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如璋抬眸,手掌小心翼翼捧着她圆滚的肚子,“夫人,我听见了孩子在说话。” 薛玉棠被他看得不自在,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不相信,“胡诌,孩子一岁才开始牙牙学语。” 薛玉棠想起身了,便伸手推了推顾如璋,她的力气不大,也只是轻轻碰到他的肩膀而已,男人剑眉紧蹙,捂住右肩,一副痛苦的模样。 薛玉棠才反应过来,他昨夜蛊毒发作,连自己都咬,她适才是碰到了他的伤口? “伤势怎么样了?”薛玉棠问道。 “痛。”顾如璋捂住右臂,从来不会喊疼的男人,此时面露痛色,道:“到了晨间换药的时候。” 其意再明显不过。 “夫人若是不愿,便算了,我自己上药。” 薛玉棠没有帮他换药的意思,顾如璋便自己拎了药箱放到桌边,侧影对着床榻,他将衣裳敞开,露出半截臂膀,缠着的白布被渗出的血染红。 伤在右边的肩膀,顾如璋左手将白布解开,在换药时,不太方便,动作略显笨拙,左手拔开药瓶盖子,将它放在桌上,不料盖子从桌上滚到地上。 薛玉棠皱了皱眉,心里挣扎片刻,扶着肚子慢慢起身,顾如璋闻声看了过来,手中拿着药瓶还没来得及上药。 笨重的身子朝桌边走去,男人将绣墩从桌下搬出来,似乎知道她会坐下一样。 薛玉棠在他旁边落座,看向他的伤。右边肩膀被咬掉了一块肉,昨夜已经上过药了,凝结的药粉被血染红,一块一块的,看着仍旧是血肉模糊。 薛玉棠皱眉,面露愁色,掌心不禁渗出冷汗。她指尖颤抖着,先将他的伤口清理了,冰凉的手拿过药瓶,给他换药。 渗出的血珠撒上药粉,顷刻间便凝固了,但男人一动,伤口撕扯,又逐渐有血渗出。 薛玉棠单手按住顾如璋的臂膀,“还是忍一忍,别乱动了。” 男人的臂膀暖烫,她掌心密密的冷汗,如冰块般凉。 薛玉棠不擅医术,但次次都给受伤的顾如璋包扎,手法是越发熟练。 包扎完伤口,男人将衣裳理起,穿好。 薛玉棠将一卷白布放回医箱,道:“以后还是别受伤了。” 顾如璋握住她的手,将脸凑了过去,就在她的眼前,问道:“夫人是不是担心了?” 担心了吗? 薛玉棠唇瓣抿了抿,“没有。” 她抽回手来,胡乱地将药瓶放回医箱。 顾如璋看着他,追问道:“那适才拉着我的手,是为何?” 他刨根问底,非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薛玉棠被他牵起手来,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顾如璋说道:“那时,夫人的心跳有些快,怦怦怦怦。” “怦怦。”他说着,握住她的手紧了几分,贴在心口。 缱绻的眸子看向她,薛玉棠呼吸一凝,眼神闪烁着躲避,垂眸用力抽回她的手,有些慌张地朝屋外唤了一声,让丫鬟进屋伺候梳洗。 顾如璋唇角轻轻扬起,没再逼着她要结果。 逼太紧,适得其反。 掌中还留着她的气息,顾如璋指腹摩挲,看着她跟素琴去了一旁穿衣。 天边阴云密布,灰暗浑浊,厚重的云层遮了光线苍白的太阳,朔风呼啸,不一会儿便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窗户半开,顾如璋立在窗边,看着飘扬的雪花,益州锦城难见雪景,是以薛玉棠很喜欢下雪,他眸光流转,望向榻边捧着暖手炉的女子。 “下雪了,夫人来赏雪。”顾如璋淡声说道,长大后还从未与她一起赏过雪。 薛玉棠望过去,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有下大的趋势,照此下去,不过一个时辰,外面便会积一层薄雪。 她心痒痒,比起赏雪,更想出去玩雪,但身子笨重,肚子里还有小娃娃,马虎不得,倘若脚滑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薛玉棠起身,放在暖手炉,还没走到窗边,男人便自然地朝她神来手,握住她的手,拉到身旁。 两人并排着站在窗边,郎才女貌,似一对璧人。 窗外满天雪花飘落,杂乱地落到盛开的腊梅小花。 薛玉棠的手被男人握住,并不觉得凉,掌心甚至还被捂出了汗。 寒风过境,薛玉棠忽然打了个喷嚏,顾如璋将窗户合上一些,挡了些寒风。 “还是披件披风吧。” 顾如璋说着去架子上取下她的红色披风,披在她肩膀,她伸手拢了拢,毛绒绒的领子下,是一张温婉艳丽的脸,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薛玉棠避开他的目光,转眸看向窗外地雪静。 大抵是站久了,腰背有些酸,薛玉棠的手扶着后腰,顾如璋瞧见,长臂一伸,环住她的腰,低头凑近问道:“不舒服?” 薛玉棠点点头,小声道:“酸|胀,不舒服。” 顾如璋揉了揉她的腰,带着她回了榻上坐,男人连坐也要坐在她身边,手上也没闲着,给她揉着腰,缓解不适。 屋外的雪下大了,簌簌落下,不消片刻便压弯了树枝,咔嚓一声,枯枝被压断,落到地上。 门房匆匆来到屋外,递给素琴一张帖子。 素琴掀开棉帘入内,在房门口掸了掸身的寒气,拿着帖子来到榻前。 谢铮递来帖子,邀顾如璋夫妇明日长公主府一叙。 谢淮寇残害手足,私放叛党,被削爵处死,弑亲乃十恶之一,谢铮虽不连坐,但世子之位,也因此被剥夺。 平阳长公主休夫,带着儿子谢铮搬离侯府,回了长公主府居住。 顾如璋淡淡扫了眼请帖,既然是请夫妻二人,便没再瞒着薛玉棠,阅后给了她看。 薛玉棠合上帖子给顾如璋,摇头道:“我就不去了,雪后地上湿滑,万一脚滑摔倒,腹中孩子恐怕是个闪失。再者……” 薛玉棠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我与他的交情不算深,也是因为想给爹爹报仇,又瞧着他与你有几分相似,才屡次与他见面。” 原是因为有几分相似,才见面的。顾如璋眼梢微扬,心情欢愉几分,将帖子搁置一旁,道:“夫人不去,我也不去了。” 左右隔着杀父杀母之仇,不去便不去了。 薛玉棠微微蹙眉,劝道:“我是我,你是你,一人都不去,难免拂了他的面子。” 顾如璋揉着她酸胀的腰,没有应声,似乎是已经决定不去了。 薛玉棠无奈道:“明日我不跑,等你回府。” 顾如璋倒没往这处想,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指腹轻轻敲了敲,垂眸看向她,得寸进尺问道:“明日不跑,往后可逃?” 看出他眼里的情绪,薛玉棠偏不告诉他答案,推了推他的手臂,但显而易见没有男人的力气大,他纹丝不动。 顾如璋亲了亲她的额头,唇凑到她唇边,“便听夫人的。” 灼热的气息倾洒,他蜻蜓点水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浅尝辄止。 薛玉棠脸颊有些热,心也跟着快了几分,微微侧过身去,不让男人发现她的异样。 然而顾如璋瞧见她耳根悄然爬上一抹浅粉,心照不宣地浅笑。 白日与薛玉棠待在一起,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夜幕悄然而至。 顾如璋在暖阁被拷住手脚,这一夜蛊毒发作,他醒过一次,却没有十五那日狂躁凶蛮,也没有咬伤自己,被顾婉音施针以后,再次昏睡过去。 翌日,顾如璋赴约,去见了见谢铮,三两句不离妻子,午膳他倒没用多少,只知谢铮的脸色不是很好。 顾如璋半下午时回去,薛玉棠没离府,在屋中看着闲书。 他坐了过去,与她一起消磨时间。 夜幕降临,按照顾如璋对蛊虫的了解,过了十六,蛊毒下次发作,便是下月了。 果真,这夜风平浪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霜凛冽,红梅傲然盛开。 两匹骏马急驶入京,在顾府停下,异族打扮的青年出现在府外。 青年眼眸深邃,腰挎小巧的竹篓,头发扎了一条条辫子,身上皆已银饰点缀。 梁琦快步将人引进府邸,带到云翎居。 此人便是顾如璋没回京前,便派人前往苗疆寻找的,能解蛊毒的人。 顾如璋没让薛玉棠看见他狼狈的模样,遣她离开屋子。 薛玉棠在暖阁坐立不安,留心着寝屋的动向,里面安静,并没有声响传来。 她望着寝屋禁闭的房门,屋外有侍卫把守。 许久,房门才打开,梁琦送了苗疆青年离开。 薛玉棠快步离开暖阁,回到寝屋时,桌边的男人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密实的汗珠,他正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赤|裸的小臂缠着白布,似乎是受伤了。 薛玉棠眼睫轻颤,呼吸凝了凝,脚步虚浮地朝他走去,顾如璋忽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向她,握住她有些凉的手。 “蛊毒解了。” 知道她要问什么,顾如璋告诉了她。 她是关心的,但碍于心理作祟,不愿面对罢了。 一直回避可不好,顾如璋偏要逼着她坦然面对,看清内心。 薛玉棠抿唇,情绪没有外露,淡声道:“解了便好。” 见他额头汗珠凝结,结合包扎的手臂,薛玉棠想想便知蛊虫约莫是如何引出来的。 她拿出丝绢,踮起脚尖,拭去他额头的冷汗。 顾如璋配合着低头,方便她擦汗,一手扶着她的腰。 薛玉棠不需踮脚,指腹捻着锦帕,擦拭干净了他脸上的汗。 事后男人没有松开腰间的手,垂眸看着她,薄唇轻启,道:“忽想起,前几日探子从益州传了封信回来,夫人可要看?” 益州的传信? 薛玉棠神色一凝,心里莫名紧张起来,点了点头。 顾如璋松开她,将匣子里存放的密信拿出,眉宇微扬,将密信递给她。 薛玉棠的手有些抖,拆了两次,才将信打开。 裴凌造反前夕,将裴溪藏了起来,顾如璋派人几经寻找,终于找了她。 只是…… 她失了记忆,不记得丈夫死了,记忆停留在裴凌娶妻时,一家四口喜乐融融。 失忆,裴凌惯用的手段,薛玉棠早已领教过,只是没想到他连生母也下得去手。 薛玉棠眼眶微红,得知娘的消息太过激动,手指颤抖地将密信装回信封,喃喃道:“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顾如璋握住她冷凉颤抖的手,“有暗卫护送,岳母已在来京的路上,最早上元节可抵达京城。” 薛玉棠的心跳缓了一瞬,一丝丝波澜因他而起,逐渐有些不平静。 第54章 舍不得 夜色如墨, 庭院寂寂,积雪压弯了树枝, 忽然“哗”的一声,枝上的雪全落地上了。 声音有些大,睡意迷糊的薛玉棠顿时被吓醒了,身子一颤,在漆黑的床帐中惶恐不安,身后的男人抱紧了她, 握住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是雪落。”顾如璋下颌枕在女子的颈窝,温声安抚道, 抱着她的手臂跟着紧了紧,稍稍用力拥着她,炙热的胸膛也贴近了她细腻的背。 薛玉棠闷闷地嗯声,重新闭上眼睛,没有推开顾如璋放在肚子上的手,反而因为有他在, 睡得踏实了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肚子忽然一抽, 疼得薛玉棠从睡梦中醒过来,依稀听见打更的声音,大抵是丑时了。 顾如璋常年征战, 对风吹草动尤为敏|感,在她喊疼时,已经醒过来,小心地转过她的肩膀, “怎么了?” “肚子痛。”薛玉棠皱着眉,难受地捂着肚子, 痉挛持续着,她小声喊着疼,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顾如璋吓坏了,披着衣裳坐起,立即叫人去请大夫,守夜的丫鬟进屋将烛火点燃。 男人满脸都是焦急担忧,凡事胸有成竹的他,独独碰到这件事,慌乱无措,心里没有底。 虽说以往肚子也会痛,但从来没有这般强烈,薛玉棠害怕,冷凉的手不自觉握住顾如璋,掌心慢慢出了冷汗,眼尾逐渐泛红湿润。 男人低头,掌心轻抚她的发顶,温声安抚着她。 不过片刻功夫,那阵痉挛过去,腹中的痛感逐渐消失,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疼了,薛玉棠缓了缓,平复过来。 “好像、好像不疼了。”薛玉棠愁眉苦脸地看着隆起来的小腹,手搭在上面,小声嘀咕道:“怎么老是喜欢踢娘亲呀。” 顾如璋紧蹙的眉舒展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指腹拭去她脸上的冷汗,掌心落到她的肚子上。 倒是头次听她这样自居。 是他的妻子,也是孩子的娘。 确定薛玉棠没事后,顾如璋遣走丫鬟,留了床头一盏微弱的灯。 顾如璋重新躺回床上,薛玉棠没再侧睡了,他的手臂从女子的颈间穿过去,圈着她的肩膀,难得的她没有排斥。 “怕是个闹腾的男孩。”顾如璋说道。 薛玉棠愣了愣,抬头看他,淡声问道:“你喜欢男孩?” 顾如璋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需迟疑,看着她认真回道:“更喜欢女孩。” 跟她一样讨人喜欢的女孩,被所有人疼爱着长大,穿好看的衣裳,被打扮得漂漂亮亮。 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肚子,慢慢的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放在肚子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翼,薛玉棠心跳如鼓,指尖不断被攥紧。 “夫人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顾如璋问道,低醇的嗓音划过耳畔。 薛玉棠想了想,应该也是女孩,眉眼弯了弯,露出浅浅的笑来,开始憧憬孩子出世。 曾经在梦里,梦见的也是女孩。 须臾,薛玉棠敛了敛眉,与他谈这些作甚。 她不太喜欢这样,情绪突然就失去了控制,竟憧憬着跟他一起带孩子。 “我要睡了。”薛玉棠说着,不再跟顾如璋说话,闭了眼睛睡觉。 后半夜,顾如璋抱着她,薛玉棠睡着后,温软娇小的手不知不觉间搭着他的腰。 顾如璋笑了笑,与她相拥而眠。 * 顾如璋还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让母亲给薛玉棠诊了诊脉。 顾婉音平日里就对薛玉棠格外上心,如今诊了诊脉,这一胎没安稳着,给两人吃了颗定心丸,道:“没事,腹中孩子安稳,这几月胎动会频繁。” 薛玉棠抚摸肚子,像昨夜那般疼,倒是头一次,可把她吓坏了。 顾婉音根据她身子的状况,重新开了一副安胎药。 夫妻二人在西院吃罢午饭,便回了云翎居。 外面寒霜凛冽,顾如璋牵着薛玉棠进屋,轻轻拍了拍狐裘披风的寒霜。 顾如璋记得前些年春猎,他猎得了两只银狐,其中一只银狐毛色泛着光泽,很是难得,他至今还存着。 如今倒想给薛玉棠做一件暖个的新披风了。 这般想着,顾如璋朝柜子走去,翻翻找找,还没找到银狐皮,意外发现了一双小巧可爱的虎头鞋。 顾如璋不用细想,便猜到是薛玉棠做的,他将一双虎头鞋拎出柜子。 薛玉棠已经榻上坐下了,不知他忽然去柜子里找什么,瞧见他拿出虎头鞋,才恍然间想起几个月前将做好的虎头鞋藏到了柜子里。 顾如璋拿着虎头鞋来到她跟前,眼里露出笑来,“夫人何时做的?” 薛玉棠被他发现后不好意思,伸手去拿,男人手臂一抬,她落了个空,挺着肚子起身去夺。 “小心身子。” 顾如璋怕她摔了,伸手挽住她的腰,单手举着虎头鞋,悬在半空。 男人扬了扬鞋子,挽住她腰身的掌使了些力,让她贴近,“原来夫人已经在准备孩子的东西了。” 都被发现了,薛玉棠再不好意思也没辙了,胡乱着将话揭过去,“闲着没事做的。” 她踮起脚尖,将手伸直了才勉强够到虎头鞋,从顾如璋手中夺过,迅速藏到背后,但腰间还放着男人的手,她想坐下也不是,只能被他圈着站着。 顾如璋笑了笑,揭穿道:“我看啊,是心里念着,特地做的。” 薛玉棠抿唇,害羞在作祟,耳根子微微发烫,红了起来。也是怪她,看见街上卖的虎头鞋,回府后鬼使神差地就做了起来。 “夫人也很期待我们的孩子出世。”顾如璋扶着她的腰身,坐下,从她身后去拿虎头鞋,她别别扭扭不给,但还是被顾如璋拿到了。 顾如璋细致看着,这是她做给孩子的第一件东西,“夫人的绣工一向精细,多可爱的虎头鞋,孩子定是喜欢。” 说着,他抚上薛玉棠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孩子的存在,爱意在此刻滋生,蔓延,特别希望此刻孩子就出生。 “哪有你说得这般好,”薛玉棠对他的夸赞并不受用,指着鞋边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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