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来了,苏九月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色地留在原地。 她将药膏接了过来,假装嫌弃地说道:“才不要你涂,毛手毛脚的,我去找我夫君去!” 第370章 心疼 喜妹笑了起来,“行行行,我到底是没你夫君贴心。去吧,只要将药上了就行。” 苏九月从屋子里出去,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喜妹笑盈盈地看着苏九月离去的身影,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别过头去,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脸,娇羞地问道:“今儿,我有那么美吗?” 郭若无愣了一瞬,眼中也浮上了笑意,轻声嗯了一声,“美。” 喜妹原本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顺口那么一说,却不成想他居然真会夸自己,反倒让她更觉得尴尬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郭若无停了下来,“你先说。” 喜妹偏着头看他,“也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儿怎么好像有点油嘴滑舌的。” 郭若无清咳一声,他也知道自己今儿有些不大对劲儿,可这不是因为高兴嘛? 若是喜妹知道背后发生的一切,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险象迭生,估计会比他还要高兴。 “我听他们说,新娘子都喜欢听好听话。”这倒是不假,刚刚敬酒的时候,许多人都是这么跟他说的。 喜妹年纪小,说两句好听话,心里就乐得不可开支。 她抿着唇偷笑,郭若无见这事儿可算是翻篇了,才又问她,“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喜妹不明白他好端端地怎么会问这样的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全身都很舒服。” 说着又想到了苏九月的话,从今往后她男人就是同她最亲近的人了,用不着不好意思。她便冲着郭若无挤了挤眼睛,“你家红烧肉做的挺好吃的,是我喜欢的味道!” 郭若无轻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不是我家,是咱家。” 喜妹脸一红,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对!咱家!” . 苏九月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在外头的人群里看了一圈儿,就精准地找到了吴锡元的位置。 他跟她爹坐在一个桌上,怀中还抱着她的幼弟毛毛。 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就看到他夹起一块炒鸡蛋喂到毛毛嘴边,毛毛很给面子地张大嘴巴一口吞了进去。 苏九月眉毛一挑,毛毛这臭小子打小不喜欢吃鸡蛋,怎的今儿这样听话?莫非姐夫喂的就是不一样? 她走到吴锡元身边,毛毛率先看见了她,开心地叫了一声,“大姐!” 苏九月应了一声,“今儿毛毛怎的肯乖乖吃蛋了?” 毛毛理直气壮地说道:“姐夫说了,吃蛋蛋可以跟他一样长高高!” 吴锡元不仅自己长得高,他全家都高。苏九月虽说也不算矮,嫁去吴家这半年,她又长高了一些,但是比起她婆婆还是矮了小半头,比起吴锡元就矮更多了。 她捏了下毛毛的小肉脸,说道:“是哩!姐夫说得没错,毛毛今后可莫要再挑剔了。” 她家里穷,一年到头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倒是鸡蛋能常见一些,如今家里条件好些了,也能让弟弟妹妹都吃上一些。 她手一伸出去正好就被吴锡元看到了,他眉头一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她的手,“你手怎么了?” 手上还包着喜妹的帕子,帕子是红色的倒是也看不出血迹。 他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身上,苏九月连忙将手缩回去藏在了身后。 吴锡元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直摇头,伸手又将她的手扯了出来,“我看看?” 苏九月摇头,“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划了一下。” 苏大牛见状也把毛毛叫了过去,吴锡元直接拉着苏九月站了起来,“爹,我先跟九丫去看看。” 苏大牛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有人替他关心女儿,他这个当爹的有什么好反对的。 两人先一步回到苏家苏九月先前住的屋子,吴锡元抿着唇脸色有些不好,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就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鸡蛋。 将她手上绑着的帕子解了开来,也看到了她指尖的伤痕。 吴锡元的脸色更冷了,苏九月一直看着他的脸色,直到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她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夫君,我……就是不小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吴锡元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盯着她手上的伤口,低声问道:“家里有药膏吗?” 苏九月从袖子里将先前儿郭若无给她的药膏取了出来,“方才在喜妹家里拿了药膏。” 吴锡元一脸心疼地给她上了药,这才问道:“怎的好端端的就伤了手呢?你也跟着他们闹洞房了?” 现在还不到闹洞房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黄昏才闹。 苏九月本身又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自然不会跟着闹。 她摇了摇头,“喜妹不小心打碎了茶杯,我帮着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也没多大伤痕,明日就好了。” 就是因为没多大伤痕,不然吴锡元恐怕真得撸起袖子跑去找喜妹算账不成。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低声叮嘱道:“下次可得小心一些,杯子碎了就扫起来,千万莫要上手。” 苏九月原本确实觉得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可偏偏这一个两个的都一副仿佛她身受重伤似的。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还是蛮享受的,她幼时给家里割猪草的时候可没少伤手,比这次的伤口长多了。 她正视着吴锡元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下次若是不小心碎了杯子,我就喊你,让你来收拾,绝对不会受伤的。” 吴锡元喜欢被她依赖,闻言也笑了起来,少年郎神采飞扬看起来也很高兴,“这样倒是也行,你尽管喊我就是。” 两人相视一笑,唇红齿白的,不大的屋子里满是浓情蜜意。 等到苏大牛回来之后,苏九月两口子才跟他辞行,要回去了。 她家里两个大肚婆,出来爬席一两日还说得过去,时间一久她婆婆一个人照应着难免有些吃力。 苏大牛也懂这个道理,“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老惦记着娘家,若真有事儿,会让人捎信给你们的。” 第371章 梦魇 苏九月看着弟弟妹妹们懂事,爹爹如今也还算能干,其实心中也没早先那样担心家里了。 夫妻两人回到吴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大房和二房的两位嫂嫂应当已经歇下了,屋子里的灯都熄了。 还是刘翠花听到了敲门声,从正屋走了出来。 一开门就瞧见了苏九月和吴锡元两人站在门外,她连忙将两人迎了进来,“我还当你们今儿也不回来了呢!” 苏九月笑着应道:“那边婚事参加完了,惦记着家里,就赶紧回来了。” “家里能有个啥事儿,难得出去了,也不多玩两日。”刘翠花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还关切地问他们两个,“饿了吗?娘给你们做点吃的?” 吴锡元哪儿能让自己老娘大晚上忙活啊,就摇了摇头,走过去揽住了刘翠花的肩膀,将她往正屋带。 “不饿的,娘。人家都说爬次席要管三天,哪儿有下午回来就饿了的?您快些去休息吧。” 刘翠花哪儿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怕累着自己,心中十分妥帖,也用不着驳了孩子们的一番好意,她便顺势说道:“那你二人也早些洗漱歇了吧,这两日估摸着也累了。” 眼看着他娘关了房门,苏九月才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我去烧些水。” 才刚转过身,就被吴锡元拉住了,她不解地回头看,就见吴锡元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手受了伤,不能见水,还是我去吧。” 苏九月看着他朝厨房走去的背影,唇角一勾,笑得甜甜的。 她夫君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呢! 然而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她从来没想过,还有人能借着这个理由为所欲为的。 “媳妇儿,你手受伤了,我帮你洗脸。” 苏九月虽说觉得有些许害羞,但也还是红着脸应了。 可谁知道这还没完,洗完脸他还要帮她洗脚…… 那可是脚啊,她并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这双脚整日走山路,怎么能让他一个握笔杆子的人碰? “我……我还是自己洗吧……”苏九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男人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她被迫坐在了小板凳上,还被脱掉了鞋子。 看着自己一双巴掌大的小脚落在他的掌心时,她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这有些人看似老实,可一旦懂得欺负人,那就没完没了了。 “都说了我要自己洗,怪痒的。”苏九月小声抱怨道。 吴锡元却依旧不放手,看着自己手中白生生的小脚丫,一点也不觉得有啥丢人的,反倒心里头十分满足。 上一世的苏九月,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整个人瘦得都脱了相了,一双小脚握在手里都硌手。 但是如今这双小脚肉乎乎的,那十个脚趾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几颗圆润的珍珠。 他知道她不好意思,越是这样他越要坚持,这样她今后才会更加小心不让自己受伤。 好不容易擦干了脚,苏九月连忙爬上了炕。 却见吴锡元居然也站起来跟了过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盘扣上。 恍然间苏九月居然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连忙朝着墙角爬了过去,离他远远的,然后抓着被子一角,十分认真且强硬地道:“这个,我真的可以!” 吴锡元被她逗笑了,转过身就着她洗过脚的水洗了起来,“那你自己来,若是不行,你夫君我还是很乐意代劳的。” 苏九月悄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食指,而后皱了皱鼻子。 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小伤口,被他这一番动作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断肢了呢! 她一手按着薄被,一手伸进被子里将自己的盘扣一颗一颗解开。 然后才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吴锡元,见到在低头洗袜子,才连忙将被子拉开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件外衣从被子里丢了出来。 吴锡元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眉眼更是温和了,这小丫头都跟他这样亲密了,居然还如此害羞,实在可爱得紧。 他起身将洗干净的两双袜子晾起来,才端着脏水出了门。 不一会儿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苏九月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紧接着她就听到脚步声走到了炕边,一道视线似乎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她知道他在看她,几乎连呼吸都平和了几分。 吴锡元看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自然知道她是在装睡,他扯了扯嘴角,正想上炕,原本趴在地上的黑黑却出来汪了一声。 吴锡元立刻转过身对着黒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乖,别吵到你娘睡觉。” 黒黑这才转过身重新钻到了桌子下边的小窝里,吴锡元也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苏九月就躺在他身边,感受到光线一暗,他吹了灯,下一瞬她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黑暗中苏九月的脸依旧有些红红的,可习惯了他的气息,渐渐地就这么趴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吴锡元又听到了黑黑汪汪叫的声音。 他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媳妇儿一脸惊慌地坐了起来。 原本斥责黒黑的话堵在了嘴边,他太清楚他媳妇儿这样是什么缘由了,便着急地问她,“媳妇儿,你怎的了?又做噩梦了?” 苏九月微微颔首,叹了口气,也没瞒着他。他知道了也好,还有人帮着出主意。 “昨儿我梦见连着下了三天暴雨,后山滑坡了……” 后山滑坡按理来说对他们没多大的影响,可苏九月只会梦到跟自己有关的人…… 想到这一点,吴锡元心中一惊,眉头一拧,又问道:“莫非是大哥他们?” 苏九月点了点头,满面愁容。 那边工期赶得着急,大哥二哥他们已经许久没回家了,就连她的义兄岳卿言也亲自在那边守着。 她要用什么借口让他们停工一天呢?天大地大都没有人命大啊! 吴锡元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你先别慌,待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苏九月感受到后心的温热,一颗心这才踏实了许多。 有他在,一定有主意的。 第372章 想个办法 出了这个岔子,夫妻两人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们躺在炕上各自想着主意。 直到卯正时分,外头忽然轰隆一声,紧接着雨幕从天而降,夫妻两人的一颗心就更沉重了。 他们都清楚,一旦下雨就仿佛进入了倒计时,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了。 这顿早饭也是难得的安静,原本的苏九月虽说不至于是个话唠,但也从未这样安静过。 刘翠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看到了她的满面愁容,还以为是夫妻两个闹了什么矛盾,就多嘴问了一句,“九丫,今儿是怎的了?可是锡元欺负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苏九月见她误会了吴锡元,连忙解释了一句,“没有的事儿,娘,您别瞎猜了。” 田秀娘是个大大咧咧的,她端着个碗,也跟着说道:“娘,这回定然是您多想了,我刚才还看到三弟给弟妹夹菜了呢!” 刘翠花宁愿是自己多想了,见到苏九月不愿多说,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饭桌上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出口。 便等到众人吃完饭,苏九月端着碗筷回了厨房的时候,她才跟了过去。 苏九月正打算烧了热水洗碗筷,听到动静,侧过脸一看,就见到是她来了。 她微微一笑,“娘,今儿雨下得这样大,您不在屋里头待着,跑这儿来作甚?” 刘翠花是拿苏九月当亲闺女,她心里头有不痛快,当娘的怎的能袖手旁观? 她走到苏九月身边,焦急地问道:“九丫,到底出了甚事儿?怎的你今日这样魂不守舍的?” 方才在饭桌上,当着嫂嫂和两个孩子的面,她没法儿告诉她实情。这会儿只剩下她们两人了,苏九月才叹了口气说道:“娘,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 这话一出,刘翠花的脸色果然跟着严肃了起来,“怪不得你今日会是这幅神色,可是又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苏九月微微颔首,手底下洗碗的动作却没有停,“娘,我梦到连着下了三天大雨,后山滑坡了。” 刘翠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叹了口气,跟着说道:“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昨日还艳阳高照,今儿就瓢泼大雨。地头的庄稼还没有收完,若是都泡死在地里头,那可咋整呀!” 他们庄稼户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这点儿收成,昨年一年的旱灾真的百姓叫苦不迭,今年眼见得收成还不错,就又开始下暴雨了。 这老天爷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呀!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可这句话却让苏九月灵机一动。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刘翠花,两眼熠熠生辉,只恨不得抱住她娘狠狠亲上一口,“对呀!娘!我有法子了!” 刘翠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整得是一头雾水,“什么法子?” 苏九月整张脸都在放着光,“娘,咱们得赶紧找岳将军去!向他求助,让大家回来抢收麦子!” 刘翠花微微一怔,却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为难,“咱们地里这点儿庄稼怎的好麻烦官家?” 苏九月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娘!方才我还没有说完,我在梦里梦到后山滑坡正好埋了那些水库旁的茅草屋。” 因着山体滑坡是在后半夜,所有的人都在屋里头睡着了,灾难来得悄无声息地,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深埋在了地下。 刘翠花这回可是全明白了!那茅草屋里可住着她两个儿子啊! 这样一想,她顿时就坐不住了,甚至都顾不上外头的大雨,转身就要朝着外头走去。 苏九月明白她这是急昏了头,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娘,外头那样大的雨,您要作甚去?” 刘翠花急得原地跺脚,“自然是去找岳将军,请他放大伙儿回来收麦子啊!” 苏九月知道她着急,可是她年纪大了,再加上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就腿疼,又怎能让她亲自跑这一趟? 她的手上还沾着水,连忙收了回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说道:“娘,您还是在家里等着吧,让我去!” 刘翠花自然不应,外头的雨下得那样大,她们老吴家又不是没了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媳妇跑这一趟? “不行,你不能去,待会儿我喊你爹跑一趟。” 苏九月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娘,您还是让我去吧,岳将军怎么说也是我义兄,我去求求他,容易成事儿。” 刘翠花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她又纠结不已。 苏九月明白她的难处,另一只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娘,您放心,我穿上蓑衣,骑着红红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刘翠花思忖了片刻,到底还是妥协了。 “也罢,让锡元跟你去一趟吧。” 苏九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翠花伸手阻止了,“听娘的,让锡元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娘实在放心不下。” 苏九月原本是想着这样大的雨,一个人淋雨总好过两个人淋着。 可如今听了她这话,便只能笑着应了下来,“那成,我跟锡元一起去。” 苏九月的梦中三天后的夜里,后山就会滑坡。可她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根本不敢有片刻的拖延,收拾完厨房就跟着吴锡元一起出了门。 外头雨很大,骑着马又不好撑伞,即使两人身上穿着蓑衣,没一会儿也还是变得十分狼狈。 可这时候两人都顾不上许多,只想着尽快找到岳将军,请他带着大伙儿一起离开后山! 等两人穿过雨幕抵达水库边缘的时候,才发现那水库已经初具规模。 因着雨太大,大伙儿也没法干活,此时都在茅草屋里休息着。 见着这两人一骑闯了过来,立刻有士兵伸出长矛拦住了他们,“来者何人?!此处乃是禁地,禁止前进!” 吴锡元对着那士兵一抱拳,扬声说道:“我二人是岳将军的妹子和妹夫,还烦请您代为通报一声。” 跟着岳将军一同来修水库的都知道岳将军多了个妹子,前阵子还特意跑去见了一次,这会儿虽然分不清真假,可他们也没胆子瞒着。 便收回了长矛,“且等着,我这就去通传!” 第373章 说服 苏九月和吴锡元应了一声,就站在雨幕当中,望着士卒朝着远处的茅草屋跑去。 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在这大雨倾盆的下午,隐隐有些风雨飘摇之感。 岳卿言听说自己妹子和妹夫来了,看了一眼地上摆着接雨水的木盆,皱起了眉头。 雨大成这样,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他们两个怎的来了? “请!快请!”虽然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何而来,但总也不好就让人在外头淋着。 苏九月和吴锡元进了岳卿言的茅草屋,看这里一切简陋,即便是将军的住处也好不到哪儿去。 地上摆着的盆子里也已经接了小半盆水,还没待苏九月开口,岳卿言就已经问道:“你们怎的来了?下这样大的雨,仔细受了风寒。” 话是问吴锡元的,语气还隐隐有些不满。 他自己瞎跑就算了,还带着妹妹,女儿家的身子骨岂能跟他们这些糙汉子比? 吴锡元多聪明个人,他一开口就听出来了。 他苦笑一声,他媳妇儿是个执拗的,他如何能管得住?他能做的只是陪她一起。 苏九月心中实在担忧,她方才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后边黑压压一片黑山,仿佛藏着什么吞人的巨兽。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在这里哪怕待一刻钟她心里都不踏实。 在吴锡元开口之前,她便抢先一步说道:“兄长,我二人此次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岳卿言看向了她,“哦?妹妹有事但说无妨,我兄妹二人之间用不着求字。” 苏九月心中一喜,当下立刻说道:“兄长,这次大雨来得突然,乡亲们的庄稼可都在地里泡着呢!家里的壮丁又都来修水库了,不知可否请兄长放大家伙回去几日?待雨停了再来?” 岳卿言生长在名门大户,行兵打仗很有一手,但是种田可就没那么明白了。 “这样严重?”他反问一句。 苏九月连连点头,“乡亲们种一年的地,就指着地里这些口粮过日子哩!” 岳卿言一想左右这几日雨势太大,大家伙儿也都开不了工,不如都去收粮食。 便大手一挥,“可!” 苏九月脸上的笑容彻底浮现了出来,“兄长,你也随我一同回去吧!这里雨这样大,怎的能住人?” 原本想着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却不承想岳卿言居然拒绝了她的好意,“这里总得有人守着,你们去吧,我留着。” 苏九月哪里肯?她甚至已经打定主意,他若是不跟自己回去,便是绑也得给他绑走!只是在他的阵营当中,要怎样将他绑走,这是一个问题…… 吴锡元察觉到苏九月的不安,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兄长,这里土质松软,若是长时间下雨容易滑坡。我等都是自幼在这里长大的,滑坡时不时都能遇上一回,这场雨来势汹汹,我夫妻二人实在担忧兄长和其它将士的安危,还是同我们回家避避吧。” 岳卿言似乎有些犹豫了,苏九月又接着说道:“你若是不回去,我们便也在这儿陪你一起!” 岳卿言听了这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大人了,怎的还跟宝雅似的。” 苏九月抿着唇,一脸没得商量的神色。 岳卿言最后还是妥协了,“如此,兄长也只好同你们一道回去了。” 他们是奉命而来,不能擅离职守,虽说只是往山前去一两日,但这里也还是得留人守着。 苏九月听说必须留人,她也别无他法,只能尽量劝说兄长,让留下来的守卫千万不能住在茅草屋里,那里离后山实在是太近了。 行军打仗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或许别人会说苏九月是杞人忧天,但是岳卿言却不会。 在他看来,这叫未雨绸缪。 他点了点头,下了命令,让守着的两人去远处搭个棚子。 这可是军令,那两个小卒子虽说心有疑惑,但军令如山,他们也不敢违背。 . 虽说抢收粮食是个借口,目的只是想让他们离开那里,可地里的粮食泡了水这也是事实,岳卿言刚刚一回村子就立刻让自己手下的人去帮着村民收粮食。 刘翠花哪儿能让兵爷做这个?连忙阻止,却听岳卿言说道:“大娘,军民一家,我们既然来村子里避雨,又怎能袖手旁观?” 刘翠花听了这话,心里头实在触动,又想到她那去从军的侄儿长贵,心里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岳将军这话说的没错,军民一家。 他拿他们当亲人,做亲人的怎能不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这样一想,刘翠花就带着老三媳妇儿回了家,从自家房梁上卸下来了两块腊肉,对着苏九月说道:“今儿把这两块肉都给煮了,给那些孩子们好好补补身子,瞧瞧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这阵子定然没少吃苦。” 苏九月深以为然,她到那茅草屋的时候都看到了,她义兄的伙食也不过只是两块饼子一份咸菜。 将军的饭菜都不过如此,那些士卒们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这还真是苏九月想错了,平日里天气好也有人上山打猎给他们改善伙食的,只是这一场雨下的,林子里连个鸟儿都没有,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岳卿言出身将门世家,向来都是一视同仁,普通士卒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所以他们领兵打仗才如此被人信服。 也因此才会有苏九月看到的那一幕。 婆媳二人炖了满满一锅的菜,厨房的香气被风这么一刮更是吹得满村子都是。 乡亲们都十分疑惑,这到底是谁家啊?这么香,这是得炖了多少肉啊? 饭菜做好之后,苏九月就穿着蓑衣跑去田里喊他们回来吃饭。 按理说这些士卒帮谁家收粮食,就应该去谁家吃饭,可刘翠花一看到这些孩子们就想到她大侄长贵,全都给叫自己家来了。 所有人一进门先一人灌一碗姜汤去去寒,紧接着就一人一碗菜,上头还盖着肉。 苏九月手艺向来不错,肉汤里还丢了几块大料和中药,这一熬香味立刻就出来了,自然比岳家军自带的厨子手艺好。 士卒们只是闻着味儿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甚至就连菜里的土豆都炖出了肉味。 第374章 滑坡 这三日,吴家把自家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这些将士了,将士们也有些乐不思蜀,甚至一度奢望这雨下得再长久一些。 然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安稳的日子注定不会太久。 第四日一早,一人一马就从雨幕里冲了出来,打破了夏杨村里的其乐融融。 “老乡,请问岳将军在哪儿啊!”马上的人对着田间地头忙碌的乡亲问道。 “兵爷去老吴家问问!他们应当知晓。” 雨声太大,两人用尽全力喊,对方才能听个大概。 “劳烦老爷子给指个路!” “您往东走!” 士卒对着老人家一抱拳,道:“多谢老爷子!” 他一路走过来,又找了两人打听,才找到了吴家。 才刚一下马就冲进吴家,吴家院子里的大缸也托这次下大暴雨的福,装了满满一大缸的水。 来人小跑进来,院子里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岳将军!岳将军!岳将军在吗?!” 吴家的粮食已经抢收的差不多了,岳卿言正在屋子里指导宋书言蹲马步,听着外头的声音也站了起来。 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淋成落汤鸡的人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那人一看到他立刻跪地行礼,“岳将军!大事不好!后山果真山体滑坡了!原先咱们住的茅草屋一夜之间全被埋了!” 即便是已经用了一个清晨的时间来平复心情,此时的他一提起这事儿也依旧心有余悸。 若不是三日前岳将军带着所有人来帮老乡抢收麦子,且命令他们必须换个地方扎营,这才躲过一劫。 岳卿言听了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差一点,他们这些人可就都没命了…… 虽说但凡能上前线的,哪个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可若是死的这么窝囊,那说出去可真是丢了他们岳家军的脸。 不过下一瞬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刻看向了他,厉声问道:“水库呢?水库可还好?” 他们修水库不过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眼看着还有一个半月,水库也已经修了大半,若是滑坡给毁了,那他恐怕真要以死谢罪了。 来报信儿的士卒摇了摇头,“将军放心,水库没事儿,说起来也奇怪那泥土只埋了咱们那一片茅草屋。” 岳卿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颗心也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这时苏九月捧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对着这汉子说道:“后锅里一直热着姜汤,这位兵爷也喝一碗吧。” 士卒看了一眼自家将军,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敢接了过来,“多谢老乡!” 苏九月从屋子里出来,又转而回了自己屋子,将吴锡元原先的旧衣裳找了出来,让他给送过去。 “淋成那样怕是会着凉,你先将这衣裳给他送去,再回来读书。” 吴锡元看了一眼她递到手边的衣服,却摇了摇头,“不给他这身。” 苏九月一脸疑惑,“怎的?” 吴锡元却十分认真地说道:“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才不要别的男人穿你做的衣裳。” 对于这突然吃干醋的男人,苏九月也实在有些无语。 就见他自己走到衣柜前,找了另外一身出来,“这身是我买的成衣,给他穿这个!” 苏九月笑了起来,“行!你送去就是!” . 到了申时初,外头的天儿才可算是放晴了。 天空如同被洗过一般,澄澈透亮,太阳从云彩后冒出头来,地上积水的坑里泛着潋滟的光。 偶尔一两声啾啾地鸟叫声,小儿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岳卿言惦记着水库的事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多留,临走之前还塞了锭银子在自己先前儿睡的那屋的枕头下。 还是苏九月去收拾床铺的时候才发现了,她拿着银子急匆匆地跑去正屋找她娘。 “娘!”她一脚才刚跨过门槛,就喊了起来。 她从未有这样不讲究的时候,刘翠花也停下手中的活儿去看她,眼中却并未有半分责怪,“怎的了?这样着急忙慌的。” 苏九月将手上的银子拿给她看,“娘,我方才收拾义兄的屋子,这是在他枕头底下发现的。” 这样一锭银子约摸着也得有十两吧! 可是他好端端地作甚给他们银子啊?上次来不还给了锡元一块墨吗? 刘翠花接了过来,脸上却笑了,“你这义兄是在替他手下的将士们买单呢!知道农户们种粮食不容易,这几日也吃了不少。” 苏九月恍然大悟,她这义兄果然像义母,是个仁义的。 . 岳卿言回到水库边儿上,看着他们原本的住处早已经一片狼藉。 屋子要重新搭,那边木头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挖出来就能直接用。 士卒和乡亲们一起动手忙活了起来,岳卿言则跑去巡视水库,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差池。 然而一刻钟之后,就有下属急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抱拳直接禀报道:“报!岳将军!那堆废墟里挖出来一具尸体!” 岳卿言脸色立刻一变,人明明他都带走了,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能认出来是谁吗?” “是个村民,方才打听了一下,据说叫陈旺。” 岳卿言的脸色更难看了,村民们出事儿更难料理,他们雇了人来挖水库,如今出了事儿又怎能不管? “是哪个村子的?” “有人说他是碧水村的人。” 岳卿言面色阴沉如墨,只见他微微颔首,直接下令道:“喊碧水村的人来见我!” “是!” 碧水村是附近一个小村子,整个村子来修水库的也只有三个人,还包括地上躺着的那个陈旺。 岳卿言坐在个石头上,看了一眼面前憨厚老实的两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村子里的陈旺,你们同他家可熟悉?” 他原本是想让这二人引个路,他去好生给对方家里赔礼道歉,再多赔点银钱。 可谁知道这二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口径出奇的一致,“将军,我们村子没有个叫陈旺的人。” 来修水库的乡亲们至少也有两千余人,互相不认识也太正常不过了,可是一个村子里都不认识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碧水村还不是什么大村子,谁家有点家事儿都能传遍整个村子。 岳卿言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 第375章 炸药 “没有叫陈旺的?”岳卿言拧着眉头问道。 “将军问话,我二人自然不敢说谎。”两人身上穿着破旧的布衣,黝黑的脸上布满了风霜, 岳卿言沉思片刻,扭过头对着手下人说道:“你带着他们去认人!” “是!” 尸体被埋了一夜,面容还算清晰,士卒用水给他清洗了脸,然后将那两个村民叫过来认人。 “这人可是你们村的?” 两人苦着一张脸探头一看,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连连摇头,“兵爷,我们真不认识!” 士卒嗤笑一声,“大老爷们儿还怕个尸体,也真有趣儿的!不认识便罢,你们忙去吧!我自个儿去向将军复命!” 岳卿言听说了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个叫陈旺的,顿时勃然大怒,“身份不明的人你们居然都敢招?!是谁招来的?回去收拾收拾铺盖赶紧给老子滚蛋!” 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发泄完,外头又有人来报,“将军!方才我们清理那堆废墟,从里头找出了炸药!” “炸药?!”岳卿言瞪大了眼睛。 “东西在哪儿?” “全都被泡了水,应当是用不了了,现下就放在外头,将军可要前去一探究竟?”士卒问道。 岳卿言当下就站了起来朝着帐篷外头走去,“去看看!” 废墟周围站了一堆的人,岳卿言走了过来,大家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岳卿言走上前去,看着那几捆炸药,脸色难看极了。 “查!好好查!看看还有没有人携带炸药!” 岳卿言又不是傻子,这样多的炸药若不是为了他们这个水库,他就自己把头拧下来。 可是他们修水库是造福百姓,流芳百世的事儿,到底是谁想要阻止他们? 幸好这次阴差阳错地让这人丢了性命,还暴露了他的目的。不然按照这么多炸药的量,恐怕不仅水库要被炸毁,就连他们这些人也得为水库陪葬。 岳卿言琢磨了许久,也猜不透这缺德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如今人也死无对证,他们更是连查都没法查。 他只能自己提高警惕,谨防他们下一次动手。 水库那边死了人的消息最后还是传回了村子里,因着每家每户都有人去修水库,大家都担心这祸事会落到自己家头上。 刘翠花让自家老头子亲自去水库走了一趟,确定自己两个儿子彻底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说是有奸细想要炸水库,死的是奸细,不是乡亲们。”吴传见了自家俩儿子,见到他们都没事,说话都有劲儿了。 “炸水库?!”刘翠花也一脸地惊讶,紧接着便破口大骂道:“谁这么缺德啊,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苏九月也想不明白,回头悄悄问自家男人,“你说这修水库是损害了谁家利益了?怎的还有人搞破坏的?” 后山是官家的,便是大兴土木也没个甚事儿,且官府给结账也很爽快。一个月放一天假,随便什么时候休,休假的那天就给发工钱,好方便亲戚们将工钱带回去。 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有谁会反对的。 吴锡元听着她自言自语的分析,放下手中的书轻笑出声,“媳妇儿,你这可就钻牛角尖了,你且往旁的方向上想一想。” 苏九月歪着头看他,语气中还有些许不解,“旁的方向?什么方向?” 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他身旁,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你就别同我兜圈子了,左右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你干脆就直接说了吧!” 吴锡元顺手就将她捞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手上的书依旧没放下,但嘴上却极有耐心地同她解释道:“我是说,那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想炸水库,他们的目的在你义兄身上。” 苏九月的视线落在了他染了墨汁的中指上,仔细思索他的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那人不过是想让义兄失职?” 吴锡元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是个聪明孩子,你义兄八成是签了什么军令状之类的。” 苏九月皱着眉头,“可我义兄还是燕王的左膀右臂,若真是因此遭了难,燕王定然会实力大损。” 吴锡元闻言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能想到这一点,不错啊!” 苏九月想到这里更是替自家义兄担忧了,不知道背后是谁想到要对付他们,只恨她没点本事护他们周全。 吴锡元却又接着说道:“不过还有一点,你义兄是岳侯爷的独子,若是因着燕王出了事儿,恐怕到了最后整个岳家也会站在燕王的对立面。” 上一世的他从未在苏九月面前说过朝堂之事,可是这一世他的小媳妇儿却阴差阳错地同这些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自己也十分聪明,即便是自己不说也能猜个大概,这样的她似乎更迷人了。 苏九月的眉头拧成一团,“义兄也太可怜了。” 吴锡元捏着她粉嫩嫩的小手有些爱不释手,“倒是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他,他们这些整日处在权力的旋涡当中的人,这些自然都能想得到。即便是他们自己想不到,周围也会有人替他想到。” 苏九月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纤长如白玉一般的手指上那一抹墨色,实在让她忍受不了。 她从腰间取下帕子,轻轻帮他擦拭着手指,吴锡元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没有躲开,乖巧地任她摆布。 “唉,听你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希望你考中了。”苏九月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吴锡元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下巴抵住她的头亲昵地蹭了蹭。 “咱们想这些属实是多虑了,我便是考中了,最多也就当个七品小官,朝堂的动荡也与我无甚干系。” 苏九月这才仰起头冲他一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那你还是考中吧!你这样聪明,今后定能做个好官。” 第376章 套麻袋 吴锡元抱着她只是笑,却并未说话。 好不好官的,他不大清楚,但是他却明白,他一定会尽全力好好护着她的。 此时的岳卿言也确实有人跟他提到了这一点,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府上和燕王的关系,此事事关重大,他根本不敢耽搁,立刻派人送信去了雍州城的岳府。 岳侯爷收到自己儿子的信,不由得鬼使神差地联想到了前阵子放榜时候,州府门前死去的那个人。 昨儿他才从苏大将军那里得到了音信,死去这人根本并不是嫌贫爱富被自己岳父所杀,有人说他在死前同魏大人的下属来往密切,恐怕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个怀疑的对象,什么脏的臭的都容易往他身上踩。 岳山早就看魏茂功不顺眼了,一个去了势的阉人还胆敢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这小人不回去侍候皇上偏偏就留在雍州城里,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 这次定然也是,那个秀才是他杀的,他儿子那里也是他下手的! “不行,我得去找那姓魏的算账去!” 他在书房里转悠了两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朝着门外走去。 却没想到才刚刚走出门就迎面撞上了岳夫人,岳夫人恐怕是府上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了。 她拦住了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急急匆匆的是要做甚去?” 岳山满肚子的怒火,即便是对着自己的发妻也抑制不住,“我儿被人算计了,定然是姓魏的那个阉人干的!本侯要找他算账去!” 岳夫人还算是有理智,思忖了片刻,才斟酌着问道:“你是已经有了证据,还是自己猜测?” 岳山本就因着岳卿言的事情恼怒,又被她拦了下来,这会儿自然语气有些冲,“这还需要证据?整个雍州城也就只剩下他一个混球了!” 岳夫人跟他一同生活了二十余年,自然晓得他的性子。 只见她眸子一吊,脸色一板,“没有证据你怎么找他算账?!他身上有着一品大员的官衔,真要论起来你的官职都没他大!不赶紧找证据,还整天想着瞎胡闹!还找他算账,我看人家找你算账还差不多!” 岳山见自己媳妇儿发飙了,稍稍有些心虚,脾气也克制住一些。 他撇了撇嘴,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证据哪儿是那么好找的?可我若是不去找他算账,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你打算怎么找他算账?说来我听听?” 岳山被这话堵了个正着,他张了张嘴,最后才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我怎么不得套他个麻袋揍他一顿解解恨?” 他原本以为这话一出定是又要被他夫人训斥了,可谁知道他夫人居然正儿八经的思索了这话的可能性,然后点了点头,“揍他丫的!居然敢算计我儿!” 岳山忽然就乐了,问她,“你这回就不怕揍错人了?” 岳夫人轻嗤一声,“错了就错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揍了也是替天行道。” . 东厂魏公公被人套了麻袋给揍了,在他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都人人自危。 按说魏公公身边定然是不离人的,可昨儿正好魏恙调了点人手去接他老母亲,这才阴差阳错的就让魏茂功挨了揍。 麻袋一套,谁也看不见,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只记得萦绕在鼻尖的那一抹浓烈的鸡屎味。 他的下属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胆战心惊,唯恐这位祖宗一时脾气上来就把自己拖下去杖毙了。 轻手轻脚的上了半天的药,才听到魏大人问了一句,“魏恙呢?” 魏恙是魏茂功的子侄,他自己绝了后,是以一直把这个子侄当做亲儿子提拔。 可谁知道今儿居然会出这么大个疏漏,对方幸好只是打了他一顿,若真要杀他,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下属吓了一跳,手上的药差点就戳到他脸上,他及时控制了自己手上的力道,恭敬地说道:“大人,魏公子的母亲今日到了,他前去探望母亲了。” 魏茂功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他都差点没命了,他小子还不说尽快赶来,陪着一个老婆子作甚?! “去!去给我把他叫来!立刻!马上!” 见他怒了,下属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出了屋子。 说真的,他宁愿滚,也不愿意伺候喜怒无常的魏大人。 他才刚跑出去,就碰上了矢忠大人。 矢忠大人原先是魏大人跟前的红人,可后来被魏恙给取而代之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矢忠大人也不是他们这种小内侍能得罪的起的。 他停下来躬身行了一礼,“矢忠大人。” 矢忠点了点头,问道:“你这急匆匆的是要作甚去?” “魏大人要见魏恙,让小的去将他请来。” 矢忠嗯了一声,“既然是替大人办事儿,腿脚要更勤快些,你赶紧去吧!免得回头大人责怪你。” 下属应了一句,便赶忙跑了。 矢忠站在原地冷笑一声,便转身出了魏府。 魏恙啊魏恙,想取代他的地位,还是太年轻啊! . 书房里 魏茂功坐在屏风后头,魏恙跪在他的面前。 就听他问道:“魏恙,你把本大人的侍卫都调去哪里了?!” 他一共有十个侍卫,今儿守在他身边的却只有四个人。 对他下黑手的那帮人却来得并不少,他听着脚步声估摸着应当也有二十来个人,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 即便是他十个侍卫都在的情况下,估摸着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那伙人没想着要他性命啊! 魏恙听了他这话也是一阵后怕,他怎的敢对魏大人身边的护卫下手呢!?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多亏了他提携。若是魏大人出了什么事儿,他所拥有的也都将会化为泡影! 只是他有些搞不明白,魏大人素日都不怎么出门,怎的今儿他刚刚借用了一小会儿,人就出事儿了?! “我……我娘说今儿要来,我担心她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就叫人去迎她一迎……” 第377章 送信 魏茂功听得更是火冒三丈,“你娘来了,你调我身边的人去接?!到底是你孝顺,还是我孝顺?!” 魏恙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魏茂功面前,“大人息怒!小的这就将人都调回来!” 魏茂功吃了这么大个闷亏,哪里再敢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他的手里? “你可拉倒吧!既然想孝顺你娘,从今往后你回去就是,少在我眼前晃悠,免得看着心烦。” 说完这话他便一拍扶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转身去了内室。 魏恙跌坐在原地,面如死灰,他心里头明白,全完了…… 魏大人看在亲戚的情面上或许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可是也绝对不会再用自己了。 果然,他才刚刚失魂落魄的从屋子里退出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矢忠,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低着头站在一旁想要等着矢忠先过去,可是谁能想到矢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小魏大人吉祥。” 魏恙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怒气根本不加掩饰,“你对大人说了什么?” 矢忠耸了耸肩,凉凉地说道:“小魏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要去接母亲,也是你调用了魏大人身边的侍卫,可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恙也不知道是该气他,还是该气自己,他慢慢地攥紧拳头,再抬起头就见到矢忠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前…… “大人,不知您唤属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矢忠低垂着头,语气平平,可若是仔细注意着他的神色,定然不会忽略他眼中的那一抹精光。 魏茂功现在是谁都信不过了,原先还觉得矢忠总是劝他十分麻烦。如今命都要没了,劝两句又能怎样?大不了不听不就完了。 矢忠在他身边那么些年,他一点事儿都没出过,还十分省心。 这才换了魏恙没一个月,就差点把命搭上去。 再看着矢忠,他突然就有些热泪盈眶,“你去和魏恙交接一下,今后我身边的这些事儿还是你来安排吧!” 矢忠应了一声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魏茂功脸上的伤,故作伤心地道:“大人!你怎的伤的这样严重!属下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魏茂功阻止了他,“行了,已经请过大夫了,你派人去查查,昨晚对我动手的是何许人也。” 矢忠自然知道是谁动手的,他不仅知道,魏恙他娘要过来的消息也是他派人操作的,不然一个老太太怎的会突然想起来背井离乡来找儿子?便是她有这份儿心恐怕也难找到儿子的行踪。 “是,大人尽管放心,属下这就去查。” 出了这事儿,魏茂功一连几日都待在府上哪儿都不敢去。 反倒是矢忠从魏府一出来就派人给岳将军送了封信,岳山昨夜给儿子报了仇这会儿正是痛快,就连中午饭都多吃了两碗。 听人说外头有乞丐送了封信过来,他眉头一皱,担心是自己儿子又出了什么问题,根本不敢耽搁,立刻说道:“快!把信拿来我看看!” 下属将信封呈了上来,牛皮纸的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 他好奇地撕开红漆,取出里边的信纸。 纸上娟秀的正楷写着一个方子,他从头看到尾,心中也有些不太明白这方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想不明白,干脆就揣着方子回了后院去找他夫人。 他夫人见多识广,手下能人异士也多,自己夫人问问也没什么丢人的。 他风风火火地跑到自己夫人的院子里,将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撵了出去。 岳夫人看着他奇奇怪怪的,就问道:“你作甚啊!将人都撵出去,连个伺候我喝茶的都不留。” 岳山不同她理论这个,而是直接从自己怀中掏出那个信封递给了岳夫人。 “夫人你看这个,这是方才外头一个小乞丐送来的,我打开看了似乎是个方子,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方子。” 岳夫人见他是有正事要说,也正了脸色,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信封。 从里头取出来了那张信纸,刚一拿出来一股呛人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她皱着眉头将方子上的字读完,琢磨了片刻,才忽然问道:“侯爷,你说上头写得方子会不会就是火药的方子?又是硫磺、又是木炭的,我觉着像。” “这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应当是硫磺。”岳夫人又补充了一句。 岳山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踱到岳夫人面前问她,“那你再说说,这封信是谁送的?他送个方子来作甚?” 火药方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们军队里也能造,这东西可不好造,一个不慎就容易尸骨无存。 岳夫人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算子,什么都清楚的。” 眼见得岳山神情失落了下来,她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封信或许跟儿子那事儿有关,送信之人或许是想提醒我们,让我们着手从火药上头查。” 岳山被他夫人这一提醒,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伸手抱了她一下。 岳夫人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推他,“怎的还毛手毛脚的,再这样下次不帮你看了!” 岳山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可不行,我抱我媳妇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抱着不撒手!” 岳夫人实在拿他没办法,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两下,“意思意思行了,别不正经了,外头还有丫鬟婆子哩!免得让人笑话。” 岳山这才放开了她,捏着信封十分激动,“我这就去让人查,想要做那么多炸药,估摸要的硫磺也不少,就从硫磺查起来!” 一般人家很少买硫磺,只有那些做烟花爆竹生意的才会用到这些,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那些炼丹的“仙长”能用到了。 他让人重点查了雍州城以及雍州城的硫磺都流往何处,最后手中拿到硫磺的流出大多都给了城北的烟花炮竹铺子。 至于那些小城镇,可没有做烟花炮竹的,这种一不小心半个城都没了的危险行当,一般都建在城外。 城北的烟花爆竹铺子开在城里,可制作烟花爆竹的作坊却在城外北边二十里的地方。 第378章 隐情 若是再查不出来旁的大宗生意,那么这家烟花炮竹铺子绝对是有问题的。 岳山向来做事都凭的是直觉,他让人仔细查了这家烟花炮竹铺子,最后还得了个意外的消息。 那日在州府外杀死自己女婿的岳父大人,就曾在这个作坊里做工。 后来因为杀了自己女婿,被下了大狱,被判了秋后问斩。 现在再看起来,这事儿里头多少透着些蹊跷。 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岳山觉得自己媳妇儿比军师都厉害,一查到点线索就直接去找她。 岳夫人倒是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夫妻俩摒退左右,坐在榻上促膝长谈。 “说不得这老汉也是被冤枉的哩!他和他女婿或许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女婿被人暗杀然后栽赃陷害到他头上。我看那些话本子上都这么写的!”岳夫人越猜测越来劲儿了,仿佛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岳山听了前半截还挺带劲儿,可后头又听她说什么话本子,他顿时就焉儿了。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岳夫人叹了口气,“话本子上的哪儿能当真,你也是,我诚心诚意来求教,你居然如此敷衍我。” 岳夫人听了这话,却不应了。 “我哪儿敷衍你了?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这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吗?你赶紧让人去查,这老汉的案子绝对是有问题的。” 岳山思索了片刻,竟然也觉得她随口编的剧情还真说得过去,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翁老汉今年四十有七了,他是烟花炮竹铺子的账房先生。往日店里采购材料什么的都是他一笔一笔细细地记在账本上,可是前几日居然有人让他将账簿上一页给改了。 翁老汉自然不依,东家提出不会亏待他的,给了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他满心兴奋地打了壶酒去跟自己女婿痛饮两杯,却没想到两杯酒下肚,他就开始胡天海地地吹了起来。甚至连东家要让他封口的事儿也说了出口,被他女婿听了个正着。 他女婿简迟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一听他这话,就立刻说道:“这点儿钱哪儿能够啊!爹,这可是硫磺!一般人用不上,他们肯定没想着干好事。您再去问他们要钱,要一百两,他们绝对给!” 翁老汉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若是真能要到一百两,他这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他跑去给东家提了一嘴,东家虽然面露不快,但还是给了他一百两。 他一看这一百两都能要到手,更觉得自己女婿说的没错,这些人定然做的是一些不好的事儿! 他将账本誊抄了一份,给自己手上留了证据,等手上的钱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带着账簿上门了。 这次他开口五百两,东家还是给了他银子。 可是没两日在他跟女婿一同去看州府放榜的时候,就出了事。 人群里十分拥挤,他女婿就站在他前头,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一把匕首被人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每个人都是那样可疑,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他想报官,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时,他顿时就慌了,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他丢掉手上的匕首,跟着人群一起朝着远方挤了过去。 后来他还是被捕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他。 他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可是却有人给他捎来一句话,问他家孙子可是个下个月过周岁生日? 他哪儿还能有不明白的,对方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他,要么他死,要么他全家死! 他选择了闭嘴,静静地等着秋后被拖去问斩。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定然老老实实地改了账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可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后悔药的呢? 就在这天清晨,大牢里来了个大人物。 “侯爷,您里面请,大牢里头味儿不大好,您多担待。” 岳山摆了摆手,“无妨,本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什么味儿没闻过?哪儿能怕这一点?你尽管前面带路就是!” “是是是,您小心台阶!”狱卒点头哈腰地说道。 岳山跟着他来到了翁老汉的牢门前,因为这里是死牢,根本没关几个人,大部分牢房还是空着的,所以翁老汉有幸一个人分到了一间。 听着外头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看到狱卒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身后一脸的谦卑,跟平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相比,实在是判若两人。 岳山进了大牢,踩在牢房内的茅草上,一阵沙沙的声响,紧接着就看到草堆里窜出几只老鼠。 岳山根本不怕这个,他对着狱卒摆了摆手,“你在外头等我,我同他说两句话。” 狱卒还有些担忧,“侯爷,这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还是让小的陪您一起吧?免得他伤了您。” 岳山却冷哼一声,“本侯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哩!放心好了,他这样的,本侯一个人能揍十个!” 狱卒听了这话也只能应是,恭维了两句,就退出牢房,从外头将门锁上。 “侯爷,您说完之后只管喊小的一声就是。” 一直看着他走到长廊的尽头,岳山才对着翁老汉问道:“先前儿是你杀了你女婿?” 翁老汉只是看了他一眼,依然一声不吭。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他不会被放出去,也不能被放出去。 他心里明白杀他的人恐怕就是那些被他威胁到的人,现在人家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最在乎的家人来反过来威胁他。 他虽说十分憎恶,但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一旦说出口,那么他的家人就都危险了,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活不长了。 岳山见他半天不开口,坐在了床板一角,两手撑着双腿,大马金刀地坐着,嘴里的语气也实在是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认下这个罪名?你想的倒是挺美,你这是谋反,待本侯禀明皇上,你怕是要诛九族的!” 第379章 账簿 “谋反??!”翁老汉吓了一跳,立刻坐直了身子。 “我就做个假账,咋就谋反了?!”他实在想不通。 岳山笑了起来,“所以,你这是承认自己做假账了?” 翁老汉抿着唇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傻话。 见他沉默不语,岳山又沉着脸道:“本侯劝你,若是真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或许本侯还能保你家人无恙。那批硫磺的用途我等已经查清,你若是真想包庇那些意图谋反的贼人,那就休怪本侯不客气!” 翁老汉被他这么一吓,也有些胆寒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横竖都是一死。可他家里人要怎么办?他那幼孙还不满一岁啊! 见到岳山站了起来,他立刻跪下,“侯爷息怒,我招!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岳山满意了,又一掀起衣摆,坐了下来,“行,来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翁老汉跪下给他磕了个头,一抬头早已经老泪纵横,“侯爷,先前儿我那女婿不是我杀的,我同他一同去放榜,他被人捅了刀子,那人又嫁祸给了我。” 岳山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想到了他夫人说的话,居然还真叫她说对了。 看来……这话本子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在心中暗自决定,等回去了定要让人也去给他买点话本子回来看看。 “那你为甚先前儿就认下了呢?官府的案宗上头可有你亲手画的押哩!”岳山心中思绪万千,面儿上却板着张脸,再加上他原本就长得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看起来十分唬人。 翁老汉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听着他的声就瑟瑟发抖,“侯爷,草民也不愿啊!谁愿意死呢!可是我们东家用草民一家九口的人命威胁草民,草民实在无可奈何!” 岳山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你莫要怕他,本侯已经将你全家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只须如实说来,自会有人秉公执法!” 翁老汉一听自己家里人都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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