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卡麦伦,就在他召开的第一场冬日宴会上听到了吟游诗人以夸张的语气,所念诵出来的这则故事。 他毫不掩饰地嗤笑了声,指尖轻蔑而矜贵地拈起一页纸,甚至没有细看上面的内容,就像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地松了。 阴沉的眼底满溢着嘲讽:“竟然为那些肮脏卑/贱的奴隶歌功颂德——我看他真是疯了!简直是王室的耻辱!” 老国王还在的时候,包括卡麦伦在内的几位王子,即便在容貌上远远不如年纪最幼的天使公爵奥利弗,也绝对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只是在篡位之后,卡麦伦的衰老速度就像是进入深秋的叶子,几乎是飞快地从青嫩茁壮,变得脆弱枯黄。 他似乎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下眼睑上一片青黑,浑身的气质也愈发阴鸷了。 聪明的贵族们对未知的局势持有谨慎态度,并没有做出过多评价。 唯有一些迫切讨好国王的没落贵族,以及那一向被视作老贵族里的笑柄的普莱德伯爵眼睛发亮,把这当做了奉承国王的大好时机。 果然,普莱德立马就站了出来,大声附和道:“英明的陛下啊,您说得再正确不过了,那位狂傲的公爵真应为他自己的愚蠢和堕落感到羞耻!伟大的光明神!作为您最忠心耿耿的仆人,我发自内心地庆幸,我那可怜的女儿已然摆脱了她不幸的宿命,在陛下您那耀眼荣光的庇护下寻觅到了真正的归宿——” “是吗?”对见风使舵的普莱德伯爵,国王却是不屑一顾的,哪怕是现在,他也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对方:“我看普莱德小姐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赞同你这个父亲的意思。” “请您宽恕,尊敬的陛下。” 被点名的艾迪尔面不改色,从容地提起裙摆,行了屈膝礼后,便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自幼笨拙,不善言辞,哪怕心中欢喜,也不知道如何向您表达无尽的谢意。” 艾迪尔不卑不亢的态度,显然并没能让国王满意。 “是吗?” 他微眯起眼,凌厉而刻薄地打量着这个年轻漂亮的伯爵小姐,半晌,眸底似乎掠过了一抹令人胆寒的恶意。 这可是如今已经成为他心腹大敌的弟弟奥利弗……亲手抛弃了他的未婚妻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诚惶诚恐的普莱德伯爵身上,刻意以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命令道:“等宴会结束后,你再让你的女儿留下来,给出真正叫旁人信服的解释吧。” 在这一瞬,包括普莱德伯爵在内,所有人眼里都流露出一抹错愕。 一些较为古板老派的贵族,则不赞同地狠狠地拧起了眉——国王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利用这个女孩曾经的公爵未婚妻身份,进一步羞辱对方。哪怕她才在国王的命令下,与落魄的伯爵之子缔结了一场可笑的婚姻。 真是愚蠢的,心胸狭隘的小丑。 他们心里暗骂着。 小数人不赞同,多数人则抱着事不关己的旁观心态,但结果很明显——不会有人愿意冒着触怒国王的风险,为这个无辜的女孩解围。 抢在艾迪尔恭顺的应承前的,是一位由外赶来,满脸喜气的宫廷高阶亲卫。 “尊敬的陛下,我的主啊。”他单膝跪地,朗声道:“有艘来自内波英国主的船抵达了码头,上面满载着要敬献于您的礼物——!” 第225章 深陷在臣民对自己威望的狂热吹捧带来的飘飘然中, 这时的卡麦伦国王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几艘来自邻国、似乎象征着那位曾经让父亲忌惮不已的国主的主动示好的船只,却会阴险卑鄙地将他的王国推进恐怖的深渊。 一口口金锁银质的沉重宝箱被人们抬出货舱, 拉下甲板,到宫廷中后, 再一一敞开。 伴随着廷臣念诵那份长长的清单的高亢嗓音,厅室内珠光宝气的贵族们或是真心、或是不以为意地围在那宝箱堆的附近。男性贵族不时投去矜贵的一瞥, 而贵族女性则以造价高昂的丝绸扇掩唇,轻笑着与彼此说着什么。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来自异国的礼物吸引走时, 艾迪尔便果断抓住这个机会, 命令侍女带自己离开。 对于国王那心血来潮下的恶意,她其实并不算担心。哪怕没有这一场意外,她在王城里唯一的盟友——那位白发红眸的大神官,也一定会设法为她解围的。 由于她的态度太过泰然从容, 连宫廷侍女都被她蒙混了过去, 稀里糊涂地任由她离去了。 而在欣赏过那十几口大宝箱的丰厚礼物后,感觉颜面大增的卡麦伦陛下早将之前的念头给遗忘了。面对邻国使者接下来那毕恭毕敬的请示,心情大好的他当然是满口答应:尤其他们提到的,只是想卖掉船上一些‘不值得献给陛下过目的普通货物’,再买一些新奇的小商品,为他们的主人带回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些平平无奇的货物中, 装了整整一箱看似精致、但边角处沾了星星点点的褐色污渍, 明显是被人穿过的丝绸睡衣。 物美价廉的异国商品不仅备受贵族追捧, 也同样被向往着贵族阶层的奢靡、自诩“上流人士”的富人和掌有一定实权者的追捧。 这一箱箱略带瑕疵的货物很快被抢购一空, 当然也包括那箱衣服在内。 邻国人并没有耽搁太久, 完成国王委派的使命后, 他们就恭敬地婉拒了国王在明晚宴请他们的邀请,火速启航离开了。 不论他们是否知晓内情,这时遵照命令做出的快速离开的举动,都无疑是再明智不过的了。 因为只用了短短十天:这座几百年来一直熙攘喧闹、繁华流金的都城,就出现了翻天覆地般的急剧转变。 ——瘟疫爆发。 “瘟疫?” 奥利弗蹙着眉,难以置信道:“在王都?为什么?” 在斯拜尔的努力下,王都不说布满、也已经顺利进驻了不少属于他主人的眼线,几乎是在瘟疫于王都各地小幅爆发的时候,就有间谍敏锐地洞察了这点,并将这一消息第一时间传递了出来。 即便如此,由于消息传递只能依靠快马,不可避免地严重滞后。 奥利弗可以想象,在信件被送到自己手里时,那传播速度比这要快上无数倍的疾病,不知道已经在王都、村庄以及沿途领地中肆虐成什么样了。 “是的,殿下。”斯拜尔恭敬道:“不过即使面临瘟疫的威胁,卡麦伦恐怕也不愿意轻易放弃王都……您的希望是?” “这与卡麦伦有什么关系?”虽说疫病一视同仁,但住在宫廷的国王,无疑是面临风险最低的人。 奥利弗随口应后,眉头约皱越紧,很快丢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采取的应对策略是什么?” 斯拜尔:“在确定那是一场只需要三天就能让一个强壮的农奴死去的可怕疫病,而不只是简单的咳嗽流涕后,卡麦伦便下令关闭了第二道与第一道城门。” 奥利弗微怔。 他当然知道,王都——即直属国王的最大领地,光是城镇区域,就筑有五道高大气派的高墙。 能坐落在宫廷为中心的第一道城墙内的,除了包括军械库、粮仓在内的核心建筑外,都是伯爵或以上的贵族的宅邸。在他们那精致气派的居所外的,则是宏伟庄严的神殿,以及少数拥有居住在神殿中的资格,“无时无刻不沐浴在神的荣光中”的高阶神官。 第二道城墙内的,就是品级较低、但具有一定实权的贵族;那极少数拥有连国王都能动心的惊人财富、也足够“慷慨大方”的商人;有只听令于国王的亲卫队,即国王骑士团中的成员;而瓜分了剩下那零零碎碎的空间的房屋较为矮小,但也绝对称得上整齐漂亮——则是属于日常侍奉大贵族的仆人们及其家眷的居所。 第三道城墙内的,则是类似于曾经的皮格斯那样的存在:尽管远远没优渥到能勉强跻身低阶贵族身侧的程度,还需要亲自为生计奔波,但能获得丰厚的报酬,生活得足够滋润。 第四道城墙内居住着普通的商贩和农户,收入刚够温饱;第五道城墙的里外则区别不大,在一个个不起眼的边边角角里藏着的,是多得数不胜数的恶臭熏天的小贫民窟。 比格雷戈城的贫民区还要悲惨的是,无家可归、只能抢夺最脏最累的活计去做,还随时可能在下一次征收人头税时凑不够钱而沦落为奴隶的他们,甚至不敢于白天走在大街上。 哪怕缴了税,在担任巡街卫兵的人都极有可能是某位落魄骑士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是被心情不好的对方随意以“冒犯了视线”“污辱了眼睛”的荒谬理由打杀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心。 “关城门,也不算错。” 毕竟在不确定传播途径的情况下,隔离总是最有效的方法。 奥利弗稍想了想,姑且给卡麦伦的做法找了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接着问:“然后呢?” 这下却换斯拜尔发问了。 他难得面露茫然:“……然后?” 同时感到惑然的二人对视片刻后,奥利弗心里微沉,详细再问了一次:“除了关闭城门外,卡麦伦还做了什么安排?” 他当然知道,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这时的医生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恐怕只能算是安慰剂——还是白白送死的安慰剂。 但救灾用的物资发放,对无症状者的隔离观察,及时焚烧掩埋病患死去的尸体……这些中不乏前任对抗瘟疫时自行摸索出的经验,总该由国王下令,尽快找合适的人去做吧? 斯拜尔略微迟疑了下。 他终于反应过来,小殿下关注的重点是什么了——但这也意味着,他即将给出的答案,一定会伤害到这位心地善良无比的公爵殿下。 “他什么也没有做,”感到些许艰难,但斯拜尔还是说出了事情:“只除了命令卫兵,驱赶染病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 但卫兵也是贵族,他们当然不愿意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执行任务,在他们眼里那无异于白白送死。 因此国王的命令,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执行过。 “就连看守城门的卫兵,都偷偷选择了擅离职守。那些驻扎在城外军营里训练、暂时逃过了这次麻烦的普通士兵,早就自己紧闭了营地的大门,警惕着、并出手杀死胆敢靠近的平民,显然也不愿意领这样的职务。” 反正没有人会蠢到自取灭亡,挑这最糟糕的、最有可能波及自己的时机,来攻打一座被瘟疫侵蚀的城市。 而卫兵们最在意的大贵族的目光,也不可能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出现在城门口。 这或许是病人与其亲属的幸运,但也是第二道城门外的所有人的不幸。 疫病就像汇入大海的河流,畅通无阻,尽情驰骋着,转瞬就肆虐了毫无抵御之力的人们。城市的一切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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