,用脚将树叶踢回了原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吴锡元又问道:“可以接着走了吗?” 宋阔应了一声,“走吧,咱们过去瞧瞧去。” 吴锡元又带着他往林子里摸了五里路,才到了他先前儿来过的那个山洞。 他拨开浓密的树叶,对着宋阔指了指,“就是那里,我琢磨着有些不大对劲儿,但也没敢摸进去看看,还是你们来。” 宋阔皱着眉看着那个山洞,似乎想要透过山洞看到大山里头的东西。 许久才松开抓着树枝的手,对着吴锡元说道:“麻烦吴公子跟我跑这一趟,我记下位置了,等回去就禀明大将军,日后皇上的赏赐下来,定然也有吴公子一份。” 吴锡元哪儿在乎这些,他不过是不想边关再被敌人袭击,百姓流离失所,才将自己的发现报告给了大将军。 “宋将军客气,地方已经带您找到了,想必咱们也该回去了,连着请假恐怕夫子该恼了我了。” 两人回到了城中,便各自分道扬镳。 吴锡元回来书院,宋阔则直接去了苏大将军府上。 “怎样?找到地方了吗?”苏庄也十分着急,炸药这事儿关系重大,他必须要为自己手下的将士和他守护着的百姓们负责! 宋阔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找到了,吴锡元说的没错,那山里头真的有个山洞。” 苏庄这才放心了些许,就听宋阔又接着说道:“可是那丫鬟却说听到有人说将硫磺运往城南方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庄端起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其实很简单,那个绿萝在说谎。” 宋阔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就听到苏庄又接着说道:“在你们走了之后,我就让人去查了城南方向,是找到了一个山洞,可里头只有一丁点儿的材料,就连人手都没几个。这个叫绿萝的丫鬟恐怕不怎么简单。” 苏庄语气十分笃定,宋阔反而有些迷惘了,“那魏公公偷我弟弟一事呢?我该不该信?” 苏庄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事到如今,他还没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实在是个难得的。 “这一点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这至少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路子,今后便可从魏公公处下手查,看看此事是不是同他有关。” 无论怎么说,这绿萝真是个厉害的,先用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取得他们的信任,又告诉他们一个假消息,将他们引去城南,查处了这个小作坊。 若不是他们从吴锡元处得了消息,恐怕真的会被他们蒙蔽。 宋阔咬牙切齿地道:“若是让我知道这事儿同魏公公有关,我定会亲自取他项上人头!” 苏庄白了他一眼,“刚想夸你两句,你就犯蠢。我就问你,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值得吗?!” 第384章 新匕首 宋阔抿着唇不说话了,但脸上却还是一脸固执。 苏庄没有儿子,这些年悉心教养他,几乎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若真查出来那姓魏的有问题,自然有大夏的律法惩戒他。你便是贸贸然地杀了他,恐怕也不能替你爹娘恢复名声,还必须要皇上下旨才行。” 宋阔敛了眸子,半晌才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我知晓了,不会乱来的。” 苏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好。” 说完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正事,“你们在城北发现的山洞要密切关注起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等岳山那边一闹起来,你就趁机带人去端了他们的窝点。” 宋阔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立刻抱拳应道:“是,属下遵命!” . 岳山回了自己府上,便直接去了夫人的屋子,将自己见到了吴锡元的事儿告诉了自己夫人。 岳夫人是见过吴锡元的,听他们俩人差点闹出个乌龙,也忍不住好笑。 “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的,先前儿你公务在身,他来咱家的时候你正巧不在,倒是也没见着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给那孩子见面礼了么?” 说起吴锡元,岳夫人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之感,“话说回来,那孩子学问做得还真不错,前些日子九月来送了喜讯,说是她夫君考中了秀才,还是个榜首呢!” 说到这儿,岳夫人脸上也带上了些许欣慰,“咱们家人都没甚学问,没想到我路上随手认了个干女儿,居然还有这般造化。” 既然能中案首,那学问自然不差,说不准她那干女儿后头还有大造化呢! 他们岳家是武学世家,出门打仗那是不在话下,可哪个武官一走不是许多年的,还得在京里头有人他们说话的。 她的父亲原先也是言官,可如今年纪大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希望她这个女婿能早些入仕,还能趁着父亲在任上,好生提携一二。 岳山听了自己夫人的问话,立刻就应道:“自然是给了见面礼的,人家孩子礼数周全,我这当岳父的怎能失了礼?” 岳夫人微微颔首,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侧目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礼物送他?” 岳山面不改色地道:“自然是有的,我拿把匕首送他了,我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好好保护自己媳妇儿。” 岳夫人嘴角抽了抽,也是一脸的无奈,“你就送他这个啊……” 岳山依然理直气壮,“不送这个送什么?谁不知道本侯是全府上最穷的。” 岳夫人也有些忍俊不禁,却见某个人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夫人,我的匕首没了,您看要不要再给我打一把新的……前些日子,杨参将还跟我显摆他得了一把新的匕首,削铁如泥。夫人,您看……我……” 他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夫人到底会不会答应,悄悄抬眼看了看自己夫人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也不要太好,能用就行,只要是夫人给的,我都喜欢。” 岳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斜睨了一眼碎碎念的某将军,问道:“怪不得将自己的旧匕首送人了,原来是惦记着让我给你换新的啊?” 岳山一听这话,这不就误会大发了吗?他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是这样,主要是我也没什么能送他的了,若是夫人因此误会我,那这匕首不要也罢。” 岳夫人亲手给他递了一杯茶水过去,“行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苛待你呢!既然没了匕首,再打一把便是。你让人去账上支点银子,去找王铁匠打一把。” 岳山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己去打的匕首跟夫人送的怎么能一样? “苏大将军派了任务给我,我这些日子要出门查案,匕首的事儿就要麻烦夫人了。”岳山说道。 岳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听说他忙,就将这事儿给自己揽了下来,“那行,待会儿我去,你外出定要小心为上,别忘了家里人还等着你回来呢!” 这话听得岳山心中一阵妥帖,喜滋滋地就应了下来,“夫人,我都记下了。” 他得偿所愿去出任务,先按着苏将军的意思,带了许多人围了于记。 等着他们家主事的出来之后,他才直接出示了腰牌,“昨日查出你们店铺里硫磺消耗跟账本对不上,正巧兔儿岭的后山水库附近发现有不明人士携带炸药。本侯爷今日就奉命来查此事,还请你们识相点积极配合,不然定叫你们这于记在雍州城开不下去!” 岳山谨记苏大将军的话,务必要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因此,他嗓门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很快,于记外头除了士卒,还多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 岳侯爷亲自上门,于记的大掌柜于情于理都得上门来迎。 很快就见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汉,匆匆忙忙地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 见到岳山就直接一掀衣摆跪下来行礼,“草民见过侯爷。” 岳山点了点头,“起来吧,本侯是奉命来查案的,你们若是积极配合,本侯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掌柜的立刻表态,“配合,配合,我们自然得配合,侯爷想怎么查?不然咱们先进屋,详细说说?” 若是任由他这样站在门口掀他们的短处,那他们的日子还做不做了? 岳山却直接伸手拒绝了他,“那倒不必,本侯知道你们这里不过是销售烟花炮竹的地儿,你让人带我去你们作坊,本侯就不在这儿打搅你们做生意了。” 掌柜的只是管着这个铺子,至于于记的那些肮脏事,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听了岳山这话,他也没有反抗,立刻喊了个学徒去给岳山带路。 于记的作坊在城北三十里地儿,还真有好事者跟在他们身后凑热闹的。 这回岳山可就不跟他们好好说话了,直接下令道:“来人!给本侯把这作坊围起来!今儿连个蚂蚁都不要放出去!” 第385章 高明 一个留着羊胡子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急急匆匆地拎着衣摆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看到外头围了一圈高大威猛的士卒,人人手拿长矛,身穿铠甲,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他有些惊慌,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对着岳山说道:“官爷,您这是作甚?我们可是正经买卖人啊!” 岳山冷哼一声,并未说话,杨参将便上前一步,说道:“是不是老实买卖人,我们心里清楚,想必你心里头也清楚。” 这话一出,这掌柜额头上的汗珠就更多了,他甚至顾不上擦,便直接做了个揖,“官爷,您这是啥意思?小的实在不知啊!我们铺子就是个普普通通卖烟花炮竹的,真的很老实。” 杨参将切了一声,“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你少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叫个知道的出来。如今爷们儿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同你说话,若是你再同老子打哈哈,那可别怪我等不客气!” 掌柜的再看站在他身后的岳山,直觉上就觉得他的官职应当更高一级。 他想了想,便对着身边小厮耳语了一番,让他去请了东家过来,自己则对着岳山等人说道:“几位官爷,我已经命人去请了东家过来,您几位不如先去里头坐坐?” 杨参将正想答应下来,却被岳山抢了先。 “于大东家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让本侯等着?你去请你的人!本侯该搜还得搜!”岳山说道。 掌柜一听他居然还是个侯爷,顿时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燕王和穆王爷已经回了京,那么侯爷在他们这关城就是顶了天的勋贵。 如今侯爷亲自跑了过来,莫非……真叫他发现了什么? 他心里有点虚,可是在东家过来之前,他必须稳住局面。 “侯……侯爷,敢问一句您要搜个甚啊?若是您索性直接告诉小的,小的若是知晓便给您拿出来,也省得您麻烦。” 岳山点了点下巴,“说的也是,本侯最近查了个炸药的案子,正好就查到你们头上了。据说你们作坊违制制作炸药,识相点的把违制品都交出来,本侯或许还能给你免个死罪。” 掌柜的一听果然是被发现了,心头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反驳道:“侯爷,此事儿绝对是无稽之谈!” 他也知道此事说什么都不能应下,他们作坊里什么都没有,即便是搜也什么都搜不出来。没有人赃并获,自然不能认下。 若是认下即便真的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岳山见他这模样应当是打算死撑到底了,他冷哼一声,“是不是无稽之谈我们自己会查,你一直拦着本侯派人进去搜查,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说完,他直接呵斥道:“来人!给他抓起来!” 掌柜的还是头一次碰上办案这样虎的人,他们于记的生意能做得这样大,上头自然都是有人的。这位侯爷怎么好像半点不通人情世故似的。 “侯爷!侯爷!小的真的冤枉啊!我们作坊里什么都没有,您要搜尽管搜,小的半点没有想阻拦您的意思啊!”他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摆手。 岳山这才给了杨参将一个眼神,杨参将随即下令道:“搜!” 于东家是魏公公早些年的一个手下,五年前来到这里收了当地一个张姓的烟花铺子,而后慢慢做大,给魏公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掩人耳目。 他收到了掌柜的信,根本没去作坊,而是直接去了魏府,要请魏公公拿个主意。 这节骨眼上魏公公怎么肯见他,只让人给他送了一些银两,让他赶紧跑路。 “魏大人说让您带着东西往塞外跑,那边咱们的人已经都打点好了。”矢忠说道。 自从他重新获得了魏公公的宠爱,前些日子见他失势给他穿小鞋的人通通都遭了报应。 这个于东家也不例外,他手中拿着矢忠递过来的小包袱,在手上掂了掂,直接丢给了他,“矢忠,我好歹替大人做了这些年的活,到头来你就这样打发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些吧?” 矢忠眼疾手快地接过包袱,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于东家,你也知道我等都是听大人的命令做事的,如今雍州城里到处都是眼线,大人实在不敢见你。我能冒险来送您一趟,也是看在这些年我们一同替大人做事的情面上。这包袱里有大人赏赐的两身衣裳,还有些银两,够你跑路了。” 于妄抿着唇,迟迟不肯伸手。 矢忠却拉过他的手,将包袱挂在了他的胳膊肘,并且仔细叮嘱道:“大人派了绿萝去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城南,你从城北跑路,想必很快就会碰到接应的人。” 见于妄不说话,他又叮嘱了一句,“于东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只要大人在,迟早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地回来。” 于妄似乎被他说动了,拿着包袱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来,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矢忠给了他台阶下,“于东家想必心中已经有数,魏大人那边还等着我去伺候,在下便不叨扰了。” 他带着自己的小跟班离去,他那徒弟还有些不大明白,“师傅,那姓于的对您这样不尊重,您怎的还给他银子,让他跑路?” 矢忠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这小子十年前的一个冬日里他捡回来的。那时候外头下着大雪,若不是他发现得早,这小子怕是早就冻死了。 如今整个魏府恐怕只有这小子跟他是一条心的,他做事也不怎么瞒着他。 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个都是一条船上的。 “自然是要让他跑路,不跑路怎么找他算账?你去州府给王大人捎个信儿,就说于记的东家要跑路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福顺听了这话也是瞪大了眼睛,随后对着矢忠比了个大拇指,一脸崇拜地道:“师傅,您真是高!” 第386章 少爷要立功 福顺自幼跟着矢忠,也多长了个心眼。他担心旁人认出他来,给他师傅惹了麻烦,便让在外头叫了个小乞丐去州府送信。 小乞丐们最喜欢做这种跑腿的活儿,跑两步路得的赏钱可不少,当下就接过信封,应了下来,“大人,您瞧好了!小的保准给您送到!” 福顺信不过他,偷偷跟在他身后看着乞丐将信给了知州府上守门的侍卫,才放下心来。 知州府上王广贤因着要赴包衣左领的约,故而不在府上。侍卫拿着信正打算去给管家送去,正好迎面碰上了王启英。 他手里拎着他新得的鹦哥儿,大大咧咧地朝着府外走。 看着侍卫手中拿着信,便叫了他一声,“你,停下。” 侍卫听到了,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见到四周无人,就听到王启英又接着喊道:“对,说的就是你!” 侍卫现在确定少爷喊的就是他了,他停下来对着王启英行了一礼,“少爷。” 王启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啊?” 侍卫连忙回话,“方才门前儿来了个小乞丐,给递了一封信,说是给老爷的。” 王启英微微颔首,随后便直接说道:“老爷不在,这信直接给我就行。” 侍卫有些为难,“这……” 他主要是有些信不过他家少爷,少爷整日不务正业,万一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办? 王启英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一看他这神色,顿时就不高兴了,“怎的?少爷我还拿不得这封信?” 侍卫哪儿敢说是,立刻将信双手奉上,“卑职不敢,这信还请少爷您务必要交给老爷。” 王启英将手上的扇子插在衣领上,用空出来的手接过信封,对着他摆了摆手,“得了,少爷我还用着你叮嘱?忙你自个儿的去!” 说完,他也不打算出门了,直接拎着手上的鸟笼回了自己院子。 鸟笼顺手就挂在了回廊下,他一脚踹开门,而后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手上拿着的这封信。 王启英自己写的一手狗爬字,可这并不妨碍他识字。 将信通读一遍,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个匿名举报信啊! 被举报的那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是看信上的意思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对方正在出城,若是等到他爹回来再去追人,那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样一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从墙上取下自己镶嵌了五颜六色宝石的长剑,又跑去点了一百府兵,就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可是才刚出了大门,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根本不认识这个于妄是谁啊? 王启英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手一指,随便点了个人,说道:“你去,去于记逮了他们掌柜的过来认人!咱们不认识总会有人认识的。” “是!少爷!” “你骑马去,待会儿抓了人速速追上我们。”王启英命令道。 “是!” 王启英看着他调转马头直接朝着城西于记赶去,便对着剩下的府兵一招手,吆喝道:“都跟我冲!去把那个小兔崽子抓回来!谁先抓到人,少爷我就赏他一锭金子!其余人也重重有赏!但若是让本少爷空手而归失了颜面,那你们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王启英是个大方的,府上没人不知道。 同时,一锭金子对他们这种府兵来说,可得赚好些年,大家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跟在他的马后洋洋洒洒地朝着北门跑去。 王启英将自己的令牌丢了一个给守城的侍卫,对方一看立刻就放行了。 王家公子哥带这么多人出门是想作甚?打群.架? 大家十分费解,却没人敢问。 直到他们跑出城门外一里地,府上那个府兵才带着于记的掌柜追了上来。 “少爷,人给您带到了!” 王启英一拉马缰绳,回过头看了一眼马上被吓得面色苍白的老掌柜,哈哈大笑了起来,“掌柜的,您别怕,本少爷只是请您来帮着认个人。您仔细瞅着,若是看到您东家,便吱一声,今年年上本少爷便去你家下个大单,订一车的烟花!” 掌柜的也认得王启英,这王家少爷可没少在他们铺子里花钱。他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王少爷,您若是想见我们东家尽管说一声,我去帮您送个信儿,让他上门拜访就是,哪儿用得着费这等功夫。” 王启英却嗤笑一声,“你当你东家是什么好东西?还会上我家门?早就跑路了!待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现在少废话!跟老子赶路!” 掌柜的也大致知晓他的脾气,这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知州大人亲自来他恐怕都不怕。 只好叹了口气,跟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前边儿跑去。 于妄走得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才跑了不过十里地,就听到后头声势浩大的动静。 他立刻就想着藏起来,回头一看,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官府的人,反倒像是谁家养的府兵。 他这才定了定神,装作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站在道路一旁给他们让路。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群人即将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忽然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一声,“东家!” 于妄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别过脸去。 却听到那道声音又激动地喊道:“东家!可算是找到您了!您这是要作甚去?” 于妄回过头,就看到他家老掌柜从马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冲到他的面前,“东家!真的是您啊!” 王启英坐在马上绕着他转了一圈儿,才问道:“你就是于妄?” 于妄刚想反驳,就听到他家老掌柜兴奋地抢答道:“对!这位就是我们于东家!” 恍惚间,于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完了,全完了。 王启英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于东家这是要作甚去?可还着急?若是不急的话,还得请于东家随本少爷走一趟。” 于妄强装镇定,这位草包纨绔大少爷半点用都没有,只要将他糊弄过去,脱了身,他就还有救! 第387章 没我事儿了 “是有些急事,家中送了信儿过来,说是老母病危,让我赶紧回去。”于妄借口推脱。 却见自家掌柜的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东家,原先不是听您说您是个孤儿么?那些年你连逢年过节都不回家的。” 于妄实在有些来气,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没眼色的手下,也不知道是谁招的人,怎么能蠢成这样?他到底清不清楚是谁给他发月俸的?!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位大少爷的神色,就见他正摸着下巴看着自己,脸上还若有所思的。 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是我先前儿认的义母,也有许多年未见了,就想着赶紧回去送她最后一程。” 王启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就在于妄以为他会放自己走的时候,就听到王启英又接着说道:“你都多年未见了,可见也不是多孝顺,也不是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先随本少爷回去,本少爷还有些事儿要问你呢!” 于妄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就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却听到王启英霸道地下令,“来人!将于东家请回去!” 于妄的手按在了腰间原先挂刀的地方,可因着今儿他要出城门,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就没有带刀。 再看这位王少爷带了百十来号人,个个身强力壮,他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能逃得出去。 他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问道:“王少爷,您请我回去有个甚事儿啊?” 王启英扬着下巴,仿佛他问的是什么废话似的,“自然是好事儿了,我一哥们儿马上要成亲,我打算给他订点烟花炮竹。原先那些样式的都不行,必须要新的,这事儿当然只能找您了。” 于妄眼角抽了抽,“这些事儿您同掌柜的说就行了,我也管不着这些的。” 王启英眸子一瞪,“你让本少爷去跟个掌柜的谈?可是本少爷让你于东家瞧不上眼?!” 于妄做梦也想不到他逃跑途中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偏偏他也得罪不起。 他连忙摆手说道:“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敢瞧不上您?” 王启英这才露齿一笑,“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眼色,既然没有瞧不上本少爷,那便跟少爷我走一趟吧!” 说着他便自己翻身上了马,几个府兵上前一步堵住了于妄的去路。 于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应当也是逃不过了,便只好跟了上去。 福顺在城门口亲眼看着于妄被逮了回来,这才面儿上一喜,跑回去给自家师父报信儿去了。 王启英带着于妄才刚刚回了府,就被他爹叫去了书房。 他自觉自己今儿立了功,一副沾沾自喜坐等夸奖的模样。 可谁知道他才刚一进门,就听到他爹厉声呵斥道:“跪下!” 他条件反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觉得膝盖生生的痛,紧接着就听到他爹怒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今儿又跑哪儿惹祸去了?还带了一百府兵,真是能耐了你啊!” 王启英一听原来是这事儿,也不怕他了,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歪,屁股也坐在了脚后跟上。 “爹,原来您说的是这事儿啊!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回真是您冤枉我了,说起来我还立功了呢!” 王广贤看他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更是气得牙痒痒,“立功?你立个甚的功?!你这小兔崽子整日不给老子惹祸,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王启英看他爹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大痛快,磨磨蹭蹭地从怀里将先前儿自己从侍卫那里抢过来的那封信递给了他爹。 “您看看这个,再琢磨琢磨要不要训我。” 他扁着嘴皱着鼻子,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能是什么好东西,整天不让人省心。”王广贤最后虽然如此说着,可还是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那封信,看到了上头的字。 他有些迷惑了,于记的掌柜于妄?他做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逃?这封信真是送给他的吗? “这信是哪儿来的?”他沉吟了片刻,问道。 王启英一边抠着手指甲,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还能是哪儿来的,从门口侍卫那儿得来的,他说是个乞丐送来的,我便先看了。” 王广贤眉头越皱越紧,“我的信你居然敢擅自打开看?!” 王启英跪在地上,抬眼看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爹,这信可是来历不明之物,我冒着生命危险替您看了信,您居然还训斥我!” 说完他干脆也不在地上跪了,直接站起了身,“我也不在您这儿待了,您且等着,我这去找祖母讨个公道!” 一想到以往被他娘和媳妇儿念叨的日子,王广贤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若不是有后宅两个妇人护着,他好好的儿子又怎会养成这样子。 “行了,是爹的不是。所以你点了一百府兵是出去抓人去了?”王广贤问道。 王启英跟自己爹才不客气,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软绵绵的蚕丝坐垫儿可比地板砖舒坦多了。 他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还吊儿郎当地抖了抖,“这是自然,您去了包衣左领那儿,若是我不去抓人,等您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至于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那就不是我这个纨绔能管的了,反正在您眼里啊,我也没个甚用。人是我请回来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伤着,若真是个误会您给人放了就行。” 王广贤听了自家儿子这话,心中隐隐有些触动,正想说两句软和话哄哄他,可是一回头看着他那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直接对着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有你啥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王启英也不乐意在他眼前晃悠,起身就出了屋,“得嘞!我先前儿刚得了个鹦哥儿,正想着出去显摆显摆,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后,王广贤也没着急去见那个于妄,而是让人去将军府问问消息。 整个雍州城可不是所有案子都是他来查的,准确地说他只管民事纠纷,还有一部分案子他管不着。至于这个于妄是不是属于那个他管不着的范畴,还得等问过将军府才知道。 第388章 出城捉人 岳山亲自守在于记的作坊,派人里里外外查了作坊的库房等等,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炸药。 过了许久,才来了个士卒在岳山耳边耳语了几句,于掌柜见状讪讪一笑,问道:“怎样,侯爷,我们作坊真的没什么违制的。” 岳山斜睨了他一眼,而后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你随本侯来!” 于掌柜心中一紧,担心真叫他发现了什么,可是分明他们作坊里都是些制作烟花炮竹的东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心中忐忑不已,可是也不敢违背侯爷的意思,就跟在他身后朝着库房走去。 库房里的材料跟原先他们摆放得有些不大一样,可是面儿上看起来却也依然没有什么违制的。 可是他眼瞅着岳侯爷从下属手上接过一本账簿,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才刚刚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一抬头就对上了岳侯爷扫过来的眼神。 岳山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心虚了,便轻笑一声,“怎的,还不承认?” 于掌柜一边在心中骂东家怎么还不过来,一边发愁这里要怎么应付。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账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说不定呢! 那翁老汉被判了秋后问斩,他们也已经将账簿毁了,不可能留下把柄的。 这样一想,于掌柜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许,“侯爷,您想让小的承认什么?我们作坊真的什么都没做。” 岳山干脆直接将账簿丢给了他,“来,你自己看看。” 于掌柜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这一看整个人心里头就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还有一个账簿?! 他心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必须毁了它! 他两手才刚一使劲,就被一旁的杨参将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账簿保住了,于掌柜的头半天都是懵的。 岳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胆大,立刻说道:“来人!给我把于掌柜抓起来!” 于掌柜腿一软,刚想跌倒在地,就被走上来的小卒子给拉扯住。 不仅他被抓,他们作坊的所有人都无一幸免。 岳山逮了人,便亲自去了苏大将军府报备,走到门口正好就碰上了王广贤派去的人。 他听说是州府的人,便也没有多问,却没想到苏大将军在见他的同时,也顺便见了那个州府传话的人。 岳山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看着面前州府的人行了一礼,而后毕恭毕敬的问道:“大将军,不知于记的东家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岳山和苏庄同时眉头一皱,他们同州府的王大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的他却会突然插手此事?莫非于妄还同他有什么交情? 不过,就算是有交情,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苏庄的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于记的东家可能跟一起案子有关系,至于究竟是什么案子,恐怕涉及到了军事机密,我等也不便告知。” 州府的下人连忙又施一礼,虽然大将军黑着脸,但是只要他礼数周全,大将军应当就不会为难他。 “大将军,我家少爷今日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说是于东家要跑路,他就带着些府兵去将人抓回来了。我家老爷十分生气,还以为少爷又捅了娄子,如今既然于东家真的犯了事儿,那理应移交给您。” 苏庄和岳山对视了一眼,心里头也很诧异,王家少爷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这事儿真是他干的?还是王大人想要给自己儿子镀个金? 当然,无论是哪个缘由,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 等回头案子破了,论功行赏的时候,王少爷自然功不可没。 可是等下午下属来同他汇报军情的时候,苏庄又顺嘴问了一句,“今儿王家少爷可出了城?” 王家少爷浩浩荡荡地带了那么多人出门,谁还能没点印象?怕是路上的老百姓都知道。 “是出了城,还带了百十来号人,我们还以为他要去打群.架。大将军,可是王家少爷又闯祸了?”下属问了一句。 苏庄闻言倒是微微有些讶然,王家这位小祖宗还真能干点实事儿?看来平日里是他们偏见太深了。 仔细回想起来,上一次救了顾家小姐的也是他。 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当个纨绔实在有些可惜了。 他亲自去了趟王府,王广贤见到大将军居然真的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苏大将军日理万机,若那个于妄没犯什么事儿,他怎么也不可能亲自跑一趟。 他连忙迎了上去,对着苏庄行了一礼,“大将军。” 苏庄抬手,“王大人多礼了,今儿我来正是为了于妄,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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