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抬头见我正看着他,问我:“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轻轻啊了声,摩挲着手中的糖纸,笑容很淡:“对,是喜糖。” “这是我爱人的喜糖。” —— 农村的婚礼很热闹,即使贺宇澄听不见,也能从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中感知到。 他看到蒋换莲了,在和桌上的人聊天,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手还在比划着什么,大家都在笑。 结婚可是喜事,门口也站着很多人,人手一把瓜子喜糖,男人们还有喜烟,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 贺宇澄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有人搭台子在唱歌,那种专门给村里红事表演热场子的,贺宇澄听不到,还是抬手给女人鼓了掌,大家伙都在鼓掌叫好呢,看来唱得不错。 他挤进门,院里有几张木桌,铺着红纸,过去的人们弯着腰写什么,他不懂,跟着走过去,负责写帐的女人问他名字,随多少钱。 他仔细盯着女人的嘴,又看看纸上的字,大概明白了这是要写礼金。 来得匆忙,他没有带多少现金,跑出去找小韩借了点儿,凑够了六百多,写帐的女人说太多了,一般都随二三十,贺宇澄笑着说姐,我跟新郎关系好。 写的时候,他说想自己写,女人很痛快,给他笔。 桌子对他来说不算高,贺宇澄弯着腰,仔仔细细一笔一划地写,摁着红纸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写完之后,他往前走了走,穿过吃席的人群,躲开了蒋换莲挤到窗边,看到了新郎和新娘。 他穿着西装,头发上是用了发胶?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瘦了很多,新娘在和他说什么,他抿着嘴角笑,还和以前一样。 其实听不见是好事儿,光看看就好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好久不见。”贺宇澄自言自语,这是他来的路上想好的俗气的开场白。本来还有一句对不起,现在看来不是好时机。 走的时候,他从院里的桌子上拿了两块喜糖,一旁的大婶说小伙子多拿几块,沾沾喜气! 老太太说话太快,他没看清她的口型,笑了笑就走了。 走出去回头看到院墙上有喜鹊,蓝色尾羽在太阳下发光。 喜鹊叫,喜事到。 -------------------- 不会再虐了(应该) 第二十一章:不认识 ============================ “姐姐,我想吃汉堡。” “不行,你嗓子会疼。” “没事的——”贺望握紧书包带,一双黑葡萄似的圆眼珠可怜巴巴地看着姐姐,声音软糯:“我喝多水,就不会疼了。” 贺愿对他的撒娇已经免疫,目视前方,等着小韩叔叔来接他们。贺望重重叹一口气,皱着小眉头看路上的人,嘴巴紧紧抿着,不生姐姐的气,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要是自己嗓子不疼就好了啊。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幼儿园门口,从中走出一个模样年轻腼腆的男人,小跑着进园,一边解释:“路上有点堵,不好意思来晚了。” “老师再见。”两个小孩同步向老师鞠躬,贺望张着手臂冲韩路跑过去,结实地抱住韩路的腿,仰着小脸哼唧:“小韩叔叔,汉……堡……想吃汉堡……” 韩路被这肉团子绊住脚,看向一边的小姑娘,“小愿你想吃吗?叔叔带你们去?” 留着齐刘海妹妹头的小女孩板着脸走过去,对着撒娇卖乖的贺望竖起食指:“一……二……” 不等她数到三,贺望就松开韩路的腿,翘着一头乱毛站好,小声说:“不吃啦。” 贺愿对他伸出手,他乖巧握住姐姐的手,两个小朋友一起回家去。 快到家的时候,韩路手机响了,接通之后按了免提放在一边,“喂,贺总,已经接到两个小朋友了。” “哦。问问他俩想吃什么,我今晚有空,带他们去吃。” 贺望在后排竖着耳朵,一听这话,飞快地喊了声:“汉堡!”喊完赶紧捂住嘴巴,偷瞄姐姐的表情。 “汉堡?可以啊。旺旺想吃汉堡,圆圆想吃什么?” 贺愿:“不吃汉堡。” 贺望想哭,小声喊:“爸爸。” 那边一听这声音,笑了:“那就吃汉堡吧,圆圆,爸爸也想吃。” 贺望开心地睁大双眼,悄悄握紧拳头,小声:“耶!” 贺愿:“……” 店门口,身穿浅灰卫衣休闲裤的男人正蹲着逗一只小狗,从背影看上去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头发蓬松清爽,散发着浅浅的柠檬洗发水的味道。右耳戴着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指示灯在有规律地闪烁。 小狗在他手掌下舒服地翻着肚皮,他勾勾小狗下巴,“你没人要啊?” “爸——爸——” 两双小短腿朝他跑过来,一个直接扑在他背上,一个比较稳重,过来搂他的手臂。 “今天怎么样?”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没动,让俩小孩靠着,贺望趴在他背上,手臂放松没骨头一样,瓮声瓮气地说:“今天吃了提子。” 旺旺最爱吃提子,小狗跑开了,贺宇澄手伸到背后,“回去还给你买。” “不能让他吃太多,今天又咳。”贺愿总是板着小脸,很严肃的小女孩,她一开口,旺旺就不敢大声,“喝多水就不咳。” “是多喝水,不是喝多。” “好吧,好吧。” 贺宇澄让小韩先回去,问姐弟俩:“谈好了吗两位?谈好了就去吃饭,我饿死了。”然后一手拉一个进去,“圆圆带弟弟去坐。” 旺旺从来不会生姐姐的气,脾气好到出奇,这会儿又开开心心拉着姐姐的手去找座位。 点餐的女生扎着马尾辫,眼睛清亮笑容甜美,贺宇澄觉得有点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点好餐,他去找小孩,两个小人正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看着落地窗外的行人和车,用很小的音量说话,在外面不可以大声说话,这些贺宇澄都没有刻意教过,他们却做得很好。 “说什么呢?给我也讲讲。”他凑过去,两个小孩一齐看向他,“不要。” 贺宇澄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死皮赖脸的爸爸,仅仅是偶尔。 吃过饭,旺旺吃得肚皮滚圆,贺宇澄牵着他们走一走再上车。门外有卸货的货车,旺旺看到了拽姐姐手腕,兴奋道:“好多可乐!好多!” 司机正在一边点烟和一个男人聊天,男人背对着他们,也拿着一支烟,娴熟地拢住火机点燃,先痛痛快快吸一大口,再缓缓吐出来,身上的衬衫被汗湿透一片,西裤沾着土,裤腿也挽得一高一低,很不修边幅地站着,和司机闲聊:“下一趟往哪个店送?” 祝明心今天关门早,孟小荷说这个月兼职涨工资了,请他吃点上档次的。 这天吃什么都热,但他那附近真没什么能吃的,祝明心坐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到孟小荷店门口等着,吃了饭顺便去附近的建材市场看看有没有便宜的桌子椅子,重新装修一下他的小律所。 刚来北京那会儿,跟谁也不敢说话,在人家所里打工,开始的时候一个月挣一千,给家里寄六百,跟好几个人合租,单位聚餐什么的他都不去,纯粹是因为穷。 后来蒋换莲病情稳定了,也暂时不用化疗,孟小荷考上大学,祝明心轻松一些,不用每天因为钱苦大仇深,开朗不少。 大所里好是好,前途无量待遇也好,但祝明心总觉得和自己心里想的不一样,攒了点钱之后贷款开一家很小的律所,因为委托费便宜,来找他的都是穷人,他成了在农民工中稍微有点名气的“穷人律师”。 每天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住过郊区的违建平房,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面先分烟,边抽边套话。 腼腆内向做不了律师,祝明心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似有所察,总觉得背后刺挠,像是有人要把他盯出窟窿,回头一看,背后一大两小正一个姿势一个眼神看着他。 低声骂了句脏话,一时不知先灭烟还是先落裤腿。最后在两个小朋友的注视下把烟藏到背后。 他不看他们,脸上发痒,胡乱挠挠下巴,好巧不巧,孟小荷正好从店里出来,三双眼睛又一起看孟小荷。 她有点懵,问祝明心:“他们是?”她打量着这三个人,男人和小女孩很像,从神态到长相,小男孩则懵懵懂懂,看起来单纯无匹。 贺宇澄终于想起来那个服务生哪里眼熟,祝明心结婚那天,那个侧对着他的新娘就是她。 “不认识。”他说,低头看两个小豆丁,晃晃他们的手:“走吧。”两个小朋友边走边回头,腻腻歪歪回到车上。 “爸爸,你怎么了?”坐在后排的旺旺和圆圆担心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贺宇澄,问他:“头又疼了吗?”四只小手凑过来帮他按摩,贺宇澄回神,哑然失笑:“好了,坐好。” 晚上,到了小朋友该睡觉的时间,乖乖和爸爸说了晚安,门一关,贺望就立刻爬到姐姐床上,从被窝里掏出一本画册,扭开小夜灯,头碰头嘀咕:“像不像啊?” “我觉得像啊。”贺望指着纸上的人像,“姐姐你看看,戴着眼镜。今天我们看到的人也戴着眼镜。”他分析得头头是道,食指屈起抵着下巴,小眉头紧锁。 “戴眼镜的人多啦。”贺愿仔细看着,“总不能每个人都是妈妈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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