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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薛玉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亭子里出来,终是看清竹子后面这群背后嚼舌根的陌生面孔,“一个个清风朗月的世家公子,口中却满是诋毁他人的话。” 被姑娘说了一通,最先谈及顾如璋的男子脸色黑沉,气恼地要冲上前来,钴蓝色圆领窄袖长袍的男人沉眸看他,他这才作罢,狠狠瞪了薛玉棠一眼。 这钴蓝色长袍男人,便是他们口中的世子、小侯爷,开国侯之子谢铮。 谢铮嘴角微微垂下,双眸深邃冷厉,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薛玉棠纤纤素手把握着扇柄,不卑不亢道:“诸位不过是仗着祖辈、父辈,有了一个好出生,衣着体面,就在此论起了谁比谁高贵。一介布衣又如何?顾将军在军营举目无亲,一项项军功都是他刀尖舔血打出来的,那一座接着一座从突厥手里收复的城池,做不得假,试问诸位几人能如此?” “他素来寡言少语,不喜与人结交,这孤僻性子是不好,但也绝非诸位口中说的小人得志,鼻孔朝天,请诸位世家公子慎言!” “我原本以为京中世家公子皆是明事理之辈,竟没想到也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此等教养,着实让我受教。” 薛玉棠微微福身,“诸位,得罪了。” 言罢,她带着素琴转身离开,身后的闲言碎语自是少不了。 “嘿,哪儿来的泼辣女子?!” “她也知道这是得罪!” 谢铮双手环胸,英挺的眉微动,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看着水绿色倩影渐远,淡声道:“有意思。” 谢铮收回视线,却瞧见桥边柳树下的顾如璋。 真稀罕,他竟也在看那姑娘。 第6章 解带 风拂柳绦,花香芬芳。 薛玉棠没有管身后碎语,离开后看见柳树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顾如璋,她微微一愣,他定是听见方才的种种了。 顾如璋朝她而来,薛玉棠也走了过去,步履盈盈,裙裾擦过地上掉落的桃花花瓣,“事情处理好了?” 顾如璋点头,下颌线冷硬锋锐,素琴识趣地离开。 清冷的檀香味似有若无,男人寡言少语,周身散发着冷沉的气息,薛玉棠知他听见了那些难听的话心情不佳,自定居京城后,他不知受了多少闲言碎语。 薛玉棠心里五味陈杂,问道:“我听他们说,你与太子起了争执,是因何事?可还好?” 顾如璋停下脚步,女子堪堪够到他的肩膀,一垂眸便是她担忧的神色,他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 “笑什么?”薛玉棠皱眉,嗔他一眼。 顾如璋不语,只敛了扬起的唇角,道:“殿前争辩攻打突厥,太子主攻,然而现在不是时候,不可冒进。” “他们是知太子与我在殿前争执,殊不知太子这气来得快,散得也快。昨日陛下让我伴驾射箭,将太子殿下也叫来了。” 薛玉棠担忧的心放下,陛下这是当起了和事佬? 听这一番话,陛下应该是位宽厚仁慈的明君。 薛玉棠抿唇,内心无比挣扎,沉默半晌,看着他道:“阿璋,我爹……” 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 方才那些世家公子的话,她也听见了,京中难为他的人众多,断不能让他因为此事冒进,碍了前程。 薛玉棠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些红,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无事道:“我爹说上巳节,宜折柳。” 她来到江畔旁,伸手折下一枝柳叶,拿着柳枝蹲身,蘸了蘸干净的江水,起身轻掸男人的肩头,“祓禊除晦。” “我来时看见路边有说书的,去听听吧。” 薛玉棠拿着柳枝转身离开,哪知踩到了江边青苔,脚下突然打滑,往后栽去,吓白了脸,一股大力忽而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中。 “当心。” 男人低醇的声音擦过耳畔,大手挽着腰,薛玉棠抬眸,对上他幽深漆黑的丹凤眼。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眼神有些不对劲,分明带着几分侵略性。 薛玉棠眼睫轻颤,莫名生出惧意。 殊不知她越是有怯惧,顾如璋越想狠狠握住,长指逐渐收拢,将细腰紧握在掌中,疼得怀中女子皱眉轻呼,柔荑按住他的掌。 顾如璋没有松手,握着腰肢更紧,气息灼着鬓间青丝,“江边多苔藓,可要站稳了。” 薛玉棠被男人扶着走上江岸,他松了手,可腰间的灼意尚在。 顾如璋拿走她手里的柳枝,抬头望了眼远方乌泱泱的人群,“且猜猜今日说的是哪一出戏?” 薛玉棠转身望去,说书摊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 “黄沙漫天,八百里外烽烟滚,叛军率轻骑将他团团围住,这援兵尚未到来,敌多我寡,孤军奋战可谓是胜算渺茫。然而说时迟,那是快,只见大将军方天画戟一挥,挡者血溅封喉,他一人一马突出重围,与叛军首领杀个昏天黑地,最后亲斩叛贼将帅首级,一连夺下两座城池!” 说书先生说得正激昂,却摸了摸胡须长叹气,手挥羽扇,惋惜道:“正所谓红颜薄命终有尽,大将难免阵前亡,这战神谢将军就是在那年攻打突厥,以身殉国。” 听者泪眼湿襟,“那年谢将军痛击突厥,大获全胜,以至于往后十年突厥不敢造次,恨只恨天妒英才,英雄也薄命呐。” 薛玉棠凝神,这说的莫不是二十几年前战亡的镇国大将军谢淮旌? 前高氏王朝,皇帝沉迷酒色,奢侈浮华,怯懦昏庸,突厥犯境不战主和,拱手送去数座城池,国库空虚后增收赋税,百姓不堪重负,叫苦连连。大将军萧靖在潼关起义,举兵攻向洛阳,得百姓爱戴,诸臣拥护,于次年二月攻克洛阳,皇帝自|焚于寝殿,高氏王朝覆灭。 萧靖称帝,改国号楚周,论功行赏善待功臣。 开国侯便是楚厉帝的副将。 开国侯有一对孪生子。 哥哥谢淮旌身强体壮,能文善武,颇有乃父之风;弟弟谢淮寇虽身弱,但熟读诸子百家,文采斐然。 建/国初期,内有前朝余孽作祟,外有南国虎视眈眈在西南边境作乱,谢淮旌不过十二岁,便已跟着父亲出兵西南,击退南国,后又随着楚厉帝、太子萧瞻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年少有成,从无败绩。 楚周九年,楚厉帝驾崩,两子夺位,谢淮旌助太子萧瞻斩杀逆臣翊王,授封镇国大将军。 然而次年开春,谢淮旌自请出征平定突厥,沙场阵亡,享年二十二岁。 有人至今还记得,昔日孩童长大成人,牵着小女儿痛惜道:“大将军的灵柩送回京城那日,我就在城门口,哭得眼泪哗啦,那些突厥蛮夷着实可恶!我那骁勇善战、桀骜不羁的大将军啊!” 顾如璋脸色颇沉,手里的柳枝都快折断了,蓦然转身离开聒噪的说书摊。 薛玉棠察觉不对劲,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男人放慢脚步,薛玉棠跟在身侧,感觉他周身的气息沉降,散着寒意。 春风吹拂罗裙,薛玉棠理了理额头吹乱的发丝,只见江畔晴春宴幄出来名男子,柳豹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朝她看过来,嘴巴蠕动,无声地说话,从唇形可辨,是在唤她的名字 “小棠儿。” 薛玉棠心惊,下意识往顾如璋身后躲,有他在,莫名安心不少。 顾如璋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看见渐近的那张脸,厌恶地皱眉。 “我说怎突然来了京城,原是找了新欢。”柳豹自恃高傲,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冷眼扫了扫顾如璋,轻笑着对薛玉棠道:“怎么,这就是你兄长给你物色的新夫婿?” 顾如璋眼锋凌厉,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收拢,攥拳,薛玉棠不想让他牵扯进来,按住他攥拳的手,“阿璋,你先去前面等我。” 顾如璋转眸看她,似乎是不放心。 薛玉棠温声道:“放心,没事的。” 明明她还心有余悸,却强装镇定。 顾如璋经过柳豹之际,眼底的一抹愠色乍出锋利的寒芒,须臾后,下压的唇角弯起,化作几分玩味的笑。 柳豹没想到今儿随便出来踏青,也能遇到魂牵梦绕的女子,薛玉棠就是个软包子,那男子如此听她的话,看来也是个好对付的人。 “小棠儿,我们可真有缘,不如破镜重圆,我回去就重新下聘,挑个吉日,娶你过门。” 柳豹去拉薛玉棠的胳膊,吓得她往后缩退,他的手落了个空,被拂了面子,神色不悦。 薛玉棠抓紧双手,抬眸看他,“柳豹,婚事已退,你就算下百次聘,我也不会嫁给你。” 柳豹被激怒了,身子前倾,一张狰狞愤恨的脸伸到薛玉棠眼前,她心吓一跳,顿时感觉他要伸手打人,连连退后,后背抵着柳树,心跳乱窜。 “小棠儿,那可你敢违抗圣旨?” 柳豹轻飘飘一句略过,薛玉棠脸色煞白,后背生寒。 他笑得阴森可怖,“知道我姑姑是谁吗?那可是备受圣宠的婕妤!姑姑的生辰快到了,她素来疼我这个侄子,你说她知道后,能不向陛下求旨赐婚?” “我们注定是夫妻。”柳豹拨动薛玉棠的耳珰,珠玉叮咛,惊得她一颤,“且等着我娶你过门。” 柳豹这次入京就是来给姑姑庆贺生辰,没想到意外遇到薛玉棠。 美人娇可,一颦一笑都让他心痒痒,这样的妙人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都怪那次退婚! 这次他一定要得到她。 柳豹志在必得,一声轻笑,仰头得意离开。 薛玉棠的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忽然感觉一张密网兜头罩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双手微微颤抖,指尖一片冰凉。 慢慢地,她还没从恐惧中抽身,胸|脯隐隐发涨。 薛玉棠愣怔,意识到又犯病了,拿着团扇羞窘地遮掩胸口,顾不得有些发软的双|腿,转身原路返回,急着找到停驻的马车。 * 人逢喜事精神爽,柳豹哼着小曲,打算明日亦或是后日,便入宫参见柳婕妤,提提跟薛玉棠的婚事。 薛玉棠又非高门闺秀,亡父不过是一名小小县令,这门亲事,必成! 江畔多树,绿树成荫,阴鸷可怖的男人忽然挡了他的路,柳豹乍一瞬有些犯怵。 顾如璋冷戾的眸子逐一扫过碰过她的手,倏地伸手,遏住柳豹的脖颈,单手将人提起。 修长的指骨收紧,柳豹脸色涨红,叫不出声,悬空的脚尖乱动,离地面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但他就是够不到。 顾如璋眼眸微眯,尽显薄凉,怒容自带杀气腾腾的压迫感。 春风拂来,吹动垂下的绿柳,江风瑟瑟,涟漪阵阵。 谢铮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如璋带走那男子,高束的马尾微微晃动,没想到竟有一日能看见顾如璋怒发冲冠为红颜。 “有意思。” 谢铮来了兴致,对那姑娘越发好奇。 * 薛玉棠手中的团扇没离开胸前,在江畔桥边找马车,如释重负。 素琴迎上来,见她不对劲,紧张道:“姑娘,你脸色怎如此差?” “速速回府。” 薛玉棠不等素琴来扶,踩着马凳进入车厢。 马车内,薛玉棠放下团扇,将窗楹的帘子拉严实,这一路走来,有些热,她的额角出了细汗,随着呼吸,胸膛起起伏伏,然而胸|脯胀|痛,束胸的锦帛勒得难受。 纤手搭着绣花腰带,薛玉棠犹豫着是否解带,将束胸锦帛松一松。 勒缠得这般紧,怕是还没回府便已经濡湿。 葱白纤指勾缠丝绦,薛玉棠正欲解带,骨节分明的长指骤然撩开车帏。 薛玉棠宛如惊弓之鸟,惶惶抬头,直直对上顾如璋漆黑的眸。 第7章 “此法对男子有害吗?” 薛玉棠不料顾如璋突然出现,那双眼睛看着她,好像能洞察心思,看出她想极力掩藏的羞窘。 薛玉棠不得不收起勾缠丝绦的手,窘迫地拿过团扇遮挡心口,“走了一会儿,有些热了。” 男人的腿修长,微微分开,就坐在她对面,让本就不宽敞的车厢更加逼仄,他左腿隐约碰到她的右腿。薛玉棠把腿收了收,尽量不挨着,他没说话,背靠车板闭目眼神,静谧的车厢内弥漫他的气息。 薛玉棠握紧了团扇,心口的锦帛勒得紧,感觉有了些许濡意,似汗水又不似汗水,温热的湿润逐渐变凉,她脸颊红烫,越发羞窘,微微侧身,纤指握住团扇,心道幸好他没有睁眼。 可车厢内似乎有了淡淡的气息,薛玉棠的脸红透了,羞窘不安。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坊,停在顾府,薛玉棠快步回到藕香园,扶桌子呼吸微喘,一直紧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安稳落下。 出了些汗,后背湿湿黏黏的不舒服,薛玉棠吩咐素琴准备沐浴用水。 浴桶边,素琴试了试水温,将准备好的花瓣洒向水面,“姑娘,奴婢就在屋外候着,您唤一声就能听见。” “嗯,出去吧。” 薛玉棠背对着素琴,纤指绕缠身前垂落的乌发,借势遮掩心口。 素琴离开后,浴室里安静下来,水雾升腾,薛玉棠松手,垂眸看着衣裳的湿濡,不禁皱了皱眉。 薛玉棠脱下衣裳,束缚大半日的锦帛湿漉漉,她指尖发烫,难为情地解下搭在小榻上。 薄纱飘扬,一面织锦屏风隔开寝居和浴室。 女子窈窕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她抬手,用簪子绾了发髻,两鬓碎发垂落,她低头敛至耳后。 浴桶热气氤氲,薛玉棠往后仰靠,掬水浇向脖颈,又拧了湿热的帕子,敷在难受的心口。 不适感逐渐消失,病症慢慢得到一丝缓解,宛如是荒漠中得到一场甘霖。 她咬着唇瓣,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发出细小的声音。 一双水雾洇洇的眼睛抬起,羞怯地环顾四周,生怕就让屋外的丫鬟听见了。 手臂从水面抬起,带过一抹水痕,薛玉棠难为情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单臂搭在浴桶边,俯身侧头枕着手臂,唇瓣翕动,缓缓呼吸。 纤指垂搭着雕花浴桶,水珠顺着玉臂流下。 一道灼热的眸光聚于屏风,一点点往下挪视,停留在纤纤指尖。 那双丹凤眼眼梢微扬,眼眸渐沉,蕴着潮涌,突起的喉结滚动,一呼一吸间试着压住身体里升起的燥热。 * 寒意仿佛从砖砌墙壁里散出,紧裹着整间幽暗地牢。 柳豹的手脚被铁链铐住,横绑在木床躺着,头顶悬着底部凿开小洞的木桶,冰凉的水珠顺着桶底小洞滴落他脑门,头骨刺骨冰寒,像是被冰生生凿开般,比凌迟还痛苦百倍。 柳豹脸色发紫,牙关克制不住颤抖。 顾如璋动了动手指,梁琦会意,卸下滴水的木桶。 “滥用酷刑,你知道我是谁吗?!”柳豹怒目圆睁,恶狠狠看着椅子上悠闲看戏的男人,说出的话却带着颤音,“我姑姑是柳婕妤!我爹是蜀郡西工!你敢这样对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如璋轻抬下颌,冷眸扫过去,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笑。 从来都是旁人巴结他,柳豹何时受过这样的折辱,当下被气得牙抖,放话道:“你……你,识相的快把我放了,否则我姑姑不会放过你!” 男人不急不慢起身,在木床边驻足,居高临下看着柳豹,森森寒意让他冷不丁内心一颤,“你是谁?跟薛玉棠什么关系?” 顾如璋不语,紧抿的唇角压得平直,冷冷看向柳豹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过太多次她的样子。 还有那双手,也碰过了。 他蹲下,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小刀,森寒的目光看向铁链绑起来的手。 倏地,顾如璋按住柳豹的手臂,锋利的小刀直直插在他指间缝隙,再偏一点,就砍到了手指,柳豹大惊失色,惊恐害怕地咽了咽嗓子。 顾如璋一手握着刀柄,一手遏住柳豹的脖子,微微侧头,在他耳边沉声警告道:“你再碰她一次试试!” 话音刚落,男人握住刀柄往下压,刀刃擦过手指,结结实实砍在。 “啊!我的手!” 仅是一根发丝的距离,险些被砍断手指,柳豹吓得脸都白了,□□里一阵潺潺暖流,在极度的惊恐害怕下晕了过去。 “废物。” 顾如璋皱眉,兴致缺缺地起身,接过属下递来的干净巾帕,擦了擦手。 他离开之际将巾帕随手一扔,恰好挂在柳豹低垂的头上,像极了逝世时的殓布。 顾如璋从地牢出来,已近黄昏。 男人翻身上马,往沈府的方向去。 * 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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