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手下两百余人,皆听夫人号令。” 细柳微微垂首。 孟氏点点头,此时全然没了往常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女儿苓娘还在孙家,你快让人去接她,天一黑,咱们就带着货物赶紧走!” 说罢,她一把抓住弟弟孟桐的手:“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这里的烂摊子你去收拾!” 天边雷声轰隆一阵响,孟桐浑身的肥肉都颤了一下,他勉强定神,对姐姐道:“姐,你放心吧,你们先走,江州城这点事,天高皇帝远的,还不至于马上就能传到京城去,只要我找来人收拾了他们,倒时怎么说,都是咱们的理!” 细柳恍若未闻,负手立在一旁,一言不发,斗笠之下,她侧脸苍白而沉静,但没由来的,孟桐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一股子寒气顺着脊骨扎到了心里,他倒也顾不上多想,赶紧冲入雨幕里,去安排自己的妻儿老小跟着姐姐孟氏一块儿走。 这样一个大户人家避祸也是拖拖拉拉的,细柳将柏怜青支去孙家接那陈苓娘,自己则带着一行人赶去陈家的庄田。 陆雨梧一身藏青棉布袍,与陆骧等一干侍者混在其中,不算宽敞的山道上,往下便是蜿蜒曲折的山径,那些常年蛰伏在陈家庄田附近的人到了今日方才显示他们的真身,浓雨之间并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细柳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两三百应该是有的。 孟氏被人扶着走在前面,细柳等人则跟在后头,孟氏的衣摆绣鞋都沾了湿泥,但她却根本顾不上这些,细柳远远一望,那些人似乎都在田间地头,不避风雨地俯身挖着什么。 “夫人!” 管家陈添德迎上来。 孟氏心里急得很:“他们还要多久?” “快了,如今要紧的,还是……”陈添德说着,忽然瞥了一眼后面不远处的细柳,声音放低许多,“还是庙里的东西,好些不能受潮,用油纸小心裹着,如今搬挪也十分不便……您还是先去庙里避避雨吧!” 说罢,他抬头再度看向细柳等人:“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细柳看着孟氏夹在腋下的金丝楠木的匣子,这一路她从没让人碰过,细柳手中一粒石子飞出,打在孟氏的绣鞋边缘,孟氏脚一崴:“哎哟!” 这时一只手及时扶住她,孟氏抬起脸来,只见斗笠之下,那女子眉目脱尘。 “夫人您怎么了?” 陈添德着急忙慌的。 “夫人还能站得住吗?”细柳问她。 孟氏脚踝疼得钻心,她摇了摇头,只见细柳皱了一下眉,说:“可能伤了筋骨,我给您复位就是。” 这里哪有什么大夫,又是这么着急的当口,孟氏想也不想:“好,千万别误了咱们的事。” “舍弟随身带药,我请他过来。” 细柳将孟氏交给两个随行的婢女,随即转身走了回去,避开造船堂中人,她低声对陆雨梧道:“身上有药吗?” 陆雨梧看了陆骧一眼,陆骧立即从身上掏出来好多个瓶瓶罐罐。 陆雨梧接过来,对她道:“没有治跌打的。” “糊弄她够了。” 细柳说着,与陆雨梧一道往前面的那座小庙去。 那庙门不大,此时进进出出不少人,细柳一边走近,一边观察着他们,那身粗布麻衣底下,似乎都藏着不离身的兵器。 他们从庙门中搬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箱笼,外面都用油纸裹得很严实,似乎是怕被雨沾湿。 这庙并不大,进了门,当中一座彩漆的蝗虫塑像十分硕大,更衬得庙里一点也不宽敞,那些人都从蝗神像背后抬着东西出来,正好搬得差不多了,陈添德便将他们都打发出去,随后一名婢女将孟氏扶到一张圈椅上坐着,褪下来鞋袜,她的脚踝已经红肿。 陈添德他们就在门外,细柳随手从陆雨梧手中取了一个瓷瓶,走到神像后,倒出来一粒淡绿色的东西,她只能睁眼说话:“夫人,内服。” 孟氏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细柳当即将那东西吃下去,甜甜的味道在唇齿化开,她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雨梧。 她这才又倒了一粒给孟氏。 孟氏吃下去,面露迷茫:“怎么这么甜呢?” 细柳面不改色:“舍弟怕苦,带的药都有个甜味。” 陆雨梧就背身站在神像前,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在人前一口一个“舍弟”,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外面下起了暴雨,那陈添德在外头忙得不可开交,不断叮嘱着那帮人快些。 雷声轰隆不断,细柳瞥了一眼孟氏捧在膝盖上的匣子:“夫人,可能会有些疼,您忍一忍。” 她说着,俯身之际,飞快点了孟氏的穴,孟氏根本来不及惊叫便昏了过去,电闪雷鸣,两个婢女也倒了下去。 细柳立即将孟氏手中的匣子拿起来,竟然沉甸甸的,她摸着宝珠搭扣打开匣子,一盒如冰剔透的翡翠玉石满满当当。 陆雨梧趁陈添德没往里看,几步绕过神像走到细柳身边,他目光在那满匣子的玉石当中一凝,他神色陡变,从中抓出来那一枚碧绿通透的玉兔,不同于那一匣子栩栩如生的名贵玉雕,这玉兔雕工极为生涩,却是一块上好的玉料。 细柳察觉他的一丝异样,她本以为这匣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却不想只是一匣子的玉石,但她看着匣子里金丝织锦的衬布,也不知为何,忽然间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袭向她,她几乎是本能地摸向匣子底下边角最不起眼的一处用力一按,匣子当中裹着衬布的木板忽然一翻,玉石轻微碰撞陷下去一半。 昏黄灯影之下,细柳从夹层底下摸出来一个册子,缎面的封皮上只见一行陈旧字痕——《茏园手记》。 陈添德正在门外,没听见里面一点声响,他正觉得奇怪呢,才要转身进去,却听见一阵马蹄踩水之声越来越近。 那一行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为首之人手握一柄长刀,他身形魁梧,踩着马镫飞身而来。 “来者何人?” 陈添德心里一咯噔,大声一喊。 陈家所有的人持刀过来,那人却轻松掠雨上阶:“细柳在哪儿?奉陈阁老手令,此人不足信,夫人勿用!” “细柳……” 陆雨梧回头一望,唤她。 细柳当即将册子随手塞入衣襟,一吹竹哨,随后一把拉住陆雨梧的手: “先从后面出去。” 京郊紫鳞山上冬雪未化,明月朗照,满山皑皑。 洞府中衣衫青白的男女弟子来来去去,静无一声,中天殿后的龙像洞中,素白的长幔遮掩了石阶上那一张长榻。 榻上是久未露面的老山主,他身披漆黑的斗篷,嘶哑的声音虚浮,几乎没多少力气:“你许多年没有擅自作主什么事了,这回,又是因为细柳?” 玉海棠一瞬跪下去:“陆雨梧不能留,他已经查到了陈宗贤的头上,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斗篷之下,那老山主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玉海棠方才听见他慢慢地道:“这是你自找的麻烦。” 玉海棠脸色一白,她当即俯身重重叩首:“海棠知罪。” 老山主的声音从长幔后落来,明明很平淡,却有一种刺骨的威压:“我警告过你,她的反骨你捏不碎。” “不……” 玉海棠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脱口,随即她望向长幔后的那道身影:“无论什么,她都会忘的,她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陈宗贤没让你的人去杀陆雨梧?” 老山主问道。 “是,没有,” 玉海棠抬起来一张脸,眼底神情冷戾,“但我已经下令,让江州的柏怜青避开细柳,与陈宗贤的人一道——杀了陆雨梧。” 两方势力合围之下,一个针对陆雨梧的死局,可称天衣无缝。 老山主许久不言,他佝偻着身子坐在榻上,半晌才叹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复杂: “若他此番能活着回到燕京,那便罢了。” 第052章 冬至(九) 尖锐短促的竹哨声隐约穿透沉闷的雷声, 等在山道上的造船堂一干人立即朝蝗神庙奔去,三方人马短兵相接,被油布裹着的箱子摔落, 里面的书画散落在泥泞的雨地,那管家陈添德连忙喊:“快捡起来!不能沾水!不能沾水啊!” 局势乱得不行, 有些个听他话去捡的,一俯身就被造船堂的人偷袭后背, 鲜血喷溅在湿漉漉的字画上。 那陈添德跑进庙里一看, 夫人与婢女都不省人事,他不由大唤了声:“夫人!” 方才披蓑衣掠雨上阶的那魁梧男人几步进去,抬起一张脸来, 一条形似蜈蚣的刀疤几乎贯穿他的左脸,他鹰隼似的眸子盯住那一道破窗, 他立即招手唤来数人,跳窗而去。 风雨潇潇, 细柳拉着陆雨梧自荒神庙背后的陡峭山坡一路往上,上面是一条狭窄的山径,他们还没上去,细柳便敏锐地听见一些声音,她猛地抬首,只见一行人冒雨疾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造船堂主柏怜青。 “左护法!” 柏怜青一见她便立即道:“快!从这边离开!” 她伸手抓住细柳的手臂将她往山径上带, 陆雨梧也随之往上,却是此时, 昏黑的林子里却有一只手骤然抓住他的肩往后猛地一掼, 猝不及防,陆雨梧松开了细柳的手。 这一刹, 细柳回头,抖落斗笠边缘水珠一串,闪电乍现,短暂照亮那少年一张脸,他后仰下去,昏黑将要吞噬他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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