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亲对皇位觊觎已久,能劝动他和阮阮合作已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阮阮一定会选择让大军赴南境御敌,也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放过裴家,所以那天我早早的便将裴晔带到了宫门口。 我和他一同等待太阳初升,等待阮阮从宫中走出,可最后能迎着光奔向阮阮的,只有他。 但即使那时他们如此热烈的相拥,也依旧不能让我死心。 那时候我着了魔,因在竹园时阮阮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南川的杏子,真的很甜。」 这句话让我忘记了她在这之前同我说的所有两不相欠的话,让我固执的以为,她心中,定然还是有我的。 所以日日夜夜,我靠这句话苦苦支撑,直到后来我听到父亲和他的暗卫谈话,他让暗卫在南川杀掉裴晔。 确实,以父亲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裴家,这一切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难怪罪到父亲头上。 他死了也好,他死了我也阮阮之间,便再无阻碍了。 我同父亲说,我想娶阮阮。 可父亲却拒绝了我,他说阮阮的心不在我身上。 怎么会? 她明明说了,南川的杏子很甜,所以她定是想同我去尝一尝的。 我不信,我非要去问问清楚。 所以我翻进她的房间,我告诉她,我想带她去南川尝尝那杏子。 可她如此不在意,如此不在意的说,她已经尝过了。 那怎么能一样? 我看不清她那时候的表情,我想她说这话定是违心的,所以我急切的想向她近,去看清她的表情。 只是我却看到,她后退了。 她的动作,表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我。 「谢瑜之,我不喜欢你了。」 我说:「等大军得胜归来,你嫁给我吧。」 她说,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我只是死了,死在上一年父亲传信让我回京的时候,死在他告诉我他要夺这皇位的时候,死在因怕父亲夺位失败连累阮阮,所以狠心同她退婚的时候。 我记得我以往常同她讲,谢瑜之此生有三之挚爱。 一为美景,二为围棋,三为阮今今。 如今我见不到风景,沉不下心去下棋,也弄丢了阮今今。 那我这一生的时光再如此蹉跎下去,又有何意义呢? 所以那晚我去见了父亲。 我说,我会去南境亲自杀了裴晔,希望父亲能让我和阮阮成亲。 实则心中所想,不过是为她护住她所爱之人,也渴望她能因此而永生铭记我。 〈2〉 我原以为裴晔会因为我和阮阮的关系而不喜我,但他一路上皆是十分淡然。 后来途中他的那位军师问他,是否担心阮阮被我抢了去。 他笑着说不怕,他说:「我媳妇儿这辈子都只喜欢我。」 我心有愤懑,同他讲阮阮和他还未成亲,所以他这番话也太有辱阮阮的名声。 裴晔没有说话,反倒是那军师说:「虽然没有成亲,但亲都亲了,这也算成了。」 我不知道我心中是何滋味,只是我突然明白,即使我同阮阮那十多年的记忆加起来,也不抵他们相拥亲吻的那一刻。 我同阮阮写过许多信,裴晔也是。 只不过他的信简单极了,往往只有两三句话,就这样还有许多不会的字要他的那位军师教给他。 我常常见他拿着树枝在地上练习两个字:「今朝」。 后来我问他可知今朝为何? 他道:「那是我的名字,阮今今给我取得名字。」 「她说取自今朝有酒今朝醉。」 自讨没趣,我净做这些惹人难过的事情。 但那日我还是用树枝在地上帮他写下了那首诗。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裴晔问我这是何意,我不知作何解释,只是告诉他,珍惜当下。 而他也劝我珍惜当下。 当下? 我的当下,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我没有想坐上至高之位的野心,没有想过将天下据为己有,我原以为我的一生都可以游走在山河之间,也早在很久之前便打算好,等阮阮同我成亲,我便同她一齐看这山河。 可我终究没有能力逃离世子的身份,就像父亲说的,我厌恨这世子身份给我带来的桎梏,但若没有这个身份,我何以有东西支撑我去走遍山河,又有什么资格和阮阮定亲。 有得便有失,我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便必须要承受它给我带来的失去。 在夏季来临时,大军也已经连胜了七场战役。 其实那时胜局已定,只差最后一击将蛮军逼回海上。 按照和父亲的约定,等到这一战结束,我便要杀掉裴晔。 〈3〉 最后一战进攻的前日,我去了南川的那片杏子林。 曾允诺要同阮阮一同尝的杏子,如今还是只有我自己在尝。 可它真的很酸啊,就像从京城一路走来,我突然发现这景色也和记忆中不一样了一般。 哪里是什么风景美,又哪里是什么杏子甜呢。 只不过以往的每一刻,每当我看见一处风景时想到的,都是和阮阮分享的画面罢了。 所以令我心动的从来不是风景,让我觉着甜的也不是杏子,而是将这些分享给她的那一刻。 所以那时候,当我将刚刚摘下来的杏子塞进口中时,令我落泪的也不是口中的酸涩,而是失去了阮今今的谢瑜之,原来已经失去了所有。 …… 最后一战持续了半月。 结束的那晚我提了一壶酒去找裴晔,我问他决定何时同阮阮成亲。 他说若回京顺利,他想把日子定在七夕。 「那我得送你们贺礼。」 「送什么?」 我干了瓶子里的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然是送,能让阮阮一辈子都欢喜的东西。 但一切并非那么顺利。 蛮族虽败,但除了被俘之人外,有一小支兵马潜逃。 他们如今是穷寇,是亡命之徒。 他们无路可退,而既然死是唯一归宿,那生时的一切拼杀与疼痛,他们都不会计较。 发现他们的踪迹后,我选择代替裴晔去捉拿。 我同他说:「我要送阮阮的大婚贺礼,是能让她一生欢喜的东西。」 「裴晔,我想这世上,唯有你可以做到。」 走之前,我同父亲写了一封信。 「儿子曾为父亲的野心抛弃了此生挚爱,这是我欠阮阮的,只希望父亲成全阮阮和裴晔,也算是成全了儿子。」 想过很多方法去劝父亲收手,只是没想到我最后能做的,是以命相挟。 我死在了南境,替裴晔死在了南境。 这是此生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无论父亲是否能听我所劝放过他,我也都无法再去干涉什么。 意识残存之际,我告诉裴晔:「请向阮阮隐瞒我死之事。」 我明白的很晚,但也不算太晚。 来时我曾对她说想要她永远记得我,现在想想,心中却是万般不舍。 与其做一根让她痛苦一生的刺,倒不如就此相忘。 裴晔讥我,他说即使我死了,阮阮也定不会有一丝伤心,所以他让我活下来。 我笑着同他说:「你大可以试试。」 双眼渐渐模糊了,感觉心跳也即将要停止。 人们都说,在死亡即将到来时,人会看到这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记忆,而是少年时做的一场梦。 梦中的谢瑜之携手阮今今一起拜了天地,许下了此生共白头的诺言。 有些遗憾啊,遗憾无论你身旁的新郎是我与否,我都无法见到你穿着红嫁衣的模样了。 只是幸好在意识消散之前,我还来得及说上一句。 「阮今今,新婚大喜。」 番外·裴晔到底,行不行 〈1〉 我是裴将军派给裴晔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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