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的布告牌上。 只要是花溪村民,无不熟识。呵 但他们平常最在意的,是那些有针对性的规矩和约定,万万没有料到,第一条居然可以这么用…… 卢贵全让冯蕴说得哑口无言。 而其他村民,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得罪冯蕴的。 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出头。 他的妻子见状,气得嚎叫一声,在地上坐了下来,哭闹耍泼。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倒是说句公道话啊,要不是我家郎君出面,你们用得着井渠的水吗?卸磨杀驴,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冯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了身。呵 侯准就站在田埂边上看着,见她过来,他皱了皱眉。 “以后这种事,娘子要是不便出面,说一声,我替娘子解决。” 干山匪久了,也染上了山匪的习性。 “有些事情,讲不了道理,就得讲拳头。” 冯蕴感激地看他一眼。 “天干之年,到处都活不了人,开挖井渠,我原也没想藏私。即使卢贵全不提,村民用水,我也不会拒绝的。他既然提了,也撕破了脸,我就顺便收回一点成本吧。” 侯准略微带了一些感慨。呵 “娘子仁厚,待人宽容,令侯某佩服至极。但人心不足,得寸进尺,娘子处处退让,只会让他们越发不知分寸,肆无忌惮……” 冯蕴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 涉及村里人,她总是吃亏,也愿意吃亏,从不斤斤计较…… 其实身边不止一个人为此产生过疑问。 她如今也算有钱有势,根本犯不着跟这些人客气。 堂堂雍怀王妃,何必委曲求全? 冯蕴不这么看。呵 跟普通百姓计较,只会让她的眼界越来越窄,一旦沉浸鸡毛蒜皮的村中小事,还谈什么放眼天下,建功立业? 她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我的对手,不是村民。” 侯准沉默片刻,拱手道:“受教。” 这日回去,他当即招来营里几个心腹部下,没说别的,就两点。 “一,井渠抓紧挖,不可偷懒。” “二,冯十二娘心胸豁达,不让须眉,有大志向……大王如此安置我等,定有深意。我等听命便是,不可妄为。” 有人糊涂了。呵 “那我们到底该听冯十二娘的,还是听雍怀王的?” 侯准沉吟片刻。 “大王让我们听冯十二娘的。” 众人:…… 第399章 做点别的 冯蕴也没有闲着。譚 她不愿与普通百姓计较,更不会对村民睚眦必报,但如果这个人不是普通村民呢? 这阵子邺城方面安静得很。 李宗训忙着整肃朝纲,忙着防备西京进攻,忙着搞物资救急——这些是她从各个方面综合得来的消息。 可就她对李氏父女的了解,就算当爹的想韬光养晦,不露锋芒,李桑若也不是一个会消停的性子。 还有那个总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唐少恭…… 不把这个天下搅得昏天黑地,他是不会甘休的。 “这么久了,她找到那个替身裴郎了吗?”譚 这是她在孔云娥屋里,见到金戈时问的。 金戈常给她一些邺城的情报,却很少说起台城。 冯蕴心知肚明,除了觉得萧狗很有些驭人的本事外,从不逼他。 金戈闻声摇头。 “天下哪里去找那般肖似的人?李太后也知道找不到那个人,无非是寻个由头,恶心旁人,自找乐子。” 冯蕴失笑,“没想到你把她看得这样透彻。” 金戈也跟着笑了下。譚 “邺城当下也是一团糟,自顾不暇,依我看,那卢贵全也就是小人之心、爱贪便宜,所言所行应当与邺城无关。” 顿一下,他好似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冯蕴。 “倒是濮阳纵这个人……娘子放心他在村里讲学?” 冯蕴搭下眼帘,懒洋洋笑道:“我连任先生都容得下,还能容不得一个濮阳纵?” 金戈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比起卢贵全这种小人物,濮阳纵才是最麻烦和最危险的。 他和元铿、曲封关系非浅,是极有可能被邺城渗透的……譚 但冯蕴这一句话,堵住了金戈的嘴。 他也是南齐的密探。 冯蕴可以与他谈笑风生,说话全无芥蒂,就好像真的不曾疑心过他一样。 那对濮阳纵,大抵也是如此…… 放长线钓大鱼。 可利用的时候就尽情利用…… 她就像是一个下好香饵的钓鱼人,俯视着他们所有人,又在暗中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算好一个结局……譚 金戈敛住眉眼,嘴角抿了一下。 “小人还有一个消息,娘子兴许不很爱听……” 冯蕴眉梢微扬,“不好听的消息,我听得还少吗?说吧。” 金戈迟疑,“秀峰山刺杀事件,背后也是邺城的手笔。此事,在侯准投靠雍怀王时,想必已经交代清楚……” 也就是说,侯准告诉了雍怀王。 但雍怀王并没有告诉她真话,是在为李桑若保密? 冯蕴道:“你是在为萧呈开脱?对我用反间计?”譚 金戈吓一跳,对上冯蕴冷冽的目光,连忙低头拱手。 “小人不敢。” 孔云娥见状也紧张起来。 她偷偷拉一下金戈的衣袖,略带愁绪地道:“也难怪蕴娘疑心你……你这张嘴啊,对台城的事,闭得太严了。蕴娘待你掏心窝子,你却为着萧呈防她。换我,也该难过了……” 冯蕴看一眼孔云娥,“无妨。忠心是美德,云娘,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的。” 金戈让她二人说得汗颜,脊背上汗津津的,低眉思量片刻,忽地开口。 “近日陛下,确实频频来信,给任先生。”譚 他极少主动说起萧呈的事,冯蕴扬了扬眉梢,笑问: “说什么?” 金戈迟疑道:“来信了解娘子和雍怀王的事情。” “是吗?”冯蕴语气带笑,满是不屑。 金戈目光炯炯,“许是任先生给了陛下太多错误的引导,陛下对娘子之心……较往日更甚了。” 冯蕴心弦微微一绷。 “更甚,是何意?”譚 金戈道:“势在必得,从无改变。” “哦。”冯蕴手指落在桌沿上,轻轻叩了叩,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那双漆黑的美眸里,却满是阴霾…… “正巧,我对他,也从无改变。” 金戈一惊。 与孔云娥对视一眼,噤声。 心底,对萧呈默默生出一份同情。 冯十二娘待他,分明就没有半分情意。譚 她早已走出了台城的桎梏,不再留恋,留在月牙巷雨雾中的,唯有陛下一人。 - 花溪村的井渠通了,在整个安渡郡都引来了瞩目。 上次那一群功曹又来了,跟着贺洽一起,过来学习经验,而拿到图纸的万宁郡,更为直接,回去就派人寻找地下水源,准备开凿动工。 其他人则是万分后悔,没有早一步,赶在万宁之前,拿到图纸,早早干起来…… 冯蕴不多说什么,让人在庄子里备了凉茶,等各郡功曹们走访回来,将人请入厅里小憩。 临走的时候,又让阿楼给每人送上一份薄礼——譚 鸣泉糖坊产的糖。 历时几个月,她家的糖开始量产了,正需要打开销路,这些功曹就是最好的传播者…… 冯蕴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入夜裴獗回来得知此事,都不免心生感慨。 “蕴娘如此大智,屈才了。” 冯蕴白他一眼,“说人话。” 她难得娇嗔,这般神态落在裴獗的眼里,心弦便是一荡。情起不知所起,他手指抚上她的下巴,摩挲两下,低头啄吻。譚 “这样大智慧的女子,正该为本王所用,排忧解难才是……” 冯蕴弯了弯嘴角,瞥他一眼。 “大王遇到什么难题了?是朝中那些迂腐的家伙,还不肯让你兴建水利?” 裴獗不屑地冷哼一声。 冯蕴轻声:“难道是被哪个美娇娘缠上,脱不开身,须得我出面,替你收拾残局?” 裴獗睨着她,“你愿意?” “愿意啊。”冯蕴淡淡一笑,朝他摊开手,“只要价好,无事不可为。莫说替你收拾残局,把你卖了,也是可以的。”譚 裴獗拍在她的掌心上,见她蹙眉,又用力握住,将人拉过来搂住。 “蕴娘的藏书中,可有开凿河渠的记载?” 冯蕴恍然大悟。 原来是取经来了。 “这个好说。”她笑道,娇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但我也有求于将军……” 裴獗凝视她,“说说看?” 冯蕴饶有兴味地道:“我这个里正,为大晋做了这么多贡献,是不是也该提拔提拔了?”譚 裴獗:“一品国夫人,雍怀王妃,都不足够吗?” 冯蕴勾唇,“那些都是虚的。” 都是因为男人而顺便得到的附属品,不是属于她的。 裴獗眉头皱起,“我朝并无女官。” 冯蕴道:“大王或可破个例?” 裴獗沉默,双眼牢牢地盯住她。 冯蕴回视着,淡淡而笑。譚 这个事情她以前就提过,他也在口头上答应过她,让她做他麾下的属官,于是,给了她一个里正,也是大晋朝唯一的女里正。 但是,里正不是官。 她从来没有成为过他真正的属官。 冯蕴不急,也不催,更没有流露出半分失望。 她知道自己触碰到的是什么…… 是社会潜在的规则,是从古到今的女子都争不来的某些权力…… 裴獗眉头轻蹙,“跟着我,不好吗?”譚 四目相对,冯蕴半晌才笑道:“跟着大王很好,但我不能一辈子只干跟着大王这一件事。” 裴獗没有说话,眼神深沉,久久不动。 他始终走不进她的心底,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冯蕴也是一样。 猜心是最累的,她早就不猜了。 只谈得失。 “我知道这个请求,让将军为难。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单是朝中那些大臣,还有大长公主,他们都不会答应……”譚 低压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裴獗冷峻的面容,无比严肃,“你本不需要这些。” 冯蕴嗯声,轻轻点头,“我是可以不要,但我想要。” 她眼里很平静,几乎不见波光。 不是持宠而娇的游说,也不是狂妄到不可一世,她就是想去改变,改变一些墨守成规的规矩,同时也改变自己那个早已注定的悲惨结局…… 她不想红颜薄命。 又笑一下,眉眼弯弯。譚 “可以有女里正,为何不能有女郡守,女将军,女丞相?” 裴獗眼角抽搐一下。 “原来蕴娘,有此野心?” 那不是野心。 那只是生而为人的求生欲。 冯蕴在心里,如是说。 但她知道裴獗身为男子,是不会明白她,也不可能理解她的。譚 一个女子相夫教子就好了,为何要那么多呢?他此刻一定是这么想的。 他还会想,已经给她这么多了,她为什么还不满足呢?功名利禄,那是男子的天下,哪有女子觊觎的道理? 冯蕴想着裴獗心里那个扭曲到面目狰狞的自己,淡淡一笑,轻轻依偎上去,圈住裴獗的腰。 “大王不用即刻答复我,我也不急。等有一天,你认为我的才干,足堪胜任,再说。” 半开的窗户,透过一抹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来。 九月了,还这么热。 裴獗低下头,盯着靠在怀里的小娇娘,掌心落在她的后背上,安抚般轻拍两下,没有言语。譚 冯蕴靠着他,也是寂静。 他们是这样古怪的一对……夫妻。 亲密时有着足以毁天灭地般的爱欲,冷却时又有那样多的不解和顾虑。 冯蕴心头微动,突然抬高手臂,用力搂紧裴獗的脖子,像鹰、像狼,像捕猎的母兽,冷不丁咬在他滑动的喉结上…… 无比快速,又无比缓慢,仿佛要把人逼疯。 裴獗嘶声,低头。 轻纱暖帐,油灯昏黄。譚 女郎白皙的肌肤犹如瓷器,一双黑眸深邃明亮,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颦一笑,美得动人心魂。 “蕴娘……” 裴獗勒住她的腰,将人提到胸膛,紧紧压住…… 冯蕴这才寻到机会,用力啃他的嘴。 裴獗眼眸漆黑,盯住她,有一瞬的冰冷。 “只是想亲你,与提不提拔无关。”冯蕴媚眼如丝,看着他,将温柔敛去,“大王不要误会,这不是色诱。” “没有误会。”裴獗眼神锐利,好像要刺穿她,“我宁愿是色诱。”譚 “那好。”冯蕴扬眉,扣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吻上去,声音轻柔地荡在唇边,好似化不开, “大王……杀了李桑若,替我出气吧?” 第400章 敞开心扉 “为何?”裴獗掌心伸过去,顺着她细窄的腰身往上爬,指腹的茧子,搓得冯蕴头皮一麻,当即嗯咛一声,将他的手摁住。隤 “李太后得罪我了。” 裴獗:“如何得罪?” 他只是询问。 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冯蕴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在无形中为李桑若开脱…… “你说怎么得罪?”冯蕴瞥一下眼睛,唇角挽住一丝嘲弄。 “大王这是明知故问。”隤 裴獗眉头微微一蹙,没有说话。 冯蕴道:“她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找面首,这还不算是冒犯我,得罪我吗?” “算。”裴獗道。 “那大王杀是不杀?” 冯蕴仰头问罢,见裴獗沉默,坚决而用力地推向他的胸膛,在他恍然失神的刹那,不甚在意地冷笑一声。 “裴獗,我们和离吧。” 连名带姓的称呼,一出口便是最为狠绝的话。隤 裴獗眼底掠过刹那的沉郁,想也没想,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冯蕴一把拉了回来,用力搂入怀里。 冯蕴猝不及防,双脚突然离地,两只手牢牢攀住裴獗的脖子才没有摔倒…… 然后,激出一身反骨。 “你做什么?” 她眼神冷冷,声音凉薄,每一句话都好似要碾碎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一只葱节般的手指,几乎要掐入他颈间的肉里。 “不愿就不愿,何须动怒?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是护着她的,她从前做那样多诬蔑我陷害我的事,你睁只眼,闭只眼。即使她要我的命,你也一再容忍。 既如此,你去跟她好吧。你娶了她,李宗训便安心了,她也就消停了。你们合二为一,大晋就不用分裂,一免百姓流离失所,二免生灵涂炭,三无战争,四无饥荒……你看,只要你我和离,你去跟李桑若睡一个被窝,万事皆可圆满,简直就是替苍天行善……”隤 她一口气说下来,气都没有喘一下,说得耳红脸热,差点把自己都说得相信了…… “说到底,你跟李氏父女的矛盾,全由我而起。你心里肯定怪我,一再挑拨离间,害得你们反目成仇……” 越说她越觉得有理。 越有理,语气越生硬。 “你明明恨着我,为何还要伪装,克制,装模作样的对我好?你说我有野心,一直防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冷冷看着裴獗。 本是无心的争吵……隤 说到这个时候,前世今生所有的不满都浮上心来,累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假的。 裴獗的好是假象。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就会改吗? 冯蕴将那些深藏的埋怨压下,一双美眸黯淡下去,将手从他的脖子上收回来,默默覆在他的手背上。 “大王,既然你我猜疑至此,何不撕毁姻盟,各自安好?” 裴獗这时已抱着她走到木榻前,低头看她一眼,弯腰将她放下来,倾覆而上。隤 冯蕴深深吸气,“裴獗,我在跟你商量,和离之事?” “闭嘴。”裴獗抬起她的下巴,以额相触,轻轻啄吻…… 冯蕴想挣扎。 让他猛地噙住…… 掌控的力道,征城伐敌的姿态。 就是不肯开口解释半句。 冯蕴推着他的肩膀,纹丝不动。隤 她用力掐他,仍无反应。 她深深吸气,索性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裴獗的胳膊当即一软,略微松开。 冯蕴趁机夺回呼吸,撑住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我也是不想让你为难,成全你们……” 裴獗拉开她的手,眼底清清淡淡,“是你在生气。” 冯蕴:“我没有生气,只是见不得大王心虚的姿态……想护着她,就光明正大的护着,别再虚情假意……” 裴獗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隤 “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蕴娘计较?” 冯蕴呵呵冷笑,连嘲带讽地看着他,“她再不算什么东西,也让雍怀王费心了呢?” 裴獗将她抱得更紧,“和离休想。” “不想和离,那你就把李桑若给我杀了。”冯蕴用力抬起手,推他。 四目相对,裴獗看着她几欲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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