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说想去看房,没料到贺峥早早就操办好了,在林学坤复查的医院附近的老小区租下了一间一居室,已经找保洁全面清理过,只等着拎包入住。 “你们之前住的地方离医院十几个站,林叔过去不方便,这个小区虽然老了点,但附近设施齐全,有个老年之家,每周都会有社工上门查看老人的情况,林叔一个人住也比较放心。” 贺峥显然亲自去踩过点,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把这事告诉林向北是通知的意思。 林向北听着,表情除了感激还有些无措,半天才嗫嚅道:“你又帮我这么多,我......” 他简直无以为报。 租房合同已然签订,林向北没得反对,敲定了时间,让林学坤把行李都打包好,等待搬家公司上门。 林向北是得回去一趟的,有些东西他要亲自收藏才放心。 然而在距离挪窝儿不到三天的时间,是贺峥先上的门。 林学坤将门打开看见来客,又惊又喜,却没见着自家儿子,不免疑惑。 贺峥笑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向北不知道。” 林学坤把他迎进去,“来,进屋说。” 晚上将近九点,下了工的江杰正在房间里打游戏,没能隔音的银色金属门关着,隐约能听见叽里呱啦的开麦声。 贺峥坐到沙发上,跟唯唯诺诺的林学坤说了会话,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林向北。 林学坤对贺峥很信任,有那样微寒的出身,却能于深市立足,本事了得,受人高看一眼,发达了还能肯帮衬以前的朋友,是有情有义,这样的一个人,按照林学坤来看,林向北能和他往来,是天大的福分。 因而他对贺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提起林向北的这些年,两鬓双白的男人只有叹气的份,“你也知道荔河那种小地方都爱嚼舌根,当时他从里面出来后,外头的声音太难听了,根本没法待下去,没几天就去了广市,一直在打工,逢年过节也不见面,要不是后来我病了,他也不会把我接过来。” “他小的时候我没看住,让他犯了错,大了还要连累他,追债的一上门,到处乱砸东西,躲都没地方躲。” 贺峥安静地听着。 林学坤犹豫了很久,说:“为了还债,跑去试药,一连吐了好几天,人瘦成条,后来、后来还......” 贺峥自然落在膝骨的手慢慢握住了,屏息等待。 “还去卖血。”林学坤指指自己的手弯,“他以为我不知道,结果那天他捋起袖子,我一看,好大一个针孔,整块都青掉了,就这样,还天天不让我减少药量。” 林学坤如鲠在喉,一连劲地说连累了林向北,又跟贺峥道谢,“多谢你肯帮他,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贺峥缄默着,看在林学坤上了年纪又有病在身的份上并不发表意见,却暗道林向北摊上这样一个无能的父亲是倒霉透顶。 作为林向北几乎整个少年时光的参与者,他对林学坤事后忏悔的行为有很深的反感,职业的原因,他接触过很多个青少年失足的案例,十有八九都与不作为的家庭有关,林向北会走错路,林学坤难辞其咎。 就这样,林向北竟然还为了生而不养的父亲去借高利贷,根本就是心软的绝种超级笨蛋! 试药、卖血,这几个简直触耳惊心,怪不得林向北虚弱成那副样子,养了好些天才有点人样。 追究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贺峥压下心头火,单方面结束了谈话,直白地说:“林叔,我有点事想问江杰,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纵然不解,林学坤还是应声进了房间。 贺峥是带着目的来此的,他在客厅坐了会儿,起身敲响江杰的房门。 江杰打完一把游戏正在和队友复盘,嘟嘟囔囔地把门打开,却见外头是在Muselbar门口见过一回的青年,不是他记忆好,怪就怪贺峥这张脸长得太招摇,想忘记都难。 他诶了一声,左右没看到林向北,搔搔脑袋说:“有事吗?” 贺峥抿了抿唇,语出惊人,“跟林向北分手,条件你开。” 来者不善,江杰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片刻大嚎一声骂道:“兄弟,你脑子有病吧!” 咯吱—— 收到江杰信息匆匆赶来的林向北推开大门,室内一片死寂。 贺峥端坐在沙发上,抬头悠悠地看他一眼,嘴角嗜着点薄笑,绝非高兴的意思。 林向北顿时感觉毛毛的,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向北,你总算来了!”江杰跟个炮弹似的冲过来,“人都在这儿了,我们把话说清楚,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哈,你们爱怎么搞基是你们的事,我是直男,铁直男,我不搞这个!我喜欢女的,我女朋友漂亮得要命,我对男的没兴趣,对对,我承认你很帅,但再帅我也对你没想法,你对象找上门了,你快点跟他说清楚啊。” 贺峥慢条斯理起身,笑吟吟道:“是啊,我也很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林向北,你说呢?” 事发突然,林向北一路都想着怎么和贺峥解释,人是到了,成了个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响的哑巴。 林学坤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体,从对话中知道了个大概,灰浊的眼睛在贺峥和林向北身上转来转去,也半天说不出话。 沉默不语的债主,欲言无声的父亲,叽叽喳喳的室友,全都在等搅起这一混乱局面的林向北发话。 他头皮发麻,慌张地上前抓了下贺峥的手,“我们下楼说。” 贺峥躲开,收掉脸上的笑容,越过他往外走。 林向北飞快地跟无辜的江杰说了声不好意思,赶忙追上贺峥的步伐,在幽暗的巷子口拦住了对方,“你听我解释。” 贺峥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径直开了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林向北紧随其后,从另一侧上车,然而当真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更不知从何讲起了。 贺峥掉转过脸看他,神色有若风潇雨晦,“不是要解释吗,说啊,我给你机会说。” 林向北上齿咬住下唇,“我......” “哑巴了?”贺峥呵出一声冷笑,“还是在想新的谎话,怎么,过来这段时间不够你打草稿,要当着我的面编?” 林向北很慌乱,“不是。” “好啊,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林向北板正坐直,不安地点了点脑袋。 “你跟江杰是什么关系?” “室友。” “哦,现在是室友,又不是你男朋友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林向北更加无措,可是错的是他,只能承受贺峥的怒气。 “怎么又哑巴了,我问你话呢,江杰是不是你男朋友?” 林向北赶紧说:“不是。” “你嘴里没一句真话!” 贺峥突然一个挪位,林向北吓得一抖,抑制住了逃跑的冲动,肩膀往上耸,被困在贺峥怀里。 “男朋友是假的,那要跟他买房,不介意他在外面有人,各玩各的,跟他上床,全都是假的?” 林向北迅速地瞄了眼上方贺峥阴冷的神情,不敢再扯谎,闷闷地嗯了声。 贺峥咬着牙,骨头磨着骨头,咯吱咯吱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骗我很好玩吗?” 林向北羞愧难当,“我有想过告诉你的,但是那天你一直在骂阿杰,我就......”他又瞄一眼贺峥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弱,“就没好意思说。”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坦白,却偏偏要等我揭发了你才来解释。”贺峥有被愚弄的愤怒,“林向北,你把我当傻子耍!” 他豁出去脸面,终于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替林向北解决这朵烂桃花,却是个大乌龙,被江杰指着鼻子骂有病时他一个字都不能反驳。 林向北害他白白当了几个月的小三! 贺峥越想越怄气,狠声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一次性说个清楚。” 猫在他怀里林向北几乎缩成一团,半晌抬起眼睛来看他,很慢、很轻声地回答:“没有了。” 因为在贺峥的眼里他已经毫无信任可言,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了。” 贺峥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扫描,仿佛要透过他这张可圈可点的皮相直看到他心里去,但林向北的表情很诚恳,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林向北斟字酌句地说:“你过得太风光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活得太失败,欠那么多钱,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很没面子很丢脸......” 又是面子。 贺峥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似乎应当有另一个回答,但林向北话说到这里没有预备再往下讲。 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林向北一口口拆吞入腹泄愤。 可是林向北的肉只有那么一点点,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被吃掉的话这些日子的滋养就功亏一篑了——现在这个人彻头彻尾是他的,自己的东西要懂得爱护才是啊。 “你就是个大话精,我不会再相信你。”贺峥决定暂且放林向北一马,语气依旧冷冽,“骗我一遍又一遍,解释不清就算了,却连个道歉也没有吗。” 四只眼睛离得很近,从黝黑的瞳孔里望着彼此,中间似水流年滔滔流淌,水很凉,有绵绵的火从眼睛里烧出来,水热了,浸在水里的人也热了,因为有火苗的相助,就有了点燃旧情的趋势。 林向北唇微微张着,呼吸变得有点着急。 很久以前贺峥教过他,做错事要道歉,骗了人得说对不起,笨学生林向北没有忘记。 他认错,慢慢地圈住贺峥的腰,把脸埋进温热的胸膛,哽声说:“贺峥,对不起。” 这五个再平常不过的字贺峥等了十年——哪怕并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贺峥眼瞳微动,将下颌抵在林向北的发心,用力地将瘦削温热的躯体揉进自己怀中,心里跳得很厉害,喉咙也微微堵着。 他把林向北抱得很紧、很紧。 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攒够教训了。 只要林向北肯改过自新,原谅而已,又不要本钱。 这下成功转正的大律师是真的把自己哄好了。 第44章 给林学坤搬家的事提上了日程。 林向北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自个儿打包,没把行李挪到贺峥家去,特别是收纳箱里那条包裹着准考证的大红围巾。 他再三跟铺床的林学坤强调别乱动他的东西,余光扫到已经走到门口的贺峥,心里一跳,手忙脚乱地将箱子塞进衣橱里。 动作太明显,惹得贺峥投注一个目光,他赶忙掩门,揩了揩裤腿起身道:“都搬好了吧?” 贺峥眼神流转间从关闭的橱门看到林向北的脸上,静了两秒,似乎没有多问的意思,嗯了一声答道:“工人把东西都放在客厅,有点乱。”低头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先叫外卖吃过午饭再收拾吧。” 其实有搬家公司,贺峥不必请假跑这么一趟,但他还是来了,只为了监督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林向北不提重物。 饭吃一半,贺峥到阳台接了个电话,大概有急事在身,不得已提前走了。 林向北把人送到楼下又折回去,跟林学坤吃了顿异常沉默的饭。 他知道林学坤有话要问,但支支吾吾的,人一老,似乎就对儿女有种莫名的畏惧。 林向北看不惯他几次要开口又咽回去的窝囊样,把湿毛巾往桌子上那么一搭,“有什么话就说,别老偷看我。” 林学坤弯着腰在整理纸箱,闻言走进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小贺趁你不注意给的,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林向北急道:“他之前有给过你钱吗,还是就这一次?” “就这次。” 林向北松一口气,想了想说:“先放着,但别动里面的钱。” 男人答好,隔了会又说:“贺峥现在顶能干吧?” 林向北听他讲了句废话,心里有点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他现在不比以前,这么帮你,心里过意不去。” 林学坤作为受惠者,又没怎么管过儿子,对于林向北的性取向、和贺峥究竟到了哪个地步,他是无权过问的,但林向北还是从话里听出他在隐晦地提醒两人现阶段的不相宜,就像跟林向北不般配的母亲,是一种高攀,怕林向北走了他的老路,闹得个两相离的下场。 打扫的缘故,金黄色的空气里漂浮着的少量灰尘呛进林向北的口鼻,他拿手挥了挥,驱赶不了嗓子眼里的痒意,想回点什么,卡在喉咙里,只埋头来回地擦拭早已经干净的茶几。 林学坤怕惹他烦,没敢再多讲,但那句话还是像一根拔不掉的针深深地扎在了林向北的心底。 直到傍晚林向北将要走了,才沉声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贺峥他......” 又觉得没有必要和林学坤解释太多,最终只道:“我会还他的。” 佝着腰坐在沙发上的林学坤把皱曲曲的脖子垂得很低,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林向北猜他在抹眼泪,他实在受够了父亲的懦弱不顶事,胸口窝着一股火,抛下一句“我走了”就转身离开。 他没急着回去,在初春还有些凉意的街头上乱逛,晚风吹得他的脑子发木,有种神经麻痹的感觉。 偶然经过贴了招聘广告的玻璃墙面,他停驻着看了一会儿。 贺峥骂得对,他就是个大话精,欠了贺峥那么多,根本无力偿付,却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说自己会还清。 不能因为贺峥从不讨要就把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长此以往下去,他迟早在贺峥的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林向北找工作的心达到了顶峰,还未付诸实践,被贺峥一通催他回家的电话打断。 他其实能够感觉得到贺峥对他的管辖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但心里没有一点儿排斥,甚至在这种近乎失去自由的环境里找到深深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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