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父亲,你只是在男女之事上拎不清,在原配活着时,跟寡妇私通生女,原配死后又将姘头娶回家了而已。至少没让我饿着冻着,也养大了我不是?” 冯蕴似笑非笑。 在众人的目光中,再次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越过陈夫人和冯莹,走上前去朝满脸羞红的冯敬廷行了一礼。饜 “阿父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冯敬廷不知她想做什么。 尴尬的,无力的,看着她。 “十二娘,这些年来,为父不知你怨恨竟这么深……” 不知吗?还是不想知? 冯蕴略略勾唇,“阿父不用多想。方才女儿一时气愤,只为发泄当日阿父弃城弃女的不满。可父女间哪里会有隔夜的仇,人我打了,气也消了,就这样过去吧。” 冯敬廷错愕。饜 人群也愣住了。 只有冯蕴很是认真,她声音低哑,眼尾也是红红的,微微一勾,挑着湿漉漉的水光,看上去比冯莹还要委屈几分。 “说到底都是家事。有什么矛盾,我们父女关起门来论个对错便是。不要因我们冯家的家事,影响到和议的国事。阿父你说呢?” 冯敬廷明白过来。 她是为免给裴獗找麻烦,这才给他一个台阶。 以“家事”来抚平今日冲突,也免得让人拿住话柄。 而这个台阶,正是他需要的。饜 弃城而逃的事情,换了皇帝没有人再追究,罪行和错处也全都推到了延平帝身上,但到底他脸面难看。 闹大了,影响和议,不说别人,就是大哥那里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正是,阿蕴说得是。” 冯敬廷弯腰托起女儿,宽慰地道: “十二娘如此深明大义,阿父甚是……惭愧啊!” 说到惭愧的时候,他低下头,深深叹息。那语调听上去,好不惆怅。 冯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眸弯起。饜 “阿父不用惭愧,往后女儿会好好报答你的。” 看着她那双眼睛,冯敬廷脊背发冷。 四周却传来百姓的唏嘘,无不夸冯十二娘大义有气度,冯家养了好女儿。 陈夫人气得狠了。 她抱着跪在地上的冯莹,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的阿莹当众下跪,被冯蕴生生打了三个巴掌。阿贞、阿梁在一旁哇哇大哭。 冯敬廷掉头跟冯十二娘父慈女孝了?饜 他把她们娘几个放在哪里? 还有那些围观的人,都瞎了不成? 打人者,怎么还有理了? - 叶闯回头的时候,人群里已经不见了裴獗的影子。 他不知道大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林卓方才看冯蕴打人看激动了,满脸都是兴奋的红润,看叶闯模样,有些奇怪。饜 “怎么了?” 叶闯想了想裴獗冷肃的脸,摇头。 “没事。” 爱和恨都是藏不住的。 但冯蕴在学习。 她温声软语地看着冯敬廷离开,又多次向百姓致歉致谢,等人群散去,她才收回脸上的笑,慢摇裙摆往食肆而去。 小满跟上她,“女郎,对不起……”饜 冯蕴:“没事。” 一个人要克服内心的恐惧,推翻压在身上的道德枷锁并不容易。她自己要不是丢过一次性命,面对世俗的父权压力以及陈夫人经年积累的淫威,也不敢反抗的…… 当然,也有这辈子裴獗给的底气。 她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就在方才,她看到裴獗了。 可是待她处理完转头,他不在。 就好像是她眼花一样。饜 温行溯走在她身边,松了一口气,“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能想得开。” 他指的是冯蕴最后的妥协,以及和冯敬廷的冰释前嫌。 冯蕴眼里有光,逐渐暗淡。 “不是想得开,是吃一堑,长一智。” 人打了,理要了,再虚情假意一番,将所有的非议都甩给对方,自己占尽道德,还得一个通情达理、不念旧恶的好评。 这一套,不都是跟冯莹学的吗? 冯蕴是清醒的。饜 她现在看如今的冯莹、冯敬廷,陈夫人,乃至每一个有恩怨的人,角度都与前世不同。 许是知道了结局,也会总结自己的不足,取长补短,当是一种修炼。 当然,温行溯以为的和好,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眼下她用得着这层关系,不把路堵死,才能把她和渠儿受的罪,加倍地讨回来…… 三个巴掌,怎么够? 刚刚开始而已。 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冯家,要从上到下砸得稀烂才解气……饜 温行溯察觉到她的情绪,正想说点什么来宽慰,濮阳漪从背后叫了冯蕴一声,冲上来就揽住她的胳膊。 “夫人太勇了。佩服。” 温行溯自然而然站开一点。 濮阳漪好似没有察觉,往中间挤,生生把温行溯和冯蕴挤开,然后整个人霸占住冯蕴。 “手疼不疼?” 冯蕴微微蹙眉,看着通红的掌心。 “疼。”饜 濮阳漪扑哧一声,“夫人今日让我大开眼界了。” 冯蕴:“是吗?” 濮阳漪嗯声笑道:“还以为你温柔贤淑,不料骨子里这么泼辣,还有点疯……” 冯蕴微微一笑。 温行溯在店前停下脚步。 “腰腰,我不跟你进去了。” 他指了指议馆,“我还有点事。”饜 冯蕴猜到濮阳漪在,他觉得拘束,笑着点了点头。 濮阳漪却很是失望。 “这就走吗?还想找机会跟温将军喝上两杯,切磋切磋呢?” 她大胆热烈,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含蓄,放肆地在他身上打量。 这和温行溯在台城见到的世家贵女,是浑然不同的。他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尴尬,拱了拱手,行个歉礼,便匆匆离去了。 濮阳漪看着他的背影,低低地笑。 “夫人的大兄,很有意思。”饜 冯蕴侧目瞪她,“别霍霍他。” 濮阳漪翻个白眼,小声道:“这叫欣赏、爱慕。你以为我是李太后么?” 她当然不是李桑若。 但温行溯更不是宋寿安或者韦铮。 冯蕴道:“我大兄很是洁身自好,没有侍妾没有通房,至今仍孑然一人。我未来的嫂嫂,有福的。” 濮阳漪眨个眼,勒紧她的胳膊。 “你看我长得像你家嫂嫂吗?”饜 冯蕴:“不像!” 濮阳漪:“不够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回了屋子,冯蕴让南葵将店里好吃的都给濮阳漪端过去,然后自去办事,把丛文田和邢大郎等人叫到后房。 账簿都摆在桌子上。 她以极快的速度浏览一遍,然后合上账本,说到今日引发争议的“糖葫芦”。 “文田叔,你说我在鸣泉镇开个制糖工坊如何?”饜 丛文田吓一跳。 “夫人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冯蕴笑了下,“糖是好物,吃了心里甜。” 丛文田:…… 冯蕴道:“让人愉悦的食物,不该成为稀罕物。这世间如此凉薄、糟污,没有好吃的糖,该有多难……” 她抬头,双眼笃定带笑。 “我想让糖,成为人人都吃得起的食物……”饜 丛文田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不是他说,这位夫人的脑子也太天马行空了,要的东西实在有点多。 云川搞石墨、在涂家坞试做高炉炼铁,安渡的农具坊,玉堂春、制衣坊,如今有鸣泉镇数百亩地和这些铺面…… 她的摊子铺得有点大了。 多头并进,需要太多精力…… 男子尚且会疲累厌倦,她一个妇道人家,背靠大将军,不该早些诞下麟儿,相夫教子吗? 何苦劳累折腾这些?饜 丛文田不解。 冯蕴也不便多说。 更不会在这时告诉他,她要的糖,不是市面上那种纯度不高,色泽不够漂亮的糖。 她要做的是更精细更好吃的糖。 “坐下说话吧。” 她将带来的图纸给丛文田。 “文田叔手头的店面建好,先歇一歇,我们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工坊建起来。我想好了,鸣泉镇剩下的土地,明年开春,全都用来种甘蔗。”饜 “种甘蔗?” “这里的土质,适合种甘蔗的。甘蔗用来制糖,鸣泉镇水陆交汇,以后会有好销路……” 丛文田看着图纸,发出疑问。 “夫人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冯蕴微微一笑,眼里流露出雾气。 “家母当年携五千书卷嫁入冯家,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呢。要不是战乱,书籍遗失甚多,我会拥有更多本领的……” 丛文田感慨不已。饜 “夫人已是一本行走的万物宝典了。再多些本事,便该不容于世了。” 行走的万物宝典? 冯蕴不免失笑。 “文田叔过誉了,我是活到老,学到老吧。” 丛文田没有怀疑什么。 世家大族垄断书籍,也就垄断了知识,他那点手艺,是跟涂家堡的老匠人学的,到了冯蕴跟前,他才有豁然一亮,得遇名师的感觉。 有机会,跟着能耐人学点东西,那就好好钻研技艺,不要问东问西。饜 丛文田拿着图纸走了。 冯蕴又交代了邢大郎一些事情,出来便找上濮阳漪。 “吃好了吗?我们回信州吧。” 濮阳漪有点舍不得走。 “不等你大兄回来一起走?” 冯蕴瞥他一眼。 “你晚上不是还有夜宴?”饜 “大兄去吗?” “你去问李太后可有邀请?” 濮阳漪感慨一声叹气。 “没有大兄,实在百无聊赖啊。” 冯蕴似笑非笑地看她,双眼黑漆漆的,不起波澜。濮阳漪摇摇头,连叹几声无奈,让冯蕴给塞上了马车。 第238章 房里等他 萧呈的行宫在竹河对岸。挢 一场疾病过后,萧呈清瘦了许多,但雅致清贵不改,一身素衣不着帝王袍,端坐上位仍然如芝兰玉树,名士风流,人间明月。 谢丛光垂头丧气地进门,礼毕,吭哧吭哧说半晌,有些懊丧。 “末将一时冲动,差点坏了大事。” 萧呈目光温和,似乎笑了一下。 “谢将军一心为国,忠勇可嘉,何错之有?” 那天皇帝夜渡竹河去见冯十二娘,谢丛光是听人说过的,但他是个武将,心思没那么细腻,皇帝城府又极深,他并不觉得冯十二娘真的会是皇帝的心肝肉。 想到冯莹痛哭下跪挨耳光的样子,他一个大老爷们,都替皇帝觉得难受。挢 “冯夫人今日受委屈了。” 萧呈皱起眉头,没什么表情。 “她打人了?” 她?谁? 谢丛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语气温柔问的“她”,是冯蕴。 为何不关心他宠爱的冯夫人一句? 谢丛光摸了摸脑门,点头。挢 “打了,打挺狠。” 萧呈心头微颤。 冯蕴那样一个人,会当众打人,口出狂言? 要不是出自谢丛光之口,萧呈是不信的。 谢丛光不清楚皇帝的想法,又多了句嘴。 “冯夫人出自许州冯氏,品貌尚佳,娴静温雅,原本可当中宫大任。但今日的事,难免会传出些不堪……陛下还是要慎重些才好。” 谢丛光以前对冯莹为后,没什么意见,也像其他大臣一样,认为皇帝应该早立中宫,以正国本。挢 但冯蕴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入了耳。 “冯夫人的身份,不合适。” 说罢又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为社稷着想,也该多进些美人,为皇室绵延子嗣。” 这些话平常文臣们嘴里说来,萧呈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没想到谢丛光这样的武将,也会有劝纳的一天。 他淡淡一笑。 “爱卿竟有工夫为朕操心。看来是并州新收的侍妾不够讨喜?” 谢丛光哑口。挢 萧呈却是一叹,“要是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谢丛光怔了怔。 皇帝的眼里是揉碎的情绪,音色哑淡,含糊又坚定。 “下去吧。朕有些累。” 谢丛光暗自嗟嘘,告饶退下。 萧呈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垂目握着茶盏仰头而尽。 “多亏萧三不娶之义,让我免跳火坑。”挢 耳畔仿佛出现冯蕴的声音。 萧呈头皮都要炸开来了。 头痛得极狠,他掏出瓷瓶,倒出里头的药丸塞入嘴里,大口大口饮水。 水渍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冰冷冷的,却怎么也冲不散胸膛里堆积的胀闷…… 心脏怦怦跳动。 恍惚间是冯蕴在哭。 绝望的呜咽,从那座废弃的宫殿里传来,惊得寒鸦四窜,飞上高高的宫檐。挢 那些他前世没有听过的,看过的画面,疯了似的往他脑子里钻…… “阿蕴。” “你是我妻啊。” 萧呈抱着头,在噩梦般的幻觉中,痛得汗流浃背。 - 陈设雅致的屋子里,熏着名贵的香。 冯莹躺在床上没有动,一头长发垂在枕上,像个死人似的。挢 仆女小心翼翼用冰帕子替她敷脸。 帕子落在脸上,痛得像小刀割肉一样。 陈夫人在旁侧看着都忍不住发颤,她却一动不动。 “乖,痛就告诉阿母……”陈夫人心疼得什么似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不停地搓揉。 “阿母,女儿无碍。”冯莹抬了抬眼,“比起今日的羞辱,这点痛算什么呢?” “你还知道那是羞辱啊?”陈夫人很是埋怨,想戳一下她的额头,看她伤成这样,又忍了下来,嗔道: “那小贱人就没安好心,亏你常在阿父面前替她说好话……”挢 冯莹沉默片刻,湿了眼眶。 “她到底是我的长姊,我眼睁睁看着她坠入火坑,没有拉她一把,还嫁了她心爱的男人,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傻啊。”陈夫人瞪她。 在议馆小街上丢尽了脸,她都恨不得拿刀子把冯蕴碎尸万段了,哪里听得女儿维护的言论? “就她那一身骚狐狸味儿,不送去敌营,也早晚是个祸害,就跟她短命的娘一样,非得污了冯家的门楣不可。你以为我和你阿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几个……” 冯莹面色绷紧,越发不高兴了。 “阿母快别说了,要陛下知情,还不知怎么想……”挢 陈夫人听到萧呈更来气了。 “你让那小贱人伤成这样,还顾及他?我看他待你,就没有半点夫妻情分……” “阿母!” 冯莹最听不得这种话。 “陛下待我极好,从未亏待,我们夫妻和和睦睦,怎生就没有情分了?” 看她不悦,陈夫人住了嘴,“你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一会骂一会气,陈夫人满肚子埋怨。挢 冯莹不吭声,默默地忍着泪,楚楚可怜。 冯夫人看着女儿红到浮肿的脸颊,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从仆女手上接过帕子,示意她下去,等门合上,这才道: “那天你阿父去议馆,无意探得个消息……” 冯莹说话脸疼,不敢做出太大的表情,生硬地问:“什么?” 陈夫人坐近一些,用气音小声道: “你道那贱蹄子是如何讨好裴獗,哄得裴獗娶她为妻,又哄得萧三神魂颠倒的?” 听到她说萧三为冯蕴神魂颠倒,冯莹不喜地皱眉,不耐烦了。挢 “阿母,陛下有苦衷,你不要总说这事……” “什么苦衷,还不是好色?”陈夫人看看女儿面色,暗暗叹息一声。 “阿母也不是说你不如她好看,是这小狐狸精有勾引男人的手段。你看看她那副风流媚态,不得把男人魂儿带走?” 又俯下头,低低道: “你可知,她有一种药膏,用了便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 翠屿行宫的宴请,裴獗是要去的。挢 他在营里换好了衣裳,整理好仪容,带着钱三牛和几个侍卫,骑马去春酲院。 大臣们都没有带家眷出行,他自然也不能带冯蕴前往。 私心里,他也不愿意冯蕴跟随,不想把她卷入那个漩涡。 但他得亲口说一声。 大满看到他来,唤声将军,便低下头去,退至一侧。 小满竟比她热情一些。 “将军来了?女郎,大将军来了。”挢 裴獗嗯声,迈开长腿进去。 绣帘高卷,轻寒微透。 冯蕴正对着铜镜,在眼角点妆。 她平常打扮都很素净,这会却是好生装扮过一番,玉肌蜂腰,娥兰娇态,酥胸饱满逞尽妖冶之姿,一眼望去,赏不尽的艳丽明媚…… 裴獗停步。 呼吸微微发紧。 “将军?”挢 冯蕴从镜子里看到裴獗,似有些意外。 扬了扬眉,她款款走过来,朱唇勾笑,双手缓缓揽上他的脖子。 “听平原县君说,翠屿有夜宴?” 裴獗看着她隆重的打扮,“蕴娘想去?” 冯蕴摇头,笑容温婉得好似最为娴静蕙质的妻子。 “今日我在鸣泉镇跟冯家人起了冲突,虽说最后平息了风波,可到底替将军惹了麻烦,哪里还敢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 裴獗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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