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向我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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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些年，李母和宋清野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可她从来没有告诉李诗允。他也早就想明白，当年让宋清野娶李诗允给果果当后爸，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诗允，你觉得清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吗？” 李诗允身体一僵。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去回想。她跟宋清野的婚姻，只有三年。她是在跟陈帆离婚之后一年，才调回了北京。那个时候，在她的认知里，宋清野就是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说可以和她结婚，帮她照顾李果果。当时李母也极力支持。她没有反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她跟宋清野结了婚。他从小就成绩好，是整个大院里公认最聪明的孩子，长大后更是进了研究院。所有人都说他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却拒绝了研究院分给他的重要项目，只做着一些基础的事情。就是为了照顾年幼的李果果，以及她。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宋清野上高中的时候，她曾问过他：“毕业之后你想做什么？” 那个时候上大学很难。可他却眼睛晶亮的告诉她：“我要拿到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学成之后，为祖国做贡献。” “要强大，要站起来，我不要再挨打了。” 他确实依靠自己的能力上了大学，可学成之后，却因为她，选择放弃了曾经的追求。她也清清楚楚的记得。很多次她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在后悔嫁给她？她不知道。但现在想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开心。第16章李诗允心里一凛。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她慌乱地继续回想，想找到一点宋清野在她身边时快乐的证据。这样的时光并非没有。当她路过供销社给他带回礼物时，哪怕一点吃食，他都很开心。还有，他每天都有在笑，难道不足以证明他是快乐的吗？她想要借此给自己多一点点的慰藉，可并没有用。她抿着唇：“我不知道。” 李母看着她苍白的唇色：“刚才清野和雨桐之间的相处你应该也看见了，这样的清野，你见过吗？” 李诗允睁着空洞的眸子，不语。看着她这样，李母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想清楚。李母摇了摇头，只能先离开了房间。李诗允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很久，眼神中才慢慢有了神采。她穿好衣服，直接出了门。另一边，宋清野已经带着蒋雨桐，一路从他小时候上育红班，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所有地方。现在，他们就站在研究院外。 “在去长沙之前，我就在这里工作。” 蒋雨桐看着眼前高大的门，唇边一直带着笑：“跟着你走了这么一圈，感觉好像也参与了你以前的人生。” 宋清野却是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没有得到回答，蒋雨桐偏头看向他：“在想什么？” 今天的阳光很足，街道上残余的雪堆反射着刺眼的光。宋清野低垂着眉眼：“雨桐，要是你知道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生我的气吗？” 蒋雨桐怔了一瞬。她扫了一眼，四周只偶尔会路过一两个人。她直接伸手，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他指尖带着凉意，她触碰的瞬间就觉得心疼了。暖着他的手，她抬眼看着他：“你隐瞒了什么事情？” 宋清野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她也没追问，只道：“要看你隐瞒的事情是什么，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所以，你有事情不愿意跟我说，我也是能理解的。” “没关系，等到你愿意跟我说的时候再跟我说也可以。” 宋清野看着她，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去吧。” 蒋雨桐凝视着他，好几秒，才回：“好。” 宋清野将手抽回，插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妈喜欢红烧肉，我们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带一些回去吧？” 蒋雨桐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显得格外的温柔：“好啊，今天让我来掌厨，也好告诉妈，我能将你照顾得很好。” “这样，等我们要回长沙的时候，妈也能少担心一些。” “好。” 两人就这么并肩来到了供销社。此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好在五花肉还没有卖完。交了钱票，蒋雨桐提着肉，跟着宋清野一起往李家走。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陈帆的声音：“清野同志！” 宋清野转身，就看见身后的，不止是陈帆，还有李果果。李果果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不少，整个脸都是圆圆的。到底是自己照顾了三年的孩子，他忍不住弯了眼睛：“果果好久不见了。” 第17章李果果疑惑地看着宋清野，没有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他往陈帆身后缩了缩。陈帆不由分说将他给拽了出来：“果果，这是舅舅啊，你难道忘记了吗？” 李果果死死捏着手里的八音盒，不情不愿喊了一句：“舅舅。” 五岁左右的小孩子还不记事，对于李果果不记得自己，宋清野也只是稍微有些难过。他应了一声，转身挽住了蒋雨桐的手臂：“陈帆同志，这是我的爱人。” 说完，他没管陈帆一瞬呆滞的表情，向李果果道：“果果，这是你的舅妈。” 李果果抬头看着陈帆，却没接收到陈帆的任何指示。他又看看宋清野，最后还是喊了一声：“舅妈。” 蒋雨桐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有找到糖一类的东西，她只好抽出一张大团结塞进李果果的手里。 “第一次见面舅妈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些钱果果自己拿着，买些喜欢的东西。” 李果果又抬头看了一眼陈帆，没有听到陈帆说不准的声音，她将钱收好：“谢谢舅妈，谢谢舅舅。” 陈帆此时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能毫不犹豫地直接拿一张大团结给孩子，足以见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家境很好。可是，她是宋清野的爱人。而他自己，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成功与李诗允复婚。心里的不平衡在这一瞬膨胀得尤其的大。但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让你们破费了。” “看你们是要回妈那里吧？” “刚好，我也准备带着果果去看看妈，要不我们就一起吧？” 其实，李母根本就不让他叫自己‘妈’。但是陈帆觉得如果不这么称呼，自己好像就在宋清野面前矮了一头。宋清野管不了陈帆去哪里，也管不了他走哪一条路，便淡淡道：“那就一起吧。” 有了陈帆母男的加入，宋清野和蒋雨桐原本的谈话也就这么中断了。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一般，此时自然也没有什么话题。一路上，就这么沉默着回了李家。 “妈，我和雨桐买了肉，待会儿让雨桐给你做个红烧肉，让你尝尝雨桐的手艺。” 李母听到声音，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但看见宋清野身后跟着的陈帆时，她满脸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但看在李果果也来了的份上，她也没说什么。再看向蒋雨桐的时候，她才重新笑起来：“这哪能让雨桐来做饭？我来就好了。” 蒋雨桐面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妈，还是让我来吧，之前在家，也经常是我做饭给清野。” 说着，她就提着肉进了厨房。李母赶紧跟了过去。李家的厨房并不小，站两个人绰绰有余。李母的本意是想给蒋雨桐打打下手。在他的观念里，家里哪有让客人做饭的说法？刚才蒋雨桐说的那句在家里也常常是她给宋清野做饭的话他也不太相信。但蒋雨桐没让他动手。 “妈，你相信我一次，也让我证明一下，我能将清野照顾好。” 第18章李母犹豫了一下，σσψ站在一边不动了。在看到蒋雨桐处理起食材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也彻底放下心来。 “看你的动作这么娴熟，确实没少下厨房。” 蒋雨桐手上动作速度不变，眼底泛着浅浅的光：“当时能追上清野，也多亏了我这一手厨艺。” 一听，李母顿时来了兴致：“你跟清野是怎么认识的？” 她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说起来，我跟清野相识还是因为一个误会。” “我跟清野是在一个饭馆认识的，因为之前一心在打拼自己的事业，也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后来年纪也二十六七，觉得拖不下去，就叫朋友给我介绍了几个男同志相看。” “那天刚好清野约了一个朋友在饭馆吃饭，我到饭馆的时候，清野一个人坐在那里，我还以为他就是我的那个相看对象呢。” 说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就开始介绍我的情况，他当时被我吓到了，但也没生气，温温柔柔地告诉我我找错人了。” “其实当时还挺尴尬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我跟他是有缘分才会如此。” 要不然，她一个普通做生意的，怎么可能认识在工程院上班的宋清野？李母听着，也是笑眯眯的：“确实是缘分，那你们就这样认识了？” 蒋雨桐摇头：“并没有，甚至在清野那里，他对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他觉得我不够矜持。” “是我觉得他不错，四处打听了他的消息，死皮赖脸的追求才让他答应我的。” 说着，她耳根微红：“说起来也不怕妈笑话，我天天自己做了饭守在工程院的外面就等着他出来。” “他一般都是在工程院的食堂吃饭，就从来不接受我送的东西。” “但有句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经不住我天天去，撵也撵不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慢慢接受了我。” “一开始，他说什么都要给我钱票，后来慢慢的，他也肯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蒋雨桐语速很慢，声音也轻缓。只是简单的叙述，李母却微微红了眼眶。他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宋清野肯定没有再想过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因为和李诗允的婚姻最后的结果并不好。但好在蒋雨桐的坚持，还是打动了他。自责过后，李母又有些欣慰，欣慰宋清野找到了蒋雨桐这样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与厨房里融洽的交谈气氛不一样，客厅里只有沉默。李果果一个人坐在一边，捣鼓着她新买的八音盒。陈帆和宋清野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还是陈帆实在沉不住气，问：“既然都走了这么多年，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宋清野被他问得有些疑惑：“这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回来？” “再说了，我回来看看妈，陪陪她，有什么问题？” 陈帆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音，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更有气势：“可是你回来，会影响到我跟诗允之间的关系！” 第19章宋清野愣了一下，不解：“我为什么会影响你和李诗允的感情？” 这样的反问，让陈帆闭了嘴。他本以为宋清野会洋洋得意地向他炫耀李诗允的念念不忘，可看宋清野的样子是真的不明白。这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输得有多离谱。宋清野如今已经根本就不在乎李诗允，甚至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而他，确实是将宋清野赶走了，可也没能将李诗允的心重新抓住。陈帆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厨房中已经飘出肉香。他才又抬起头，开始套近乎：“清野，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着，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实话，我也不瞒着你，其实这几年诗允一直不愿意跟我复婚，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带着果果，这日子实在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任何人都能听出他的未尽之言。宋清野看着他。陈帆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便宜，就连他的头发，也特意在国营理发店打理过。他依旧时髦。他是李果果的爸，李诗允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他的日子过的比大部人都要好了。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在宋清野这里夺得几分可怜。宋清野是比较心软，只要是做得到的，一般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但他也知道，像陈帆和李诗允这样的感情纠缠，他最好是不要插手，免得惹来一身腥。更何况，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太容易牵扯上他自己了。他不想管，也不想日后因此让蒋雨桐误会什么。因此，他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我跟你不熟，这种事情别来找我。” 他明明是事不关己的语气，可陈帆生生从中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思。他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难看得紧。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了。房子里，就只剩下李果果手里八音盒发出的音乐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打开，李诗允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提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想要在李母这里多住几天。陈帆下意识看向宋清野，眼底是藏不住的嫉恨。宋清野只是扫了李诗允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李诗允本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瞥见一边的陈帆，就又重新闭上了嘴，眼神也沉了下来。刚好，李母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诗允回来了？都还坐着干嘛，过来吃饭了。” 蒋雨桐买了好几斤肉，全部做出来用一个搪瓷盆装着。李果果闻着这香味，第一个坐在了桌前：“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快过来吃饭。” 他顿了一下，又喊：“舅舅舅妈也吃饭。” 宋清野笑了笑：“好，舅舅马上来。” 说完，他就先去了厨房。厨房里，蒋雨桐还在收拾卫生，这是她自己的习惯。就是因为知道她的习惯，宋清野才会进来帮她快点弄完，好一起出去吃饭。但他还没上手，就被她伸手阻止了。第20章 “你就站在这里等着我就行，我不是说过，这些活我来做就行。” 每次，蒋雨桐都会说这样的话。宋清野忍不住笑：“我又不是什么资本家的少爷，还不能干活啦。” 蒋雨桐擦干净手上的水，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咳嗽。两人齐齐扭头，就看见李诗允站在厨房门口，眼中是化不开的郁色。她盯着宋清野抓着的蒋雨桐的那只手，沉声开口：“我进来拿点东西。” 说着，她就硬生生从宋清野和蒋雨桐中间穿插，从柜台上拿了一瓶肉酱。宋清野和蒋雨桐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起出了厨房。六个人将桌子围了一圈，宋清野一眼就发现，原本是放在李母面前的那一盆红烧肉，此时放在了李果果的面前。他直接伸手将搪瓷盆放回李母面前：“妈，这可是雨桐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 见状，李果果嘴巴一瘪就要哭，但看见李诗允阴沉的脸色，又生生憋了回去。陈帆脸色不太好看：“清野，果果年纪小，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不能，他是年纪小又不是残废，就不会伸手夹？” “我不管你在家里是怎么宠他的，但这是在妈这里，这一桌也是雨桐为妈准备的，你要是看不过去就自己做。” 陈帆偷偷看向李诗允，却见后者一点要为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心里沉了沉：“你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清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以前他还没跟李诗允离婚的时候，陈帆就喜欢用这种方法来暗戳戳想让李诗允站在他的那一边。而李诗允，也从不插手，总是高高挂起的模样。宋清野因为不想闹得难看，一般都会让着他。但现在他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好了，都别吵了，先吃饭吧。” 李母都这么说了，几人便动了筷子。蒋雨桐夹了好几块肉放在宋清野的碗中：“快吃吧。” 刚才那个情况，她还不清楚陈帆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人，也不好插嘴说什么。宋清野笑了笑。一顿饭，李母时不时地跟宋清野和蒋雨桐说话，反而是作为亲女儿的李诗允被晾在了一边。李诗允倒没觉得什么，但同样没有人搭理的陈帆却觉得十分尴尬。好几次他都试图加入聊天，都被李母直接忽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