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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得不到她的半点消息,这足以逼疯任何一个男人…… 不过,让温行溯也没有想到的是,数次传闻要“驾崩”的齐帝萧呈,居然也派了他的恩师,太傅燕不息夜渡淮水,在营里促膝相谈…… “齐君独钟情于冯十二娘,大王可尽开条件,皆可相商。” 一句话,将意图说得清清楚楚,也十分恳切。 齐国皇帝只要冯十二娘,只要给人,温行溯可以随便开条件。 接着,燕不息又开始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合纵连横。飹 “容老夫卖一卖这张老脸,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王与齐君自小相识,当年皆在老夫门下读书,以兄弟相称,感情甚笃……有这样的基础,何愁不能为谋,共治天下?” “大王可与齐君歃血为盟,联齐伐雍,事成之后,你二人隔江而治,一南一北,江山共享,合作永赢,名垂青史,基业万年……” 这样的大肉这样的饵,足以诱惑得人唾液长流…… 温行溯仍然不为所动。 从始至终,没有人得知冯蕴的消息。 他就像在众人心里扎了一根针,只用一句“今生我和腰腰同生共死”,足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大雍内乱从定局,变成僵局。飹 - 眼看四季轮转,庭院里的树叶儿又落了,天气渐渐转凉。 冯蕴心急如焚…… 外间发生的事情,她知之不详,温行溯隔绝了她的信息,但时间在等待中日复一日地过去,她犹如困兽。 温行溯用来囚禁她的小院,很华丽,很安静,衣食也都足够精美,就像养了一只金丝雀,给她最好的,但笼子永远不开。 她的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来来去去都有人看守,寸步难行……飹 起初冯蕴会讽刺,自嘲,发疯,甚至痛骂。 时间长了,她便不再说话了。 温行溯得了空,便会来瞧她,而她一日比一日沉默,也一日比一日憔悴。 脸儿小了,眼睛深了,身子也清瘦了许多,温行溯看得都忍不住落泪,一次比一次伤感。 往日兄妹相聚,赏花饮茶,有说不完的话,腰腰的眼里,也总是噙着笑的。 这让他每次回长门的步伐,都格外的轻盈,快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重、不堪,痛苦渐渐噬心的呢?飹 那个午后,腰腰因为笞刑他的母亲,来找他道歉。 他们年少时一起拥抱过黑暗,知道黑暗的滋味,可她已经不记得心疼他了。 那条回家的路,也终是逐渐变窄…… 温行溯伸手去捋她头发,双眼深渊似的。 “为何要折磨自己?” 冯蕴看着他,不说话,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温行溯:“你竟恨我至此。”飹 冯蕴低笑,看着自己的指尖,拨弄衣角,不回答。 她被关在院子里太久。 温行溯允许她活动的范围也太小。 还会时不时地搬家,不让人找到她,也一次次断绝她逃跑的路…… “腰腰,你明知,我看不得你这般……” 他来拉她的手,微微屈膝蹲下来,仰头看她,双眼虔诚。 “我带你走好不好?走得远远的……”飹 冯蕴问:“你要的不只是权力吧?皇图天下,江山美人?我看未必。” 这件事她已经思考了很久。 要江山吗? 裴獗如何夺得的晋室江山,温行溯是参与者,熟门熟路。 但她从温行溯的身上看不到热切。 要美人吗? 她就在他的手上,要得到她,轻而易举。飹 但他恪守礼节,保持分寸,并不碰她。 冯蕴看不懂。 温行溯也不给答案。 “腰腰,不用想明白。越是明白,越是束缚。” 从这天以后,温行溯对她的看管,改变了一些。 仆女会主动找她说话了。 说天气,说衣饰,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为她添了三只小猫,甚至会找来伎人为她唱曲,他试图让她恢复一些活力。飹 冯蕴只会问:“裴獗呢?让裴獗来看我。” 气氛就会诡异的安静下来。 裴獗就像一个禁忌词,没有人敢提。 冯莹便是这时候找上门来的。 第598章 大结局(八) 那是一个晴日。绘 冬天里出太阳,总是有几分喜色的。她却一身孝衣,帷帽素白,整个人瘦得纸片一样,风一吹,轻纱瑟瑟,看上去阴沉沉的。 “阿姐,你过得好吗?” 冯蕴看到她,忍不住笑。 冯莹不来,她几乎快要忘了。 她和温行溯才是一母同胞,都是从陈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娴贵妃不在齐宫养尊处优,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做什么?” “母亲死了。”冯莹仍然轻言软语,听不出半点情绪,可恨意分明就刻在调子里,连呼吸都是憎恶。绘 冯蕴意外地挑眉:“是吗?” “死在地牢里,自尽的。” 冯蕴倒是没有料到萧三会这么做。 但同情心,自然是没有了。 她看着冯莹,露出一丝笑容,“求仁得仁。” 冯莹没有生气,也没反驳,眼里添了几分怨毒。 “父亲也死了。”绘 冯蕴脸上的笑,略略敛住。 她看着冯莹,“怎么死的?” 冯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你害死的。” 严格来说,冯敬廷是死在他的小妾——金双手上。 死前,他还做着当国丈的美梦,到处去找人游说,世家故旧,昔日同僚,试图规劝温行溯,救回冯蕴…… 一个乱世里的小人,原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温行溯也不会太在意他。 可坏就坏在,冯蕴告诉了他……温弦的死亡真相。绘 那是温行溯的父亲,对少年时的他,影响最深,至亲至爱的父亲。 冯敬廷因为一张俊俏的好皮囊,占尽了好处。 也是因这一副好皮囊,与陈氏勾搭成奸,最终害死了温铉…… 冯蕴惊讶得许久没有回神。 不是因为冯敬廷那窝囊又罪恶的一生,而是金双和银双…… 她们居然都是温行溯的人? 有种无名之火,发不出来。绘 她和冯莹对坐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冯莹说:“我是大兄唯一的亲人了。” 冯蕴看着她笑,“这种一般都会死得很惨。” 冯莹冷笑,“要死,你也会死在我前头。阿姐,我会拉你垫背的。” 冯蕴看着她帷帽轻纱下,幽幽泛眼的面容。 不想理她。 冯莹这个人,装淑女,装贤惠,竭力扮演温良恭谦,装来装去,也什么没有得到。绘 她太恨了。 “阿姐知道吗,我就喜欢看你沦为阶下囚,跌落尘埃的模样……”冯莹看着冯蕴憔悴的脸,嘴角勾起冷笑,满是快意,“瞧瞧你现在,还高贵吗?还骄傲吗?还不可一世吗?皇后娘娘?” 这些话有些耳熟。 仿佛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冷宫。 那时候,冯莹便这样站在她面前,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一字一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割在她的心上。 好在,现在的冯蕴听着,毫无情绪。 有的,只有嘲笑。绘 “我以为你只是心术不正,没想到,你还愚蠢,无知。怎么?你以为你哥会替你撑腰?” 他说的你哥。 冯莹笑了起来。 对她和温行溯的反目,冯莹乐见其成。 “很痛苦是不是?被爱的人抛弃,背叛。阿姊,这世间因果循环,都逃不掉的……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她眼里闪动着兴奋的恨意。 冯蕴倒是认同这话。绘 “所以,你是被萧三抛弃了?哦,他还害死了你的母亲。啧啧,可怜呢。” 戳冯莹的肺管子,她很会。 冯莹果然变了脸色,呼吸都沉了,咬牙切齿。 “萧三会有他的下场,你也一样,你们都不得好死。” 冯蕴笑斥,“一条命罢了。怎么死,不是死?” 冯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阿姐,死和死,是不同的。有时候,活着,甚至不如死……” 她笑得很开心,“我会把你卖给穿州过府浪迹市井的百戏伎人,他们会把你精心打扮后装在特制的罐子里,只露你这张曾经尊贵无比的脸,或是把手脚割去,变成一个拥有美丽头颅的侏儒,走街串户,被人争相观看,拍手叫好……”绘 冯蕴勾了勾唇,“狠。” 冯莹:“你求饶啊?求饶我说不定就大发慈心,让你死个痛快……” 冯蕴撇了撇嘴唇,冷冷一笑。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是你不想吗?” 又威胁又恐吓,无非是不敢。 “你敢碰我一个手指头,你那好兄长能生吃了你,信不信?” 她的镇定和尖刻,让冯莹无端恼火。绘 因为她没有说错…… 温行溯不会允许她动冯蕴。 她恨起来,恨极了。 一个,两个…… 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要向着冯蕴,为她发疯? 冯莹羞恼攻心,看到冯蕴脸上的笑,明明瘦了,憔悴了,还是像个妖精一样,媚里媚态…… 就是这张脸,专勾男人魂的……绘 冯莹想到萧呈,想到温行溯,想到她失去的所有的疼爱,突地伸出指甲,扑上去挠冯蕴的脸。 冯蕴方才就盯紧她了。 见状灵巧地侧开身,顺势推她一下。 冯莹就那样重重地撞在墙上。 砰! 啊! 碰撞,尖叫。绘 濮阳漪在门口就听见了。 她以为冯蕴吃了亏,当即变脸。 “让开!” 守卫不肯放她进来,要她出示令牌。 濮阳漪气得破口大骂。 “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看看我是谁?回头我禀明夫君,要了你们的脑袋。” 她将令牌甩在守卫的脸上,骂骂咧咧地带着两个仆女,大步进来。绘 冯蕴站在廊下看她。 听她骂人,没动。 看到她走过来,也没有动。 濮阳漪冲过扶住她,“你没事吧?” 冯蕴瞥一眼她,又看看冯莹,“今天什么日子,你们结伴来的?” 濮阳漪这才扭头,瞪冯莹一眼。 “你来做什么,谁准许你来的?”绘 冯莹冷冷地笑道:“嫂嫂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我兄长的妹妹,嫡亲妹妹,你呢?呵呵!” 一声呵呵意味深长。 濮阳漪气得火冒三丈。 “你算什么东西?教训我?” 冯莹不生气,勾了勾唇,露出一副宽容豁达的表情,“嫂嫂,我要是你,就不会来这种晦气的地方,说不定,影响受孕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濮阳漪气得脸颊发白,却无能为力。绘 冯莹还不遗余力地激她,“听说嫂嫂近些日子,又是熬汤又是煮茶的,天天往我兄长房里钻,这是……还没怀上吗?我看你,也别努力了,想为温家开枝散叶,不如替兄长多纳几房小妾……” “滚!你给我滚!”濮阳漪气急败坏。 正如冯蕴可以精准气死冯莹一样。 在冯莹面前,濮阳漪那急性子根本不够看。 三言两语,激得她暴跳如雷,仪态尽失。 冯蕴拦住濮阳漪,似笑非笑地道:“县君何必动怒,跟一个成婚多年还是处子的弃妇计较,有失身份了。” 冯莹哑了。绘 冯蕴:“奸生女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冯莹是被气走了。 濮阳漪松一口气,红着眼圈抱住冯蕴。 “蕴娘,你受苦了。他让我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 冯蕴明白了。 是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温行溯。 他怕她郁郁而终,这才大发慈心。绘 冯蕴微微一笑,“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蕴娘……” 濮阳漪看着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莫名垂泪,“以前我不知道,不然我早就来了……” 冯蕴淡淡地看她,“来又能如何呢?什么也改变不了。” 濮阳漪抿着嘴唇,一身宽衣被风轻轻吹着,荡了起来…… 她也瘦了很多。 “起初我以为他疼爱你,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疼爱,就像我哥哥对我……”绘 濮阳漪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我没有想到他有那样的心肠,想将你占为己有。蕴娘,对不起,我来迟了……” 冯蕴看着她眼里浮起的泪雾,静静无声。 濮阳漪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睛发火,“那个畜生……他,他没怎么着你吧?” 冯蕴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她以为她被温行溯关在这里,是会有些男女之事的。 冯蕴摇了摇头,“没有。” 濮阳漪的眉心,肉眼可见的松开了。绘 后宅女子总是在乎这些,男人的身子有没有跟别人,在她看来,是顶顶紧要的事…… 冯蕴看着眼前这个原本跋扈的娇贵女郎,被温行溯训得如同家猫一样,低叹一声。 “平原,你后悔了吗?” 濮阳漪没有回答。 看一眼那头的守卫,拉着冯蕴就往屋里走,扭头示意两个仆女。 “把门合上!” 她生来尊贵,以前是出了名的刁蛮,守卫对视一眼,默默退到门外,没有吭声。绘 两个仆女合上门,立在一侧。 屋子里再没有旁人了,濮阳漪低声问: “蕴娘,你是怎么打算的?” 冯蕴一笑,“我走出院子都难,能打算什么?” 濮阳漪用力抿了抿唇,“我和我兄长,准备救你出去。” 第599章 大结局(终章) 冯蕴微微一惊。埙 但她没有激动,安静地看着濮阳漪,等待下文。 濮阳漪把外面的事,拣重要的告诉她。 “蕴娘,我和哥哥都不信你会造反。” 她说的,她和哥哥。 这里很有嚼头。 不包括长公主。 那濮阳漪这么做,将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埙 “替我谢谢郡王。”冯蕴笑了笑,拒绝:“平原,我不能连累你们。” “不要这么说。我兄长当年得你照拂,本就该投桃报李……”她说着又垂下头去,语带哽咽,“只是我们的本事太小,若非他突然开恩,我都找不到你在哪里……” 这世上从不缺有情有义的人。 今日以前,冯蕴和濮阳纵已多年没有往来。 她略略感慨,握住濮阳漪的手,“你做得够多了。走吧,不要再来。往后你们夫妻还要相处,别为了我让你难做……” 不说这话还好。 一听这个,濮阳漪眼睛便湿了。埙 摇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跟他往后……只怕是没得相处了。” 一声自嘲地笑,她问冯蕴,“蕴娘可知,我为何多年无子?” 冯蕴一惊,“为何?” “多年来,他一直在偷偷服药……” 方才冯莹没有说错,这些日子,为了打听冯蕴的下落,她是真的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去讨好温行溯,陪吃陪睡,极尽温柔…… 温行溯待她一如往常,和风细雨,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该如何就如何,偶尔来了兴致,他甚至会比以前更为卖力一些,又或是心下存了歉疚,待她比以前更好。埙 正是如此,濮阳漪得以进入他的私人领域,看到那些药…… 冯蕴听得一脸震惊。 疯子。 原来温行溯才是疯子。 谁能想到那样君子端方的人,暗里如此地癫,对旁人,对自己,癫。 濮阳漪抹了抹眼泪,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门扉,拉住冯蕴的胳膊,突然变得急切起来,“这些事情,先莫提了。来日若得机缘,你我再来细说……” 说罢她回头叫来一个仆女。埙 “阿芸和你身形差不多,你穿上她的衣服,我带你出去……我哥在外面等着,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冯蕴没有动,因为她知道温行溯是什么人。 这么做太冒险了。 不一定能把她带出去,说不定会把濮阳兄妹折在这里。 “平原,我无须你的帮助……” 濮阳漪脸色一滞,突然冷了声音,“冯蕴,你是何居心?” 冯蕴一怔。埙 她厉色道:“你明知我的夫君迷恋你,为何还赖着不走?你就不能行行好吗?离我们远远的好不好?没有你,他会喜欢我的,会让我生下他的孩子……” 低吼着,她眼泪决堤而出。 那个叫阿芸的仆女过来了,在冯蕴面前宽衣解带,看上去很是紧张。 冯蕴知道这几个姑娘此刻内心承受着什么。 她终是点了头,换了衣裳,跟着濮阳漪走出来…… 几个守卫都在门口,冯蕴低着头,看着脚尖,很是镇定。 反倒是濮阳漪有些紧张了,出门没走几步,便拽住冯蕴的手腕。埙 “去牵马。” 她今日是骑马来的。 马匹就停在门外的拴马柱上。 冯蕴用余光扫一眼,心跳速度加快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走出院子,许久没有呼吸过如此新鲜的空气。 她点了点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转身过去…… 然后,血液如同冻住一般。埙 “要去哪里?” 温行溯就站在院外那棵光秃秃的柳树下。没有穿铠甲,一身青墨色的深袍配上斩蛟,整个人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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