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薛姑娘请随小的来。”仆人看了眼帖子,忙领着薛玉棠入内,同时招呼着旁边人速去禀告世子。 越往里走,越是热闹,马场空旷开阔,半人高的栅栏插的彩色旗帜迎风飘扬,已经有数名头戴幞巾的男子在场中策马玩闹,马厩前亦有男子在喂马。 官宦子弟、世家女眷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台上已是人声鼎沸。 薛玉棠打量四周,听说沈御史是位的风雅之士,素来喜欢山水画,就是不知今日是否在此。 帷幕随风飘扬,位居看台中央的席位聚集了几名闲谈的妇人,主位的妇人雍华贵,端庄威仪,听着旁边妇人说话,不疾不徐品茶。 薛玉棠凝眸,那位莫不就是开国侯之妻,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看了过来,与薛玉棠思忖的目光相撞,她微微顿首,茶盏离了唇,持在手中,静看女子。 席间众妇人停了谈话,随着平阳长公主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无数目光汇聚在一袭青衣的女子身上,螓首蛾眉,娇靥如花,真真是位绝色佳人。 沈御史之妻李氏似乎很是震惊,手中的丝绢飘然掉落,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下的女子。 薛玉棠微微低头,落落大方地福身。 这厢,领路的仆人瞧见谢铮出现,“薛姑娘,世子来了。” 薛玉棠顺着仆人张望的方向侧身看去,男人一袭藏蓝绣麒麟长袍,马尾高束,红色发带飘扬,意气风发朝她走来,微微上扬的眼梢带着几分桀骜不羁。 薛玉棠呼吸一凝,想起那夜初见,她狼狈不堪,因着视线模糊不清,竟将男子错认成阿璋,向他求助。 谢铮行至薛玉棠跟前,眸光从她身后转而落回她身上,“薛姑娘,又见面了。” 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了去,薛玉棠耳根薄红,微微福身,声音轻柔,道:“见过谢世子,那夜多谢世子出手相助。” 谢铮摆摆手,眉梢轻扬,潇洒豁达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薛姑娘……” 一道高大的身影豁然出现,顾如璋来到薛玉棠身旁,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那双黑沉沉的眼一寸寸压向谢铮,满眼不愉。 谢铮不甘示弱,迎上他不善的目光,“真是稀客,什么风把顾将军吹来了。”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凝结至了冰点。 “诶!闪开——” 话音刚落,马球直朝薛玉棠砸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纤臂便被顾如璋的大掌握住,拉着她退后躲开。 马球擦过顾如璋的肩头,“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几乎是同时,谢铮也伸手出来,欲去拉薛玉棠,只是慢了顾如璋一步,落了个空。 顾如璋敛眉,冷睨望过去,远方马背上的沈家五郎脸都吓白了,咧着个僵硬的嘴。 沈家五郎跟友人在马场上打马球玩闹,谁知劲用大了,球笔直地飞了出去,更麻烦的是那边有两位难缠的主儿,无论砸中哪个,他今儿都没好果子吃。 谢天谢地,无人被砸中。 仆人已极快的速度将球捡走,谢铮收回落空的手,微微侧身,高束的马尾也跟着略微倾斜,他看向被顾如璋拉到身后,还有些失神的女子,“薛姑娘,你可还好?” 薛玉棠抚下男人的手,近乎贴着的距离顿时拉开,摇头道:“无事。” “无事便好。” 谢铮目之所及,仅是娇怯的女子,仿佛早已忽视面容冷淡的顾如璋,“我带薛姑娘去看台落座。” “谢世子先顾好自己吧,我的人,我自己带。” 顾如璋言罢,直接将薛玉棠带着往看台去。 谢铮双手环胸看着两人离开,紧绷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轻哼道:“小爷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的关系果然不一般。顾如璋,咱们走着瞧,这声姐夫你叫定了!” 谢铮满腹信心地扬了扬眉,转身却与看台上的平阳长公主打了个照面,几位夫人也纷纷看着他这边,也不知她们看了多久。 谢铮垂眸扶额,咬牙切齿地慢慢吐气,终是明白顾如璋那句“先顾好自己”是何意了。 春风和煦,吹动轻盈的帷幕。 看台边缘聚集了些贵女,目光无一例外都落在顾如璋的身上,交颈接耳小声议论着他骁勇善战的沙场事迹。 薛玉棠顺势听了一耳朵,眼眸浅弯,原来他如此受姑娘们的欢迎,虽然他性子有些冷,沉默寡言,但是却心细体贴,会照顾人,成婚后对妻子定是无微不至。 两人的坐席挨着,中间只隔了层薄纱帷帐,薛玉棠能听到的细语家交谈,顾如璋自然也听见了,他转眸看过去,女子的脸庞如春日桃花,梨涡浅笑,眼波流转间潋滟生姿。 她并不生气,似乎很喜欢听那些话。 顾如璋薄唇紧抿,修长的指摩挲茶盏,内心蹿起一股无名火,越发烦躁。 马蹄阵阵,围场里逐渐热闹起来,还未等锣鼓敲响开始比赛,就已经有男子在场内准备了。 看台上视野开阔,角度极佳,薛玉棠浅笑,心中已然有了绘画打算。 谢铮策马疾驰,从另一名男子的手中夺过彩绳缠绕的小球,他挽着缰绳,扬起抢夺的彩球,拽着彩绳在空中旋转,恣意张扬。 “姑娘,东西拿来了。” 素琴拎着盒子,身后的丫鬟抱着一卷画纸。 薛玉棠将桌案的茶具拿开,素琴拿出盒子里的画具摆放在案头,好奇问道:“姑娘猜这头场马球赛,哪位公子胜出?奴婢来时听闻这头场的彩头出自平阳长公主之手。” 薛玉棠抬眸望向远方,马场中的男子皆是生面孔,她都不相熟,自然不清楚各自的势力。 风吹帷帐,她的发丝轻舞,葱白长指敛去眼前的碎发,那目光看向的是—— 扬着彩球的谢铮。 愠色在眼中乍出锋利的寒芒,顾如璋握住茶盏的手,指骨泛白,“若我上场,你压谁赢?” 冷不丁一声,薛玉棠茫然地侧过头去,顾如璋看着她,沉声再次问道,偏执地要得到她的一个答案。 “若我去了,你压谁赢?” 第13章 “怎么办呢?都弄脏了。” 顾如璋从看台出现在马场,已换好行头,头戴红色幞巾,劲衣窄袖干练利落,待小厮牵来骏马,男人翻身跃上马背,挽着缰绳,手持偃月球杖整装待发。 他朝薛玉棠的方向看去,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嘴角略往下压。 沉默不言,是她逃避问题常用的办法,她内心想选的,怕不是目光追随的谢铮。 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顾如璋敛了眼锋,策马往前几步,凌厉的目光转而看向旷地静躺的球,胸腔里燃起的熊熊怒火,却越烧越旺。 “咚”的一声,锣鼓敲响,马球赛正式开始。 薛玉棠听闻两人早有恩怨,这场马球怕是给了宣泄的档口,顾如璋与谢铮各率一队,争夺场上的球,彼此铆足了劲,场面好不激烈,难分伯仲。 和煦的春风吹动绿茵草坪,矫健的身影似闪电般穿梭,挥动的球杆纷纷铲起泥草。 球杆险些打到顾如璋,幸是男人劲腰韧性极好,往下弯压,不仅闪躲及时,还挥动球杆从谢铮身旁抢过球,狠狠一击,传给队友。 薛玉棠握紧手中画笔,凝滞的呼吸渐渐恢复,紧张担忧的目光跟随顾如璋矫健的身影。 方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随着最后一球入洞,激烈的首局决出了胜负。 顾如璋得胜,看台上喝声连连。 薛玉棠弯眉浅笑,投入到画作中,提笔饱蘸颜墨,在干净的澄纸上勾画出疾驰的马匹。 看台中的姑娘们意犹未尽,目光聚集在顾如璋的身上。 “顾将军好身手,适才我还以为他会落马,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打马球跟玩似的,身手矫健,动作行云流水,这局也太快了,我还没看够,眨眼就结束了。” 首局结束,平阳长公主的侍女将彩头奉上,顾如璋擦了擦汗,淡淡看了眼托盘中的累丝嵌珠玉花蝶金簪,冷声道:“我只赢比赛,彩头便不用了。” 谢铮输了,牵着马恹恹离开草场,一路恼自己技不如人,一听他这狂傲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瞧不起?与我再来一局,就你我二人,谁先将球打入洞里,谁……” 顾如璋取下头幞,不等他说完,从他面前径直离开。 谢铮快要被气炸了,伸手拿起金簪,深深呼吸几个回合,压住火气,抬脚跟了上去,高束的马尾随着步子左右摇摆。 台下青年早已走远,平阳长公主恍惚,眼眶微微泛红,记忆里性冷桀骜、傲然睥睨的身影一闪而过。 太像他了…… * 周围喧闹嘈杂,薛玉棠低头安静作画,笔锋流转间奋蹄奔腾的骏马跃然纸上。 两名姑娘结伴而来,站在桌案边,没有出声,静看她作画。 俄顷,清冽的气息逐渐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挡住了一部分纸上的光线,薛玉棠抬眸,顾如璋就站在面前,虽赢了首局,可他面上并无喜色。 顾如璋垂眸,冷冷看向画中马背上持球仗的男子,她还未画面容,但那橘色的头幞赫然映入眼帘,极为刺眼。 “薛姑娘,画上打马球的男子好生眼熟。”谢铮越过顾如璋,站定在他前面,明知故问道:“该不会是……” “不是!”薛玉棠急急出声,纤指握紧笔杆,解释道:“马球赛精彩纷纶,可转瞬即逝,若是将场景留在画中,每每看到,记忆随之而来,岂不美哉?” 谢铮点点头,看了眼画上已成的身影,独独没找到顾如璋的影子,笑颜溢出,夸道:“薛姑娘蕙质兰心,妙手丹青,没想到今日还能一饱眼福。” 正说着话,侍女忽然登上看台,双手交叠行礼道:“见过世子、顾将军、薛姑娘,”她看向薛玉棠,温声道:“薛姑娘,长公主有请,请随奴婢来。” * 草场上进行着新一局马球,看台后面的小径通往一座小院子,绿意盎然,幽深静谧,全然听不见马场那边的喧闹。 迎春花附在高高的栅栏上,平阳长公主云鬓高梳,拿着团扇轻轻拨弄鹅黄色的小花,气质疏冷,威仪万千,似乎不好相处。 薛玉棠被侍女领着,出现在她眼前,福身行礼道:“锦州城薛玉棠,见过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打量着眼前水灵灵的女子,姝色无双,真真有一副好皮囊,淡声道:“我儿还是第一次下帖子,邀请姑娘,你们何时认识的,连我这作娘亲的,都不曾知晓。” 薛玉棠微愣,解释道:“我与世子只有一面之缘,那次,世子曾救我于水火,我很是感激。” “我这儿子少不更事,说好听点是热忱心善,难听点呢就是少不更事,血气未定,总爱替人出头。” 平阳长公主轻摇团扇,看向薛玉棠,浅笑道:“这一年到头,他帮扶过的百姓数不胜数,若是这些恩情都要还,怕是没完没了。” “我闲来无事爱听爱看戏文,戏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听多了,后续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字,嘴上念叨着知恩图报,转头就要以身相许,偏执地跟也要跟在身后,赶都赶不走,礼义廉耻全然忘了。” 薛玉棠听出言外之意,有些尴尬,但也不愿被扣上那帽子,“恩情铭记于心,若有需要,再报恩也不迟。可若为了报恩,将后半辈子一并送去,在民女看来,并不理智。” 平阳长公主不料她如此回复,倒是眼前一亮,不过仍没改对她的印象,“方才我见看台热闹,试问薛姑娘与顾将军是什么关系?” 薛玉棠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与顾将军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平阳长公主神色异样,默了片刻,问道:“那你可见过他父母?他父亲是……?” 不知是否有错觉,薛玉棠竟感觉长公主有几分期待,“顾将军父母早亡,所以我的印象也很模糊,依稀记得他性子冷淡,不苟言笑,常帮顾姨抓药打下手,医术虽比不得顾姨,但应付一些小病小伤,不在话下。” “竟是大夫?” 平阳长公主小声说道,眼眸暗了几分了。 她还在奢望什么?二十三年了,竟还抱有一丝幻想。 薛玉棠:“说起来顾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正是如此,家父家母将父母双亡的阿璋接回薛家,抚养长大,此次我来京城求医,便暂住在顾府,幸而顾将军不觉叨扰。” “是不觉叨扰,还是乐此不疲?”平阳长公主轻轻一笑,语气不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薛姑娘真觉这是单纯的手足情?” 薛玉棠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轻轻皱起。 “薛姑娘受我儿之邀,若真心来玩,庄中自当盛情款待,可若另有所图,便带着你的画具,恕不远送。” 平阳长公主冷睇一眼,拂袖离开。 她最不喜的,便是心思不纯之人。 * 暮色已至,薛玉棠伏在案几上,枕着手臂,脸色酡红,晃动杯中的果子酒,馥郁清甜的酒香萦绕鼻翼。 素琴将窗户压低,拾起地上披风,搭在她肩上,劝道:“姑娘不擅酒力,身子又弱,再喝就醉了,明日定要头疼。” 薛玉棠仰头将杯中的果酒喝完,辛辣而刺激,呛得她伏在案上咳嗽,双颊绯红,迷离的双眸溢出泪花。 她酒量差,几乎不饮酒,回府时心里闷堵,路过酒坊破天荒买了最烈的果子酒。 果真是好酒,薛玉棠饮完一壶已是醉眼迷离,趴着手臂呜咽哭泣,嘴里含糊不清。 素琴俯身去哄,才断断续续听清她小声呜咽的话。 “怎样引起轩然大波呢?” “可我就只会画画啊。” “我对他无意,不是坏人,干嘛赶我走。” 薛玉棠泪眼婆娑,伸手去拿案头的酒壶,在耳边晃了晃,听见一点响动,痴痴笑着往唇边送。 “哎呦,您不能再喝了。” 素琴去夺酒壶,薛玉棠嗔哼一声,瘪嘴哭泣,把酒壶往怀里护,“你是我的丫鬟,怎么也学会欺负我了。” 素琴的手悬在空中,左右这一壶酒没多少了,拭去她脸颊的泪,哄道:“姑娘喝完,咱就歇下了啊。” 薛玉棠偏过头去,索性就着酒壶喝。 素琴无奈叹息,将足边的空酒壶拿走,去屋外打洗漱热水。 姑娘高高兴兴去的马球场,也不知长公主说了什么,姑娘回来闷闷的,竟喝起了酒。 薛玉棠晃了晃酒壶,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她皱眉,抱着空酒壶痴痴趴在案上小声哭泣,借酒消愁,可怎么喝完更伤心了。 假使那事不会连累顾如璋,她早就告知他了,何必藏得如此辛苦,甚至转投他人。 感觉手里的酒壶要被拿走了,薛玉棠嗔声不放,梨花带雨的脸庞抬起,泪眼模糊的视线映入张俊朗的脸。 刚提了一句,他就找来了梦里。 “阿璋…” 薛玉棠语调挤慢,单手托着晕乎乎的头看他,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睫毛颤动,宛如柔软的羽毛,轻刷他心尖。 顾如璋喉结轻轻滑动,握住纤细手腕,去拿空酒壶。 “不要。”薛玉棠摇头嗔怨,与他抢了一阵,还是没有抢赢,气得脸贴桌案。 “好了,别哭了,喝这个。”顾如璋在她身边席地而坐,扶她起身靠在臂弯,曲指拭去眼泪,将水杯递到唇边。 薛玉棠尝了尝,甜甜的,好喝。 “什么呀?”她眨了眨眼睛,迷糊问道。 “花蜜甜水。” 顾如璋拭去唇角水渍,指腹不禁停留在娇艳柔软的唇上。 脂粉香夹杂着甜酒香,越发勾人。 倏地,他指腹下压,触到贝齿,两人皆是一愣,女子水雾朦胧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桃腮粉颈,醉眼如丝。 顾如璋腹间涌动灼热,呼吸变得紊乱沉重,低头吻上她湿漉漉的眼睑,舔了舔颤栗的长睫,她另一边颤动的眼睫轻刷俊朗的面庞,纤指攥着他的衣袖。 薛玉棠稍稍推开他,酒气氤氲的眼望着他,喃喃道:“倘若我们的关系不好,那就太好啦……” 就能肆无忌惮地利用,没有如任何负担。 话音刚落,顾如璋脸色骤沉,遏住女子下颌,俯身吻住娇艳的唇,缠裹唇腔的气息。 浓浓的怒气过后,缠绵缱绻,追着她躲避的舌。 遏住她下颌的掌完后挪,托着她的后颈。 薛玉棠被吻得迷糊,逐渐喘不过气,娇|吟连连,挣扎着推开他,顾如璋善心大发似的,松了口子,可仅是一瞬,她刚换了一口气,那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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