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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十二娘养这么多部曲,还是有些超过了,不说西京朝廷会不会多心,就说她自己,万一压不住怎么办……”铎 一个弱女子。 一群悍勇的士兵。 申屠炯想想都替冯蕴捏一把汗。 温行溯却不以为然,瞥他一眼,淡淡地笑。 “哪里就超过了?她手底下那么多工坊……农具,铁器,矿山,煤山……哪一样都要重体力。这些人,都只是长门的工匠罢了,想来是侯准有练兵的习惯,带着训练了一下,不值得担忧。” 申屠炯私心里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但温行溯这么说了,他再唱对台,更不合适。铎 于是笑了笑,换个话题说起邺城军的糗事—— 谁知,温行溯又把话说了回来。 “西京捷报,只字不许提梅令部曲。有人问起,就说民众自发相助,为北雍军运送粮草和辎重之物……” 申屠炯拱手,“明白。” - 花溪。 冯蕴也得到了梅令部曲打胜仗的消息。铎 是邢丙快马来报的—— 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毕竟行伍多年,他从来没有痛痛快快地打过一场胜仗…… 冯蕴笑了下,抬头凝目。 “旗开得胜,易生骄心。得让大家把心收回来,切莫疏忽大意……” 邢丙笑道:“娘子放心吧,我们省得。这两日,温将军准备要攻打宁城了,兄弟们都抢着要去打前锋呢。” 邢丙训练了那么久,终是看到了成果,他此刻比那些梅令郎更为亢奋,恨不得即刻冲上去,和邺城军大战三百回合。铎 不料,冯蕴听罢,脸色沉了下来。 “辎重不好吗?” 邢丙赶紧敛住表情,“好是好的,就是不够尽兴。” 冯蕴眉头蹙起,目露厉色。 “我让你带着他们去,是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去送命……多学习,勿轻敌。老实做好内务,旁事不许插手。” 邢丙一怔。 仿佛被劈头盖脸地泼了一盆冷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冯蕴,点点头,整个人从狂热中冷静下来。铎 “俺记下了,也会转告侯将军,一同约束他们,绝不轻敌冒进。” 冯蕴嗯一声,这才露出笑容。 “告诉他们,凯旋之日,我重重有赏。” 邢丙大喜,拱手一拜。 “是。多谢娘子。” 第496章 转眼变天 一场被所有人认为棋逢对手,至少要胶着三到五年之久的战事,因为敌军将领的投诚,瞬间变了风向。秶 郑寿山大开楚州之门,北雍军转守为攻,渡过通惠河,铁蹄犹如雪亮的长刀划破昏暗的夜色,将李宗训传说中固若金汤,铁桶一般的五十万大军的严密防守,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温行溯令敖七、石隐、渝忠分兵三路,沿通惠河而上,阻绝渡口、码头,夹击邺城军。 三人久经沙场,行动异常迅猛,速度快如刀剑出鞘,短短半个月,便蚕食了邺城朝廷大片领地,宁城、郓城、寿安相继失守。 郑寿山在归降西京以后,再无别的选择,也只能背水一战。 为表功,他一面带着楚州兵马在战场上卖力,一面亲手书信给几位知交,细说与李宗训的恩怨情仇,为自己的背刺添油加醋…… 如此一来,几个以前与李宗训眉来眼去的地方军阀,当即关门闭户,与邺城划清界限。 郑寿山再添一功。秶 一个月内,温行溯传到西京的捷报,多达十五次,朝野为之震憾,包括阮溥在内,以前对温行溯多有怀疑的老臣,无不盛赞龙骥将军“旌旗蔽空遮日月、宝剑寒光耀边疆”…… 朝廷嘉奖一到,温行溯也为裴獗正了名。 他身体力行的让世人看到,他可以成为北雍军统帅,不是因为裙带关系,就算他不是裴獗的大舅子,也当之无愧。 北雍军势如破竹,越战越勇。 邺城军节节败退,由于步兵居多,移动速度远不如北雍军,每次都是仓促应战,打得身心俱疲…… 但是—— 数十万人的大军,又有重重防御工事,就算其力不敌,也很难一击即溃。秶 六月,李宗训任命亲信李深为丰州刺史,督丰州诸军事。 同时,他派出长子李宰道,游走各地,招募百姓从军,并在民间广选贤能献策,军中提拔良将,以安军心。 七月,温行溯兵抵丰州。 敖七自请为前锋,率一万精锐骑兵,夜袭丰州秦皇关,烧毁粮草…… 当夜双方鏖战一个时辰,敖七轻兵简从,快进快出,杀得对方措手不及…… 比战损更惨重的是军心。 打扫战场的人发现,敖七留下了大量的劝降传单,细数李宗训数十条大罪,并直言此时投诚,还可以得到宽待,一旦北雍军打到邺城,再无投诚的机会。秶 三日后,丰州再起内讧—— 李深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为推卸责任,重重责罚了两个守卫秦皇关不力的将领。 两位邺城军将领,心有不甘,带着心腹,趁夜逃出大营,投奔北雍军。 这让本就元气大伤的邺城军,人心惶惶。 李宗训在邺城得到消息,勃然大怒。 他当日下令,让葛培率八万邺城军攻打允州,以便牵制北雍军,减轻丰州和邺城的压力。 北雍军双线作战,不得不调整战略。秶 温行溯在楚州布防,令石隐率五万紫电军,痛击葛培。他亲率北雍军主力,大举围攻丰州。 九月,丰州陷落。 在死守两月之后,邺城军不得不退守到沂水以北。 撤退那日,一群人甲胄残破,士气低落,马匹齐喑,从上到下疲惫不堪,心里茫然无措。 北雍军的阴影,笼罩在头顶。 葛培带着这样的一支军队,且战且退,无法再与北雍军正面交战。 战线很快推进到相州。秶 数次交锋带来的惨痛代价,让穷途末路的李宗训,不肯再做困兽。 他召回葛培,集中兵力,准备扼守沂水,与北雍军决一死战—— 沂水是相州的边界,也是邺城的南大门。 一旦失守,邺城便危了。 - 芳云殿。 李桑若得到消息,心急如焚。秶 从开战到如今几个月过去,她心乱如麻,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时常在芳云殿内来回行走,歇斯底里发狂,动不动打杀宫人。 芳云殿里,人人自危。 邺城的百姓,也是惊慌无助,哭号遍野。 北雍军杀戮无数,铁蹄过处,几人得活? 城里谣言四起,无数裴獗茹毛饮血,北雍军生啖人血的传闻。 恐惧击穿了最后一丝防线,邺城的街市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囤粮囤物,然后关起门来,等着北雍军的铁蹄踏破城门的那一天……秶 恐惧、煎熬。 李桑若更是如此。 半夜从噩梦中惊厥,她把自己灌得烂醉,让内侍传李宗训过来,衣裳不整地趴在他脚下,泪水涟涟…… “阿父……” “爹爹……” “我们降了吧。” 她伸出双手,用力拖住李宗训的袍角,醉得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喃喃出声,反复说降。秶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还没有活够呢……” 李宗训火冒三丈。 “还不到你哭的时候呢,哭什么?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是临朝太后,你有临朝太后的模样吗?丢人现眼,还不起来!” 李桑若仰起头:“阿父,我们走吧。” “走?”李宗训冷冷地盯着她,“你准备怎么走?” 李桑若道:“当初我们怎么离开的西京,我们便可以怎么离开邺城……阿父啊,我们快走,快走吧……打不过的,我们打不过裴獗……”秶 她一句一句,如泣如诉。 李宗训咬牙骂出一句“饭桶”,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冷冷道: “我已调集精兵强将,死守沂水,很快你就可以看到,邺城军是如何逼退北雍军,打败裴獗的。” 李桑若笑了。 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李宗训。 “阿父……也学会骗自己了?” 李宗训冷眼看着她。秶 “兵败又如何?大不了继续北上,只要我们手上握着大晋宗室的血脉,就可以东山再起……” 李桑若轻轻摇头,做梦一般。 “宗室血脉?宗室血脉?阿父莫非忘了,我的匡儿死了,我的匡儿早死了……” 李宗训看她神色失常,稍稍缓下一口气,难得地好言好语。 “你别忘了,西京的元尚乙也命不久矣,熙丰帝没有别的子嗣了……你是熙丰帝的皇后,你抱养的宗室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家正统,何人不服?” “哈哈哈哈哈,阿父信了……自欺欺人,阿父信了……以为天下人都会相信吗?” 李桑若又哭又笑,秶 李宗训看着她醉得疯言疯语的样子,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若非你愚钝不堪,屡屡坏事,我们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慢慢蹲下来,盯住李桑若。 突然地,用力攥紧她的衣领,拎住她往上一提,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才冷冷地道: “有时候,老夫都忍不住怀疑,邺城最大的叛徒,就是你——” 李桑若没有力气,身子软软地,看着他怪笑。秶 “我……堂堂临朝太后……你说我是叛徒?我看你……才是叛徒。大晋江山就败落在你的手上。偏居邺城,你不思苟活,明知不敌,还想反攻西京,不自量力,活该被裴獗压着打。是你,全是拜你所赐。我的匡儿……也是被你害死的!” 李桑若说话颠三倒四,并没有什么逻辑。 她只顾着发泄心中的不满,一句比一句说得狠毒,伴着嘴里丝丝的冷笑,披头散发,衣襟凌乱的样子,活像一个刚从坟冢里爬出来的女鬼…… “无能狂怒!” 李宗训冷笑,手指慢慢收紧,突然地上移,紧紧扼住李桑若的脖子。 “当初,我就不该选中你——这个蠢货。” 李桑若吃痛,酒醒了大半。秶 她从李宗训的脸上看到了杀气。 他被激怒了。 那双眼里,全无父女之情。 “来人——” 李桑若身子一颤。 她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臆想还是什么,被恐惧扼住心脏,声音尖利得仿佛要刺破芳云殿的屋顶。 “快来人——救呃——”秶 李宗训加重力气,虎口卡在她的脖子上,双眼冷冷逼视着她。 “皇太后突染怪症,薨于芳云殿,临终,着本相摄政,辅佐陛下……” “不……”李桑若呼吸顿时急促,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 她双眼无望地越过李宗训,看出去。 垂帐无风而动。 没有一个人出现。 没人来救她。秶 “阿父……我是……女儿……” 李桑若惊乱地瞪大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过往从脑海掠过。 悔恨,无助。 然后……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双手紧紧握住李宗训的手,用力瞪着他,不甘心地睁大,面孔渐渐变得扭曲,嘴唇颤动着乌紫一片。 “丞相。”一道清冷的声音,仿若雷霆乍响。 李桑若微弱的意识里,看到的是一角衣袍,绕过屏风朝她走来。秶 越来越近。 如同天神降临一般,走到李宗训的面前,拱手行礼。 “丞相息怒……” 第497章 相见亦欢 那人是唐少恭。頤 李桑若视线模糊。 她看不清唐少恭的脸,但那一道模糊的影子,还有冷静得不带半分感情的声音…… 让她如见救星。 “少恭叔……” 她喊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喉咙里滚出一串含糊的呜咽声…… 接着,就听到唐少恭说了一句。 “她活着,尚可掣肘裴獗,死了,还得花钱办丧……丞相何不留她一命?”頤 掣肘裴獗…… 李桑若听过无数次这句话。 以前她是信的…… 听得多了,盲目的自信。 认为她对于裴獗来说,是特别的,裴獗是一定会在意她的,他们之间有扯不断的缘分…… 可惜,直到逃亡邺城,她也没有见过裴獗受她左右。 从无。頤 她很想知道唐少恭说的“掣肘”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很想知道李宗训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裴獗会在意她…… 李宗训终于松手,慢慢地放开。 看着她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良久,冷冷一声。 “那便留着吧。” 唐少恭弯着腰,轻轻拱手。 “丞相英明。”頤 李宗训慢慢甩开袖子,将手负在身后,又忧心忡忡地瞥一眼李桑若。 “修书一封,正告裴獗,北雍军踏过沂水之日,便是他为妹妹……收尸之时。” 妹妹? 李桑若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乱作一团。 她好似想到什么,又没有力气去深思,虚弱地倚在地上,没有睁眼,任由虚汗顺着脊背往下渗,几近晕厥。 唐少恭平静地看她一眼,拱手应喏,“属下即刻去办。” -頤 自北雍军渡过通惠河后,捷报频传,花溪村里,也经常像过年似的,三不五时地庆贺一下。 从四月到九月,冯蕴也在忙着“招兵买马,修房造屋”。 侯准和邢丙带走了一大半部曲,她不得不重新招揽了一批工匠。 涂伯善夫妇得知消息,让丛文田从涂家坞堡派了不少人手,这才勉强将几个工坊运转了下去。 忙碌的夏季过去,入秋了,冬季也就不远了。 成衣坊的冬衣,小界丘的煤球,全是紧要的物资,冯蕴不肯把手底下的人一个当两个使,于是又添了不少人。 与此同时,小界丘的房舍,也越建越多,道路越修越宽……頤 由于她起初就存了心思,建筑有统一的规划,经过几年的陆续建设,从山脚、山腰,再到山顶,如今的小界丘,已渐渐有防御性坞堡的雏形了…… 而这些,全是在不知不觉中建成的。 由于小界丘防守极严,外面的人,只知招了不少劳工,工坊也在不停的扩大,全然不知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冯蕴的生意越做越大,手下的能人,也越来越多,十郡八县行商的,无不想搭上长门的线,跟着雍怀王妃赚点舒服钱。 做生意就图一个利字。 冯蕴从不避讳自己想赚钱的态度。 反而是淳于焰,自账簿那事后,跟冯蕴就疏淡了许多,几个月来,他大半的时间都不在花溪,有生意往来,也都差屈定来谈……頤 冯蕴倒是乐见其成。 人不能什么都要,选择了分寸感,那她和淳于焰,就只能止步于此。 保持距离是合作伙伴最长久的关系。 暧昧只会加速死亡…… 临近十月,她开始为温行溯布置新房。 修在花溪的宅子,早已落成,但温行溯人在战场,错过了五月的婚期,当时置办的很多物什,就得要重来一次。 上次时间仓促,她觉得不够完善,恰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置办,给大兄和濮阳漪一个满意。頤 这些日子,她收得最多的,就是濮阳漪从西京的来信,远远超过了惜字如金的裴獗。 比起裴獗简单粗暴的三言两语,濮阳漪信里字字句句的满带思念和甜言蜜语,更令冯蕴开心。 也因为她话多,冯蕴得以从另一个角度,了解西京的一切。 就连裴獗要亲自兵伐邺城,她也是首先从濮阳漪那里听到风声,然后才收到裴獗传来的确切消息。 李宗训把守沂水北岸,扼住通往邺城的要隘,沂水会战,迫在眉睫。 这一仗,他要亲自打。 没有人喜欢打仗。頤 大王出马,意味着战争就快要结束了,整个长门的人,都欢欣雀跃,他们振奋地找来炮仗,放得噼啪作响…… 冯蕴听到声音探头看一眼,就看到阿米尔抱着头往里冲。 “舅母……” 阿米尔性子素来直率,几乎不用冯蕴问起,她便瞪大双眼,笑逐颜开地道: “是不是阿舅要来了?” 冯蕴笑应一声,“还没启程呢。早着。” 阿米尔眉开眼笑的,“那也快了。”頤 冯蕴瞥着她红扑扑的脸,一副欲笑不笑的笑,“这是想敖七了?” 阿米尔当即涨红脸。 瞥冯蕴一眼,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大大方方朝她点头。 “我想他。敖七很英俊,不是吗?” 冯蕴笑道:“那是你的夫君,你说英俊,自然就英俊。” 阿米尔歪了歪头,冷不丁问:“他很好看,舅母不觉得吗?” 冯蕴眼皮一跳。頤 好看吗? 当年光着膀子背对着她站在池塘边的少年,不合时宜地跳入了脑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冯蕴不能欺骗自己。 她点头,“是的。外甥媳妇好福气。” 阿米尔道:“可是他喜欢你。” 冯蕴心里微微一诧,顿了顿,笑开,“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不要往心里去……”頤 “敖七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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